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冥评级师- 第39部分

　　　　“稍安勿躁行吗？”

　　　　王铭宇将张松留在院子里，自顾自走到接待大厅的藤椅上坐下——他努力掩饰着心中的不安：如果这杜月笙真的不肯在今天见他，似乎也毫无办法，只是张松那边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先生您好，杜先生在二楼最里面的包间。”

　　　　女服务员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恭恭敬敬地将铜牌还给了王铭宇，稍微松了一口气。王铭宇冲着门外的张松甩了甩脑袋，从藤椅上翻了起来。杜月笙第一时间就同意见王铭宇，那证明他对于回归冥界还是有兴趣的，现在开始就要说正事了。

　　　　服务员为王铭宇和张松打开了包间门，房间内只剩下杜月笙一人。三人默契地一言不发，直到服务员离开房间。这杜月笙穿着一身中山装，理了个寸头，年龄约莫五十上下——如果不是身高和五官略有差别，简直和照片里用的同一个模子。

　　　　“杜老板。。。”

　　　　杜月笙食指放在嘴唇前，又从中山装的衣兜里拿出一个铃铛，摆放在茶具旁边。铃铛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大佬杜月笙这才开口说话。

　　　　“好了，这样就可以确定没有人偷听了。”他指了指这个金色的小铃铛：“我活着的那个时候有个这玩意儿该多好。”

　　　　“杜老板做事还真是把戏啊，我是妖冥评级师王铭宇，”王铭宇立刻走上去主动伸出了右手：“我身后这位是。。。”

　　　　“是评级师年度内部审计的审计员，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张子乔吧？”

　　　　“正是。。。”

　　　　王铭宇和张松各自一怔，这杜月笙竟然一眼看出了他们的关系，真是不简单。

　　　　“两位请坐，”杜月笙主动为两位来客沏茶，并招呼入座：“王先生和审计员一同过来，杜某没猜错的话，考核任务莫非和杜某有关？”

　　　　“杜老板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王铭宇双肩一耸——反正这杜月笙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不如就实话实说了：“我今天特地来当说客。”

　　　　“哦？”杜月笙剑眉上扬：“先生还真是快人快语，不过要说服杜某，可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做好了和杜老板好好聊聊的打算。”

　　　　“那就要看先生的话题有没有意思了。”

　　　　“杜老板以为现在冥界的形式相比之前如何？”

　　　　“以前杜某没什么发言权，就用一句外强中干来形容吧。现在嘛。。。百废待兴。”

　　　　“没错，”王铭宇端起茶水敬了一下眼前的大佬：“这百废待兴，最先要兴的可就是制度建设了。妖冥评级师，说白了就是个流动人口普查员，但是我背后是冥界这近百年来希望建立完善妖怪身份制度的决心。”

　　　　“决心，还有呢？”

　　　　“其他事情也一样，无论是财政方面还是军事方面，冥界都在逐步重建一个新的体系。我这个人从死了以后，就不喜欢谈假大空，接下来的话绝对是干货。”

　　　　“请。”杜月笙微微一笑，抬了抬下巴。

　　　　“杜老板之前找冥界要一个10级妖怪的称谓，但是恕我直言，现在的冥界还没有直接任命一个近两百年的人为高级妖怪的魄力。”

　　　　“这是我唯一提的要求啊。。。”杜月笙瘪了瘪嘴，眼睛盯着茶壶：“你这话听上去，我还是不能如愿。”

　　　　“我以为一个9级的重要岗位，绝对比10级的虚名要实用得多，其实这个简单的道理杜老板一定清楚，只是不愿意松口罢了。”

　　　　“那杜某倒要听听，你可以提供一个什么样的岗位呢？”

第八十八章　大佬你好　下（）　
“在我来之前，和冥判官大人长谈了一次，最后他表示所有的9级岗位都任你选择，不过如果杜老板愿意，我到可以推荐一个。”

　　　　“说来听听。”

　　　　“冥交所执事，杜老板以为怎么样？”

　　　　“听上去似乎不行啊。。。”杜月笙翘起二郎腿，双手环住膝盖：“据我了解，冥交所现在归冥判官直接管辖，油水堪忧啊。”

　　　　“杜老板你不能这么看，”王铭宇咬了咬嘴唇，又迅速整理了思绪：“冥交所这个机构，眼下虽然不太热闹，但是潜力却是其他很多机构不能比拟的。”

　　　　“首先，”王铭宇这回没有等杜月笙的颜色，紧接了下一句：“我听说杜老板之前在做两界货币交易的生意，当了这个机构的老大，你可以直接提出交易合法化。据我所知，有的妖怪在冥界混得很好，在阳界就很差，还有一部分正好相反。如果合法化了，这些妖怪绝对是支持交易的中流砥柱。”

　　　　“那有什么用，”杜月笙微微一笑：“为上面做贡献不是我杜某的风格，我要的是为自己谋到实实在在的福利。”

　　　　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杜月笙和王铭宇直来直去的对话风格，张松在一旁磨皮擦痒，浑身不自在。

　　　　“那就是我要讲的第二点，”王铭宇伸出两根手指：“杜老板听说过秘稀集市吗？”

　　　　“有所耳闻。。。不过从来没赶上过，我也没那多时间回冥界。”

　　　　“依您看，我手上的戒指价值几何？”王铭宇舒展五指，起身将左手放到了杜月笙面前，张松也一反常态地坐起来盯着戒指。烫金的戒欢上一直绯红色的凤凰极为显眼，栩栩如生——不如说随时就像要展翅飞翔的样子。

　　　　“确实。。。”

　　　　杜月笙语气有些许变化，微微颔首：“确实是世间珍品，这个和你说的秘稀集市有什么关联吗？”

　　　　“实不相瞒，”王铭宇扫了一眼表情僵住的张松——这家伙羡慕得舌头都要舔上来了吧：“这是集市上的一个常驻的商人，绰号‘戒灵’的商品，我随便抽了一枚，据说是好东西。”

　　　　“这岂止是好东西。。。”张松混合着羡慕、怨念、难以置信的表情视奸着王铭宇的左手：“首先我不清楚这个叫‘戒灵’的妖怪是怎么找到凤凰的，其次又是怎样将凤凰镶嵌。。。”

　　　　“审查员同志，”王铭宇收回了被视奸的左手，一本正经地看着张松：“按照规定，您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合适吗？”

　　　　“我。。。”

　　　　“哈哈哈哈！”杜月笙突然放肆甚至说有些猖狂地笑了起来：“这道有点意思，先生这是要我出任执事以后，收编了这个集市吗？”

　　　　“正是，里面的东西千奇百怪，虽然有滥竽充数下等货，也不乏像这枚戒指一样的精品。目前这个集市只是在冥界会议的时候出现，如果因为杜老板的原因常态化了。。。”

　　　　“明白了，”杜月笙再度俯身拿起茶壶为王铭宇和张松倒茶：“这样的话，杜某稍微有些兴趣，请恕杜某贪婪，还有哪些好处呢？”

　　　　“素闻杜老板喜欢广结天下好汉，我虽不才，但确实利用工作之便认识了一些颇有名气的妖怪。如果杜老板愿意的话，可以介绍认识。”

　　　　“这我感兴趣，不过杜某死了以后，品位也提高了不少，先生得说几个名字出来，杜某才好判断是否愿意认识。”

　　　　“不知武侯诸葛亮这个腕儿够大不？”

　　　　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是王铭宇分明捕捉到了杜月笙眼中闪过的一丝惊喜——这事快成了，王铭宇告诉自己。

　　　　“自然是兴趣十足。”

　　　　“不知杜老板对认识岳云这样的武将是否也感兴趣呢？”

　　　　“那自然也是。。。”杜月笙深吸了一口气：“求之不得。”

　　　　“所以杜老板对于这个条件是已经接受了？”

　　　　“只是还有一点，在阳界的这些产业，虽不能谈富甲一方，却也是杜某的心血，如果要即刻放弃自然也是不行的。对于这个问题，先生有什么方法吗？”

　　　　杜月笙啊杜月笙，真不知是大佬，真是大鳄：张口就咬。你怎么不学学别人岳云，都是9级妖怪，别人多么高风亮节，这去冥界当官，阳界的摊子也不想收。

　　　　“眼下的话，可以请职业经理人代为管理，这笔账款如果申请的话，我觉得是可以报销的。”管他那么多，先答应了再说，只要先把内审这一关过了，再慢慢磨蒲松龄。

　　　　“如此。。。”杜月笙诡笑着伸出了右手：“杜某愿回冥界报道。”

　　　　“那可真是冥界之幸啊。”王铭宇赶忙伸出了右手，同时不忘用左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之幸你个鬼啊，这妖怪一点亏都没吃，倒比自己的官阶高了。对了，不是还有房子和佣人吗？

　　　　“如果杜老板不嫌弃，我倒愿意和你交个朋友。”

　　　　“你都说了我杜某喜欢结交天下，不管是不是好汉，我得对得起这个传说啊！”

　　　　“哈哈哈！爽快！”一点都不爽快！“这样，我就再送杜老板一个见面礼，冥界民国年间的大宅子外加三名佣人，在杜老板回去以后一并送上！”反正都已经找蒲松龄要了资源，不送白不送，送了就是自己的人情了。

　　　　“那更好啊！”杜月笙满意地点着头，这才转身与闷在一旁的张松握了握手：“审查员是否对评级师的表现满意呢？”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那不如在这里将工作了结，”杜月笙指了指面前的红木茶桌：“待会儿杜某带着二位去玩乐一番，倒也不用挂念工作的事情了，评级师你说呢？”

　　　　“那太好不过了。”王铭宇目不转睛地盯着杜月笙——这人也太会来事了，刚刚接受了自己一个人情，顺手就还回来了。这任务目标都开口了，张松你还不把评级师考核给写了？

　　　　“妖冥评级师王铭宇，冥界名王铭，出任评级师虽然时间不长，但办事不拘一格，效率与质量并重。。。。。。年度综合考评。。。”张松慢慢提笔，就像便秘那么难受地写下了最终考核评价：“优秀，希望继续努力，再创佳绩。”

　　　　“太好了，”王铭宇满意地点点头：“我一定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殷切期望。”

　　　　“皆大欢喜啊！那么杜某就去预定今晚的活动，一定让两位领导满意！”

　　　　“不不不，你才是领导。”

　　　　杜月笙笑着回头，指了指王铭宇，又侧身走出了包间门。

　　　　“那个。。。”一直趾高气扬的张松此刻竟然压低了声音，微微低头走到王铭宇跟前：“我在评语上没有难为你，有件事情还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事？”

　　　　“孔明先生自从重新注册，离开了冥界后，一直深居简出，如果你方便的话，可否让我见一见他？”

　　　　“这。。。”三国人物大抱团吗？王铭宇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冥界的人并不知道姜维被孔明截胡了。如果让这张松见了孔明，冥界就会知道他接私活而且还隐瞒了姜维任务的真相。哎，这神仙之间的纠结事情，自己却掺和进来了。

第八十九章　被留堂的少年（）　
“不像是在拍电影。。。如果真的是。。。那会是在干嘛呢？”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少年单手托着腮，在作业本上鬼画符。老师讲课内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呆呆地看着窗外。

　　　　“潘宇！你又在看哪里？”

　　　　“啪！”的一声，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粉笔头稳稳砸在潘宇的脸蛋上，紧接着就是教室前排同学的一阵哄笑。

　　　　“我。。。”潘宇这才定了定神，抹去脸上的粉笔灰，作业本足足一页的空白被自己不知道画了写什么。

　　　　“来来来，”从业八年，在砸粉笔上拥有狙击手一般精准的向老师走向了潘宇的座位，在潘宇按住作业本之前，一把抢走：“给同学们看看，我们的大意识流画家潘宇先生，两节语文课的时间，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视觉享受？”

　　　　“老师我。。。”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连续两节沉闷的语文课，同学已经将这件事情当做是情绪上的一阵发泄。平时就喜欢和自己作对的几个同学扭曲着身子跺着脚——恨不得笑得更夸张一点。

　　　　“所以潘宇必须放学留下来，将课堂上拖下的内容完成了才能放学了，我们继续吧。”

　　　　“潘宇。。。”

　　　　放学的铃声响起，外面天已经开始黑了，潘宇的两个好朋友趁着向老师去办公室收拾，鬼鬼祟祟地扭到了闷着头补功课的潘宇跟前。

　　　　“不好意思，今天不能和你们去玩了。”

　　　　“没关系，改天就是。”

　　　　“就是，但是你最近上课到底怎么了，感觉魂被吸走了似的。”

　　　　“是家里的事情吗？”

　　　　“没什么，”潘宇咧嘴一笑：“没休息好罢了，你们就不等我了，我不知道还得多久去了。”

　　　　“那我们先走咯。。。”

　　　　“呼。。。”潘宇嘟着嘴巴吹起了刘海，摇了摇头继续赶作业。

　　　　“不行啊。。。”可是少年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神，上个月在外滩见到的景象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手持银白色长枪的男子、身穿亮银铠甲手中银锤在地上砸出电光的男子、漫天飞舞的黑色幽灵。

　　　　从小他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说通灵可能有点夸张，但是他总感觉有类似妖怪或者灵体在召唤着。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是老师的安排——因为老师们不能接受课上到一半，他就像见鬼一样在班里咋咋呼呼地大吼一声。

　　　　说起来，还真是能见到鬼。上英语课站起身来阅读课文，突然看见教室门口站着一个浑身被水泡透，泡得发胀发白透出暗青色纹路的女鬼，瞪着涣散瞳孔的眼睛；上体育课时和全班一起绕着操场跑步，一个一只手提着自己脑袋，一只手握着钢刀身披沾血铠甲的人。。。。。。

　　　　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似乎都知道潘宇在附近，就是发现不了他。在经历了否认、逃避、抓狂的三个阶段以后，潘宇决定主动去认识一下这些妖怪。但从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妖怪们又不见了——直到那一天和伙伴们在网吧玩到凌晨，在外滩边看到宛如大片现场的情景。

　　　　一起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前遇到任何事情，潘宇都选择给姐姐说。同父异母的姐姐潘小敏从小就是潘宇的庇护伞：无论是老爸发酒疯、学校被欺负，潘宇都会第一时间找姐姐倾诉。唯有见到妖怪这件事，潘小敏虽然无条件支持他，但还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

　　　　不过最近一年姐姐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也就没有时间和她倾诉了。家里动荡的时候，潘宇只能选择去网吧这样的地方避难。

　　　　“啊！”想着想着，潘宇发现不仅教室的人早已经走光了，周围也只剩下他这一间教室还亮着灯。

　　　　“赶快吧。。。”

　　　　尽管回家的时间无所谓，但他毕竟也不想总是留在教室里，于是埋下头——管他对错，先写完就行了。

　　　　“滴。”水滴声如同直接在潘宇脑中滴落，清晰地有些不自然。潘宇身体不住地哆嗦了两下——并不是因为害怕，他觉得这教室里突然有阴冷的感觉传来。

　　　　“不会吧。。。”潘宇仍然深深埋着头，不过他已经停笔了——依照经验，想必是教授里出现了什么只能是他看见的东西。

　　　　“快走吧。。。快走吧。。。”潘宇默念着——今天不太打算和妖怪做什么亲密的接触，但是为什么这种凉意还没散去呢。他打算抬起头看看，将左眼紧紧闭上，右眼眯成一条缝，以龟速缓缓抬起头。

　　　　那东西站在教室门口。

　　　　“谁啊？”

　　　　潘宇还是选择将两只眼睛一起捂住，礼貌地问候了一声。但是除了寒气以及周围的潮湿感，并没有任何回应。

　　　　没办法了，他张开指缝，慢慢从指缝中睁开眼睛：浑身潮湿，只有一件白色裙子，甚至朝地上滴答着水的女鬼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