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刘氏一入宫,没多久原皇后就被废除,她登上后位的速度简直跟飞一样,那自是因为皇上的恩泽,有她做护盾,自家女儿定是稳当的。
姜雪珍面露尊敬之色:“娘娘是好人。”
若不是她,宫里龌蹉的事情更多,她在宫中这大半年,听说的传言不少,为争宠,那些妃嫔都是不择手段的,往前莫名死掉的都有好几个,别说那些宫女太监了,可是刘氏来之后,这种事情就变得少了。
一来,皇帝常去她那儿,众嫔妃一致的仇敌便是她,互相之间自然就斗的少,二来,刘氏做事公正,没有嫔妃可以利用到她,对于犯错的嫔妃,刘氏都会严惩,后宫不好的风气算是被肃清了一下。
原来刘氏为人还不错,江素梅暗想,长得又美,做事又得人心,当真可惜了,竟然嫁给皇帝,这皇帝再怎么爱她,可不是还在宠信别的女人么!
暴殄天物啊!
她很为刘氏不值。
姜雪珍说了会儿,忽然看向胡氏:“听说哥哥出手买了大院?怎的有钱的?”
胡氏目光躲闪,向吴氏求救。
吴氏恨铁不成钢:“还不是别人送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买下了,你放心,已是还了一部分,下回他不敢的了。”为这事,姜尚贤被姜公亮狠狠骂了一通,也不准他没事再出门会新结交的狐朋狗友。
“这就行了。”姜雪珍认真道,“可不能让人说是借了皇上的好,我虽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父亲与哥哥也不似余家的男儿,可是咱们做事一定要堂堂正正的。”
看得出来,姜雪珍三观很正,并不曾想过因为自己得宠,就非要为家人谋福利。
大概她这样的性子,皇帝才会喜欢罢?
江素梅好奇问道:“娘娘,皇上常来用饭么?”
“不曾。”姜雪珍摇摇头,很自然的道,“皇上只陪皇后娘娘吃饭,饭后偶尔会来,常带着书,其实我也不大说话,常与皇上各做各的事呢。”
众人都觉得奇怪。
还以为姜雪珍有什么手段,看来并不是。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吴氏就要告别。
姜雪珍舍不得,又抱住她哭了一阵。
她从小没有离开过吴氏,结果入了宫,一分别就是这么久,要等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吴氏也抹眼泪,众人看着心里不好受,过得一会儿,她们才离开玉和殿。
结果没走一段路,又遇到一行人。
永和公主老远就说道:“余二少夫人,是你呀,你怎么来啦?”
江素梅吃惊的往前看去,只见当中一人身穿黄色长袍,袍子上绣着龙纹,再往上看,五官冷峻,长眉修目,头顶带着黑色的冠帽,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天那,竟是皇帝驾到!
还当不会见到皇帝,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江素梅心道,不过跪一跪也值了,皇帝这种称号在她上辈子不知听过几回,可真人,谁人能见?可今日她见到了。
周围的人也全都跪了下去。
皇帝叫他们起身。
永和公主笑嘻嘻看着江素梅道:“皇上,那幅字就是她写的呢。”
“好。”皇帝点头,“女子能写出如此草书,实属少见,赏。”
赵桂领悟意思,忙让小太监拿了一套文房四宝来。
江素梅跪谢。
“你的书法得多多练习了。”皇帝转过头教导身边一个年约*岁的男孩儿,“切莫偷懒,有道是字如其人,你是太子,该当为弟弟妹妹做个典范。”
太子忙道:“孩儿谨遵父皇教诲。”
江素梅好奇,抬头看过去,只见太子与皇帝长得有七分想象,不过鼻子长得不好,有些儿塌,倒不知像谁,明明皇后的鼻子也是高挺的。
她本以为这二人生出来的孩子定然十分的完美呢!
永和公主冲她挤挤眼睛,过来小声道:“这赏赐可是我为你挣的,你知道不,这一套不知道值多少钱呢,乃是进贡来的,皇上很欣赏你写的字。”
江素梅见她拉近乎,便轻声领情道:“妾身谢过公主。”
假若可以多一个朋友,她是不会介意的,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
永和公主就笑了,随皇帝走了过去。
直到离开宫门,江素梅才同她们说太子的事:“与皇上长得真像,可是,与皇后娘娘又不像,可惜了。”
姜雪卉一怔,随即就噗嗤笑道:“你也有糊涂的时候,这太子呀,原本就不是皇后娘娘生的,他是前皇后所生的长子,听说很得皇上喜爱。”
江素梅很惊讶。
原来太子不是刘氏生的,不过仔细想想,却也是,刘氏看起来很年轻,不该有那么大的孩子才对,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怪只怪那些事都是在她来这个世界之前发生的,她一无所知。
到家之后,她把文房四宝拿出来细细欣赏了一回,果真是皇家出品,品质不凡啊,比余文殊用的还要好,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显摆显摆。
余文殊看到,果然惊叹了一回:“你不过见了皇上,皇后一次,就得到两次赏赐,为夫确实不如!”
江素梅得意的大笑。
那样子最是张扬,肆无忌惮,也是余文殊喜欢看到的,故而才顺她意吹捧一回。
江素梅自然不知,笑过之后,方才谦虚的道:“运气好罢了,不过我今日才知道太子不是皇后娘娘生的,相公也不早些告诉我。说起来,皇上也是奇怪的很,既然宠爱皇后,怎的还留着原先的太子呢?我听大嫂说,前皇后就是因皇后被废的,好似是动了什么坏心思,被皇上发觉。”
“确实如此。”所以余文殊才不愿意充当教育太子的角色,只因太不稳当,幸好皇上也没有选他,选了程顺,只怕程顺一直以来的心情不会太好。
“那为何还保持太子的地位呢?难道皇上不怕太子怨恨他,或者怨恨皇后?”江素梅想不明白。
余文殊摇摇头,半响叹一声道:“感情若是样样都想得清楚,那世上的难事会少掉很多,皇上不喜窦皇后,却不代表他不喜太子,这也许并不矛盾。”
太子是皇帝第一个儿子,他是倾注了心血的,未必那么快就能快刀斩乱麻。
江素梅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她觉得余文殊说的不错。
人类的感情从来都是很复杂的,这是一个永恒的深刻的话题,故而,很难有一个准确的回答。
“今日还遇到一件事情,宁妃娘娘刁难人,把姜夫人带的糟鱼都扔了。”江素梅气愤的同余文殊说,顺便也给他提个醒儿,“我说话不好听,可能得罪她了,你以后要小心些。”
“宁妃?”余文殊唔了一声,“是王家的女儿啊。”
“王家?”江素梅一愣,“那她以前是丽嫔么?”
那个王家她可是去过的!
“正是。”
“怪不得她那么嚣张,也是受宠多年了,还从丽嫔升到了宁妃,应该是后宫里出挑的妃嫔呢。”江素梅说着又冷笑道,“不过听说她父亲与兄弟都不是有能力的,依仗她还差不多。”
宁妃想要靠家人出气,难得很。
事实上,她猜对了一半。
有些人虽然能力不足,但找事的本事却不小。
余文殊这日就遇到了难题。
他们兵部领俸禄都要去户部的,眼看临近年关,好些官员都等着拿了俸禄好过年,是以户部最近都很忙,从早到晚的点算财务,再分发出去。
可等到余文殊职方司这一部门时,户部说钱有些紧张,让他们等一等。
结果,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
其中他派到边疆去考察地形的人员,居然也不给领这份苦钱,跑来找他哭诉。
余文殊一怒之下,亲自去了户部。
负责发钱的主事慢条斯理道:“也不止你这儿,不是说等等么,总会发给你们的,急什么?难道你们家里还缺这点钱?先回去罢,等宽裕了,自会告之。”
这敷衍的态度余文殊看在眼里,眼眸沉了沉道:“倒不知还有什么部门同咱们一般?”
“反正就是有。”那官员斜睨他一眼,“余大人,你等不及,可以去写奏疏呢,咱们户部稍后会同皇上通报的,就是要慢一些,又不是不发。”
“教坊司众人的俸禄都已经领了,唯独少咱们职方司?”余文殊喝道,“军国大事都在于咱们兵部,此次我奉命绘制地图,乃是用于大计,尔等敢一而再的拖延?此事也如实上禀于皇上?若此图不曾在预定之期完成,你敢担当?请你们上司出来!”
那主事就有些吓住了。
他原本也是受了户部员外郎的叮嘱,特意刁难,可真要他承担,他哪里敢呢?连忙就进去了。
不一会儿,王光璧出了来,他二十余岁,倨傲的看着余文殊:“怎么,主事未讲清楚么,你非得纠缠此事?职方司又如何?就高于旁的部门,便是无钱,又怎么样!”
那王光璧便是宁妃的弟弟了,前不久才升任为户部员外郎的,是个相当好的肥差。
余文殊来之前就知道,定是王家作梗,一看果然如此,当真是好气又好笑。
那宁妃也是没个章程,宫里几句矛盾,竟要让她弟弟为之出气,传到皇帝耳朵里,她还有好果子吃?
他淡淡道:“王大人这位置来之不易,余某提醒你,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后悔。”
王光璧大怒。
这种走关系的人最怕被别人揭穿了,他大叫道:“你说什么?”
“请现在就把俸禄交出来,余某可以既往不咎!”余文殊也沉下了脸,表情十分严肃。
那冷冷的目光让王光璧心里一跳,可是他有姐姐撑腰,怕什么呢?再说,户部掌全国财政,这种延发俸禄的行为并不少见,好些官员只要有得领就算了,又不是真的不给,拖延一会儿算什么?
他挺起腰板:“你待如何?”
余文殊上前几步,他身形高挑,王光璧一下子就被罩在阴影里。
他严厉道:“你们户部在各地督查不力,令国库虚空,金大人离职后,多方上奏,经半年余,形势才略好转,令皇上颇为宽心,如今年底将至,却又报钱财紧张,你是不是脑袋都不要了?”
那话冲入耳朵,王光璧浑身一抖,脑门上冷汗就溢了出来,可是他扔不愿屈服,大吼一声:“你别吓我,滚开!”一拳就轰了出去。
余文殊一侧头,闪过那拳,心中也恼火的很,好生说话不听,非得动手,真是个猪脑子!
他手一推,把王光璧甩开。
王光璧其实是怕令姐姐失望,毕竟他们一家都靠着宁妃的,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立点功,他也不愿放弃,当即又往前扑过来。
余文殊眉头一皱,忍无可忍,提起拳头也砸了出去。
第76章 归来
那主事惊吓过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连忙跑去叫人。
余文殊回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块青色,要论一对一;他绝对不会受伤;可在户部,王光璧是有亲信的;他们明着拉架,暗地里就偷袭到一记,不过王光璧被他揍得不轻;也算了。
听说他受伤;江素梅跑到门口;惊问道:“怎么了;谁打你的?”
“不知道。”余文殊脱下官服交给她,“不过王光璧被我揍了。”
“王光璧?王家的?”江素梅瞪大了眼睛,“莫不是宁妃家里的人?”
“就是她弟弟。”余文殊没好气。
他原本也不想把这事儿闹大,毕竟宁妃是皇帝的宠妃,只要王光璧如数交出俸禄就算了,结果这人脑子不清楚,听不懂他的意思,这下好了,就是他不捅出去,别人也得出手。
这王家父子两个都是无甚能力的,但却占据着不错的位置,肯定有好些人看不过眼,随时等着挑刺呢,这不就有好机会了么?
江素梅听了,对那宁妃一家又是看轻了许多。
就照他们这样的情商智商,早晚也是不行的,只等着下台罢了,她叫人去找来化瘀膏,给余文殊洗净脸,取一些给他轻轻抹上。
“幸好打的不重,我看四五天就能好。”她仔细观察了下,抱歉道,“也是我多嘴,惹到了宁妃,不然你也不会受伤。”
“无妨,小伤而已,总比让你憋着好罢?”他郑重道,“若是我在场,也同你一样,咱们余家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你需得记得。”
“好。”江素梅笑着点点头,又好奇的问,“那王光璧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余文殊便冷笑了下。
他的武艺是外祖母殷老太太启蒙的,自己也有些兴趣,故而常常会加以练习,身体自是比一般人强健的多,王光璧挨了他五六拳,惨叫不止,那腰都直不起来了,还是他手下留情,不然王光璧废了也不一定。
江素梅道:“不管如何,反正是他咎由自取,就怕宁妃到时候吹枕头风。”
王光璧被余文殊打的消息当然很快也传到了宫里。
就如江素梅想的一般,宁妃哭着就往皇帝那里告状。
皇帝此刻已经收到好几封奏疏,都是趁机弹劾王光璧的,把他以前做坏的事一股脑儿的翻了出来,这次挨揍,又是因为拖延给兵部职方司的俸禄,皇帝看了更加恼火。
这绘制地图的意思乃是他下达给兵部的,兵部尚书再主持会议讨论,职方司何其重要,任何军事都离不了它,王光璧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也不看看是什么部门,就拿着鸡毛当令箭!
别说余文殊还比他高一个品级,同朝为官,怎么能先出手打人呢?所以宁妃还没把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就被皇帝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宁妃吓一跳,眼见招数不灵,只得跪下来痛哭,从为弟弟求情,变成恨铁不成钢,数落王光璧做得哪里不好了,又说自己也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
皇帝看她还知道自省,便没有再责怪,只下旨免去了王光璧的职位。
至于王老爷,看在宁妃的面子上,暂时没有动他。
“庄上传消息来,说宋妈妈还是很老实的,没有生事。”翠羽说与江素梅听,“农事上也常提出建议,问少夫人要不要命她回来。”
江素梅道:“你觉得如何?”
翠羽不喜宋妈妈,说道:“奴婢怕她回了之后又有别的事情,既然她农事不错,索性便常住那里,少夫人至多多补些月钱,她便是在那里养老也无甚不好的,假若老太太要招回她,倒也可以。”
始终不是自己的人,宋妈妈有些滑头,留在身边也不放心,江素梅点头:“那便照你说的办罢。”
桃叶忽然敲了下门,走进来,小声道:“少夫人,书兰又去书房了,还拿着药膏呢,大冷天穿了薄薄的。”
倒不是她刻意要关注书兰,实在是一直都不消停,故而她手下几个丫环也常盯着,这回余文殊受伤还未好,怕是要给他去抹药膏。
江素梅想着好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啊!
要说书兰的韧性还真不错,余文殊明显是没有要收她做通房的意思,不然她这些月在小日子里,他早就耐不住了,怎的书兰就没个眼力见儿呢?
“别管。”她摆摆手,“先看着。”
桃叶一会儿又来报,说书兰被余文殊赶出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余文殊眼见她又要来伺候,这会儿连布菜也不要了,关上门,只跟江素梅两个人吃,你一筷我一筷也没什么不好。
江素梅心情不错,自家相公经得起考验总是件好事。
到得临睡前,余文殊躺下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