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架不住折草娘了解她啊,几百年的交情,喘口气儿能猜出来彼此昨晚在哪过的夜。
当杨夕被带上来之后,折草娘几乎是倒抽一口冷气,“三娘,你怎么又一副被狗。日了表情?”
胡山炮也有点懵。
这什么情况,媚三娘看着自己这边的眼神儿,只像要把人活吃了。爷惹着美人儿了?哎哟,这可是个带刺儿的牡丹,被她扇一扇子不是顽的。
胡山炮正要嘱咐人去问问,却见那媚三娘忽然露出个冷笑。左手提起折草娘的衣领子,右手捉了她一直带在身边的瘸腿小子,起身就走。
走得还挺急!
胡山炮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想让身边去个人问问,是不是看见剐活人觉得恶心了?
“行走的饕餮”下一句话,却让他把这个不对劲儿,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胡爷,凡人衙门不为吃肉,所以这第一刀呢,不下在小腿上。剐男人呢,是头两刀各剜一侧乳首,第三刀就是照着两腿中间儿来了……”
胡山炮听懂了“饕餮的意思”。并为此激动了起来。
他诚心诚意的膜拜那个笼子里的男人,是以从未想过这样的方法。
如果毒刑拷打都不能让他折辱,那阉了他行不行?
胡山炮双眼发光的往那笼子里看去。他知道卫明阳听见了饕餮的话,可那个一腿已成白骨的男人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大张着双腿,袒露着饕餮要割下去的那条肉。
胡山炮没放过他一丝微妙的反应,遗憾的是,那个男人的确是连大腿上的肌肉都不曾紧绷一下。
他不在乎?
胡山炮以己度人,并不肯信。
一挥手,用最冷酷的语调开口
“饕餮,直接下第三刀!”
“行走的饕餮”,这个每天变着花样研究如何炮制伙人的变态,阴险的笑着,转向卫明阳。
人帝魔君呐,到了爷的手上,比一块蒸熟的猪肉又有什么分别?
可是夜城帝君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只是望着上首胡山炮的方向,张开了削薄的嘴唇,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胡山炮只觉得手腕一凉,一沉。
手下送来的那个小丫头,忽然就倒进了自己怀里。
胡山炮的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黑暗中,胡山炮呆呆的仰着头,他不知道这是哪里。
他只看见那个头顶绿叶的小丫头,像一个巨人般俯视着他。
然后一脚踩下来,
“我其实并不想救夜城帝君,但你实在太恶心了。”
胡山炮的黑暗,变成了用永恒。
杨夕这辈子从没这么憋屈过。
胡山炮的识海,小得简直不可思议。她要低着头,才能不被识海的天顶给磕死。
还有胡山炮的神魂也太弱了一些,居然还没她一截儿手指头长,比上回一脚踩死那个侍女还小。
不是说,化神以前,没有天赋神通的修士,甚是强弱都差不多么?
真是太奇怪了,杨夕摸摸头上的草叶子。
翠绿的阔叶,在杨夕头顶,骄傲地舒展着。
先不想这个神魂残废,解决了外面那帮杂碎再说!
杨夕在胡山炮的身体里,睁开了眼睛。
第一个感觉是,我靠真他妈沉,这得有三百斤往上!
她杀胡山炮,不过一瞬间的事,左右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甚至还在盯着忽然“投怀送抱的小女娃”看。
“胡爷……”
杨夕一抬手,止住了那个送她上来的胡氏属下。
那家伙不是真的,早被“千面方士”割了面皮,掉了包。
杨夕不知道在场还有多少个调包货。
但她跟那群人渣约好了控制胡山炮之后的手势。
杨夕对上了夜城帝君那双寒潭似的双眸。
救我,我们一笔勾销。
他的眼睛是这样说的。
那个外号“饕餮”的变态厨子,已经一手执起了夜城帝君两腿。间的软肉,用一把纯银小刀比划着,“哟,分量还不小。哥们儿这一刀下去,多少个小娘们儿得哭死啊……”
整个宴会上,群魔乱舞的起哄。
“快切,快切!”
“都说吃什么补什么,哥几个等着泡酒呢!”
“喂狗得了,恶不恶心呐。”
卫明阳面不改色,半点都听不到似的。一双星目,眨也不眨的盯着杨夕。
杨夕也看着他。
你我之间的账,你大可以找回来。
你欠薛先生的账,你永远也购销不了!
杨夕右手下压,扬声喝道:“开始!”
鲜血飞溅。断肢离体。
一道血线溅上了卫明阳英俊的面孔,惊心动魄的凄艳。
断肢在人们惊诧地凝视中,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旋转着落入一个正和旁人聊天的胡氏手下的餐盘。
“当啷”一声!
那人猛然回头,惊叫,“啊!谁的胳膊?”
“行走的饕餮”在卫明阳的面前,缓缓的倒下去,嘶声道:“刺……刺客……”
下一瞬,一把飞来的木剑切过咽喉,永远的终止了他的声音。
断掉的臂膀,流出一滩殷红的血液,濡湿了附近的地面。仍然完好的那只手里,精美的银质小刀滑落出来。
“叮当—”
卫明阳缓缓的阖了下眼,把溅在眼眶里血挤出去。
宴会厅里,早已是一片血红杀场。惨叫不断,血肉横飞。
恶观音,喜罗汉,邪法师,疯兽,木剑客,血手屠夫……
动手的人数远比杨夕想象的更多。
以有心算无心,屠戮起来也就快得更多。
更别说,造反这一方的实力,远比胡山炮那些没上压下的打手超出了一大截。
转眼间,大厅里仍然站着的人,就只剩了不到一半。
而这一半的大多数,都属于造反的一方。
忽然,杨夕敏锐的感觉到身旁一股恶意袭来。
就着胡山炮痴肥的身体滚下高台,堪堪躲过砍下来的长刀。
抬头一望。握刀的人,正顶着胡山炮那个好色小弟的面皮,冲着杨夕阴笑。
杨夕厉喝道:“闻人无罪,你想干什么?”
“背叛者”闻人无罪,一个人渣中的人渣,其人最是背信弃义,首鼠两端,只把背叛当成毕生的职业来做。
一同造反的人渣中,恶观音、喜罗汉、邪法师之流,属于杨夕认为比较安全的同伙,除了癖好丧心病狂了一些,大体上还比较有人性。
而闻人无罪,则是杨夕心中最危险的一个,没有之一……
杨夕甚至从没把他当成同伙。
手刃亲爹亲娘,奸杀亲生妹妹,更名换姓拜过三十二个师父,先后十一个门派直接被灭门,,二十位师父含恨惨死,被五位尚在世的师父联手追杀下才逃进了死狱,临进来之前还被他砍死了两个师兄,一个师弟。
这样的人,即使以死狱的标准,也太过不是个东西。
闻人无罪扬起手,揭开□□,露出一张远山新雪的面孔。墨缎似的长发在背后松松扎成一束,发尾垂到膝盖,映着他滴血的长袍下摆。
“道爷帮你宰了胡山炮,你跑什么?”
第150章 刺客杨夕(四)()
杨夕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男人,
“胡山炮我已杀了,不劳道友废二遍力气。”
闻人无罪一笑,长刀一甩,血溅在白墙上,刺目猩红。
“爷不信呢!”
闻人无罪的长相,基本就是张女人脸,还是奔着高岭之花阳春白雪那个方向去的。
一把嗓子倒是相当的爷们儿,还带着股道爷永远有理的王。八之气。
“二十岁不到的小娘子,就算你有天赋神通,又能够修了几年神识?这么一眨眼就灭了胡胖子,碾压么?你懵谁呢?”
别说胡胖子,就是你闻人叛徒,放出神魂来本姑娘照样碾死你!
杨夕咬牙切齿,“你既不信我,定计划时不早说?”
闻人无罪挑了挑他秀气的眉毛,
“有甚必要,你老实站稳了,爷帮你砍死他就是。”
“屁!”杨夕真想喷他一脸,“我神识还在,你一刀下来,我变白痴么?”
杨夕忽然一凛。
闻人无罪又不是刚刚知道她是小姑娘,现觉得他碾压不了,难道之前就觉得她能了?
再者说,闻人能想到,其他人难道就会忽略不成?
是了,这里没人知道她是五代守墓人。
灵魂刻印对神魂的加持,整个大陆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娘的,这帮人渣一开始找人偶师,就没安什么良心!
“那就没办法了。”闻人无罪摇摇头,笑得一股血煞之气,“等你撤了法术,万一胡胖子还活着,招来外间帮手不是顽的。”
说罢一把钢刀落下来,胡山炮的胖头高高飞起。
划过一道弧线,滴溜溜落在夜城帝君帝君的笼子上,卡在两根铁条中间。
卫明阳伸出手指一弹,像弹落了什么蛆虫一样的东西。
人头滚落地面,双眼空洞的睁着。
杨夕仰天一口鲜血,喷在闻人无罪的后背上。
泼墨一般。
在自己的身体里睁眼,强行断开人偶术的反噬不轻。
跳起来一脚蹬在后者的肩膀上,凌空跨过三丈。
“杨夕,这边!”
邪法师据守大厅的一角,森森白骨在他面前筑起一排坚固的防御。
杨夕手腕一翻,灵丝缠上全场唯一的借力点——夜城帝君卫明阳的笼子。
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扑向邪法师的所在。
错身而过的瞬间,杨夕在卫明阳的笼子上借了一踏之力。
“你是个好汉。”
卫明阳难得屈尊的看了杨夕一眼,露出一个傲慢的笑意。
“但你不是英雄。”杨夕借力飞身远去,并没有给卫明阳打开牢笼。
修长手指猛然抓住了笼子的铁条。
奈何卫明阳不是个体修,他掰不动……
闻人无罪倒提着长刀,杀神似的一步迈过来。
一柄木剑轻飘飘的截住了他的去路。
“木剑客”拈着灰白的胡须,面容肃穆,“背叛者闻人,老夫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叛徒。”
杨夕落在邪法师的骨墙之内,刚好看见这一幕。
甭信人渣们嘴上说的理由,那只是找个杀人的借口。
“木剑客”常年养着五个以上的剑仆,开了剑府并不让他们修炼,只用丹药灵果喂着。十年一换,凡有背叛就剁成肉泥,但从没人见他手下放出过活的老仆人。
这个邪剑修每日盯着杨夕后背,眼珠子都要发绿了。
闻人无罪表面的喜怒无常,背后又何尝不是眼馋十七骨剑府。
只不过“背叛者闻人”要把杨夕拆府炼骨,而“木剑客”想要活的剑仆。
此时敌人尚未解决干净,整个造反的人却已经开始了内讧。
三五成群,捉对儿死掐。
掐死一个,就少分一分胜利的战果。
黑袍法师立在白色骨牢中,挥手撒出一把淡绿荧光的粉末。咏叹一般,
“尝过了背叛的甜美滋味,谁能抵御那醉人的诱惑?”
杨夕抹了一把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屋子魑魅魍魉。
都是人渣,好想砍死。
包裹在黑袍里的白皙手掌,在杨夕面前摊开。
邪法师的援助,当然也不会是无偿的。
杨夕悄悄瞪了他一眼。
娘炮!
右手按在左臂上,水样的波纹闪过。翠绿的枝条收回体内,杨夕卸下了这截臂骨。
“邪法师”看着紫金色的骨骼,就像看着倾城之色的丽人,眸中闪着点点痴迷神色,
“三天时间,让我来好好疼爱它吧!”
杨夕张了张嘴。
“知道知道,不得切割,不得雕刻。”娘炮小青年儿眨了眨眼睛,“这是约定。”
杨夕叹息扶额。
脑仁疼。
死狱里除了活人渣,只剩死变态。
邪法师已经算是比较好的联手对象,起码,他是可以讲条件的,并且实力出众。
借着邪法师的骨墙和毒粉,杨夕抵挡着一次次明刀暗箭。
抽空也对着最人渣的几个货放出两记冷箭。
又一个同伙儿惨叫着扑倒在杨夕的面前,燃火的长矛把他从后背穿透,钉在地上。
人还没有死透,一双眼睛血红的盯着杨夕。
杨夕也看着他。
“千面方士”,男女不详,因为从来没露过真容。最爱剥人面皮收藏,见着美妙人物总要缀行其后,得手才罢。
对闻人无罪和“恶观音”都有些垂涎。据说对杨夕的左眼也颇有兴趣。
这也是个造大孽的。
手起刀落,“咔嚓”一声。
一代妖人,就此陨落。
杨夕单手提着滴血的“夜行”,看一眼滚到脚下的人头。剑尖划过下颚,挑起贴在脸上的人皮,露出本来的面貌。
“真丑。”杨夕说。
邪法师蹦过来,一把抱起人头,“啊呀,我惦记这颗脑袋好久了,总算给我捡到了!”
细心的用袖子擦过浮灰,左看右看,怀疑的睨了杨夕一眼,“哪里丑了?你眼睛莫不是出了岔子?”
杨夕看着满室血腥厮杀,定定道:“特别丑。”
尸身上的长矛被一只粗壮的手拔起来,执矛的“疯兽”犬霄笑看了杨夕一眼,回过身嗷的一嗓子吼起来:
“都特么别打了!再打人都死绝了!”
闻言,一部分人被犬霄震住,不甘地收了手。另外一部分杀红了眼的仍打个不休。
犬霄神色一狠,一根长矛贯过去,滚在地上掐得最凶的两个人,直接被长矛捅了个对穿。
算是共赴黄泉了。
雷霆手段总是有效,一屋子的打斗声,戛然而止了。
数一数,五十几个参与造反人渣,站着的只剩了三十多。
“背叛者”闻人无罪和“木剑客”两败俱伤,但都还能苟延残喘。
杨夕表示遗憾。
犬霄粗野的对着一群人渣开喷:“胡山炮的势力还没解决干净,自己人倒先干起来了。一群乌合之众,简直难成大器!”
就好像他刚刚没有把唯一能跟他争狱王的“千面方士”捅死一样。
“背叛者”的名声太臭,“邪法师”“木剑客”对此都没什么兴趣,“千面方士”一死其他人实力都不足以力压群雄。
犬霄骂骂咧咧的往墙角仅剩的几个胡氏手下走去。这几个也是命大,这一片杀场竟能捡出条命来。
走近了却见那几人既无愤恨也无求饶,竟然是一色的如丧考妣、心若死灰的模样。
犬霄眉头一动:
“能进死狱的想来也都是狠人,那胡山炮到底用了平日用什么手段哄的你们那般听话?”
那几人神色更加灰败下去。
其中一个修士终于抬起头来,冰冷而怨毒的开口:
“你们且等着吧,整个东区,一万条人命,一个都别想活了。”
犬霄一怔,“你什么意思……”
话刚开口,一柄长刀横飞过来,“唰”的一声当胸穿透。
那唯一开口的修士,直接被钉死在墙面上,不活了。
犬霄猛的回头,对着闻人无罪怒骂:“你他娘,好歹让他把话说完再动手!”
闻人无罪甩了一头长发,一抬手把刀召回来,混不在意的往长袍下摆上擦血。
“耸人听闻,有什么听的必要。”
犬霄哗的一声抬起长矛,指到闻人无罪的鼻尖上,神色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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