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刻都有无数人观望,这家伙若在大庭广众下杀人,就是立刻向三十余家大型仙宗宣战,这里千万人都是明证,赖都不赖不掉。
哪怕以白虎的身份和脾气,恐怕也做不来这样的事罢?
白虎笑了,手一松,阿离即从他掌下逃了出来,鼓起余劲快步奔到宁小闲身边。正因为她个性单纯,才更觉出这个强大的男子气势不仅迫人,并且还充满了狂躁的怒气和恶意,呆在他身边恐怕分分钟就会被撕成碎片!
宁小闲握着她的小手,将神力渡过去给她压惊,一边又听闻白虎言道:“呵,那么我换个说法。你该不会恰好知道符舒的下落吧?”
“不会。”宁小闲黑着脸,“我当真不知!”符舒自离开海公城之后的行踪,她的确不知,所以这话算不上撒谎。
白虎阴恻恻道:“我怎么觉得,她与你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神兽的瞪视,并不是每人都承受得起的。花想容身形一动,就想拦在宁小闲面前,被她摇手阻住了:“错觉罢了。符舒真不在我这里,你就是将我的人都逼死了,我也拿不出侍女给你。”
白虎踏前一步。他身形伟岸,只这么一迈步,宁小闲等人居然生出地动山摇的错觉。可是再一定神,周围人潮熙来攘往,一派安平,哪里有什么异象?他口中低声道:“将她交给我,否则……”
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言。
宁小闲等不来他的下文,正觉古怪,却听身后有个熟悉至极的声音悠悠道:“否则如何?”
她大喜转身,果然见着背后不知何时立着个人,凤眼金瞳,长身玉立,月光和华灯似是给他玉一般的面庞打上淡淡高光,俊美得有如谪仙。
长天赶到了。
她的嘴角当即扬了起来,心绪一下子放松。长天却不看她,只淡淡对白虎道:“好出息,只会胁迫女人么?”真是一刻也大意不得。他也就是今晚做些往来应酬,就被这头老虎逮住机会,欺到宁小闲这里来了。
白虎眯起眼,威胁的意味不减反增:“你见着我动过她们一根指头了么?”
有长天在后头撑腰,她立刻狐假虎威起来,眼珠子转了转,瞅着白虎道,“白虎神君,为了区区一个侍女,你就要跟隐流翻脸么?我看你身边倒也不缺使唤的人。”
-----水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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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876章 三生缘
白虎冷冷道:“我的东西,不习惯让旁人取走。”
“那可就难办了。”死鸭子嘴硬,她耸了耸肩,“你把符舒弄丢了,她一个人流落在外,指不定就变作了其他男人的侍女。她脸蛋漂亮身材惹火,是个男人都不想放过她吧?啧啧啧……”
她越说,白虎的脸色越难看,说到最后几字,他的模样看起来已是要择人欲噬了:“住口!”
这一声咆哮的音波向四面八方爆开,震得阿离仰身就倒,亏得长天及时撑开结界,否则以她的小身板,恐怕当场就被震死了。不过周围的凡人却是面色如常,照样往来走动,可见白虎这啸声的音频早超过人耳的范畴,只有修仙者能听闻,真是有的放矢。
他露了这一手,宁小闲才知道自己先前又天真了。这些积年的老妖怪,有的是办法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并且死因还能看起来不明不白,这里几万人走来走去,也只跟睁眼瞎一般,根本看不出他用的手段。
长天背后的黑发突然轻轻拂动,他沉声道:“你该离开了。”面上虽无表情,眼中却有金焰升腾而起。
这片小小的河滩,突然剑拔弩张。
两大神境对峙,都是一步不让。
良久,白虎周身气势突然一收,后退了半步:“尽快将她交给我。”这话,自然是对宁小闲说的。
她嘴上从来不饶人:“笑话,你都寻不着她,我能有办法?”
“你最好找到她,你和巴蛇不可能永远都在中州。”白虎突然笑了,别有深意地看了阿离一眼,这才转身退开。
他身材虽然高大,可是一退入人潮,也只是几息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长天感知片刻,才道:“他离开了。”
宁小闲咬牙:“这家伙威胁我。”白虎临走那一眼不难解读。她有长天罩着,白虎不好动她。可是宁远商会在中州已经打开了好大一片天地,自宁羽到下头好几千人,难道长天能护得每一个人周全?白虎说得不错,她和长天不可能永远留在中州,可是隐流的产业在中州,宁羽在中州,她未出生的小侄子日后也会在中州,白虎要拿捏这些人事,岂非轻而易举?
长天抚了抚她的秀发:“我早和你说过,他料定了此事有你插手。这家伙既然找不到符舒,就会找到你头上来。”转头对花想容道,“你先送她回去。”
“她”,指的自然是阿离。她有孕在身,又受了惊吓,也该回去休息,当下她向长天和宁小闲各行一礼,随花想容去了。
宁小闲闷闷不乐:“你怎么来了?”
“我放了一缕神念在你身上,感觉到白虎的气息就赶来。”
宁小闲哼了一声:“白虎对符舒那般在意么,竟是超出我所想。”
长天淡淡道:“未必是在意,只不过找到一个胆敢次次忤逆他的人罢了。”
宁小闲好笑:“单只这样就来得罪你和隐流,怕不划算罢?”
“想他作甚,败兴。”他挽起她的手,“眼前良辰美景难得。诸多烦恼,何不放到明日?”
的确,今日中京花灯如昼,美轮美奂,将整个中京映得如同天上宫阙,她又执子之手,世事怎可能更加美满?此时再不珍惜,下次再睹这般盛景又要等到明年元宵了。
她能从西行路走到现在,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主儿,当下哂然一笑,将白虎的威胁扔到脑后去,拖着爱郎赏灯去也。
长天道心坚固,于声色犬马早失兴趣,只是愿见她笑逐颜开,因此她要吃便陪她吃,她要玩便陪她玩,往往装了一肚子味道古里古怪的吃食,又被她扯着去看些浮夸已极的表演。
逛到后头,她终于有些儿愧疚了,扯着他的袖子讨好道:“长天,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唔,这豪爽大方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长天板着脸,摇了摇头,见她兴冲冲地立刻转头去看花神庙边卖着的小人偶,显然这一句简直毫无诚意。
这些人偶大小不一,最大的和真人等高,最小的只有尾指大小,刻工甚是精致,描金绘彩,望之喜庆。宁小闲看中的两只人偶,高不过寸半,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根红线分系在两只木偶的手指上,将二者绑在一起。
“这是什么?”他发现买这种对偶的人特别多,都是年轻男女。
“合缘偶。”宁小闲笑吟吟地拿了一对儿付钱,“望见它们手上的红线没有?那即代表了姻缘……没听过月老牵红线么?”
结果自家情郎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月老是谁?历数仙班,没听过这一位的名号。
“……月老将谁的人偶往忘川边上的三生石上一放,那一对人儿就能缘定三生了。”她指了指花神庙后方,果然有一块庞大的卧牛石,花草掩映间,依稀见到上面置着的人偶。
石头旁立着一个牌子:三生石。
此石当然非彼石。传说中的三生石,在黄泉之畔、忘川河边,只有死者可至。这个么,只是个山寨货,不过前去拜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我猜猜。”长天瞪着这石头开了口,“想把人偶放上去,怕是要收银子吧?”
她望望石边,笑了:“对。”那儿果然有人守着,但凡是买了人偶想放上大石的,都要先在他那里缴钱。
“位置越靠中间越贵罢?”
宁小闲拽着他的手,走到卧牛石边。那守石的汉子看到这么一对金童玉女迎面而来,眼睛早就亮了,殷勤道:“善男子善女子,可是要定姻缘?”
宁小闲亮出掌心的人偶,笑道:“放到大石上去要多少钱?”
“边角,三十两;外缘,五十两;近中,一百六十两;中心,二百三十两;至于那里嘛——”他笑呵呵地指了指最中心的位置,和外缘的密密麻麻不同,那里天然隆起的石台上只有寥寥几对木偶,“摆在那里要七百两。”
宁小闲竖起拇指赞了声:“生财有道!”
(未完待续。)
第1877章 刻偶
花神庙靠着这块大石,真是敛了不少资财。她一眼望见围绕巨石刻着的固风法阵,这阵法的作用在于立起风雪结界,否则大风一刮,人偶都被卷跑了。
这人摇头:“小姑娘怎会这般想?须知姻缘无价,平安喜乐也无价。”
她噗哧笑道:“照这般说来,穷人就不能有好姻缘了。”
这人轻咳一声:“那自然也是有的,不过贫|贱夫妻百事哀,能相守到老的却不多。”
长天突然道:“为何没有摆满?”
这人一愣:“什么?”
宁小闲和长天心意相通,这时就开口解释道:“他是问,石头经年累月在这里,怎么还没被求姻缘的男女放木偶占满?”石上的确还有不少空位。“你这业务刚开启么?”
这人笑了:“三生石上摆人偶,已经有三百余年了。您二位觉着这石上还有空位,只不过是因为有些人后头又回来,偷偷撤走了。”
还带这样的,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还想撤掉?
这人看着宁小闲的一脸讶色和长天的面无表情,咳了一声道:“成了眷属的,到最后未必还是有情人。有些夫妻劳燕分飞,有些人就算没有和离,也是心思别抱,因此来我这里偷偷撤了人偶,也不想下世继续了。咳,当然了,我们这里办事公道,若要撤走人偶的话,退还三成银钱。”
原来如此。将合缘偶摆到卧牛石上的时候,人人都是满心憧憬;再过上三年五载,三五十年,情比金坚的又能剩下几对?多少情|爱,最后只会被岁月摧残,临到末了只剩下了艾怨和算计?
那些人,自然不愿再和对方继续下两世的姻缘了,于是回到这里收走人偶退了钱,各过各的日子。
宁小闲摇了摇头,取出荷包,正要指一个位置给守石人安放木偶,长天却按着她的手道:“不必,走罢。”
宁小闲才“喂”了一声,他已经牵着她小手反身就走,不容分说。
守石人一愣,没料到这对神仙也似的男女,走到这里居然连人偶也不摆。亏得自己浪费了那许多口水来游说。呸,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哪知一吐之下,地面立刻凹陷进去一个小洞。偏这地方刻有固风法阵的线条,既多了个洞出来,阵法立即失效。
守石人还在惊异于自己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威力,大风呼啸而至,将石上的人偶吹跑了一半。他哀叫着边追边拣,但是麻烦还在后头:
他根本不记得这些人偶摆在什么位置!
宁小闲回头看上一眼,不由得捏了捏长天的手:“坏人家姻缘干嘛?”
“怪力乱神。”长天淡淡道,“你也听他说了,多的是人返回来解偶。若是那卧牛石真有法力,既然已经缘定三生,把人偶摆在上面的人又怎会劳燕分飞?”
咦,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她嘟起小嘴:“那我也不摆了?”
“不摆。”长天见她忿忿,不由得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柔声道,“你我都不入轮回。许这一世就好,自然天长地久、无用三生。”
他们已经走入人潮,前后左右俱是嘈杂人声,只有他在她耳边低低絮语这一句,却是清晰无比。她心头的少许郁懑立刻不见了,俏面一点点变红。这个一贯冷情冷性的家伙突然说情话,她有点儿……不适应。
长天见她变得安静乖巧,连耳根都红了,也知道时机到了,遂牵着她的手归家去也。
这一晚浓情恩|爱,说不尽的甜蜜。
第二天午后阳光清暖,她徐徐醒来,才突然回过神:这家伙连七百两银子都舍不得花,唔,不对,是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居然还能骗得她满心欢喜,在她这里吃尽了甜头。
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傻气的姑娘么?
她这里捧着脑袋怏怏不乐,长天正好自外头踱了进来,乌发如墨,被溜进门的晓风吹起,黑袍上半个褶儿也没有,干净平滑得像刚刚熨过一样,纤尘不染。
这家伙无论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是一副冷傲不可接近的模样,谁料得到这么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夜里就能化身为狼、轻狂肆意?
她这才厢才微微噘嘴,长天已经在榻边坐了下来:“睡得可好?”
她脸红:“好。”能不好么,昨晚运动量略大,她累得连白虎的威胁都没空考虑,一闭眼就睡着了。他真是比什么安眠的丹丸都好使。
长天一笑,从怀里掏出两截硬树枝,摆在掌心让她看:“你选一截吧。”
咦?她眨了眨眼,认出这居然是血梧桐的树枝。
她离开巴蛇山脉之前,在隐流的仙植园里摘了两段最粗的树枝存在神魔狱当中,打算用它做两个替死人偶。后来诸事烦忙,也将它们忘在脑后,不意此时被长天翻了出来。
他这是打算……她看明白了,指了指右边较细的树枝:“我要这一根。”
他向她伸出手:“獠牙。”
她将匕首递了过去,这男人果然翻转匕尖,开始在树枝上凿刻起来。她赶紧坐正了,可是长天看也不看她,只全神贯注盯着手上活计,运匕如飞。
“……喂,不用看着我刻么?”她嘟起嘴,画师绘个人物,都需要模特儿的好么?
他头都不抬:“不用,我记得。”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牢记脑海,何须参照?再说这丫头亵衣都没整好,露出胸前一片雪白,兀不自察,他可不想吃这诱|惑……至少在完工前不想。
她认输,乖乖凑近了细看,果然这家伙三两下就将树枝削出模子的形状,再几刀下去,她的人像身形就渐渐清晰起来。
看起来熟练度很高啊,这家伙果然有一手。“你这是隐藏属性吗?”
“……嗯。”
“你以前刻过多少木像?”这家伙活的年头太久了,会些小伎俩也不足为奇。
“不记得了。”
宁小闲眼珠子转了转:“你给多少姑娘刻过人偶?”
长天手上一顿,像是思索良久:“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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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8章 保命的礼物
她这问题一问出来,他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这样给人刻过木偶,那人也伏在他身边,这样看着他。可是他记不清了,连那人的模样都完全模糊。
那即是有喽?她脱口而出:“那阴……”阴九灵呢?
才说俩字,剩下的就被她吞了回去:“罢了,当我没说。”她仔细端详长天脸色,然而他面无表情,只默默刻绘,眼神连一瞬间的恍惚都没有。
这暖室之中安静下来,只有匕首划过木料的沙沙声。血梧桐的木质柔软,果然适合刻绘。
就这么片刻功夫,他就勾完了五官,接着描好了唇、画完了眉……最后点出双睛,一个缩小版的宁小闲就跃然于匕下。尽管没有经过打磨上色,这小小的木雕已经颇具本尊神韵,那眉宇间的笑意,双眸的灵动,都与她本人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