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在下面听了,心里冷笑着,脸上带着微笑,行礼说着:“郑国公职这样决定,那我就这样回禀皇上就是。”
连话都不想多说。
在刘朝心目中,按照大成皇帝的传统,刘满如果立庶降了,就算没有郑国公的正式爵位,弄个郑侯也是可能。
现在拒绝了皇帝的招降,那就是一个死人了。
就算不死,按照大成习惯和皇帝性情,以后就弄化品散职养老一辈子吧!
既是这样,又何必和现在看似尊贵,实已烂泥的人多说呢?
刘朝这样的反应,大出殿内君臣的意外,刘满顿时就觉得一股寒气冒了上来,但是转眼,又变成了愤怒。
怒火直冲心扉,几乎就想喊亲兵将这可恶的特使拉出去斩首。
但还是硬生生忍了,说着:“那大成使者先下去,中午为大人接风会宴。”
刘满微微一笑,躬身行礼,说着:“是!”
说完,转身就离开,长袖飘飘,气度从容洒脱,却看着满殿文武眼神复杂一一这就是有着大国为后台的大国之风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 起兵(上)
金陵
这时的金陵,迎来了四月底,本就早过了寒春,一眼看去,草木葱笼、湖水波荡,蔚然深秀,而湖上游船,密集起来。
道上马车,鳞鳞之声不绝,是出外游玩。
这世界风气相对开放,就是世家的小姐,都能出去散心。
各家子弟就更游学阅历成风,前朝后期起藩镇割据,哪一家族的掌权者,都明白怎样才能将族里子弟培养起来。
金陵为帝都百年,虽受破坏,却无损元气,短短几年,城外万顷之地,有果园、水田、麻田,河湖还专门种植菱莲,种种酿酒、瓷坊、冶炼、造纸、木工都有。
这时无论是家花野花都开了,白、粉、红、紫、点缀着整个世界,带来了浓烈的春天的韵味。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马蹄,几匹快马飞驰而过,这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金陵几朝都城,大成天子是定都于此,骑着骏马穿梭而过的人数不胜数。
这几个骑兵却不是某家的子弟,直奔入外城,沿着专用的策马之地奔驰,直达内城,又在内城城门处掏出一个令牌,守城兵就放了行。
几人一进内城,直接向着十三司的总司衙门行去,进了衙门,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有十三司的千户出门,亲自前往皇宫。
皇宫
王弘毅喜欢郁郁茎葱,在御书房附近,翠绿花卉到处可见,平添了几分人气,十三司的官员得到传报后,进了里面禀事,不过皇帝不在房中,就在附近小阁赏花。
陈河年到了阁内,却见得两人。
五月温暖,午后阳光照在皇帝的脸上,皇帝微微眯起眼,戴着玉冠,身穿宽袖大衣,袍袖翩翩,面色满月,目似点漆,带着微笑。
就这一眼,看起来,就像哪一家的翩翩少年公子,但现在却是垂拱九重俯治天下大成皇帝。
又见一女,乌髻青丝,粉红衣裙,明眸春波,神态恬淡,清丽异常,陈河年不敢细看,叩拜:“臣拜见皇上,见过娘娘。”
“起来吧!”王弘毅显得很轻松,扑哧一笑:“这是谢大家,谢纯之,不是娘娘。”
心中却暗暗叹息,谢纯之二年前曾许配,不想还没有出嫁,就死了未婚夫,隐隐有“克夫”的传闻。
王弘毅怀疑有人搞事,但查无证据。
听了这话,陈河年和谢纯之都有些尴尬,只听王弘毅说着:“一转眼就五年了,谢卿也回来了,朕要建云韶府和梨园,谢卿可以担任。
云韶府的云韶使,现在定为七品,说着就啜茶,谢纯之起身一拜,说:“妾身告退。”
见她离去,王弘毅微笑表情转为平淡,问着:“什么事,说吧!”
“是,洛阳传来了消息,刘满拒降。”陈河年说着,顿了一顿,又将仔细的情报一一说明。
王弘毅目光幽深,听着,也不说话。
却见一鼎悬空,丝丝气运不断注入,又不断支出,就见鼎中五色气翻滚,又有着一层白色帝气凝聚不散,达到了鼎中三分之一的程度。
登基五月,作出种种准备,修养生息,特别是鱼松、海关的增长,也不过恢复了三成帝气,不过,北伐是必须了。
听完话,陈河年告退,王弘毅唤来了当值太监,令:“唤内阁大臣一同到御书房议事,连同枢密使。”
这事,当值的太监常做,立刻应着:“是!”
见太监出去,王弘毅在附近园子散步,理清头绪。
洛阳离着金陵不算太远,使节团却还在回家的路上,不过送回来的消息是收到了。
想到郑国公刘满不肯归顺自己,王弘毅叹了口气:“看来,又要用兵了。”
王弘毅本就有着用兵的觉悟,只不过能少些折损自最好,假如郑国公能降,立刻就可以北达涵谷关,南达临济港,完全控制黄河。
不过现在看来,不费一番周折,怕是难以如愿。
内阁大臣来的很快,片刻就到场了,见到了王弘毅,都“啪”的一声行礼。
王弘毅笑了笑,说:“众卿都进去吧!”
到御书房里,就密议了起来。
至于说的内容,外人自不得而知。
这些大臣从御书房内出来时,一个个表情严肃,三缄其口,谁也不知这次陛下传唤他们所为何事。
直到五月三日,前去洛阳的出使团归来,洛阳郑国公拒绝归顺,在朝会上一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郑国公不肯归顺我大成?莫非他还想自立,或是归顺胡人不成?”所有大臣心里都在想着这件事。
大成朝占据着整个南方,实力之强,除胡人再无人可比,连秦王郭文通都不能对峙,一个小小的洛阳,居拒绝了大成的招降,要说这没有胡人插手,谁都不会相信。
也有人了解刘满的性情,知道此人素有野心,绝不甘于居于人下,哪怕实力相差悬殊也一样。
刘满既吞兖州,自存了将兖州拿下,自立为王,与大成和胡人分庭抗礼的打算。
只可惜,再早上两三年,还有机会,可现在胡人进入了中原,南方又平定下来,秦地郭文通将秦”和凉州抓到了手里,现在天下不再是藩镇繁多诸侯大小不一的天时,已经失去了成龙之机。
这时才发展,不说王弘毅,就是郭夹通和胡人,又岂会坐视不理?
果接到了这消息的王弘毅,在朝会上面沉似水的拍了板:“既郑国公无心归顺大成,朕将起兵伐之。”
“陛下英明!”文武百官齐声说着。
这件事,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拧成了一股绳支持着皇帝。
谁不想刮侯拜相?谁不想封妻荫子?
大丈夫在乱世成就一番事业,才是读书习武的目的,眼见着大成朝已立,皇帝登基为帝,占领南方,现在大成王朝的官员,可谓上下一心。
只有攻占洛阳,甚至北伐统一天下,才能安享胜利。
特别是武将,只要是得到消息,都跃跃欲试。
武将不比文官,太平时,文官掌权有出路,可武将却是再无用武之地。
不趁着天下未平时多立些功劳,怕是再难寻到这样机会。
当金座上的皇帝,目光扫过众人时,在场的武将都一起上前,热血沸腾请求:“末将愿往!”
王弘毅看着,心中很是满意。
点点头,王弘毅目光落到了武将前列。
这站着一人,身材硕长,相貌儒雅,虽站在武将队列的前面,也站出来请战,很显然此人眼中并没有太多期待。
王弘毅的目光实质,男子很快感觉到了,不过却微微低垂着头,表现出恭顺的模样。
王弘毅看了他一眼,又扫过几人,微微一笑,目光再次落到这人身上。
“卢高听旨!”站在前面的卢高,虽有些热血沸腾,只不过,想到他并非是大成天子的嫡系,心下未免有些落宾。
皇帝的注视,让他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
却不料皇帝一开口,首先叫了自己。
“臣在!”卢高心下思索着这些,只是一瞬间,很快出了队列,向上垂头行礼,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王弘毅在上面盯着他,片刻后,问:“你可愿领兵攻下兖州?”
这个变故让除了内阁的人,都有些意外,卢高是降将,还是刚降王弘毅的诸侯,这样的人,会被委以重任?
虽从资格和才能上说,卢高完全有资格。
卢高是大将,昔日幽州,领数万人,将十万胡军拖了大半年,这其中虽有王弘毅的支持,可其人终是降将啊!
卢高本人更是意外,此时此刻哪容他思索太久,听到王弘毅发问,他立刻一咬牙,向上说:“回陛下,臣愿往!”
王弘毅点点头,说着:“你旧部一万人,算是你的中军,朕再令庄统率兵为你副将,并且新军参与,总计三万人。”
庄统也是降兵,领虎策骑兵都二千五百人,算起来,大部分都是降兵,在场的众臣都若有所思,面面相觑。
不过王弘毅根本没有消耗的心思,也不怕背叛。
其用意只是提拔和平衡。
水师有着三支平衡,人才辈出,但是陆军军中大将不多,就一个樊流海,但是樊流海有着攻下徐州的大功,本就很难封赏,这次不能派他出去了。
现在让卢高领着三万起兵攻打兖州,又有虎策骑兵都庄统,还有着吴兴宗也在其中,就是提拔出凡个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并且相互平衡。
还有一些青色的人才,郑誉家、牧融、高勋、黄杰、石家谦这些将领,也获得了机会,安插在其中。
当然单是气运未必是人才,不过只要上战线就能分辨。
大浪淘沙,能留的都是金子。
一战下来,有功的人,才可趁此提拔,以后就可以在北方显示锋芒。
想到兖州的地势,王弘毅说着:“朕再命三大水师沿黄河而上,进行配合,封锁毒河通道,朕的大军先不出动,等兖州扫平,再亲征洛阳!”
陆军三万人,算是精兵,一半都是上过几次战场的老兵,经验丰富,很是能打。
加上六万水师配合进攻,更不用提先前就有兖州一些势力暗中归顺了大成,谁强谁弱,已是见了分晓。
而且皇帝不冒险,等兖州扫平再亲征洛阳,却是万无一失。
顿时群臣拜下:“吾皇万岁,臣无异意!”
第二百八十八章 起兵(下)
群臣散班,向殿外行去。
“卢将军,恭喜!卢将军此次出征,定旗开得胜,立下大功!”下了朝,不少平日里和卢高还算认识的人,就上来向卢高道喜。
虽只是一次带兵出征,不过陛下能令卢高带兵出征,这就是一种政治信号了,就是卢高这些降将,还是能融入大成朝,有着前途可言,并且仅仅是冷落。
卢高心里也很是高兴,连连拱手:“几位大人客气了,陛下不嫌卢某无能,愿给卢某一次机会,卢某自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说着话,这些人出了宫门,再攀谈几句,各自散去。
宫外有着车驾,卢高早早就看到自己的车在远处停着,见他出来,卢府二管家上前给他行礼,见自家老爷很高兴,虽不知道是什么事,还是笑着问:“老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呵呵,是我有差事要做了,回去再说。”拍拍二管家的肩膀,卢高说着。
卢府这位二管家是跟着卢高上过战场,虽有许多想法,却也知道这里不是讲话的地点,也不是时候,连忙扶着卢高上了马车,自己翻身上了马,随着马车的几个亲兵上马跟在左右。
和周围的车驾一样,离开了内城的皇宫门前,向着外面行去。
卢高的府邸是以三品为规格,宽大气派,是陛下赐下,离着皇宫甚远,行了小半个时辰,到了府门前。
早有人将大门敞开了,让卢高的车驾进去,马车进去后,大门重新合上。
因卢高的身份特殊,先前有些处境尴尬,即在金陵有着正三品总兵(军门)的身份,但往来密切的官员几乎没有,只有着一些昔日的部属,还在与他来往着。
卢高却在度过了初来时的茫渐渐定下了心。
对他来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能保住一家老小,让卢家在金陵长久的待下去,至于眼前的富贵,虽谈不上过眼浮云,但至少没有家族重要。
只要卢氏一族还在,卢家的根未断,这就是上天庇佑。
且说马车进了府,在卢高所住的院落门前停下,卢高从马车上下来时,还在思索着事情,见二管家站在一旁,随口吩咐:“去将张先生和朱先生请到我的院落来。”
“诺!小的这就去请两位先生过来。”二管家不敢怠慢,一听这话,连忙说。
卢高所提的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卢高还在幽州为帅时在他帐下的两位高级文官,一个名叫张泰,一个名叫朱讷。
这二人现在虽才是中年,却熄了在朝中博取高位的心思,只是在卢高的帐下继续充当着文官,虽是比昔日的官职低了,却安然乐之。
二人住在卢高的府里,卢高特地在前院为他们各自单辟了一个院落,两人的院落比邻,可以时常的议论些事务,免得出府入府的麻烦。
卢高进了自己的院落,在书房内等着他们,过一会,听到二人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不用别人通报,二人走进来,朱讷走在前面,张泰微笑着走在后面,二人一进来,向卢高行了礼。
尤其是朱讷,因跟随卢高年岁最长,又是参谋军务的文官,对一些事情的了解程度,比张泰要更深一些,一见到卢高的面,已是庆喜说:“属下,要先向将军道贺了!能再次领兵出征,将军翻身之日指日可待!”
卢高让二人落座,同时看向朱讷:“朱先生听说了这事?我还欲向二位先生说起此事,却不想二位先生消息这样灵通。”
“不是属下消息灵通,刘大人带人出使洛阳的事情,我早就听说了,当时觉得洛阳的刘满是怕是不肯轻易答应归顺,要是就这样就降了,反让人奇怪了。”
“既归降是不可能,那出兵洛阳或是攻打兖州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刘大人的使者团归来,将军下朝后又来唤我二人过来,观大人神情,有着高兴之事,除了陛下允了将军出兵,属下实是想不到还有何事能让将军下朝后如此高兴……”
朱讷的话,让卢高听了,哈哈一笑,心情越发的爽朗起来。
“朱先生说的不假,在朝会上,陛下的确是允了我出兵的事,不仅是允了,而且还是担任着先锋的任务!”说着,将自己得的任务,与二人说了。
张泰是内政上的文官,朱讷是参谋军务的文官,二人是卢高的心腹,自没有早说晚说的事,况且卢高这次将他们二人请来,是要这二人在出征前,多做一些准备。
很多涉及的军队的事情,离不开文官从中周旋和准备,张泰和朱讷自是商议,听完了之后,朱讷沉吟片刻说着:“三万中有三千是骑兵,再配合着水师,攻打洛阳当然不足,但攻下兖州三个郡,就绰绰有余。”
“看皇上的心意,将军这次出兵,如能吸引出洛阳主力,就是大功,要是不能,区区三郡人心已乱,根本无法抵抗将军大军,所以说进是功,退也是功,由此可见皇上并无恶意,却是有着圣眷。”
张泰也拱手说着:“将军,朱先生说的不错,一细想,这就是皇上给将军融入大成朝,建功立业的机会,的确是圣眷。”
卢高听了,沉默不语,久久才开口说:“我也是这样想,可门心而言,这圣眷实在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
“将军,你多虑了,无论这圣眷因何而来,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