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很平静,可是不难听出那是刻意压抑后的声音。
怎么说呢,他这句话让我有些自责,自责于自己没有主动背下他的手机号。自责于,在我的心里,他还不是全部。
我抱歉的说:“对不起,可是一样的,我总能联系你。不是第一个,但也是其中之一啊。我现在没有背电话号码的习惯,要是我手机没被偷,肯定就不是这样的情况。”
电话那端的俞墨,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而一开始的环境由安静变得有些嘈杂,俞墨应该是下班了吧,开车准备回家了。
我嘿嘿的笑着,讨好俞墨:“那什么,你就当我说的是借口好了。你要开车了对吧,就不要打电话了,你把你妈妈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下,沐青阳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也用不上我了。”我没敢告诉俞墨,我和沐青阳走丢的事情。
刚刚和夏友靳说的时候,我也只是提了几句,夏友靳即便是给俞墨发短信也不会说的那么仔细的,毕竟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现在在哪里?和沐青阳钱包丢了,晚上你们吃的什么,应该订的有酒店吧,怎么现在不在酒店?”
俞墨一连串的问题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问的那叫一个犀利,打的我也是措手不及。
我站的时间长了,膝盖又开始疼起来。我急着挂电话联系俞妈妈,就敷衍他:“在酒店吃过饭了,借的是沐青阳朋友的手机。你给我你妈妈的电话吧,我联系她,要不要你把你家的详细地址给我。”
“宋子瑜,你告诉我现在到底在哪里?我去接你。”俞墨的语气有些生气了,他好像听出我撒谎了。
我死鸭子嘴硬,心想他在舒城我在霖市,他赶过来都大半夜了。而且又下雨,怎么能够让他开车过来。“我在书店里,我很好的。你想接我也可以,明天吧,我去你妈妈家,咱俩汇合不就好啦。现在可不准啊,霖市下着大雨呢。好了,就这样,拜拜。”我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还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笑呵呵的说:“你现在要去哪里?外面下着雨,你又没有钱。”
“我去我婆婆家,我刚刚给我老公打电话问他要了我婆婆家的地址。”我笑嘻嘻的回老板娘。
有人买书,我往一旁退了退,看着那人交完钱之后,我琢磨着看能不能向老板娘借点钱,过后我再还给她。刚准备问老板娘借钱,就发现我遗忘了一个严重的事实——俞墨没有告诉我俞妈妈的手机号或者他们家的住址。
我瞬间蔫了,跟那霜打的茄子有一拼了。伸手揉了揉脸,我走到老板娘身边,不好意思的问老板娘:“那个,我能不能再用老板娘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啊。我刚刚没有要到我婆婆的联系方式。”儿媳妇当成这个样子,我也是蠢萌蠢萌的了……
短信提示铃音响起,我眼巴巴的看着老板娘处理消息,谁知道一条短信接着一条短信,老板娘发信息发了好半天,终于转过身,能让我搭上话了。
“不好意思啊,还需要借用你的手机。”
老板娘和我摆摆手,客气道:“你不用这样说,刚刚我收到短信,莫名的多了一百块的话费,接着就是刚刚打来的那个号码发的短信,说他是你老公,让我看着你顺带给你买点吃的。你先帮我看会儿店,我去买两份金汤爆肚,姑娘你能吃辣不能?”
我怔怔的看着老板娘,脑海里慢慢咀嚼着传递过来的信息。我还没反应过来,老板娘就又开口了。“我去买个香辣的吧,女孩子不能受凉,吃辣可以发发汗,而且吃辣挺好的。”
她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撑着伞就出去了。
我望着消失的身影,感叹一句:老板娘也不怕我动她收款机,真是信任我啊。
我默默搬了个凳子坐在柜台旁边,低头看着腿,轻轻碰着膝盖,却发现膝盖一阵刺痛。等老板娘拎着吃的过来的时候,我竟然站不起来了。
“坐那里吃吧,这里有手抓饼和奶茶,你多吃点,我买了不少。你老公给我打了一百块话费,所以你不要客气。”老板娘把柜台里的凳子拉出来,和我一起趴在柜台上吃。
她看了看我的膝盖,问我:“看你裤子有磨损的迹象,是摔着了?”
我点点头,告诉她我在火车站的遭遇。
老板娘那好看的柳叶眉微微挑了挑,一脸诧异的神情:“火车站小偷虽多,但也不至于故意把人撞翻的。最近管得比较严,大胆偷包的已经不多见了。”
我撇撇嘴,只得哑笑。我是外地人,不好对霖市有什么评价,不管多不多见,我已经悲剧了,这是事实。
老板娘随即笑了起来,把奶茶推到我面前:“真是个好姑娘,知道朋友有孕,先护着她。”
我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
吃饭之后是老板娘收拾的,我想去帮忙,虽然能站起来走,但是一走一瘸的,老板娘实在是看不过去。她想要为我去买点药,我说等我俞墨来了他还带我去买药的。老板娘就给了我一本书让我打发时间。
还没有翻几页,就有人挡住了我面前的光。
我抬头,望着这熟悉的蓝灰色衬衣,嗓子突然发干。
“你不是说,你挺好的么?怎么现在在这里?”俞墨冷冷的发问。
由于我是坐在凳子上的,只好把头扬起来看俞墨。突然出现的俞墨,把我吓了一跳。他身上被雨水大湿,额发还往下滴水。显然,他瞒了我,这样的速度绝对不是在我打完电话之后出发的,至少要早三个小时还要往上。
心里面突然就浇灌了一阵暖流,我看着俞墨,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我呐呐的说:“我现在真的是挺好的,刚刚我要告诉你我来书店了。”
“沐青阳呢,你不是说她和张栋林的事情解决了,既然你们丢了钱包,张栋林只管沐青阳不管你么?”俞墨冷着张脸问我。
我吸了吸鼻子,大脑延迟线拉长。看见俞墨后莫名委屈感涌上了心头。今天经历了被偷东西,磕着膝盖,和沐青阳失去联系,饿了好久才吃到东西。
我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还是努力的朝他挤出笑容,“他们没有不管我,只是我是路痴嘛,你知道的呀。我们走散了,所以……”我还没有说完,话就被俞墨给打断了。
“走散了就不能来找你?这是哪里,离火车站不过百米远,他们是傻子还是你是傻子,这么短的距离只要有心,没什么找不到的。宋子瑜,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来霖市。呵!明知道你是路痴还带你来找张栋林。还有张栋林那孙子,见异思迁!怎么,不喜欢了就要随意丢下弃之不管么?毕竟你们爸妈都是那么多年的老同学了,万一你出个什么事他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俞墨是真的生气了,我第一次见俞墨冷着一张脸,说着这么重的话。话里看着节奏逻辑不成问题,可是真的是有些强词夺理了。而我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俞墨将我看的有多重要。可我觉得,这事情我也有错的,就反驳了俞墨的话。
“其实不怪他们的,是我的错,沐青阳去找张栋林了,我说好了在原地等他们却没能做到……”
“宋子瑜,你非要气死我么?!”俞墨忽然抓着我的手,皱着眉,低吼。
他生气,我委屈,我还想说些什么,可看他这副模样,也不敢吭气了。
“姑娘,你丈夫也是担心你。”老板娘看我和俞墨僵持着,插了句嘴。
“我知道。”我努努唇,小心翼翼的看着俞墨。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俞墨不冷不热的回我一句。
老板娘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人没丢也没出事,都是怕对方担心才这样的。”老板娘顿了顿,对俞墨说:“你去药房给姑娘买点药吧,我瞧着她的膝盖好像是肿了,她刚刚走路也不对劲,说是被人撞倒磕着膝盖了。”
闻言,俞墨半蹲下来,缓和了脸色。轻声道:“让我看看你的腿。”
我按着膝盖不让他看,他正在生气,万一膝盖比较严重,他不得更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会想着俞墨因为我受伤更加的生气,但我还是阻止了他看我的膝盖。
俞墨把我打横抱起,告别了老板娘。老板娘说外面雨太大,给了我一把伞。于是我撑着伞,俞墨抱着我,直到我俩都进到车里面。
车里很暗,而俞墨一鼓作气的把车开向他家。
我试着喊了俞墨几遍,俞墨都不理我。
☆、第102章 我不想你受伤
回到俞墨家之后,是俞妈妈出来开门的,她看见我俩狼狈的模样,有些吃惊,但很快让道。
“妈,宋宋膝盖伤着了,有没有什么跌打损伤的药?”俞墨把我放在他卧室的椅子上,转而对跟进来的俞妈妈说道。
“这还真没什么药了,前一阵子你爸和人家爬山,歪着脚了,药用完了后忘了买了。”俞妈妈心疼的看着我,用手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膝盖。“这是怎么了,弄成这样子,你们俩打架了吗,告诉妈妈,是不是俞墨这混小子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羞愧的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俞妈……妈妈,我没什么事,墨鱼小题大做了。”我说完偷瞄了一眼俞墨,俞墨冷哼一声,并不看我。
“妈,你给宋宋拿些换洗的衣服,我出去一趟。”丢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俞墨走后,俞妈妈又问了几遍是不是俞墨欺负我了,她怕我因为俞墨在这里,给俞墨留面子,所以我就不敢说。我告诉她我下午的遭遇,省去了沐青阳和来意,只说是公事出差。
“难不成是什么是喜欢俞墨的人来害你的?火车站治安不好,但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团伙作案也是只拿钱不伤人的。”俞妈妈开始纠结,我抿了抿唇,思索着俞妈妈的话。
在书店里,老板娘也说小偷不伤人,现在俞妈妈也这么说。那下午撞了我和沐青阳的,难道不是小偷么?
我在心里否定自己的想法,偷钱的不是小偷,那还能是谁啊。哈利波特?劫富济贫?开国际玩笑。
俞妈妈扶着我去浴室,接了热水要给我擦洗,这让我受宠若惊。
“不行,这种事要做也是我们当小辈得给您擦洗,怎么能让您给我擦洗呢。”
“怎么就不能了,我们不讲究那么多。”俞妈妈给我洗了把脸,因为我一弯膝盖腿就疼,大概是因为牛仔裤的因故,磨得难受。
“这裤子要脱下来才知道伤的严不严重,来,妈扶你站起来,咱把裤子换下,也方便清洗。”
我有点忸怩不安,但俞妈妈只是关心我腿上的伤势,也不能再扭捏了,就把衣服脱了,坐在椅子上,让俞妈妈拿着花洒给我清洗。
热水碰触到膝盖上的时候,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当时摔倒的时候膝盖着地,现在看伤口发现是磨出血了,膝盖又红又紫的,右膝盖比左膝盖要肿一些。
“只要消肿了应该就不疼了,哎,磕成这个样子,怪不得小墨要生气。宋宋,和妈说说,小墨对你怎么样?”俞妈妈小心的擦着我膝盖周围,脸上挂着笑容,问我。
我咬咬唇,想到俞妈妈还在质疑俞墨的性取向,赶紧把这个问题说清楚。“挺好的,妈妈,墨鱼不是同性恋,他很正常。要说不正常,可能就是他喜欢人喜欢的比较迟,开窍比较晚。”
俞妈妈拧着眉,哀叹了一口气,旋即有些释然。她捂着唇,眼角的纹路随着眼角的弧度蜿蜒伸展。
“好孩子,妈妈谢谢你。谢谢你啊……”俞妈妈哽咽着说,完了又拍了拍我的头。我没有说话,只是感觉出俞妈妈发自内心的感动。
简单的清洗,我换了衣物之后俞妈妈让我坐在凳子上,她拿着吹风机给我吹头发,吹到一半的时候,俞墨回来了。
俞墨让俞妈妈回屋去休息,等俞妈妈出来之后,俞墨抱着我到他的床上,掀开了我裙子。
“那个,你去买药了啊。”他一言不发,我没话找话。
俞墨无视我,打开碘酒瓶子,用棉签蘸了蘸碘酒,轻轻的涂在我的膝盖上。我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他一个眼神扫过来,我立马用手捂嘴,委屈的低着头。
尼玛,明明我今天都被我自己蠢哭了,俞墨还欺负我。我盯着面前的那双手,俞墨纤长的手指捏住棉签的动作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他转身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杯热水,不说话直接塞我手心里,然后从袋子里翻出一盒消炎药,把说明书和一小板药给我。
这是要沉默到底了?他叫俞墨,可不是叫俞默呀。
我一边小心翼翼的吃着药,一边算着俞墨这厮什么时候爆发,算来算去都算不准。吃完药之后,俞墨收拾完东西,去浴室了。
我一点一点的挪动着,去拿俞墨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发现他今天下午打了我手机十几通电话,还发了几条短信。除此之外还有和夏友靳的通话。
我观察了浴室的动静,脑海里计算着俞墨洗澡的时间,手已经点开了通话键。
那边电话通了之后,夏友靳的声音先响起:“找到她了吗?”
我不好意思的低声开口:“找到了,小夏子。”
夏友靳愣了两秒,随即哈哈大笑,无所不用其极的调侃我:“呦呵,这一口的怨妇腔调,是和俞墨吵架了?啧啧,我们的小路痴啊,还真是能闯祸,被奚落了吧?”
我撇撇嘴,本来心情就有点压抑,这货还这么不给面子的幸灾乐祸。我立马反驳:“谁说俞墨他奚落我了,他就是去洗澡了。他要奚落我会去在大雨倾盆的晚上买药啊,要是无视我就不会管我给我抹药了!”
“你受伤了?伤哪里了,怎么打电话的时候没有给我说。怕我笑话你?”夏友靳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声音里夹杂的笑意少了些许。
“没事,小伤。过两天就好了。我告诉你也无济于事,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嘛。呀,都是你在打岔,我想说的可不是这些。俞墨怎么会在我给你打完电话后这么快的就出现在我身边,关键是他还能找到我,你知道原因么?”这点是我想不通的,我明明什么也没有给俞墨透露啊。
“那就是他的人脉问题了,你打完电话后我直接就给俞墨把那个号码发给他了,说这个能联系到你。至于他为什么出现的如此之快,他下午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有没有沐青阳的手机号,他联系不上你了。他一早就出发去霖市了,能找到你估计用了定位查询吧,还有什么疑问么?”
“没,不对,还有。小夏子,他生我气了,这要怎么办啊?”听完夏友靳的话,我已经震惊了,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想的如此之多,在我无助的时候及时就出现了。
我一直觉得,这样的感情最不容易有,有了也最不容易呵护。而我,没能够做到的事情,却总有人为我做。
上学那会儿是兰婷婷,来舒城后,兰婷婷不在了,那几年大学生活虽难熬,但是写稿子进杂志社把心思能分散一点是一点。毕业后小夏子来了,我也就又像长不大的孩子那样,有所依靠了。
我吸吸鼻子,悄悄把眼角的泪擦去。小夏子说,让我换个角度去思考,你最担心的人出事了,你应该有的心情。
应该有的心情么?
我抿着唇,脑海里回忆起那年,把兰婷婷送到重症室,我从医院一路跑回家,边哭边跑,惹来路上行人瞩目。我跑到我家楼下的饭店,去里面找我妈。
我当时已经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表达的意思就是,妈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婷婷。她进重症室了,妈妈,我怕。
——
俞墨出来之后,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没有看我,而是绕到床的另一边坐下。他背对着我,我仔细的观察着他,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朝阳台走去了。
我翻身下床,穿上拖鞋,隔着窗子看俞墨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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