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没几天,他就梦想成真了。
杨夕并没有像众人担心的那样,一直是根木头。
种在花盆里大约两三日之后,杨夕就溜溜达达的下地了。得意洋洋的在胖萝卜身边转了好几圈。
贱得都没边儿了。
杨夕还特意跑进江怀川的识海里,鼻孔看人的告诉他:“老江,我手脚俱全,下地吃饭了啊,你慢慢儿在花盆里喝肥料吧。”
所以理论都是狗屁,你废才是真理。
江怀川窝在识海里,咬烂了好几条手绢。
杨夕在变回去的同时,发现自己长大了。
字面上的意思。
照镜子的时候很是惊讶了一番。
然后算算日子,入门大典上的岁月催,也该到日期了。
“原来我都十九岁了啊……”
杨夕逛荡着一身大号的衣袍,感慨岁月如歌。
宁孤鸾急慌慌的跑去找薛无间,特别紧张:“薛先生,你快去看看,杨夕坏掉了!”
薛无间放下手边事务,急匆匆去了一看,这不挺好看的么?
回过头,询问的看着宁孤鸾。
宁孤鸾还在着急,“薛先生,你看怎么办,杨夕变成了个童颜巨……”
薛无间一巴掌给嘴捂住了,掐脖儿按在怀里,
“你个傻麻雀,你师妹长大了。”
宁孤鸾有点愣:“不是坏掉了?”
薛无间坚定摇头。
宁孤鸾于是绕着杨夕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大高兴的啧了两声:“人怎么都长这么快?释少阳也是,一夜之间就大了,都不好玩了。”
十九岁的杨夕,脸盘儿上仍带着褪不去的婴儿肥,比之前多了个小小的下巴尖。线条清秀了不少,看着终于有点女人样了。
眼睛还是那么大,一黑一篮,水灵水灵的。
薛无间觉得,这样子萌萌的,比小时候倔头倔脑的样子可人意儿。
唯一的问题是……
“杨夕啊……你这个子怎么不见长呐?”
杨夕绷着脸:“谁说的,长高了不少呢。”
薛无间看着不到自己肩膀的杨夕,好吧……起码比腰高了。
但问题是,薛无间本身就是个精悍身材,差不多是剑修的底线。连沈从容这个四体不勤的,都还比他高半头。
薛无间看着杨夕的个子,有点忧愁。
这本命灵剑铸成了,万一是个枪啊,斧子啊,锤子啊什么的,一举起来把人都挡住了可怎么办?
踩着在天上飞的时候,远看就是无人驾驶啊……
杨夕其实也发觉了,自己总需要仰脖看人,所以才尤为不想承认。
恼羞成怒:“我手脚都长了,怎么可能个子没长呢?我胸都长大了!”
“咳—!”薛无间往下瞟一眼,镇定道:“胸是不小……”
但是个子撑死长了有半尺!
最后,薛无间、宁孤鸾二人在杨夕的急赤白脸下,特别丧良心的承认:你只比正常女人矮了一点点,真的!
话说杨夕虽然能下地了,但手脚依然不是十分灵活。路走多了就觉得关节酸痛。于是宁孤鸾背着她去自己的地盘儿上工。
这鸟人老觉得背后压着两团东西很奇怪,不耐烦道:“杨夕啊,要不然切了吧,反正也没用。”
杨夕木着脸:“闭嘴。”
说好的男人都喜欢胸大呢?还是鸟师兄你其实是个母的!!!
长大之后身材变好的喜悦,就这样被不靠谱的妖修师兄给磨灭了……
杨夕并不知道,两百多岁的宁孤鸾,在妖修中还属于幼生期,换算成人的话,大约……四岁。
所以说,宁孤鸾可真是个聪明得出奇的鸟崽子!(微笑)
二人终于来到了一片极开阔的地盘。
早有几十个修士在那里候着,见了宁孤鸾都上赶着打招呼:“鸟爷~”
杨夕听了这称呼,嘴角直抽抽。
并且被他们那个谄媚态度,恶心得不行。那实在是一种,见到了亲爹都很难摆出来的孝敬表情。
宁孤鸾显然也很不待见他们,他对大多数“人”都不咋地待见,这辈子怕是难改偏见了。
“闪边儿去,闪边儿去,等着摘菜行了。挡着地方了知道不知道?”
几人丝毫不以为忤,一副习惯了的模样退到旁边,继续用看亲爹的表情,细细观察宁孤鸾的每一寸。
有一点儿脏了破了的地方,心疼得上来快手快脚的给收拾一下,在宁孤鸾反应过来骂人之前,又飞快跑走。
杨夕奇了怪了,她怎么不知道鸟师兄什么时候,这么招人跪舔了?
等宁孤鸾从怀里掏出一块昆仑芥子石,“啪唧”一下摔地上,化为一块狭长麦田之后。
杨夕也特么跪了。
这必需得是爹啊!衣食父母啊!死狱里谁有吃的谁亲爹啊!怎么舔都不够表达滔滔江水般的敬仰啊!
昆仑外门以上弟子,随身养着灵田、灵药、灵矿。
杨夕自己名谱上仍是个记名弟子,于是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这简直居家旅行,坐牢逃命的作弊器啊!!妈蛋!
杨夕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一群凡人动作麻利的冲上去,快手快脚的割下麦子。
撞在几个框框里面,用扁担担走了。
杨夕于是明白了。
为什么古存忧在时,都不敢轻易冒头的凡人,为什么现在却能偷偷把自己挖出来。
杨夕侧过脸,看着全身上下都冒着“鸟爷不耐烦”气息的妖修,是他给了他们存身之处。
然后宁孤鸾收起麦田,又掏出一块芥子石,“啪唧”一下摔地上,化为一片茄子。
又一块芥子石,“啪唧”一下摔地上,化为一片土豆。
“啪唧”一下摔地上,一片玉米。
摔地上,一片西红柿。
一片萝卜。
白菜。
…………
杨夕眼睁睁看着,宁孤鸾从怀里掏出三十几块灵田。最后甚至摔出一零田茶叶的时候,终于知道石洞里那破茶叶子哪来的了。
作为一只麻雀,宁孤鸾养出来的茶业,那长势,真是……一片疯长!
如同刚才的茄子、土豆、大白菜。管你是吃果子的,还是吃叶子的,还是吃块根的,反正全身长得一样大。
有本事你把茄子秧扔了别当蔬菜……
杨夕颇有些眼热的看着宁孤鸾:“鸟师兄,你一个人够养活一死狱人了吧?”
宁孤鸾扇着汗:“哪儿啊,这些玩意儿就我拿灵力养着,也得一个月一熟呢。”他说这又往地上砸下一块芥子石,化作一条小型灵矿脉。
“勉强让这帮人别天天啃怪肉的时候,见着点菜叶子吧。”
杨夕看着之前跪舔的那批修士抡起锄头冲进了矿脉。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师兄,你有这个在身,还会缺灵石?”
宁孤鸾瞥她一眼:“一看就是没下过矿的,走,带你长见识去。”
拎着杨夕就进去了(拎起来并没有比原来费事,足见长高确实不多)。
杨夕两脚落地,看见眼前矿脉,只觉得亮晶晶一片。好多灵石啊!
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灵石硬度极高,韧性也高,分外不好开采。并且灵石中的灵力,如果不经阵法转化直接吸收,很容易伤及经脉。
“不过灵修和精修不怕,前者结实得要死,后者碾碎了都能长回去。”宁孤鸾背手咂咂嘴,这灵矿放身上,对昆仑弟子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养灵田。
就跟别人家山门地下有灵矿,地上长灵田差不多。
杨夕忽然灵光一闪:“唉,鸟师兄,你怎么没把老江放这里,把老江搬过来没准儿会好得快一点呢?”
宁孤鸾一拍脑袋,“对呀,我怎没想到?”
不过他不是纯纯的精修,万一死了怎么办?又一想,管他呢,反正不是我孙子。
第179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二)()
听风就是雨的,宁孤鸾颠颠儿的去搬江怀川了。
可怜的萝卜酱,不对不对,是萝卜江!就这样,被两个坑爹队友,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宁孤鸾欺压他已成习惯,压根没有想过征询一下意见,甚至……连告诉一声儿都给忘了。
杨夕这货也忘了。
于是,识海中。
江怀川瑟瑟发抖,嚎啕大哭:“你妈啊,宁孤鸾,你一天割一条儿就算了,这十二个时辰不停割是要活吃了我吗?”
佛祖保佑他,我们永远的萝卜。
杨夕忘了,则是因为一个意外。
等待宁孤鸾去搬花盆的时候,那些帮宁孤鸾摘菜的凡人,在旁边堆了个筐,把不大需要处理的蔬菜,原地摆起来交换。
大多数修士都是拿还怪身上的产品来换,兽皮、骨头或者肉什么的。死狱封闭了三年,与地上没了交流,地下的海怪们却还是能渗透得进来。
杨夕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死狱里人人都能吃饱。
于是杨夕也不说话,不远不近的守在旁边。她怕那些凡人吃亏。
“老东西,我那么大一条后腿,你就给我换这么点茶叶,还都是湿叶子,也太黑了吧!”
凡人老者好脾气的坐着,笑一下,整张脸上都是皱纹,“这位道爷,现在的死狱,能喝上茶,就已经该感激宁先生了。”
眉目阴狠的男人,咬了咬牙,“你少拿宁孤鸾压我!”
老人家稳稳的站起来,行了礼给他:“老头子不敢,只是道爷们也都是百十岁的人了,活得比我这个凡人老头子久得多。也该比老老头子更明白道理,这摊子咱们只是个小二,最多算个掌柜。宁先生才是东家,东家定的物价,咱们哪敢改呢?”
男人神色变了几遍,色厉内荏的哼了一声:“不过一个麻雀,给他能耐的!”
老者仍是笑:“您还换么?”
那男人当然还是换了。不过是仗着凡人好欺负,吓唬吓唬想得点便宜罢了。他并不敢真的招惹宁孤鸾。
男人走后,一个同样守摊子的凡人小伙子呸了一声:“什么东西,要不是宁先生,他们全得吃生肉。我要是宁先生,才不这么好心,耽误修为给他们供着吃喝!”
老人家摇摇头,“跟说过多少次,宁先生并不是为了他们。”
年轻人忿忿:“那是为谁?每次采出来的东西,八成都进了他们的肚子,还要给那个什么薛兵主、沈算师的上供!”
老者摇摇头,却不肯多讲下去了。只是问下一个:“这位道爷,您要换什么?”
杨夕望了望死狱的棚顶。
她知道宁孤鸾是为谁。她是修士,知道修士们尤其是死狱的修士们有多残忍霸道。想起宁孤鸾栖身的那个石洞,说家徒四壁绝不为过。妖修么,对生存的条件比人类能忍得多。
包括给薛、沈二人上供……宁孤鸾把自己的威望经营得很好,他只是想给这些凡人一个,不用躲在芥子洞中也能活下去的方法。
三年时间,一场战败,鸟师兄成长了很多。
杨夕转身要走,她觉得这里似乎不需要自己什么事儿了。
“老先生,我想换两根黄瓜。”
一个熟悉的声音阻住了杨夕的脚步。杨夕震惊的回过头去,看着那个破衣烂衫的独臂男人,扛了几根巨大的骨棒,低着头说话,脊背却挺得很直。
凡人老者对他有些真正的和气,略略为难的说:“黄瓜卖没了,这一次宁先生没种黄瓜。”
独臂男人微微露出一点失望的表情,抿了抿嘴唇。
“那还有什么能生吃的东西吗?”
刚刚那个唾弃修士的凡人小伙子,手脚麻利的掀开所有扁担筐。
“都在这了,你自己挑。”
独臂男人看了半天,“我要两一个西红柿。”想了想又道:“我要一个西红柿,再给我换点西红柿秧子吧。”
后面一个排队的老女人尖叫起来:“凭什么他可以挑啊,我们换菜都是赶上什么换什么的!”
独臂男人一愣,抬头看了看凡人小伙儿。这样的角度,可以看见他脸上有丑陋的疤痕。
二样杨夕,则是看着那个老女人愣住了。
小伙子浑不在意,冷笑一声:“就凭人家家里养了七八个孩子,而你还得男人养!”
说着挑了一个最大的西红,塞到独臂男人的口袋里,又抱了一大把西红柿藤藤给他,不管不顾道:
“你拿着,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
男人并不推脱,点头道了一声:“多谢,如果有麻烦,西区九十六号找我。”
小伙子掐着腰笑:“咱们东家是宁先生,谁敢找麻烦?”
男人也不多说,抱着西红柿藤,蹭了蹭头顶的乱发,让它们挡住脸上的疤。一人向着西区的坑洞走去。
凡人老者又是不赞同的摇摇头,对小伙子道:“你这样,要给宁先生惹麻烦,也会给他招麻烦。”
老者话音未落,那女人忽然就扯了衣裳头发,坐在地上哭起来:“作孽哟!我一个凡人,又不是修士,还是女人家。作死掉到这鬼地方来,修士压在咱头上就算了,同样是凡人也这么欺负我,我不活了!”
说着,竟然一头向那卖菜的老者撞了过去。
果然是个凡人?这地方怎么会有其他凡人?
杨夕两步抢上前去,挡在那老者身前。眼看那女人要撞上自己胸口,抬腿就是一脚。“撞个老头子,你特么真是有脸了!你特么怎么不去撞旁边的小伙子!”
那女人哇的一声坐倒地上,扯着衣服又要号,一抬头对上杨夕的眼睛——异色双瞳,一看就是修士的眼睛。
女人忽然哽住了,怎么会有修士帮凡人出头。
“你是谁啊……这位小仙子,你是不知道咱们凡人的命苦,我又是女人家……”说着就又要开始号。
“你再号一嗓子,我就给你舌头剁了,说到做到!”杨夕瞪着两只眼睛。
她是真的很久没见过这种家宅后院似的撒泼了。修士当中,就算是再不要脸面的女人,也干不出这样又哭又闹的事情。
而这女人的衣着,红红绿绿的俗气,但是跟周围的修士比,甚至都要干净艳丽一些。年纪不小了,模样却不算难看。扯开的衣服露出半个膀子,一痕胸脯——这怎么像个做皮肉营生的。
杨夕上一次去那种地方,还是□□岁的时候。那时候跟着老道士四处跑,那老货隔上十天半个月就要找个馆子进去一回。杨夕就只好蹲在外面等。
大晚上的,冷风嗖嗖的,可杨夕却并不希望,老道士出来的太快。
老道士有时候出来得快了,就会气特别不顺的踹杨夕一脚:“你怎么还不长大呢,还要老子浪费钱!”
踹一脚不重要,重要的是过不了几天他就又要去,然后就会花没他们好多天的饭钱。
相反,如果老道士出来得慢了,就会很高兴,有时候还带杨夕去吃肉。“老子果然雄风不减当年啊!”
杨夕心里边儿暗暗的想:你穷疯了不见当年倒是真的。
所以杨夕很早就明白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并且还知道,凡人里的男女大防,比修士严格得多,像她这种跟个老杂毛野跑了三五年,隔凡人家里,那是买丫鬟都不要的。
杨夕偏过头,问身后的小伙儿:“这女人怎么回事?”
“肯定是她有相好的在场呢,只是没敢给她出头。哼,她哪懂得这些修士的道道,以为傍上个修士就了不得呢。”
“卖笑的?”杨夕又问。
小伙子脸一红:“嗯,西区那条巷子里的。”
杨夕似乎完全没看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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