叶清和回头看着游陆,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挺谦虚,但能不能别带上我们啊。”
游陆却道:“没办法,我不是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渺小,而是忽然察觉了它们的高大。”
游陆的这整个心魔太玄妙,太思辨,以至于所有人听他描述完之后都禁不住陷入一些微妙的思考。
四人并肩立着,出神地盯着脚下的怪潮看了半天,连杨夕都忘了他们此时还身处孽镜地狱,她还需要继续开天罗绞杀阵拉人。
而叶清和的那个小猫妖,根本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对那猫妖的态度本就十分微妙,既重视又不在意似的。
然而,我不去就山,却挡不住山来就我。
就在四人各自发呆的这短短的一会儿,天边已经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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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孽镜(九)()
苏不言第一次与那片苍白的夜色相逢; 是在炎山秘境破裂之后。
彼时上一代门主新死,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少年,毫无准备的被传承了圣歌。挂名成了经世门万年来最年轻的掌门人。
四大星君带着他; 千里奔袭赶到尚未完全凝固的炎山大陆桥上; 用光影回溯之法,亲眼见证了圣歌响起时的画面。
苏不言有幸与当世最解除的学术阵营中最杰出的学者们,一起目睹了那令人目眩神迷,却又脊背发凉的——“神迹”!
不是杀神。
云九章的时间回溯再逆天; 时间倒流的可行性方案,在经世门长老们的案头; 有起码三百种分析。他不过是强大而已。
不是天劫。
飞升的天劫再壮观; 不过是大一些的天雷地火,千百年来人人都见过。飞升不过是更绚丽而已。
天劫无法近身; 存在皆成虚幻,天空的颜色与星辰的质感完全对调。
黑色的星光; 给旁观者惨白的面容; 渡上一层黑色的死气。
是圣歌。
经世门的学者们心中,唯一的“神迹”; 只能是那首颠倒了世界的歌。
“这几乎打破了经世门数万年来所有研究的规则边界。”瑶光星君当时这样说,“是这首歌的问题; 还是我们探知世界的方法论有问题?”
一首歌居然让天空变了颜色?
一首歌居然能无视距离; 呼唤天地间所有的强者?
一首歌居然能把吟唱者隔绝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则之外?
它凭什么?
它怎么做到?
它仅仅是一段; 人类声带与空气共振而形成的; 具有特殊规律可被耳膜捕捉的波。
苏不言呆呆的站在那苍白如纸的夜空下。
一颗颗闪着黑色光晕的星辰; 中央是凝然不散的浓黑,向外辐射着越来越淡的不规则黑芒。像一粒粒针尖儿在白纸上戳出来的孔洞。
小小少年透过那些黑色的针孔,窥见了天空外面。
更大的世界。
一念所起,思久成魔。
苏不言有限的十二年人生,从记事儿的时候起就是个师长头疼的好奇宝宝。
也是想不开生活,放不过自己的傻孩子。
“怎么圣歌就偏偏选了你呢?”瑶光星君叹了几十回的气,眼瞅着老了十年。
因为我是最好的经世门呗!
苏不言私下里偷偷地想,但是没敢说出来。
经世门的门规,没有明确规定不能殴打掌门。他从过往的经验上客观总结,自己确实可能有点欠揍,但是又不怎么抗揍。
生命第一,安全第一。
首先是不能被长老们在物理上消灭掉。才有机会发现这世界无限的可能!
时隔两年之后。
炼狱图的孽镜地狱里,经世门炙手可热的吉祥物小苏掌门,受困于一张雪白巨网上,又一次有机会仰望那苍白的天空,和黑洞般的星辰。
他觉得自己人生可能无限坍缩成了两种。
眼睁睁地死,和闭上眼睛死。
他想:自己大概是被一只“蜘蛛精”抓住了。
雪白的丝线在身下连成一张巨网。从手腕到手肘,从脚踝到膝盖,满满地绑紧了雪白的丝线。四肢被抻展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字,并牢牢固定在网中央。
从那丝线近乎编织一般精细的捆绑工艺来看,显然网的主人对困住他这件事儿,态度十分坚决。
“就这捆绑,就这姿势,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住我这四肢大开的造型……”苏不言气若游丝地叹息。
“早晚要被吃掉的,姿势不重要吧!”
忽然身边的网摇晃了一下,似乎是那“蜘蛛精”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长剑鬼灯漆黑无光的剑柄,出现在眼前,“啪”的一声,拍在了苏不言光滑的脸蛋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杀神出世的时候,你根本就没在炎山秘境里头。你这心魔到底何来?”
苏不言苦着脸:
“小姐姐,你和几位哥哥刚才群殴我的时候,我不是就招了。宗门秘术,光影回溯之法,我见过炎山秘境呐。你怎的不信?”
“嗯,看一眼,就成心魔?”杨夕凝望着苍白的天空,和漆黑的星子,“心魔不是这样的规律。”
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比杨夕更了解心魔这东西。
练气期便如杂草丛生的心魔,几乎是从入道之初便与她纠缠不清。
她是那么的犟。
那么的不肯服气,放不下过往。
甚至在心魔不再冒出来,干扰她的生活之后,她还固执觉得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练气期修士,没有心魔才是正常的不是么?
那些午夜梦境里的过往,那些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悲痛,也许真的只是噩梦而已。
如果她能这样接受现实,那么生活的一切都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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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孽镜(十)()
景中秀惊喘着睁开眼睛:“咳咳咳咳!游师兄; 你弄瓶香的行不行; 每次都是辣椒?战部的配给也不低啊!”
游陆:“你刚才的心魔是怎么回事?”
景中秀挣扎着坐起来,一边还在咳嗽:“什么心魔怎么回事; 哎咱们怎么还在山洞里,他俩呢?”
游陆一把抓住景中秀的胳膊,使了一个巧劲; 把人又按回地面上。居高临下的样子带上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别给我装蒜,你从蓬莱回来精神崩溃的时候; 是我看护的,我知道首座为什么非要你接手掌门!”
景中秀眼球动了动; 一句话也没说。
游陆凝视着景中秀的眼睛; 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穿越者能够提前预知灾祸。只有你接任掌门; 昆仑才能摆脱掌门必死的命运。但刚才那是什么?邢首座为什么是那个样子?”
景中秀躺在地上,抬起手臂挡住了眼,半晌才道:
“看来; 以后梦话也得说英文了……”
游陆:“你还有心说笑话?”
“我没说笑话,我认真的。”景中秀把手臂从眼睛上拿下来,认命般地躺在地上; 叹道:
“预知梦的事情; 连这辈子的爹娘都不知道。邢铭是因为见过穿越的人; 才主动找上了我。据说我们出生的时候会天生异象; 挺好找的。但事实上; 并不是所有的穿越者能预知; 百里欢歌就不能。”
游陆一怔; 虽然早有隐约猜测,但听到当事者亲口承认还是觉得震撼。
“你挺能装的啊……你一岁的时候我就抱过你了……”
景中秀笑出声来,并不打算解释穿越者出生就是成年心智:
“彼此彼此,我从蓬莱回来,这都好几年了,你不也挺沉得住气?”
“我本来打算一直当不知道的。”游陆皱眉。
景中秀:“邢铭一辈子算无遗策,这次竟疏忽了自己最得意的次席。真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游陆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邢首座本没给你派人,是九薇湖殿主派我去的。我看你什么话都往外蹦,便只好盯在那,不再假手他人。”
景中秀恍然大悟:“妖修的智商,果然靠不住!”
“所以你的心魔,是预知天赋?”游陆把话题拉了回来。
景中秀笑:“游师兄,如果你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晚上闭眼都看见地震、火灾、海啸、一刀两段,一尸两命,你还可能有别的心魔吗?”
“所以,你都看见什么了?”游陆问。
景中秀果断道:“天机不可泄露。”
游陆他直接从背后剑府中,拔|出了神农尺!
景中秀连忙两手在胸前比了个“x”:“哎哎哎!不是我不说,是我说不出来。只有你猜到了我才能告诉你。”
游陆一凝眉:“这么邪门儿?”
景中秀叫道:“预知啊,大哥!”
游陆沉思半晌:“除了你和百里阁主,当今世上还有其他穿越者吗?”
景中秀:“有。”
游陆一凛:“多少个?”
景中秀:“不知道,但邢铭有名单。如果你接了他秘书的位置,可能早就看到了。”
游陆脑门儿上眼见着蹦起来一根青筋。
“昆仑开山有三道异门,另外两道门也有神通,是不是?”
景中秀:“是。”
“什么神通?”游陆问。
“这个不能讲,会天下大乱。”景中秀答。
游陆挑起眉。
景中秀补充:“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
游陆回身去找他的剑。
景中秀:“你试试看?我在蓬莱扛了六年!”
游陆看他一眼,缓缓收剑归鞘。
“左一个不知道!右一个不能讲!你答的都是你不说我也知道八九不离十的,你到底还能说些什么?”
景中秀默默看了游陆一眼:“你猜?”
游陆噎得直捣气,又把神农尺抽出来,气得拿本命灵剑去砍墙。
“景废秀!真以为我舍不得削你是吧?”
景中秀眨眨眼:“你再猜猜?”
游陆一滞。
两手握着心意相通的本命灵剑,剑柄上传来冰冷的温度。过了一会儿,大脑的温度降下来,心脏的地方却传来更激烈的勃动。把冰凉的温度输送到全身的,沉重的勃动。
他惊异地吸了口气:
“真的得是,即便不问我也确信的事情,你才能说得出来,是吗?”
景中秀张开口,似乎是想要回答,字斟句酌的模样。
然而变换了几次口型之后,依然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景中秀闭上嘴,静静看着游陆。
于是游陆就懂了,并非他不想说,而是他说不出来。
字面意思上的,说不出来。
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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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孽镜(十一)()
杨夕跟叶清和浑身湿透的从水潭底下爬出来; 坐在火山口上吭哧吭哧地喘气。
不要钱地泡了一个温泉澡,两人的心情却都实在不能算好。
杨夕低头嗅了嗅自己满身的硫磺味儿; 发愁地皱眉:
“这可咋办; 经世掌门被咱们给玩儿丢了?”
叶清和先兜头丢过来一件衣服,你先把衣服给我套上。
杨夕一愣:“你还有心情纠结衣服?”
叶清和黑着脸:“姑娘!你那衣服都快透了,你那么大个胸能不能庄重点?”
杨夕抱着衣服; 一头乱毛:“啊?可你不是和尚么?”
“佛修不是和尚!”叶清和气得七窍生烟; “再说,如果我是和尚,你就跟我耍流氓?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清修!”
杨夕把衣服往头上一套,心说怎么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心思一动,回头瞅瞅湿身之后的叶“和尚”。
一身小肋排; 身材不咋样,离幻天出来的果然不行。
想我们昆仑战部……杨夕手上忽然顿了一下,低下头口盘扣不再想了。
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没有昆仑玉牌了。
叶清和端坐在山崖的最高处,五行朝天; 闭目掐诀。
神识放出去三千里远,却依然没有触到这片空间的尽头。
叶清和睁开眼; 他知道即使真正的炎山秘境; 也并没有三千里的半径。
“这次是真被困住了。”他说。
杨夕尚不了解叶清和的性情,不知道他不卖关子的时候说明心情丧到谷底。开了离火眸往天池水下探去; 目之所及一片清澈; 连条小黄鱼都没有。
而那些可能藏人的沟沟坎坎; 他们刚才都已经摸过了。
“我的网都只烧了一半,没道理苏不言一个大活人能秒得渣都不剩啊?”
她还是不太相信苏不言会死,祸害遗千年不是铁律么?
叶清和却说:“苏不言现在哪儿我不清楚,但肯定已经不在这片空间。”
杨夕一愣,半晌,回过味儿来:“你是说,我们被困在了苏不言的心魔里,但是苏不言不在?”
杨夕整个人都惊了:“那我们怎么出去?这小子出现的意义就是专门坑我们吗?”
叶清和抬手抓乱了头发:“开个更强的心魔,把覆盖掉,不然你还有别的主意?”
杨夕低头想了想,站起来往山下走。
“我去找游师兄和小王爷。”
结果杨夕来到先前他们四个人选好的那座山洞,却惊异地发现游陆和景中秀全都不见了!
“叶族长,你敲晕的人呢?”
叶清和也愣在那,忽然冷笑一声:“看来这趟秘境之行,大家藏着的秘密远比我想象的多。”
杨夕:“你怎么不说你敲个闷棍都敲不明白?”
“景小王爷放过不提,游次席那样的,他要是有心不让我打晕他,你说我能怎么样?”叶清和从来都不是个武力型选手,别说对着一个昆仑剑修。
战部次席,还是精英中的精英。
两人在心魔投射出来的炎山秘境里逛了一大圈,再没见着任何人。大家就好像一二三一起消失了一样。
中途的时候,杨夕在不同方位开了三次天罗绞杀阵。
他们可都没忘,孽镜地狱里还有一个流浪在外的诛仙剑派冼掌门。
虽然照着苏不言这个心魔的级数,冼掌门的心魔能把他覆盖过去的可能性实在很低。
但怎么着也比杨夕和叶清和靠谱很多。
所以杨夕广泛撒网,企图瞎猫碰死耗子把冼掌门给碰进来。
可惜运气这一次似乎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
天空中的云九章和连天祚还在激烈地斗法。
苏不言这心魔似乎是个剧情流,这两尊爷看也不看下面的小猫小狗一眼,你放一片血幕,我放一个太阳,霍霍世界霍霍得不亦乐乎。
杨姑娘跟“叶和尚”的处境,大部分时候都比较安全。
却还是要提心吊胆防着那两尊的随机刷新,合道期破碎虚空什么的实在防不胜防,一剑过来,躲闪不及就秒掉了小命。
可如果这心魔幻境,真是苏不言靠想象力拼凑出来的剧情,他不会不知道,连天祚终究是要飞升的。
时战机一天雷劈丢了苏不言之后,就陨落了。
或许苏不言仍在,这心魔正常运转的话他还会再次刷出来。
但苏不言不在了,时战机就没有再出现。
看起来这好像是个好事儿,但杨姑娘和“叶和尚”都不敢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这两个在天上其实相互牵制了注意力,可万一连天祚忽然飞了……”
说话间空中连天祚的身上的天劫气势忽然一盛,来自九天之上的天道威压漫卷整片空间。
仙乐响起,神光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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