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来源有些复杂,有的是何家人,有的是县里青壮,有的是面向整个文阳镇招募的人手,还有就是王守田的乡人,更有些,是柴嘉不远百里从家乡带来的乡人。
现在这些人,组成五营,刻苦训练着,当然,五营加上二营就是七营,超过了编制,但是新兵训练完毕后,合格者只有十之六七,淘汰了不合格的,就是五营。
对这些新兵,第一个月,还是学习站队列队,并且不再都是枪阵营,更集中训练着刀盾营和弓箭营,并且骑兵也终于编成一队了。
在实践中,王守田听取了实际意见,补充了几个条款,就是弓箭营由于只负责射击,不面对面搏斗,危险性远没有肉搏部队高,为了平衡,射杀三人只计一人之功。
其次,杀山贼和流贼,只计一半功。
再次,为了鼓励军中刻苦训练,每月考核,选拔军中十分之一武艺高强者,获得精卒的待遇,但是下月考核落后,立刻撤消,而杀人得精卒称号者,永不撤消,火长可参与考核,火长以上,不参与考核。
此时,只见营中七百人,操练声连绵,有着老兵示范,新兵训练要顺利多了,这就是从众心理,王守田大是满意。
队伍中,柴嘉虽然身为队正,还是操练着,这时虽然是三月,气温很低,但是只穿了单衣,挥汗如雨。
柴嘉新进,虽然由于见到大帅,提拔成队正,大家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毕竟有些轻视,柴嘉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侥幸,他自动参与训练,并且非常刻苦。
王守田也由他,等一次操练完毕,王守田就令亲兵唤来柴嘉:“你且去擦汗换衣,我等会有话问你。”
“是,大人!”柴嘉应着,他匆忙去了营房,片刻后,就穿戴整齐,出来了。
“柴嘉,听说你的哥哥柴茂森已来,不知他原本是作什么?”
“主公,我哥哥原本就是严山县的司吏,听闻了我作了队正,又知主公英明睿智,因此就带着全家过来投奔主公。”柴嘉拱手说着:“我和我哥哥,都愿意为主公效力,望主公收留。”
王守田脸上露出喜色,说着:“柴嘉你是百人之才,你兄必也是大才也,我愿立刻见之,还请你来引见。”
先不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大才,态度上的确很不错。
“敢不从命?”柴嘉大喜,连忙说着。
出了军营,军营和普通民坊,有着隔离区,空空数百米,敢靠近者,立刻逮捕。
一段路后,就到了民坊区,才到了一处,就见到柴嘉突然说着:“大人请看,这就是舍兄了。”
王守田看了上去,只见一家米店,一个男子正与店铺的主人讨价还价,这个男子三十左右,脸容清秀,有着一些长须,戴着方巾,穿着一身儒衫,看上去并不新,布料也不是很好,却洗得十分干净。
这人要求店铺主人再便宜点。
店铺主人不肯:“唉,这位先生,鄙人这米已经很便宜了,我可是新开到这里,所以才便宜些,本来就便宜了,不可以再让。”
这人微笑的说着:“店家,文阳府,每石米计银一两四钱六分,你却要卖每石米计银一两六钱,这就贵了一钱四分,怎可不降?”
店铺一怔,遇到了熟悉市场的人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着:“文阳府是这个价,可是运来也需要船费啊,这样吧,我最多只降一钱,一两五钱,再多不肯了。”
这人微笑的说着:“如此,多谢店家了。”
就从衣袋里摸出银钱来,这时,王守田心中一动,此人甚知民生啊,当下望了上去,却见此人顶上微微白气,本命之气却也只是白色,不由有些失望。
但是转念一想,却笑自己:“这世界上哪有这样多先天命格贵比县宰的?”
想着,就翻身下马,上前。
这时,这人也看见了一队亲兵拥戴的人群,又看见为首一个年轻人,只见这年轻人一靠近,就拱手为礼:“这位是柴先生吧?”
“不敢,大人莫非就是本县王大人?”这人连忙回礼,说着。
“正是某,闻听柴先生前来,我是不胜欢喜,此处人多,还请柴先生入内说话。”王守田笑的说着,指了指一家酒点:“正好是中午,还允我来作地主之宜。”
第二十四章 羽翼渐丰(下)
蜀中本来就是气候温和,现在又是三月中,加上王守田建县城时,习惯性在街道和城里小河边上种上柳条和树木,其中有不少是桃李,因此街道和河流两岸都是嫣紫姹红,不少地面上都是新绿如茵。
一千二百户,虽然现在集体劳作,但是也有些人在县里,还有些商人前来,并且逢到某些庙会,就早早的有府里商家赶来,又有一些店家索性在县里开店,整个县城,倒也不算冷清了。
在这家酒店上面,一行人上得了酒楼。
柴茂森上了楼,分了主宾坐下,当然有资格坐的只有三人,其它人都散了二桌在外面,不时警惕看着四周。
店家早就守着,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缝,说着:“客官请坐,要点什么呢?”
“有什么菜,不问贵贱,点六七只上来。”王守田随口说着:“酒要拿些好的,不要用渗水的糊弄我!”
“好喽,伙计快给客官烫酒,把我们店里那坛程家老酿开了,给客官端上!”
“是喽!”店小二高唱一声:“给客官上酒喽!”
忙不迭便下楼去了。
这时,柴茂森才仔细打量着王守田,只见王守田衣着也并不出奇,没有穿官服,只穿件灰绸长袍,却显的纤尘不染。
看年纪的确非常年轻,但是黑眸幽亮,意态自若,自然有一种沉稳的气度,教人心折,让他不由暗中点了点头。
顷刻二只菜,就已经送上,酒也温好送上,王守田就举杯相贺,说着:“柴先生,我也不是虚逢,本县已满千户,却是初建,县中连六曹都空了一半,更加不要说其它各房各班了,柴先生能远程而来,足见对我诚意,我先贺先生一杯。”
这话就说的使人舒服,柴茂森一笑,还礼说着:“大人如此厚爱,小人真有惶恐之感,小人才学浅薄,乡间一小吏,哪能得大人如此赞誉?不过大人如是赏识,小人必鞠躬尽瘁,为大人效力!”
“说的好,说的好,我今儿能和柴先生同席举酒,实在缘分不浅,来,吃得痛快!”说罢二人举杯同饮,王守田满脸是笑,又问着:“柴先生远道而来,旁观者清,还请有教于我。”
“我来三日,已见大人开渠田,兴水利,劝农桑,练强兵,的确是不凡气像,不过,我见这县格局,只怕开垦也止于此步了。”
“哦,怎么说?”王守田一怔。
“哥哥,我看外面荒芜的田地多的是,怎么说开垦也止于此步了?”柴嘉也连忙问的说着:“我看再开十万亩绰绰有余。”
“嘿,一县之地开垦十数万亩当然绰绰有余,只是对面就是太素县,川中都据太素县,太素县也算是大县,虽然上次川中都损失巨大,连主将也被大人斩了,但是不可不防备。”柴茂森自然要表现一二,说着:“岂会眼睁睁的看着本县开垦?原本开垦都在县城附近数里之内,当然不要紧,若是在数里外建乡立村,只怕川中都不会坐视,只怕会派兵掠夺,却是枉费功夫。”
“川中都不除,本县难建!”他最后总结的说着。
王守田听了,不由哈哈一笑,说着:“柴先生果是大才,这话说的是,来,我们再喝一杯。”
等这杯又一次一饮而尽,王守田就隆重说着:“柴先生,你就先在本县担任令吏,待县中建制,再提拔不迟,如何?”
“敢不从命?臣拜见主公。”柴茂森起身,行大礼。
既然拜了,确定了君臣名分,气氛就不一样了,再次入座后,柴茂森就说着:“不过主公近期不必担心,柳思明是一镇之主,死是大事。”
“小敛、大敛、寻冢、刻谥印、殡尸、大遣奠、守孝,就算现在从简,一个月也拿不下来,前后必须二个月。”
“再加上新主登位,熟悉军政,也需要时间,因此六月之前,主公不必担忧。”
王守田连连点头,在地球的他当然不知道这些说的什么,现在继承了记忆,却是知道,比如说谥印,这就是刻有谥号的玉印。
古时帝王诸侯大臣死后,依照其生平行为给予一个谥号。将谥号刻在玺和印之上,随同棺柩一起葬入陵墓,即为谥印,据说死后以此号令鬼神。
而殡尸即是停尸,尸体敛而未葬称殡,故尸体入棺至下葬前为殡尸。殡尸时间长短因身份高低而异,身份越高的殡尸时间越长。
守孝即子孙守哀,最高古代丧礼规定三年,后来减为一百天,再省作四十九天,最后最简也要二十七日。
总之,古代这套程序,特别是有身份的人这套程序,时间很长,到六月之前没有问题,还是比较切实。
王守田连连点头,说着:“善!”
一场酒后,到了下午一点左右,才散去,王守田命他今日休息,明天一早到县衙报道,柴茂森也立刻答应了。
等王守田回来,就见到县衙外面,有五十余骑,个个牵着战马,身上有着凛然之气,见了王守田也不行礼,不由吃了一惊。
二个中年武将立在门口,并不进去,见王守田前来,他们上前,问着:“是王校尉吗?”
问的是军职。
“正是我,你们是?”
“末将贾斗(张忠禄)见过校尉。”这二人中,一人并不行跪礼,行了军礼,还有一人行跪礼。
“你们是?”王守田皱眉,询问的说着,听了介绍,才知道,贾斗是大帅亲将,虽然只有一队(五十人),但是却是骑兵,因此官位也是果毅校尉,这次是大帅派遣,临时听候差谴,由于官位相当,又是大帅亲军,自然不行跪礼。
张忠禄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却是原本大帅府的一个陪戎校尉,据说原本是早早跟着大帅的亲兵,只是此人为人刻板严肃,对人情并不是很通融,因此始终无法提拔,当到九品已经到顶了,这次应着王守田要求,被派前来。
王守田连忙说着:“两位请进,对了,其它骑兵,就进军营,已经建有营房,我已经吩咐准备了食宿。”
贾斗点了点头,对着后面一个副手说了一声,而王守田也说了一声,派一个亲兵带领,只听“轰”的声音,没有多少时间,一行骑兵就远去了,只留下二个亲兵。
始终,这队骑兵并没有对王守田行礼,不由让王守田暗惊牙兵之桀骜。
对贾斗与张忠禄的到来,王守田自然是非常感谢,将二人迎进县衙内招待,问了还没有用过中餐,立刻下令衙门内开宴。
如果来不及准备,就去外面酒店购买。
在王守田的命令下,才一刻时间,就立刻上菜,连连上着二十几只菜,王守田亲自端壶上酒。
贾斗与张忠禄都是典型的古代军人,顿时大吃大喝了起来。
等吃了差不多了,贾斗就说着:“这次我奉大帅的命令,必会听候你的调遣,你放心好了,某家这五十多儿郎,都是军中精锐,就算川中都出动,也可一战。”
这王守田当然相信,因为整个镇里,也只有二百精骑,其主将丁虎臣、二个营正郑大成、许令都是熟悉,当然再下面就不太熟悉了。
前世丁虎臣却是忠臣,蒙老帅大恩,要护卫少主,最后关头还企图拯救王守田,但是下面许令却兵变,杀了主将。
心中感慨万千,却不露声色,说着:“贾校尉能来,我就放心了,贾校尉远道而来,必是辛苦,来人啊,送上礼物。”
一声令下,一人就端着二盘银子过来,一盘是一百两,整整二十个银锭,一盘就只有八个银锭四十两了。
“贾校尉,请笑纳!”一百两银子送上。
贾斗眼睛一亮,顿时热情了许多,说着:“王大人果是豪爽,难怪能斩得陈翔,这某家就收下了。”
说着,一挥手,一个亲兵就上前收下了。
“张校尉,这次你过来,却想由你担任着军中军法官,以及县中法曹之司郎,如何?”
张忠禄却不敢如此,他跪下行礼,粗声说着:“是,军中以律法为尊,没有军纪军律,言何成军?标下应命,只望大人不要随意改动军法就是了。”
这话说的蹊跷,王守田看了他一眼,有些留意,却说着:“起来吧,来人,也给张校尉这些安家费。”
张忠禄也就不推辞,收下谢了。
再继续陪着喝酒,王守田眼睛都有些直了,终于,将这两人送走,王守田慢悠悠地来到书房。
县衙书房,才初建,也就几十本书,王守田唤着:“叫王旦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军人过来,见了王守田,就是“啪”的行礼,这是王家的族人,实际上,按照辈分,王守田还要叫声叔呢,虽然有些远,原本是一个火长。
“王旦,你是我王家的人,这次张忠禄来了,我派你当他的副手,你要好好跟着他学习怎么样背诵军法,多学点本事,以后不管是县里的兵曹,还是军中军法官,都是有位置的!”
“大人放心,我知道,这是要事事掌握在王家自己手中。”
“说的好,你明白就好,还有几个王家的人,你多带着培养,明白吧?”
“明白!”王旦干脆的说着。
王守田非常满意,在古代,家族的凝聚力的确不是外人能比喻,朱元璋当初掌兵,用的全部是乡人,由于朱元璋亲族不大,没有人可用,这人就收了几十个义子,靠着他们来监督全军,当的也是监督和执法的官。
后来当然义子死的越来越少,幸存的越来越少,最后据说只有一个义子幸存。
但是也可见这亲族的威力了,王守田也不会在这方面逆天。
不过如此,整个体系,就完备了,可所谓羽翼渐丰。
第二十五章 素儿(上)
汲水县上,白气氤氲,一朵白气凝聚的云气,在天空上运转着。
汲水河中,一股赤黄相间的气,缓缓流动,渐渐凝聚。
蜀中有河流1400条,流域面积在500平方公里以上的有343条,这汲水河只是其中之一,只是这河都相互连接,总称蜀江,贯穿蜀地,终入长江。
因此汲水河也有着船只来往,只见这一天,一条双层大官船,沿河而去,这条官船,才在汲水县里补充了一些货物。
汲水县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到了四月,也越来越稳定,来往商人有百数,县里也开着各种各样店,倒也不怕补充不了一些食物。
只见一行奴仆,跳着担子,将一些新鲜的鱼肉和蔬菜运到了甲板上。
此时,是下午一点,甲板上最是平静,按照习惯,主人会睡一会,各家眷也都习惯了这个习惯,只有仆人在清扫着船,而厨子接着蔬菜,在准备晚上用的酒菜。
素儿打了个哈欠,走在甲板上,她看似一个丫鬟,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明眸皓齿,柳条细腰,看上去就是美人胎子,穿着绿色衣裙,但是手脚还有头发上戴的首饰,却不像是丫鬟,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站在船上,可以看到蔚蓝色的天空,水流却平静缓和,素儿手拿一把小扇,遮住斜射过来的阳光,抬头看上:“蓝姨,您叫我?素儿来了。”
她的声音清脆如铃铛。
“嗳,我在这里,你过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回答的说着。
蓝姨是女管家,船上的事,全由她一手操办。
这两层官船,有房间,蓝姨招呼素儿上到了一个房间的桌子旁坐下,并且上了茶。
四月春风轻轻吹过,茶香很快溢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