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师姐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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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师姐的剑-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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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压得低沉又危险:

    “要不是本座给你打掩护,你个通窍期的小魔,能被这秘境里的人撕碎了你信不信?小子,人就算不懂得感恩,至少也不该以怨报德!”

    邓远之抬眼,看着夜城帝君近在咫尺的暴怒,又垂眸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指缝儿间露出来的皮肤,眼见着就涌上一片青紫。

    邓远之脸色都不变一下,伸出另一只手,一根一根的把卫明阳的手指扒开。抽回自己的手:

    “收起你那套强盗的道德吧,卫帝君。没上昆仑之前,我也曾经像你这么无耻。”

    卫明阳脸色猛然一变。

    只听邓远之继续道:“你知晓了我的秘密,不说出去就是恩德?没贪图就是赏赐?别逗了这位魔君,杨夕是个傻的,算不清这些因果。嗯,我也很耻于和她为伍,但这不代表我也这么拎不清。”

    说着,目光轻飘飘掠过一脸懵相的杨夕。

    杨夕偷偷摸摸的从心底里爬到脸上一点委屈,虽然知道老远子还在生自己气,但是这样被嫌弃,还是有点受伤的。

    邓远之露出一个被恶心到的眼神,坚定的把脸转回去了。

    “卫明阳,你跟杨夕之间的事儿,我大概还是清楚。千般恩怨,万种过节,她把你从断龙闸底下推出去那一刻,也就该了结了。

    “一道石闸底下压三年,肠穿肚烂,上下本身就连一根骨头,卫帝座你体会过没有?还是你也想试试古存忧的结局,一代豪侠闷在间密室里,活生生饿死?洗澡丫头?你糟践谁呢!

    “十五岁敢日天的小驴蛋子,现在都怕上黑了。卫明阳,你自己摸摸心口,你一个魔修在里头关上十天半月,你有没有一成把握不疯?”

    围观的人群中,有那嗅觉灵敏的,早寻了地方闪到一边儿去了。这两位莫不是同行相忌,看不顺眼吧。

    可不论邓远之不能告人秘宝,还是卫帝君丢脸的黑历史,哪个都像非礼勿听,听多了要命的节奏。

    不多时这一小片树被砍光了空地上,就剩下三五十个不要脸的。抱着双臂装假寐。

    树林被铲平之后形成的空地上,满地昨夜激战后的狼籍,空落落的有点凄凉。

    卫明阳满脸寒霜,气得张不开嘴。不是他无力反驳,而是积年教养不允许他张口就骂邓远之“你个小兔崽子,干特么你屁事!”

    邓远之其人更是个从不知适可而止为何物,得寸进尺倒是很擅长的人。

    “卫明阳,我看不惯你已经很长时间了。既然你要跟我掰扯这个恩情帐,我就跟你放到桌面上清清筹码。

    “炎山秘境咱们俩这是第一次见面,睚眦肚子里要不是我看出那是‘魔罡罩’,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化灰呢。后来遇上鬼修你在前冲锋,救了不少人,这里边也得算我一份。不过后来我收了那起子恶鬼之后,这一份儿咱们就扯平了。

    “至于不把我的事情往外说,卫明阳,卫帝君,我掏这东西出来不是为了我自己,这里边儿救的命也有你一条呢,不说只是做人的基本,说了你就是畜生。这不叫恩情!再泛滥的杀人夺宝,难道还成了道德平均线了?不比它差,就不是恶行?”

    邓远之侧身一振袍袖,斜眼看着夜城帝君,冷哼一声:“所以算下来,你可是欠着我一次呢。现在这是又要强买强卖?”

    杨夕目瞪口呆的看着邓远之。她一直知道邓远之善辩,阵法院邓助教的舌头在昆仑山还是很出名的。就因为他这个没理也要辩三分,得理更加不饶人的脾气,整个昆仑他都交不到什么朋友。

    也就是遇上杨夕,每每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被坑,反倒没有被讨厌。

    可杨夕毕竟没有亲见过邓远之跟人嘴炮,怎么都想不到邓远之这么会气人。从头到尾口舌不停,面无表情,一步都不动。那可真是个师长训徒弟的架势!(无面先生每次训小驴子和小麻雀就是这个样子,但无面先生没邓远之这么能说啊……)

    一盏茶下来都不带喘个气儿的。估计对方都不是被邓助教的言语驳倒了,而是被他的语速逼得根本插不上话。

    杨夕忍不住用崇拜的目光望着邓远之。

    说得太对了!卫明阳就是个大坏蛋,嗯,虽然怎么坏……其实我没太跟上你的语速。

    卫明阳腮帮子绷紧,死死咬着一口钢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样的!魂珠给你,但愿你小子以后有事莫求到本座头上!”

    抬手把两串五彩斑斓的彩色小珠,从手腕上撸下来。抬手摔在邓远之的脸上,其中一串被摔断了线绳,散落成一颗一颗的,叮叮当当掉落了一地。

    邓远之淡淡的眨一下眼。

    卫明阳眼都不眨,转身离去,黑袍在身后翻滚成一片气势汹汹的破浪。

    两人之间的梁子,这算是彻底结下了。

    待得卫明阳走远了,邓远之才慢慢走到跟前。

    弯下腰身,捡起那串完整的手珠,挂在手掌上,拇指一颗一颗的捻过。有点诵经似的虔诚。

    一百零八颗,一颗都不少。大约地上也是同样的数字……

    杨夕小心翼翼道:“我帮你用灵丝串起来?他可太不像话了哈,你差不多用命拼来的东西呢……”

    邓远之忽然双手一扯,手上那串完整的也崩散开来。其中一颗蓝紫相间的,直接崩到杨夕的脸上。

    杨夕一惊:“远子?!”

    邓远之抬起一只脚,又重重落下。

    “啪唧”踩碎一个。“啪叽——噗”这是又踩碎了一个大的。

    邓远之的声音毫无起伏:“绝交,杨夕。”

    杨夕:“……”

    “邓远之在树底下背着两手,面无表情的抬脚落下,抬脚落下,一脚一个小珠子。每踩碎一个珠子还要认真检查一遍。仔细得仿佛和那些小珠,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斑驳的树影打在脸上,显出三分内敛的狠劲儿。

    杨夕深切的怀疑,邓远之是把那东西当她来踩的。

    不多时,五彩绚丽的一堆小球球,就被邓远之无情的大脚碾成了一地齑粉。连同树底下他刚才倒出来的那一堆。

    “我真的错了呐……我不是故意忘了你的……”杨夕搓着手指头,说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奈何“封尘公子”邓远之,断然是没长怜香惜玉那根筋的。道歉有用的话,昆仑就不会设刑堂!

    邓远之从始至终只把一颗漆黑的后脑勺送给她。

    杨夕的一颗大心脏,被冷漠无情的邓远之戳得布满了洞洞。这回可是要长不少心眼儿了。

    就这样捧着一颗伤痕累累的玻璃心,默默跟众人踏上了新征途。

    向着树林的中心。

    这一路是由连天祚在前引路的,连师兄心中焦急,又人高腿长,他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着,后面的人都要使法术才跟得上。

    阴家那个“二”,累得只想四脚着地,把舌头也给伸出来发发汗。

    “不愧是被扯到树下还不死的男人啊,这体力够持久啊……”

    邓远之在前方微微回头:“呵呵。”

    卫明阳跨坐在魔龙上脚不沾地,并且拒绝带人。闻言,轻慢的挑了一下眉峰:“两腿赶路很骄傲?“

    阴家大哥眉头上浮起一片黑线,揪着弟弟的耳朵:“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还有不要乱用词,持久不是这么用的!”

    阴二被揪习惯了,并不怎么疼,反应了一下:“哥,你好污啊!”

    结果,自然是又挨了揍。

    经世门的瘦师兄,悠然的晃着他的光头,两眼散漫的看着前方的身高腿长的连天祚,以及背连天祚抗在肩膀上的姑娘。

    淡淡的道:“他是天道灵修,落地不死嘛……”

    人群的最前方,杨夕捧着连师兄的头,其实很羞耻:“师兄,我是大姑娘了,坐你肩膀不太好……”

    连天祚想了一下,伸手从杨夕的腰往上比到脖子,大手小身板,堪堪两个半巴掌。连天祚闷头赶路:“没事,没长多少。”

    “噗——”身后传来一片憋笑声。

    杨夕脸色臭臭的,觉得今天是自己的倒霉日。并且琢磨着是不是这阵子作祸太过以至于遭了报应……

    其实杨夕真的是一个善于反省的姑娘。

    只不过,世界的恶意总是超出了她反省的范围。

    黄昏将至,当连天祚说出“就是这个山洞”的时候。呈现在杨夕眼前的分明是一朵,高耸入云的蓝色胖蘑菇。

    那蘑菇既高且胖,盈盈一脉水蓝。浅紫色的圆点遍布伞顶,菌伞的下方密密麻麻垂下来的菌丝,水帘一样柔顺,挂满了菠萝大小的孢子。

    杨夕撑着连师兄的头,被这蘑菇妖异又美丽的造型震撼到了。

    又危险,又梦幻。

    金鹏的声音极突兀的在身后响起:“云家的人脑子有病吗?怎么在这搭了个鸟窝?”

    阴老二哼唧着:“你是不是眼瘸啊,你家有尖顶的鸟窝?这玩意儿塔吧!”

    卫明阳嗤了一声,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这是个宫殿吧,虽然长得有点怪。”

    几乎与卫明阳同时,邓远之眯着眼:“我看到的,可是一座蓝色有紫色斑点的小山。没有任何判断上的失误,山上的石头质地很像花岗岩,山的左侧有明显人工凿刻的痕迹……”负手踱过去,邓远之瞳孔骤然一缩:“有四个字。是我去过的地方……”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情况不对头了。

第274章 幻杀阵() 
“我看见的是一个榕树上的树屋。”

    “我看见一片水泊和湖心岛,岛上好像有个房子什么的……”

    ”我看见一个寺庙。”

    “一座花园。”

    “一个坑。”

    “我也是寺庙,一群。”

    ……

    众人不敢贸然前进,原地统计了一下各自所看到的景象,总共一千多个人,竟然看到了上百种不同的景象。其中又以“宫殿”“城墙”“寺庙”居多。

    始终也没有人和杨夕撞上脑洞,杨小驴子不太开心的挠挠头,“我怎么老跟人不一样呢,显得我好不合群呐?”

    阴家老二挠着下巴取笑她:“因为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看到一只大蘑菇这么奇怪的东西的~”

    杨夕气得喷他:“看见一群小仙子又能强到哪儿去?我八岁就不信那个了!”

    阴老二不服气,掐着腰揪她小辫子:“小仙子怎么了,小仙子我小时候见过的!可大一群从麦田上飞过去,蓝盈盈的翅膀会发光……”

    “杨姑娘你担待一点,我家老二小时后眼瘸,看见什么都是人。”

    阴二忿忿的偃旗息鼓……

    “读魂眼呐……”

    并不存在的树下,经世门新鲜出炉的秃头麻杆儿瘦师兄,徒手接了一瓣只有自己能看见的血红樱花,叹息着呢喃:“乡野荒村,多少天赋,就这么荒废了……”

    其余一些有正事儿的人正在探讨眼前的困局。

    “毫无疑问这是个幻术,大规模群体性,既然大家看到的都很不一样,想来不是欺骗视觉的那一流,直接欺骗意识的话……”邓远之从醒过来就紧锣密鼓的贡献起自己的头脑,积极得几乎不像那个冷漠喜静的转世老魔头。

    “这些千奇百怪的幻像,十之□□都是我们自身见到过的东西,再强大的幻术也不可能让我们想象出没见过的。而且必然有一个引子,有大概的分类,找到这引子就可以破解。我问一句不礼貌的……金丹期的各位,可都跟心魔有关?”

    有人答有,有人答没有。

    卫明阳背着手在人群里冷笑一声:“不要因为自己看见了心魔,就以为人人都是如此,并且像你似的怕它。”

    邓远之垂着眼睛,不阴不阳的接着说:“正如卫帝君的自我分析,他看见的十之□□是他怕得想要咬手绢的天敌,我见着的心魔,分一分也能划在这个里头。大家可是一样?”

    卫明阳脸色青翠得直逼地里刚冒芽儿的水葱。

    这一次大半人说有,依旧七八个人说没有。

    别苗头的两人不觉得,在场的其他人却都觉得这气氛压抑又暴躁,金鹏忍不住扯了扯衣领。

    卫明阳果断的截过了话语权:“一个一个对属性,这是舍本逐末的做法,对一对细节的具体描述才是正经。邓远之,你是唯一在幻术中看到字的人,什么字,念出来?”

    邓远之仍是低垂着眉眼,毫不迟疑的接上:“我绝不是唯一一个看见字的,只是别的道友不似我这么直接,坦言无可奉告。别人不想说的,就干脆说没看见了。”

    邓远之此话一出,当场就有好几个人变了脸色。

    卫明阳哼笑一声:“直若坦荡真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三个和尚挑水挑不过一个和尚,就是败在这藏掖欺诈,勾心斗角上了。人修的道统你学的不怎样,人修的恶习你倒是学得很快?”卫明阳没什么耐心的看着邓远之:“所有人不得隐瞒,直接发血誓,干还是不干?”

    邓远之终于抬起了眼,深黑的眼睛盯着冷酷傲慢的夜城帝君,直接道:“你们谈吧,我退出。”

    卫明阳岔着两手立在原地,活像被人一颗过河的小兵将了军。

    “你这个……你这是赌气!”

    邓远之稳稳的回答:“卫帝座,我与你不同。即便做魔修的时候,我也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人。人有七情六欲,人有龌龊胆怯,人还有……理性。”邓远之阖了一下眼,又睁开。黑而直的眼睫像一把硬鬃的马刷,戳进卫明阳的心脏。一刷子下去不但去污,而且见血。

    卫明阳青白着脸色瞪他,这小子嘴巴怎么这么毒!

    邓远之忽然神色微妙的,扯起嘴角浅笑了一下,找到了一点儿“我比你见过的风浪更多”之类的优越感。

    他真的很讨厌跟卫明阳说话,不是讨厌这个人,而是讨厌看见这个人。

    依稀当年,他身边也曾有一群相类的人,孤高,狂傲,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自己信奉合该被所有人遵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五十年前?还是八十年前?

    那时候他还是个初登仙途的轻狂少年,风华正茂,天资骄人。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凭双手去摘取,以为能承担自己的选择造成的一切结果,以为自己是这天下唯一夙兴夜寐的天才,以为自己是这条通天之路上最熬得住苦难的真男人。

    物以类聚,彼时的他,身边聚集了一群“卫明阳”,甚至有些比卫明阳更狂,比卫明阳更惊艳。

    可是后来……他们都死了。

    邓远之忽然有些疲惫的厌倦,觉得这么跟卫明阳较真,就像当年在程思成家里卧底七年一样。

    很没有意思。

    其实他们是一样的人物模板,叫作“自以为是的蠢蛋”。

    以至于邓远之看见卫明阳就会想起当年的自己,和当年的他们。烦不胜烦。

    那时候的兄弟们也有出身微贱,也有命途多舛,他们以为人生中的风浪已经见过了,前边儿没什么爬不过去的高山。过了很久才明白,挫折这个东西,它真不是一个可以借由他人之口统一定义的概念。

    别人眼中的困难,未必会成为你的困难;别人眼中的简单,却未必是你的一马平川。

    天下间那么多种灾厄和苦难,总有一款能让你生不如死,千万别断言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老天爷太擅长在你以为习惯了翻山越岭的时候,掉下道天雷给你来一下。

    非得磕到你的心坎里,击碎你最重要的东西,令世界在你眼前无声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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