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公。”这人应着。
既是王弘毅吩咐,亲军不敢怠慢,就有一营上前救援,加上原本士兵,以及百姓,大火渐渐被扑灭。
王弘毅盯着这群人一直到扑灭了附近大火,说着:“城池财物被毁只是一时,民心所向方是根本。”
“蜀侯说的是。”这时,远一点区域,传来应和声。
王弘毅看去,就见之前求见的道士水镜,正立于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却不上来,他深知这时有着警卫区域,妄自跑上来只有被射杀的结果。
“原来是水镜!”王弘毅在马上略一点头,吩咐左右:“让他过来。”
“蜀侯这话,实在是有道理,钱庆复若是明白此理,今日不会遭此身死之事。”水镜说着,来至王弘毅马前。
王弘毅问着:“水镜道长怎会在此?”
“蜀侯令我招降着山间井山一族,我不辱使命,已经完成,只是归来时,见三日不到,蜀侯已破永昌城,实是可贺。”
“只是望见城中火光,又是可悲可叹!”水镜眼望远处尚未扑灭的火光,说着:“已经失败,却还要行这滔天恶事,不但祸在阴司,还祸及家族。”
这时,有将领过来复命。
王弘毅吩咐下去,令维持城中秩序,巡查着城内情况。
听闻郡守府邸的大火被扑灭,王弘毅转头说:“道长若是无其他事情,一同前去一观吧。”
“正有此意。”水镜淡淡笑的说着。
这时,永昌城内大火,大部分被扑灭。
沿途所过,某些角落,犹如鬼蜮,往昔人声如织的街道,空无一人,偶然阴暗中有些人影浮动。
几户人家,门都开着,黑洞洞的大口,裂开着,却更显的凄凉。
虽然当初满街的尸骨都已经被收拾过了,集中到一处,但还可以看见大片的血迹,偶然有些地方,还能看见刀斧的疮痍,以及一些还没有来得及集中的尸体。
一行人来至黑漆漆一片的郡守府邸前,这时大半已成焦碳,只有木头还在冒着烟气。
王弘毅勒住马,有人过来行礼:“禀报主上,郡守府无一人生还,已抓住几人,说是亲见钱庆复走进郡守府自残。”
“哦?将那几人带过来。”
“诺。”说话间,几个降兵,被推搡到王弘毅马前。
“你们亲眼所见,钱庆复自残身亡?”王弘毅在马上问着。
“回将军,确是如此,大帅好像疯癫了一样,先杀了自己家人,又直冲进火海!”
虽不识得面前青年是谁,这几个士兵看的出,面前的是个大官,眼下城池已破,自己几人更成了对方俘虏,欲保命就要乖巧行事。
王弘毅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将想知道的问罢,王弘毅让人将这几名士兵带下去。
“好一处凶险之地。”望着眼前的府邸,水镜说着。
王弘毅扭头看他一眼,转过头,同样看向面前已被扑灭了大火,却成为废墟一片的郡守府。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建八旗(下)
“道长说的,可是这府邸?”
水镜点头:“正是此地本是大吉之地,只可惜,住在此地的人,心术不正,杀人过多,现在怨气充满,反让这吉地成了大凶之地。”
王弘毅凝神看去,的确见得黑气萦绕不散:“莫非人的心术,还能使吉地转凶不成?”
“心术不正,寻常百姓无甚影响,就是作奸犯科,也不能危害到地气,而当权者残暴不仁,祸害的就是一郡百姓。”
“钱庆复杀人如麻,特别是这次焚烧,都算到了钱庆复头上,钱庆复平日,鬼神拿他没办法,可一死,全郡全城的冤气都缠上来了。”
“这地生前是宝地一处,在府邸之人都葬身于此后,又被这满郡怨气纠缠,污染了地气,就成了大凶之地。”
“再建新府,切记不可在此地重建,此地改做庙宇,来压制凶气为上!”
“既是如此,那劳烦道长师门,在此地建一庙宇,你看如何?”王弘毅这一番长篇大论听下来,就微微一笑,说着。
水镜微笑行礼:“水镜便在此替师门谢过蜀侯了。”
又说着:“井山部萨曲就在城外等候,蜀侯是否召见?”
王弘毅想了想,就说着:“召他过来吧!”
虽然节度使府被焚烧了,但是整个永昌城,自然有大宅。
原本钱庆复的心腹谋士许进,是钱庆复最宠爱的三夫人的胞弟,自家就修得了好宅,王弘毅进去,就见到了高墙,还看见了大殿。
只见正殿五间,大门三重,后殿三间,梁栋、斗拱、檐角用彩色绘饰,门窗仿柱用黑漆油饰,门上有金漆兽面锡环。
穿过二门,还能看见一个园林,有着走廊连接。
张玉温就说着:“这是公侯式样,这许进实是大胆,竟建此宅。”
王弘毅看了也很满意,笑着:“为王先驱,这也算是一种,他生平十数年积蓄修建,自然有福德深厚者入住。”
入了一处小厅,仔细看了看,很是满意,才吩咐下人上了茶,就远远看见水镜带着几人进来。
王弘毅只看了一眼,没有吱声,自走进大厅,在椅上坐了,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才说了声:“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水镜和一个老者进来,这老者就向前行大礼,伏身在地,叽哩咕噜说了几句山间语,又用汉语高声说着:“小人萨曲拜见蜀侯!”
接下去,又是一片山间语。
王弘毅看着,只见这老者实际上年纪不过五十,面色黝黑,有着两道浓眉,这时萨曲也看了一眼王弘毅,在他的眼中,王弘毅身上一片五彩霞光,又放出青光,照的满室满堂都是,心中大是敬畏。
却不知王弘毅若能成太祖位,光场甚至可以笼罩全城。
这时,水镜翻译的说着:“他说,尊贵的蜀侯,你是大地的主宰,井山部愿向你献上八十只羊,五十头牛,以表示敬畏和臣服。”
王弘毅听了,不由哈哈大笑,目光紧紧地盯着萨曲,笑着说:“你既要臣服,孤也接受了,但是却要按照我的制度来。”
水镜一怔,也用着山间语说了几句,萨曲也是一怔,飞快看了王弘毅一眼,磕头用汉语说着:“是,请蜀侯下令。”
王弘毅再看了一眼,就说着:“一家出一兵,或者数兵,以十兵为一火,五火为一队,五队再加亲兵,每三百人为一牛录,设佐领一人,每五个牛录为一甲喇,设甲喇一人,三个甲喇一旗,旗主又称都统,你以后就按制编制。”
本来八旗制度,五个甲喇是一固山(旗),可是这样编制的话,一个完整的甲喇,就有一千五百人,五个就有八千人,这太庞大了,必须压制到三个。
“天道数九,孤就用八,以后山间有八旗,称山间八旗,孤可提供武器和盐,还有茶,甚至可以有条件允许你们在平原居住。”
“你等既投靠孤,当立血誓。”
水镜听了,有些惊色,当下叽哩咕噜说着山间语,毕竟萨曲只是简单了解几句汉语,这长篇大论,却是不清楚。
这话虽然不多,内涵很多,水镜叽哩咕噜说着山间语,说了小半个时辰,萨曲才终于明白了,当下“扑通”一声双膝跪倒,说着:“谢蜀侯……”
下面又是叽哩咕噜的山间语,水镜翻译的说着:“萨曲以祖神起誓,发誓效忠于你。”
王弘毅走近萨曲,目光变得咄咄逼人:“孤不要这个,孤要的,是实在的血誓,你率这旗,给我灭了和你旗男丁一样多的野族,孤就相信你。”
又说着:“你为我的臣部,我要分得战利品一半,你杀得野族二户,我就在平原里给你一户土地,你俘虏的人,也要交给我一半!”
“若不答应,我立刻起兵,先灭了你山井部!”
若是之前,这威胁萨曲不怕,可现在见得王弘毅有兵四万,又能投射天火,顿时他的声音就透着巨大的压力,萨曲的身材被震得浑身一颤,紧皱眉头思索着,半晌,突然大声说着:“这条件我答应了!”
话说到这里,王弘毅就觉得差不多了,吩咐水镜:“还有些事,你和他慢慢的说。”
顿了一顿,又说着:“孤要建山间八旗,还有七个名单,水镜你能联系上,就是大功……你们退下吧!”
等水镜和萨曲退下,张玉温就急急说着:“主公,这八旗制度虽然简单,却组织严密,如果这样组建,只怕日后尾大不掉。”
王弘毅冷笑的说着:“不要紧,野山间族有三十万,我不可能一一围剿,只用委托这些八旗。”
“八旗编制看似不少,但是全部到顶的编制,却也只有四成左右,这样打下去,死的都是山间族人。这世界上的事,说穿了,就是人,人死就是损元气。”
“可是野山间虽然人数众多,却是乌合之众,只剩四成,却是精锐,只怕……”
“汝不要担心,所以我要战利品一半,但是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却是消耗。”
“我建八旗,会立军制,规定下级对上级,无论多高地位,都要自称奴才,称上级为主子,上级可随意打骂,甚至生杀予夺。”
“并且旗主是全旗主子,但是见到了平蛮将军和孤,就要自称奴才,称我为主子,这是铁规。”
“山间旗兵,杀两户山间族,可赐平原一宅一田,杀五户,就赐城中宅院,杀十户,获得平蛮将军许可,就出旗赐姓,这就是抬举,从此之后就不是奴才,是我堂堂汉民,以前旧籍就管不了。”
“杀二十户,就是勇士,如果不再旗内继续升官,那孤为了爱惜勇士,许其十年后出旗赏爵。”
“并且规定旗主只任十年,十年一到必须卸任,然后论杀了多少山间族的战功,来赏赐爵位,受赏之时,就赏汉姓,脱离山间族。”
“这样的话,旗主十年内如果庸碌无为,卸任后只怕贫寒度日都不可得,要想十年后成大户,甚至贵族,不怕以前得罪的旗内旗外的人报复,就要满山满野杀山间族。”
“想不杀都不行,正因为军规森严,生杀予夺,所以十年一到,谁不想当下一代旗主?再怎么样笼络手下也无济于事。”
“再说,想当旗主,想得富贵,就要更加努力捕杀旧族。
十年任期,赐爵赏田,是大杀器,王弘毅可是知道地球历史上八旗腐化的速度。
“那若是山间族杀尽呢?”张玉温听着,仔细想了想,这十年退休制,就把山间族的英豪都堵死了。
就算是英雄豪杰,想崛起也要十年,这十年刚好淋漓尽致的发挥一个人的才能。
本来按照规律,十年后,威望权力才能都达到顶峰,可以跨越制度发挥影响力,这时却退休享福,就断绝了进一步成长的可能。
简单的说,按照这制度,凡是磨练出来的八旗英雄,一旦有成,就是退休之时。
当下,心中佩服到了极点,却还是寻思说着。
王弘毅大笑,说着:“山间族杀尽了,就去别的战场,照样有军功可得,可以靠军功安享富贵,不过这样就没有补充了,什么时候连八旗的人都凑不起来了,就是解散之时——到时我自有恩旨,仁慈的全部赏于汉人身份。”
张玉温恍然大悟,这实际上就是不断消耗,当然回报也丰厚,对个人来说,这是坦途的前途。
但是对于民族来说,这就是消磨的方法——人死了十之七八,其它的人都享着富贵,变换成汉人,这民族就完了。
张玉温就起身,磕头说着:“主公英明神武,发前人未发,不过据臣看,这不仅仅是山间族,凡是异族都可以用,这是臣的一点想法。”
王弘毅听了笑而不答,起身打了个哈欠,说:“今天累了,有事明天再说,我想过几天,这西益州的各郡反应,都要出来了。”
不过实际上张玉温说中了心事,以后不但是山间八旗,凡是异族,都可以用这八旗。
什么草胡八旗,日本八旗,东南亚八旗,欧洲八旗,西秦八旗……都可以。
在这制度下,王弘毅决意把八旗制度,推广全世界。
心中暗暗得意,历代对异族都没有啥办法,往往分不清民族和个人的关系,但是王弘毅却洞察本质,分析阴阳,游刃有余。
王弘毅的政策核心就是一句话:真心实意的厚赏八旗,军爵军赏绝不吝啬,而不是过河拆桥,不是权术,是诚意,是铁律。
凡是能杀同族的人,都加以厚赏,使其金玉满堂,爵高位重,并且保其延年益寿,子孙繁衍,代代同荣,绝不事后清算。
王弘毅不由期待起征讨异族的时候,高喊一声:“不拘一格得英雄,能杀同胞必富贵。”
富贵于个人,恩泽于家族,刻薄于民族,这就是八旗之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归顺(上)
越山郡,节度使府邸
这几日,府内仆人心下不安。
要知越山郡现任节度使程有功,是前任节度使的庶子,幼年虽颇波折,继位后却政绩不错,这样一人,本该是大富大贵命格,偏偏现在五十,只有长子程怀志长到成年,其它子女都是幼年夭折。
好在所剩这一子甚为聪慧,让程有功很是欣慰。
程怀志现年十八,生得模样俊秀,有些才华,出身显赫,莫说是越山郡,便是在西益州也是有名的翩翩佳公子。
偏偏这几日,程怀志与父亲程有功在政务上起了分歧。府中气氛一日较一日紧张,连带着仆人皆大气不敢出一声。
“志儿,东益州实力,你不知晓,此事休要再提!”议事厅内,程有功猛地一拍身侧桌案,对眼前倔起来的儿子颇为无奈。
要知西益州共有永昌、越山、建山、越成、庆河、广宁几郡。
其中以永昌郡太守钱庆复实力最强,拥兵上万,在整个西益州,算是霸主地位。
这样的一个人,却在短短数日内,被王弘毅逼得身死城破,可见东益州之主王弘毅拥有之实力是何等强横。
越山郡和永昌郡之间,只一山之隔,郡内虽有六千精锐兵卒,却比不上永昌郡的兵力强横。
连拥兵上万的永昌郡都被成都军攻占下来,西益州最跋扈的钱庆复更是落得一个自残而死的下场,自己带人奋死抵挡,又能拖得几日?
程用功年轻时算得上是合格的将军,虽比不上钱庆复是从军户一路攀爬到现在位置的枭雄,身为家中庶子,却因上有两位嫡出兄长,一出生,不怎么受父亲重视,可他却甚是聪颖,小时候懂得藏拙,长大获得一方后,出征骁勇,管理辖地更是认真,相比下,两位嫡出兄长却性情急虐,远不如他来的稳重,最后节度使之位,终究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继位后道路不是一帆风顺,先是遭遇族人挑衅、兄长暗中下绊,又遇周边势力趁势侵扰,凭着一腔血气,以及之前培植的亲信、人脉,终究是稳定了越山郡政局,使越山郡不至于在掌权者新旧交替之时遭遇灭顶之灾。
即便他继位以来,不曾扩大过领地,但至少保住了父辈的基业不被动摇。
这样一个人,自然不会是个蠢人。
程用功也是见识过永昌军实力,这样一支军队,在东益军的攻势下,不过数日便溃不成军,虽说其中也有着山间族倒戈之缘故,但能说明东益州实力。
程有功不认为自己有本事能与王弘毅为敌。
可此时,局势却迫得他不得不去想个法子,毕竟永昌郡之后,就轮到越山郡了。
“怕是越山郡倾全郡之兵,阻挡不住东益州的军队……”回想着细作回禀的消息,主座上中等身形的男子,忍不住叹息的说着。
“父亲,请您给儿子一支人马,儿子愿做先锋,与东益州的军队战斗!”被父亲斥责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