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子着实不错,抄回去以后再加改进。”她才作此想法,周围就有宾客开始围拢上来,找她攀谈了。隐流名气在外,她一到中京又闭门谢客,各大仙宗自然要趁着这机会拉拢拉拢她,日后无论是结盟还是做生意,都顺遂得多。
给隐流寻找更多结盟的机会,这本也是她来到中京的用意之一,毕竟隐流出世之后,就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自给自足了,广成宫一战,也是长天有意在世人面前为本宗立威,以利后续。因此她坚决贯彻其精神,与众人相谈甚欢。涂尽站在她身后,一张扑克脸上就差写上“生人勿近”四个字,人人都知道隐流的妖卫出了名的凶悍,也就没人敢太靠近她。
好容易送走了几名仙宗的首脑,宁小闲拾空拣了杯酒喝,这时正好天上居的权长老迎了上来,她翻个白眼道:“大长老啊,你给我个喝水的机会罢。嘴都要说干了。”
“我候了一个多时辰,现在才轮着机会与你说话,宁长老真是炙手可热。”权长老哼了一声。面上却透着股亲热劲儿,显然这薄薄的恚怒只是说笑而已,“发卖会再有十二日就要举行,如今货物都要准备入仓了,你手里那批东西可是准备好了?”
谁让她现在是天上居的长老了?享有权利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应义务的,所以这一次冬拍。隐流也逃不掉,她拿出了大量物资参与发卖。这一次以宗派的名义来给天上居助威,拿出来的当然不会是几件、十几件拍品这么小家子气了。当然除了隐流的招牌丹药、灵草之外。这一回送出来发卖的,多是从广成宫缴获的物资。拿别人的家底来卖不心疼,并且参与发卖会的宾客也没人会说什么——广成宫的确强大过,但那已成昨日黄花。今时今刻的广成宫。不过是一个二流小宗派的规模,谁还会在意它的感受?
“好了。”她懒洋洋地汲了一口酒,“最迟后天就能清点完毕,送入天上居的库房。咳,这次可别再出纰漏啦。”
权长老知道她指的是上一回白玉京发卖会上,天上居被盗了管事印章之事。这是内部人员的监守自盗,却是与她合伙,说起来她还是主因之一。现在能这样行若无事地提起,可见这小姑娘油猾奸狡。已不输于最老练的商人了。
他在心里连呸了不知道多少下,脸上却是一派轻松:“已是严加看管,决不会重演了,宁长老大可放心。”
宁小闲笑吟吟道:“权长老的保证,我自是放心的。”红唇嘟起来往角落里一呶,“那边聚着的,是哪个门派?”
权长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西边有几人站立,衣著不显华贵,但用料却非人间能有,不由得微微皱眉:“那是灵泽宫,在灵泽王治下,是东海里的一大势力。不过和咱们这些宗派都不同,这些是海里的妖怪,也是天上居历来的重要客人,这一次是少宫主虬闰携小夫人同来。怎么?”莫不成宁小闲和这一家也有过节?这姑娘年纪轻轻,居然就交恶满天下,实在也是一桩本事。
原来是海中的妖族,这倒是罕见得很。宁小闲笑了笑,向灵泽宫那几人遥遥举杯。巴蛇森林毗邻无尽之海,隐流正尝试着和那里的海族打交道,因此她知道海中妖族很少上岸,能够长时间在陆地生活的,都是道行极深厚的妖怪。不过浮宫这门派她听说的次数虽少,却还记得这是个极富有的妖宗,毕竟大海里蕴藏的无穷财富,是陆地所难比的。
对面当先一人生得唇红齿白,甚是英俊,见状也是举了举杯,看起来还算友好,大概这就是少宫主虬闰了。倒是他身畔有个女子,眼中恨意拳拳,像是要择她而噬。
“嗯,遇上老熟人了呢。真巧,此时此地又见上面了。”宁小闲耸了耸肩,对权长老笑道。
这两边看来梁子不小。权长老关心道:“可要我为你们牵线搭桥,化解了这段恩怨?”和气方能生财,他不想惹恼了宁小闲和隐流,却也不想得罪天上居的大客户炙木崖。
“不必了,多谢大长老。”宁小闲知道他有所误会,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小事耳,不值一提。”
权长老也只是这样一说,今日宾客满座,他身为天上居的主事人,繁务缠身,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又闲聊了两句,随后找个借口走开了。
再接下来,又有许多宾客上前,宁小闲对着他们谈笑风生,目光却有些飘移,显然有点儿心不在焉了。
按理说,那人该到了,怎地还没有现身?
她正思忖间,餐台边上却有一人向她慢慢靠近,低声道:“宁小闲。”
她将口中的千层糕咽了下去,才转身望着这人微笑道:“余英男,好久不见。”
眼前这姑娘一身紫色百褶裙,满头青丝挽起,却是盘了个半月髻,配着蝶恋花点翠挂珠钗,衬得面貌越发秀美了。这张面庞,宁小闲却不陌生,正是昔年在白玉京发卖会上,南明离火剑冲破了包间的屏障之后自动去寻的主人——余英男。
若不是那柄傲娇的神剑非要自行择主,她原本将它拍下来之后也就可以平安无事地去救长天出狱,哪里还有后来那一系列的变故?涂尽当时未能跟随在她身边,一直将此引为憾事。(未完待续。)
PS:求月票,全新一周求推荐票。
3月19…20日打赏感谢名单(如有遗漏请亲在书评区留言,随后补上):
香囊:Haydee…大书
平安符:xf…haha(4枚)、目标是看星星、啥都不记得
第1459章 正主儿到了(求月票)
此刻听到了“余英男”这三字,涂尽森冷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令余英男后背寒毛直竖。
宁小闲的目光却是在余英男右臂上一转,又道:“你的胳膊恢复得不错。”这真是有趣的轮回。昔年她第一次遇见余英男,是在白玉京的发卖会上,时隔三年多再相逢,仍然是在天上居举办的筵席上。
余英男的胳膊,是她亲自斩下来的,只因为南明离火剑不肯听宁小闲命令,只服从于主人的“掌”控。因为她对这姑娘曾经的愧疚,长天在屠尽了整个九霄派之后,还留了余英男一条性命。
道行虽然不高,毕竟也是修士,过了这么三四年,余英男的右臂早已长好。
余英男望着她,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声音也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右臂是你斩断的,九霄派是你的道侣带人屠灭的,我有今日,全拜你所赐!”每回想到断臂之恨、灭门之仇,她对这女子的恨意必然再上一层楼,几至夜不能寐。她设想过千百次再见宁小闲的场景,也想过要从容面对的,怎奈一见着她,那刻骨的仇恨就像开闸的洪水般奔流而出,连惺惺作态都办不到。
宁小闲淡淡道:“我本无意伤你,否则长天断不会留你一命。我若是你,投入了新的门派之后,就不会再纠缠于旧怨。那灵泽宫的少宫主,看来是个不错的归宿。”她并不是个不解风情的,当能看出虬闰望着余英男的眼神。正是男人望着女人的眼神。再说,余英男满头青丝都挽在头上,梳的是妇人发髻。显然已是跟了这灵泽宫的少宫主了。
并且权长老方才提及的“小夫人”是很含蓄的说法,意指妾室。宁小闲听了之后,就明白余英男已经被虬闰纳在身边,却称不上道侣关系。毕竟余英男道行远比虬闰更低,身后又无名门大派可以撑腰,虬闰又怎会选一个身似飘萍的女子为妻?
余英男瞟了灵泽宫几人一眼,见他们果然往这里看过来。目光中带着疑虑,遂绽开红唇,连笑容都带出了甜意。外人看起来就像她在与宁小闲友好攀谈,实则却是唇枪舌剑:“你抱着撼天神君的大腿,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谁人知她心中苦,何时有过高枕无忧的好时候?宁小闲叹了口气:“你羡慕我便直说好了。”这妹子果然黑化了。不过换了她被人断了胳膊又灭了师门。保准转黑得比余英男还厉害。可是她理解归理解,对这姑娘却没有了同情之意。长天在三年前屠灭九霄派的时候放她一马,就已经代她清算完两女之间的纠葛。
余英男皱眉:“胡说八道!”她微微抬高下巴,“你莫要得意,早晚有撼天神君护不住你的那一天。”
宁小闲奇道:“你怎地这般恨我?须知我不过断你一臂,长天才是灭你师门之人,你怎不想向他寻仇?”
余英男面色微红,却不住冷笑:“休要胡言乱语。你二人都不得善终。”
宁小闲耸了耸肩:“你随意,我拭目以待。不过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道行,就算长天护不住我,也轮不到你来找我寻仇。”她顺手将水晶杯斟满美酒,“恨我的人多了去,你算老几?”心里却是好生奇怪,余英男最该恨的不是长天么,怎么矛头直指向她,莫不是?
呵,好狗血啊,这女子已经事夫,心里却还藏着这般非份之想?不过宁小闲眼中寒光只一闪,就消失无踪。以她现在的修为、以隐流的势力之庞大,就算灵泽宫也要敬畏三分,何况目前最紧迫的任务,并不是解决和这个女人之间的牵扯。
就算余英男傍上了虬闰这棵大树又如何?她和宁小闲的身份,还是云泥之别。
这话却戳中了余英男的痛处。她被宁小闲斩下右臂在先,门派被屠在后,二者时间相差不远,因此失了门派庇护之后,她的伤势也恢复得格外缓慢,右臂足足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才重新长好,导致她的修为提升被延误许久。
宁小闲说完这话就转身,不打算理她了,不过此时门童高声通报,令她下意识地抬眼,往正门方向看了过去:
“镜海王,皇甫铭到——”
不等这一声唱毕,她就转身朝着偏门走了出去,只有涂尽望见她面上一闪即逝的笑容。他若有所思地回头,见到余英男重新巧笑嫣然,迎向了灵泽宫的少宫主。
皇甫铭刚刚踏入这处大厅的时候,目光在场上一转,恰好望见宁小闲的身影消失在偏门当中。
……
远离高阁楼台,就远离了丝竹之乱耳。
身后的灯火通明和声色犬马,已是望也望不见,闻也闻不着了。
宁小闲缓缓走入一片紫楹花海当中。漱月台所据的这座小岛四季常春,外头飘起小雪,岛上却只着薄衫即可,也只有在此处,平常只生长在暖热地区的紫楹花才会怒放。
因为岛屿面积有限,这里的紫楹花种得异常浓密,只隔上几步就见不着人了,且以枝叶虬曲婉转取胜,颇有几分寒梅盆景的多姿。
几剪花枝垂到湖面上,撩起阵阵涟漪。宁小闲轻轻一跃,就站到了湖边的大石上。
漱月台中正热闹,这里当然就静谧无人音,只在花海当中挂有几盏红彤彤的灯笼给往来的宾客指路。
她轻吸了一口气,似要将沉闷的思绪都赶出心间。
明月当空,风儿吹皱一潭湖水。
天上有月,脚下有湖,身畔有花,眼前的美景,本不是凡人能见,她呆怔出神,而后在和风吹拂中慢慢阖上眼帘,似乎沉沉睡去
……
有风。湖水有规律地轻拍沙岸。
过去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宁小闲缓缓睁开眼,望向面前原本平静的湖水。
那里,有一圈巨大的涟漪正在向外扩散,然而悄无声响,在夜色掩映下几乎不为人察觉。
可是今夜晓风轻拂,吹不皱一湖春水,若无他处传来的震动,又怎会有这涟漪诞生?
(未完待续。)
第1460章 生死大劫(求月票)
似乎,有某种不寻常正在酝酿之中,她狐疑地盯着湖水。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西南边的天空突然传来了隐约而沉闷的雷声。古怪的是,此刻若是抬头看去,天幕上依旧是明月高挂、薄云飘荡,哪里有半点雷电的痕迹在?
十几息后,紧接着是第二记雷声响起。
然后是第三记、第四记……
听闻有异,宁小闲缓缓睁开了眼。修仙者耳目灵敏,怎会体察不到这样的异常,此刻漱月台里的人也在丝竹声踱了出来,抬头望向西南方向。
自然是什么异动也未见着。她就听到外头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了。
这处小岛上的花树种得虽然浓密,只消隔上两排就望不见对面的人了,可是占地范围不大,只要外头有人说话,她坐在林子里就清晰可闻:“莫不是有人正在渡劫?”
“这样月明星稀的夜晚,光闻雷声却见不着变天,必定是雷电在极远之处响起来。普通的雷电没有这般威力,能传递得这样远。”
“不错,能从千百里外传到这里的,只有雷劫。却不知是哪位大能在渡劫,好生羡慕。”
有人就冷笑道:“你羡慕什么?渡劫这事儿不成功就成仁,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且听今晚雷声要响多少记再说罢,不足九数,就说明这人失败了。”天劫每九记惊雷为一重,若天上的雷声最后不足九的倍数,的确就是渡劫失败了。就像南宫真那样,折殒在倒数第二记劫雷,也就是第五十三记上。
众人说话期间。雷声依旧不绝于耳,并且声响也越来越大,可见其威力正在逐步提升。
宁小闲岿然安坐不动,目光却望向了西南方。
旁人不知,她难道不晓?这方向,正是天狐族的圣地青丘所在。
此时、彼处,应劫之人。只可能是汨罗啊。
这个家伙,终于迎来了生死大劫。
似乎过去了很久,似乎又只是转眼功夫。雷声就敲响了二十四记。她毫不怀疑汨罗已经渡过了三重天劫。
这是多数修仙者都能过关的,毕竟重数越高,天雷的威力才呈几何上升。宁小闲指尖在石上轻点,有些心神不宁。她将这归咎为越来越响的雷声。令地面都开始震动的缘故。
汨罗那样深谋远虑之人,又带去了大军护卫圣地,这回渡劫应该不会有意外吧?
她捧着酒樽,正思忖间,身后的林中却有个身影慢慢走出来。
他明明是步行而来,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自深海中浮起,却不惊起半点水花。
这人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宁小闲。看着晚风顽皮地吹动她额前的发丝,看着月光下那张吹弹可破的俏面。看着柔弱的紫楹花瓣落在云鬓上、划过嫣红小巧的樱唇……
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口,声音悦耳如十里春风:
“姐姐。”
她举杯饮了一口,并不理会。
暗处走出来这人,自然就是皇甫铭。
这人就算身着白衣,也是与权十方截然不同的风范。他今日内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的同样是白色的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袖口皆饰有灰色刺绣,腰带却是醒目的铁红和砖灰两色相拼,两边肩头和砖灰色的蔽膝上皆绣有云纹,满头直而亮的黑发,以银冠束得一丝不苟,银冠正中一颗鸽蛋大小的明珠,熠熠生辉。
无论任何时候,他看起来都是辉煌而贵气的,这一次再相见,宁小闲就觉出了他的气势愈发张扬凌厉,属于少年的青涩已然褪去了十之八、九。
每一次见面,她都觉得皇甫铭变得更加陌生。
见她连转眸也无,皇甫铭并不着恼,反而大步走上前,坐到她下首的大石上,往后一倚,就与她靠着同一棵紫花楹树了。
他身形本就高大,这几步迈开来,居然已有了龙行虎步的威仪。即使以宁小闲的修为,都感觉到凛风扑面而来,若是凡人在此,恐怕立刻就要被他的威势嚇得跪倒地上。
他惬意地深吸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