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月看她进去了,才悄悄地说道:“戈姑娘不知道安危如何?”
骆非白说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吉凶难料,最重要的是沉下心来,准备应变,如果一急,乱了脚步,我们不但救不了戈姑娘,连我们本身的性命都将难保。冷月!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怕事,也可以说我并不怕死,我是说要将一腔热血,洒的是地方、是时间。”
“我懂得你的意思。”
“我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是我今天说得多,冷月!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安危,我无须有这么多顾虑的。”
这样的话,是一种赤裸裸地表示感情,冷月显然是受了感动。但是,冷月毕竟是在一个沐受恩情的环境中长大的,这种人往往会把自己的一切,摆在次要的地位。她停顿了一下,调整了呼吸,转换过一个话题,说道:“骆大哥!这位天婆婆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人,看样子她很凶、很厉害。”
骆非白笑了笑说道:“在倒马关这样的地方,居然有这样山明水秀的风景,真好像是沙漠中的绿洲一样,如果这里的主人是凶神恶煞的老婆婆,那真是大煞风景的事。”
他的话刚一说完,从后面传来一阵步履声,前面走的是原先接待他们的两位年轻的女人,后面是一位穿着一袭宽大飘逸、色泽暗红的长衣、年龄看上去约四十左右,只是两鬓白发,增添了几许老态的女人。
看在冷月眼里,觉得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韵,那应该是一种十分成熟的美,是一种令人观之忘俗的美,只可惜她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使人在她美的风韵中又感受到一分冷峻。
冷月和骆非白当时心里几乎都有一种同样的疑问:“这个女人是谁呢?不会是天婆婆吧!”
因为“婆婆”这两个字,至少代表着老迈年高,而这个女人只有四十岁左右。
走在前面的两个女人刚一来到面前,就说道:“请二位上前见过我们天婆婆。”
后面的中年女人这时候微微一笑,随便说道:“两位是我的客人,不必拘礼,请坐。”
这真是让骆非白和冷月大吃一惊的事,他们断断没有想到这位美极也冷极的中年妇人,竟然就是弄毒的高手天婆婆,可见得天下事,不是亲目所睹,是难以相信的。
骆非白和冷月倒是站起来一抱拳,口称:“晚辈见过天婆婆老前辈。”
天婆婆脸上那份淡淡的笑容,使她变得可亲得多,她一摆手,然后自己坐在当中椅子上,问道:“我请二位到我这清江小筑做客,是有一项疑问要请二位说明的。”
骆非白连忙说道:“天婆婆有什么需要晚辈等说明的,晚辈等知无不言。”
“很好!你们二位之中,谁会医术,懂得药性?”
“晚辈略知一二。”
“啊!你姓骆?”
“是的。晚辈名叫骆非白。”
“你是河南上蔡人吗?”
“天婆婆对晚辈的家世知道得很清楚。”
“有一样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你善于解毒。我想知道你是用什么药解除我的毒?”
骆非白与冷月对望了一眼,他们断没有想到请他们前来竟然是问的这样的问题。
天婆婆的脸色变了,眼睛自然使人感到有一分寒意。缓缓地说:“我为自己订了一个规定,只要有人能解破我的毒物,我就必须做两件事。第一,我要邀请这位破毒的高手,来互较一场毒计;第二,这场较量的结果,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
骆非白一听心里大惊。
天婆婆接着说道:“年轻人!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破除了我的毒物。”
骆非白是个聪明人,遇到当前这种情况,一时为之失措而无法作答。
天婆婆仍然是那么轻声细语地说道:“说老实话,本来这件事与你毫无关联,我那四个愚蠢如猪的手下,败走在你的手底,自形惭愧也就算了,偏偏又与你们狭路相逢,他们既然自知在武功上,占不了便宜,就擅自动用了清江小筑的特制毒物,没想到他们一再丢人。他们已经受了应得的处分,但是,既然发现了你这位破毒高手,我就不得不邀请你们到这里来作客……”
冷月突然此时打断天婆婆的话,叫道:“天婆婆!我有一句话要向天婆婆请教,所以不得不打断天婆婆的话。”
天婆婆微有不悦之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叫冷月。”
“你有什么话要说?”
“天婆婆!江湖上有个规矩,说冤有头,债有主。不知道这个规矩在清江小筑可不可以适用?”
“冷月!你想要说什么?不要故意绕弯子。”
“在客栈解除毒烟的是我,打败你四个手下也是我,当然,在野店里破毒戏弄你那四个愚蠢部下的更是我,你要问,就问我,与他有什么相关?耽误了你天婆婆的时间事小,找错了对头,在天婆婆来说,岂不是个笑话?”
骆非白一时急得大吼道:“冷月!你在胡说些什么?”
冷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倒是笑嘻嘻地对天婆婆说:“天婆婆!如果你找的是医家,他稍微懂得一二,如果你要间破毒除毒的方法,冷月不敢说精通,到目前来说,我还没有遇见过不能破解的毒。”
骆非白真的急了,他连忙说道:“冷月!你这是何苦?”
冷月没有答话,只是露着可爱的笑容,对天婆婆说道:“男人总要在女人面前逞强。”
天婆婆一直在看他们两人说话,这会儿她露出微笑,那冷霜满面的脸,像是解冻的冰河,又恢复了可亲的面貌。她问道:“冷月!你和他,我是问你们两人是怎么称呼?”
冷月立即接着说道:“不相干的!我是半路上碰到他的,他……总而言之,我跟他没有关系。男人嘛!总是爱逞能多管闲事,就是这样他跟我一起到了天婆婆这里。”
骆非白刚一叫道:“天婆婆!……”
冷月立即说道:“天婆婆!一切的事情,都由我来答复,不要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这里,请他走吧!”
骆非白冷静了,他深深明白了冷月的用心,他沉静地说道:“天婆婆!我坦白地告诉你,冷月是我骆某人未过门的妻子,她怕我输给天婆婆,出不了这清江小筑,所以才乱编谎言。天婆婆!你是何等人物,你自然可以分辨谁说的是真话。”
天婆婆一伸手,纤纤手指一摆:“你们不要再说了。”
她转向冷月间道:“冷月姑娘!你说你能解破我的毒物,请你将解毒的方法告诉我。”
冷月立即说道:“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骆非白刚又要开口,天婆婆脸色一沉,厉声说道:“我尊重你是我邀请来的客人,请你也要尊重我的决定。我和冷月姑娘说话,请你暂时委屈一下,不要插口。我再说一遍,请尊重我的决定,保持你做客人的风度。”
骆非白几至离座而起,但是他忍下来了。因为他的内心有了决定,不再争执,紧紧地闭着嘴,不再说一句话。
天婆婆这才脸色稍霁,问冷月道:“你有什么条件?说说看。按说,天婆婆是从不接受别人条件的,但是我说过,你们是我邀请来的客人,我为你破一次例。”
冷月点点头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请天婆婆放走戈姑娘,让骆非白护送戈姑娘离开这清江小筑,我便将破毒的秘方,照实以陈。”
天婆婆眼睛注视着冷月,直如两把利刃,要穿透冷月的心底。可是冷月微微地在笑,并且也注视着天婆婆。
良久,天婆婆微微感唱地说道:“冷月姑娘!如果你对我说了谎言,那你就是天大的胆子。”
冷月没有说话,只是在微笑着。
天婆婆点点头说道:“好吧!我相信你。”
冷月连忙说道:“天婆婆既然相信我的话是真的,就请大婆婆先接受我提出的条件。”
天婆婆又摇摇头说道:“不行!戈易灵这孩子我不能让她走。”
冷月急道:“为什么?天婆婆!你不是答应接受我的条件吗?”
天婆婆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半晌才说道:“我没有答应你什么条件,即使我愿意和你谈条件,戈易灵也不在条件之列。”
“为什么?”
“你不要间理由。”天婆婆有此暴躁。
冷月也站起来问道:“天婆婆!难道你不想知道解毒的秘方了吗?”
天婆婆转过身来,又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说道:“冷月姑娘!方才骆非白的话说得很对,我天婆婆是何许人?就能够这样让你们两个把我骗住吗?”
冷月急道:“天婆婆!你……”
天婆婆还是那么缓缓地说道:“冷月姑娘!我不追究你们的谎言,你和骆非白一齐请吧!这是你们一次难得的机会,下次可就没有这么便宜。至于你们为什么能够在野店解除了我的毒物,我会查明白的。你们快走吧!不要等我反悔。”
冷月突然断然说道:“不!我不会走的!”
骆非白很沉着地说道:“天婆婆!我想你一定可以想到,冷月不走,我骆某人也一定不走。”
“哦!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
“你当然不会想到,因为你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充满了唯我独尊的嫉妒,你怎么会想得到人与人之间,还有珍贵感情?”
骆非白一听冷月的言同太过激动,他紧张了,他怕因此激怒了天婆婆,他连忙说道:
“冷月!要注意我们做客人的礼数。”
天婆婆一直凝神地望着冷月,脸上带着那样一丝不变的笑容,挥手止住骆非白的说话:
“你不要拦她,让她说下去。”
冷月的神情是十分严肃,她昂着头,眼光注视着屋外,语调铿锵,继续说道:“我是要说下去的!戈易灵姑娘与你天婆婆有什么仇恨?你要如此千方百计将她掳到这里来?天婆婆!即使你的武功盖世无双,你也赢不到一个‘理’字。至于说我,我只不过是戈姑娘一个使用的人,戈姑娘待我情如姊妹,就凭这份情感,我可以为她而死,这绝不是你的毒技,你那让人一寸一寸的死的毒技,可以阻住我的。”
骆非白没有起光那份畏惧心理,此刻内心充满了感动,他以充满感情的声音叫道:“冷月!”
冷月这才回过头来接着说道:“至于骆非白,与我非亲非故,但是,我们气味相投,秉性相近,一见如故,我不是他的未过门妻子,虽然我可能会嫁给他,那是以后的事,处在你清江小筑这种环境之中,谁能保证还有以后呢?可是,他要留下来与我同受苦难,这是什么?这是人类尊贵的爱,真正的友情与爱情,不是生死二宇可以改变的。天婆婆!你为什么没有想到?那是因为你的心里,只有毒、只有制服人、只有驱使人,除此之外,你是什么也不知道。”
骆非白用手握住冷月的手,说道:“冷月!够了!无论如何,此刻我们还是清江小筑的客人,客人有客人的分寸。”
天婆婆仍然含笑如故,慢声细语地说道:“不错!你们还是清江小筑的客人,主人对客人总要谦让三分。冷月姑娘!
你还可以继续说下去。”
冷月一鼓作气说到此处,没有料到天婆婆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脸上那份淡淡笑容,似乎不是假装出来的,这个意外的情况,使冷月气馁了。她变得有些嗫嚅:“我……”
天婆婆嗯了一声说道:“对!你可以继续照刚才那样说下去。”
冷月紧紧握着骆非白的手,低下声音说道:“我,以为你会生气的,或者你会用极残酷的毒技来对付我们,可是你并没有。为什么呢?天婆婆!”
天婆婆的笑容浓了,说道:“是不是你也有没想到的事,对吗?冷月姑娘!人生有许多令人意外的事,而且随时都有。因为随时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所以,预判一件事,与了解一个人,都是十分不容易。譬喻说,你们两人是否可以预料得到,我下一步的动作要做什么?”
冷月摇摇头。
骆非白立即说道:“我和冷月都很抱歉!我们的言词,都十分冒犯了你,希望你能够大量不会计较。”
天婆婆说道:“骆非白!你的话说得太晚了,我是要计较的。”
她招手吩咐两个女情:“端茶来!奉茶敬客你们都不懂,清江小筑没有规矩。”
两个女侍应了一声,匆匆走进里问。天婆婆坐的姿态十分优雅,微微颔首说道:“你们请坐呀!”
冷月与骆非白对视一眼之后,不知道天婆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两人心里都在忐忑不安,但是,虽然不安却也没有惧意,因为,打动身来找天婆婆那一瞬间开始,生死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骆非白忍不住说道:“天婆婆!我们有承当问题的勇气,只是希望让我们有一个了解的机会。戈易灵为什么……”
天婆婆断然拦住他说下去。
“骆非白!你不要再说了,你们有勇气承当问题,你们就准备承当吧。”
说到此处,两个女侍从后面端出一个红漆托盘,当中放着一个盖碗,青花白瓷,十分精致。
女侍将托盘放在靠天婆婆手边茶几上,垂手退到一旁。
天婆婆说道:“你们二位一定很奇怪,两位客人却只奉上一杯茶,两位恐怕又是没有想到吧!”
骆非白一与冷月没有说话。
天婆婆的脸上笑容收敛了,不是冷峻,而是十分庄严,她缓缓地说道:“方才你们都表现了很好的风度,也表现了尊贵的友爱与情感。我说是‘尊贵的’,那是因为你们彼此可以互替生死,这的确使人感动。”
冷月挺挺脊梁,说道:“天婆婆!”
天婆婆拦住她说道:“你们不仅有男女之间的真正情爱,最难得的是对于戈易灵的反情也是那样的重视。十分难得,弥足珍贵!”
这一顿夸奖使骆非白与冷月都怔住了。
天婆婆继续说道:“方才冷月说我是个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内心里只有恨……”
“天婆婆!我很抱歉”
“你用不着抱歉,你说的确乎有理。虽然如此,我还是愿意接受你的看法,也接纳你们的请求,我现在决定要将戈易灵送出清江小筑之外。”
骆非白和冷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真谢谢天婆婆,我们要为方才的失言失礼,向天婆婆陪罪。”
“那倒不必,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冷月抢着说道:“只要你能让戈易灵姑娘平安地离开清江小筑,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天婆婆微微嗯了一声说道:“我想你会这样答复我的,你不问问我是什么条件吗?”
骆非白这回抢着说道:“天婆婆!你是前辈,难道你还会用什么方法刁难我们不成?所以,我们是毫不考虑自己的能力。”
天婆婆笑了。
“骆非白!你很聪明,也很会奉承,不过,这次你错了。我的条件不难,难在你的决心和勇气。我的条件就是这一碗茶。”
“这一碗茶!”骆非白心里起了一阵微颤。
“是的!就是这一碗茶。这一碗茶,是溶入了清江小筑最厉害的毒,喝下去,就可以让人瘫痪,然后一寸一寸的烂,一点一点的死。”
“天婆婆!我们不懂你的意思。”
“骆非白!我会让你懂的。只要你们两人之间,任何一个人喝下这一碗茶,我立即送戈易灵离开清江小筑。”
骆非白和冷月说什么也没想到天婆婆提出的是这样一个条件,不由地一阵气向上撞,但是,刚一开口,他又忍下来了。他十分冷静地说道:“天婆婆!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吗?”
天婆婆慢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