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官前来幽州前,陛下就再三交代,让下官务必保护大帅离开,现在大帅家眷已襁送至金陵,城中百姓都转移了出去,大帅能陛下官一同离开,实是再好不过了,下官回去,见了皇上,也能有所交代了。”
本来就没打算与此城共存亡,早准备好了离开船只,一应事宜已准备妥当,只待最后对说卢高一次,要是卢高肯随他们离开是最好,要是不肯,也算是尽力了,不想卢高亲自过来,这事就办成了。
想到这里,刘朝说着:“既大帅有心离开,自越快越好,皇上两支舰队部在此云集,大帅余部虽有一万人,也可一起迁移,还请六帅回去,立刻准备一一我发出信号,今夜就毹靠岸。”
卢高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就应了。
过了一刻时间,离开了大福楼,卢高坐在马车中,随着马车晃动,神情恍惚起来,说不出什么滋味,总觉得若有所失。
不过正和刘朝所说,自己家眷族人早已被送至金陵,继续留在这里,无非是不肯放弃衽宗家业。
可事到现在,无可挽回,再不走,只能是在这里等死了。
为了一座空城,死守在这里,自是不值。
大成皇帝向来有优待降将的名声,去了南方,不算是坏结果。
想到这里,卢高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既下了决定,就不要再反悔了。
第二百八十章 卢高降(下)
“大人,卢帅答应随我们一同离开,大人算是又完成下一件陛下叮嘱之事,下官先向大人道喜了。”
大福楼内,刘朝的一个官员笑的说着,同时吩咐继续收拾着东西。
刘朝一笑,说着:“这样顺利,我也没有想过。”
刘朝是五品官,这次办成了事,虽不可能立就晋升,但就是一笔大功,按照大成的园制,估计就要转到大府里当知府,获得管理地方的经验,才可向上晋升。
坐在堂上,刘朝品着茶,慢条斯理的说:“狸下是惜才,卢帅此番跟随我们回去,陛下自会高兴……你们把那个物件也搬上船!”
指着一件金器,刘朝说着。
正在搬运着东西的人连忙应了一声,两人合力,将这金器也搬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花厅,刘朝浮现出微笑。
虽说这幽州将被胡人占领,可有着皇帝的船队,大把的人都起了心思。
这幽州的大半财富,早早就被这些人转移了。
逃亡的人也分着等级,最次的当然是流民,他们被分配到交州去开垦荒地,话说,这一年中,交州汉人人口由一百五十万,激增到二百五十万!
流民中幸运的,就去了蜀中,蜀地人口也增到了三百万,基本上充实了,原本荒芜之地也获得开垦。
还有些流民就零星分布。
而有些钱的大户,都携带着金银细软,去南方买地买房,充实了经济。
至于有些大族,官伸,更是将几个郡的金库运去了南方。
这座城是卢高的根基所在,更腾个干净连卢氏在内的世家、大户、百姓,都是分批的乘船离开,除了几千幽州精兵,这里已是一座空城了。
话说千里作官只为财当这特使,也有大把的好处,政绩就不说了,单是为了早日上船,送的货物财物,都有半条船。
当然这些财富不是刘朝独享,上交一部分,打点一部分,下属分一部分但就算只拿二成,折价就有十万两。
现在开国,田宅还不昂贵,买地太多引人注意,但弄个五百亩,城中买几套铺子和宅子,再用些点打点上司这前途就顺利多了。
“眼下送消息回去吧,说,幽州节度使卢高率部即将赴金陵。”刘朝说着。
现在徐州已平,实际上和幽州隔离的不远,水师已经都赶到了徐州驻扎,特别是现在二支舰队都在幽州,有着联系,很快就有回应。
“诺!”
节度使府
许仲一进门就觉气氛有异。
卢高坐在堂前的主座上,接见力官众将。
说是众官实际上文官已经不多了,左右两个墩上坐着张泰和朱讷,是现在仅存的高级文官正双手棒着茶杯,小心的喝着。
下面是林立的众将,都是嫡系亲信。
许仲悄悄打量卢高只见他没有穿着甲衣,戴着金冠穿着袍子,只是气色不好,许仲不敢多看,行礼,归队。
大殿里又恢复了寂静。
许久,卢高深长叹息一声,说:“你来迟了一点,没有听到说法,我就再说一次,我已经决定降了大成皇帝,赶去金陵。”
许仲不安动了一下身子,没有说话。
卢高又说着:“祖宗家业一日而去,我是心里难过,想想我祖父,为了建一点家业,对阵时,身受十七处创,连重甲都扎透了!”
“我父亲征讨,六个月连下十一城,威震幽州,才有了我卢家的基业,看来还是我无能无德了……不能保得家业。”
众将听了,再也站不住,都跪了下来。
朱讷也起身,说着:“大帅这样说,我们就惭愧死了,大帅上位后,决策并无失误,只是天运导致,有胡人入侵罢了。”
张泰也起身说着:“大帅,现在胡人不断云集,汉民也被驱赶而来,这时不是说这个时候,还请速速决断。”
“张先生说的是。”卢高平静下来,摆了摆手,说着:“都起来吧!”
等众将起身,又站着后,卢高说着:“胡人围住了这座城,却留了一门,这是兵家常计,不过现在正好,城中只有一万人,我们连夜出城,就去临海县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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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不会发觉吧?”
“我们很苦,胡人也很苦,听说一场雪下来,马匹就死了上千,胡人在夏天就策马进攻,没有养肥,经过耿冬苦战,早已经疲惫不堪,现在我们是幽州的一颗钉子,胡人必须拔除才能安心,所以才不惜代价苦战。”朱讷淡淡的说着:“现在我们撤离,别说是不知道,就算知道,只怕会按兵不动,让我们离去。”
古时城池极大,有着几万兵马,不可能真的将一座大城团团围住,顶多困住四门。
而这座城,所建位置有些险峻,胡人困住三处城门,这是攻城时常用的伎俩,留一线生机给城中守军,这样一来攻城更易。
其实大成皇帝派水军援助,胡人并非不知情,不过的确是这样,现在胡人已经非常疲惫,这颗钉子还有万人,再拖一个月就不得了,因此宁可让这支又硬又臭的败师撤走。本文字由 启航更新组 歹匕亓申 提供
卢高听了,说着:“说的有道理,今天夜里连夜撤走!”
夜中,大批军队默默离城,踏步前行,虽在夜中,又是春天,没有腾起浓密的烟尘,不过还是清晰可见。
一处丘陵上,数百骑围着一人,远远而看。
这人就是忽尔博。
周围亲兵个个黑甲,马匹扶着角弓与箭壶,还有各样的长短兵器,每个骑兵脸上尽带着强悍和戾气。
骑兵中,还有上百人身披铁甲,却是非常精锐的贴身亲兵。
就算在丘陵上,同样保持着严整的阵列,确是令行禁止。
“殿下,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有人说着。
“不让他们走,还要拼光多少人?我们的马匹再打一个月,只怕要死掉一半了。”忽尔博苦笑的说着。
顿了一顿,又说着:“而且他们是幽州汉人的最后抵抗,离开后,幽州就平了。”
说到这里,心中苦涩。
就算幽并二州平定,连成一片,但至少今年上半年,胡人走动弹不得了,必须把疲惫不堪的马匹养肥养壮。
而这半年,南方称帝的王弘毅,就能作出更多的准备,甚至可能攻下洛阳,把战线推到黄河一带。
想到这里,忽尔博心中苦涩无比,这时所望着幽州,尽归所有,但已经失去了趁着汉人分崩离析的局面一举搏杀的可能。
以后将是长期相持,不断流血,直到一方“轰”然倒下。
“现在不能这样了,必须按照汉人的制度,把汉人组织起来,为我们生产粮食,打造武器。”忽尔博默默的想着。
得了幽并二州全境,也到了采取怀柔手段的时候了。
这事不是很容易,也不是很难,父汗早就有人吹风,这时上书一说,必可如愿。
只是,就算这样,启用汉人,建官立制,收取汉人官员,重用汉人降将,能走多远,还真的难说。本文字由 启航更新组 歹匕亓申 提供
转眼一想,忽尔博又觉得,就算不能入主中原,但汉人也是牙,气大伤,退到草原后也能自保。
可所谓进退不难,想到这里,忽尔博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个时辰,见人都走远了,忽尔博说着:“派岱钦占了这城吧!”
不管怎么样,获知城中有变的是自己,只要将此城攻下,幽州平定下来了,这是大功一件,而这会算到忽尔博身上。
听着号令,一支骑兵出动,来到了城下,果半晌过去,无人射击。
又派人搭着云梯攻城,云梯上的士兵登上了城头,没有人无人反击,骑马在城下看到这一幕,不少胡人将领怔住了。
“莫非城中无人了?”这些不知道的人,都在心中猜测着。
随后发展,验证了猜测。
城门大开,爬上城墙的士兵将城门打开,欢喜的高喊着!
顾不上怀疑,眼见着城门打开,胡人大军立就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在城外攻了几个月,就算再强悍的人,都受不了,都迫切需要一个城市来修养。
这是一场大胜,在这时,所有人的心里,还是这样想着。
直到胡人进入城,四处察看后,愕然发现,这城中,不仅没有百姓,而且凡是值钱的物件,能带走的都被人带走了。
不能带走都被人毁得不能再毁,特别是里面没有粮食,让入城的军队都暴跳如雷。
金陵,皇宫
王弘毅散步而行,进了御花园。
此时云黑天暗,显得花园幽深,王弘毅漫步而行,远远听远处传来一阵琴声。
怔怔行了数步,注目景致,只见鼎上猛的一动,一股浓厚的气运就涌了进来。
到了王弘毅现在的地步,一郡一县之得失,已经显示不出了,这样浓厚的气运,必是根基深厚。
“秦王不可能,秦王要降,反应还要大,那就是郑国公和幽州卢高了。”
“但是我还没有传旨说降,不太可能就这样降了,那就是幽州卢高了。”
卢高究竟是在幽州称王的人,也算是一条潜龙,现在虽已经穷途末路,兵不满万,但只要缓口气,就依旧能够影响天下,有此相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已彻明,这时一阵风吹了进来,满林吹得簌簌作响。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弘毅怔怔望着,卢高一降,幽并的战局就平息,实际上天下就已经明显划分出来。
下一步,就是争夺最后的天命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三月忆(上)
春天来的很快,金陵温暖,转眼间,大地复苏。
金陵到了二月中以后,就芳草新绿如茵,桃花盛开,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往着,只不过很快金陵又迎来了一场连绵小雨,本温暖起来的天气又阴冷起来。
“馄饨!皮薄馅大又鲜又烫的馄饨!”一条街道,天刚蒙蒙亮,就有着挑着馄饨担子,走街串巷的老汉吆喝着。
“除了馄饨,可还有别的吃食?”就在这时,一辆普通马车,在老汉的身前停了下来,说话的是坐在车里掀起布帘探出头询问的人。
老汉见生意门了,忙将馄饨担轻轻放下,喊着:“这位客官,小老儿这里不仅有馄饨,还有着烧饼!”
“将烧饼包五个,馄饨就在这里吃!”男子说着从车内走了下来。
一下来,老汉看清楚了。
这男子三十岁左右,穿着普通。
自己馄饨皮薄馅大,汤水又有着祖传下的方子,的确又鲜又烫,不少人喜欢吃他的馄饨,不过多是普通市民,有几个衙役也喜欢。
所以这种马车下来的人,虽不多,也不太稀罕。
心中想着,手的动作半点没慢,在他的担子,东西真算是应有尽有。
锅、勺、灶、柴、水桶,中间还有着一只木制的抽屉,里面放的是在家里就包好的馄饨,再下面是放的干净的碗碟,面是肉馅和调味之物。
小板凳拿起,说着:“这位客官你坐。”
说着,就忙着,片刻后,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煮好了。看看车夫,客人吩咐再煮一碗,就着烧饼自己先吃了起来,觉得味道的确不错,可以说得是鲜美。
又一碗馄饨煮好,车夫过来食用。
在这里吃完了,又按着客人要求包了十个烧饼递过去,客人给了钱了马车离开。
“馄饨!皮薄馅大又鲜又烫的馄饨——”没过一会,街道再次响起了老汉的吆喝声。
“大人……”赶车的车夫,这时却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大人,属下只是有些意外……”前面的人拘谨的说着。
“哈哈,刚才的事?”这话取悦了自己,马车里的人笑的说着:“做我们这行,走南闯北,什么身份不曾扮过?再年轻几岁,就是去酒楼做个小厮,我也不会露了破绽,你呀,多待一段时日,自会晓得其中玄妙了!”
“……属下知道了!”
马车一直行进了皇城,因天还尚未大亮,路行人不多,进了皇城后,除巡逻士兵,再见不到普通路人。
经过重重检查,他们行到了一处衙门,在大门前马车停了下来。
“张百户,听闻您出了趟远门,可是刚回来?”门口站着的两个番子,见到马车下来的人,打着招呼。
百户这官不大,可在金陵十三司就职的百户,都是有些本事。
“刚回金陵!”张百户又对赶车的人说:“这次你也跟着辛苦了!”
车夫也是番子,这时将还有余温的烧饼拿出来,递到门口番子手中,随口说:“顺路捎了,先吃些垫肚子!”
“哟,我们不客气了!”值夜到现在,肚内饿的慌,一闻到烧饼香气,两个番子立刻接过来了。
这时张百户进了大门。
走到第三道门时,向右一拐,穿过走廊,在尽头房门外,停下了脚步。
“啪”有一声行礼,说着:“卑职求见大人。”
“进来!”里面应了一声。
百户认应了,进了房间,门随手关。
房间里光线骤一暗,让视线有些受阻,张百户眯了下眼,看到里面有三人都坐着,都是负责法会案一事的官员,至少有着副千户,官职比自己大。
张百户站在三人面前,行礼说着:“卑职见过三位大人!”
“不是在前面,不必这样,起来!”其中一个千户说着,这人就是蒋孝方,在十三司算是位高权重。
蒋孝方说完,就摆了摆手,直接问起了法会的事:“我且问你,你负责彻查的一路余孽,可都清理掉了?陛下对这件事很关注,这件事必要办的妥妥当当,你可明白?”
“卑职明白,卑职这次回来,就前来向大人复命!”张百户深深一躬,说着。
顿了一顿,就汇报着:“卑职负责楚北省一路,布政使大人和各郡县的大人都很配合,调动了不少衙役和公差,已经将七家寺庙全部抄了,名单的人都已经擒杀,这是具体的报庙产。”
这是一应事宜的禀报,对于张百户这次办的事,蒋孝方还算满意,没怎么刁难,看了看单子,就令他退下了。
张百户退出去,房间内的三人沉默下来。
“虽说境内余孽清理的差不多,还是有些漏网之鱼,这次差事不好办啊!”沉默了片刻,一个副千户打破僵局,说着。
“这事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