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安祥的清潭中,有另一种水声越来越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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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玉舟不再摇晃的时候,水面又重新变作微波不惊。
宁小闲剧烈的喘息也渐渐平复下去,这才觉得自己跌坐在长天腰腹间的姿势太过不雅,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捉着细腰按了回去。
他哑着嗓子道:“再一会儿便好。”
长天除了一头乌发被她放落下来、胸襟散乱之外,衣裳还算整齐,哪像她这样不着片缕?她下意识地扭了一下腰,竟发现他似又冲动起来,不由得红着脸一动也不敢动了。
“方才那人是谁?”她声音还透着激|情过后的无力,说出来的话却清醒得很。
他摩挲她光滑的雪背,享受丝滑的触感,一边漫不经心道:“谁?”
“我们与靳丝雨做交易时,空中巨眼的主人。”她趴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缓得几近于零的心跳声,“那家伙必不简单,否则你也不用想办法欺瞒于他了。”
长天闭着双眼,状似惬意,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个冷笑:“不过为了让靳丝雨与我们的交易更加顺利罢了。”
她在脑海中飞快地列举附近仙宗当中的能人。可是能使出这样的神通来监视靳丝雨的,似乎一个也找不着呢。
可是她深知长天的脾性。这人最怕麻烦,若是等闲对手使出来这神通,他一手破之也就是了,何必再节外生枝,去造出幻象来欺骗对方?
并且她和靳丝雨不同。她是长天的枕边人,对他的力量性质可说是熟悉已极,偏这一次长天出手,全然不显露半点巴蛇的神力,又特地瞒盖了乙木之力的特质,哪怕那一片幻象被当场看破,对方也决计无法从这种力量的表象去推断施放神通的人乃是长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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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7章 内讧(双更合一求推荐票)
这就耐人寻味了。长天做事,甚少这样藏头露尾,除非所图者甚大。
长天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她:“广成宫覆灭已然不远,你可知我为何要画蛇添足,答应靳丝雨的条件?”
她摇了摇头。
靳丝雨开出来的条件虽然动人,却不是必不可少的。长天就算不同意,联军也能将广成宫拿下来,只不过耗费的代价大一些,死掉的人多一些罢了。
长天徐徐道:“靳丝雨虽然活了千来年,对这样大型的战争却无甚经验,居然以为这种战争的结果是可控的。她大概以为,只要和我谈妥了条件,事情的发展就能按照她预想地走下去。”
宁小闲一惊:“还有变数?”
“哪有那般简单?”长天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碍于大陆盟约,不敢对广成宫出手?不愿打草惊蛇罢了。如今蛇已出洞,我便需要靳丝雨的帮忙。至于后面的战事发展,谁能说得清楚呢?”
宁小闲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个大概:“蛇……指的就是方才使出巨眼法术那人?唔,你自己的本尊就是蛇,老是拿蛇来当比喻真的好吗?”
他在她脑门儿上打了个爆栗,疼得她一缩:“什么巨眼法术,那叫作探知之眼,我教你辨认蛮族术法时不曾提过?”
“呃。”她在脑海中翻寻许久,才找到探知之眼的资料。那的确是很高级的一门讯查之术,能将施术者的视线调集到指定地点来。并且难以被欺瞒,可惜她只记得这些了。
她不是个好学生啊,愧对长天的殷殷教诲。宁小闲讪讪。不自觉地挺了挺胸,结果换来两人齐声抽气。他忍不住用力深挺一下,宁小闲一声呻|吟都溜到口边了,硬生生又咽了回去,飞快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怒道:“安分些!”
长天:“……”
她也知道,长天今日的表现实是有些反常。此时正值广成宫之役的最后攻坚阶段。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应该擅离职守,为什么他会挑这个节骨眼儿带她来圆当年的承诺?这种事原本就是最不着急的,除非……
除非接下来有事发生。并且他并无把握自己能够应付下来,才会提早将这个愿望了结。宁小闲想到这里,心里顿时一阵恐慌。方才长天向她求欢,虽说平时她也常常吃不消。却能察觉出他异常亢奋。对她的需求近乎野蛮和苛刻。她已经不是从前那样不识情事的青涩姑娘,自然知道男人出现这样的变化,只能说明他心中压力巨大,亟待排解,又或者全神贯注、跃跃欲试。
方才长天表现得太过凶悍,即使在最投入时,一双金眸也是厉光四射,显然他的情况应是属于后者了。
在这世上。能令他如此战意高昂的人,简直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果然长天眼底漾开一丝冷笑。薄唇当中跟着吐出了一个名字,随后道:“我们早已分析过,萧寄云虽然道业有成,修成了真仙,但此人于外事上拿不住主意,生性就难成大事。这一回他主张力战到底,竟是异乎寻常地坚定,其中不是有些猫腻么?”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她这一瞬间还是感觉到眼皮乱跳。原来这家伙已经回来了啊,那广成宫这一战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有靳丝雨帮忙,长天就能将真正的决战大幅度提前,对于保留隐流妖军的有生力量大大有益。
宁小闲叹了口气:“怪不得你要答应靳丝雨的条件,若让这家伙发现她和我们联系过,那可真不好办了。这女仙也当真是将风闻伯恨之入骨。”靳丝雨此举,可说是公仇私怨一起了。作为广成宫的尊者,她仍希望力挽狂澜,将门派从战争的泥淖中拖出去;作为萧寄云的发妻,她对风闻伯这个私生子的身份更觉碍眼。
如果风闻伯行得正坐得直也就罢了,她再有不满也只能表现出当家主母的风度。偏偏这家伙和中古大战的罪魁祸首勾结在一起,眼看又要把广成宫的万年基业都毁于一旦,这种情况下,她想除去风闻伯就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清君侧,救门派。
交出风闻伯,保广成宫香火接续;交出风闻伯,同样能给她自己出了心头这股恶气,拔背上那根芒刺。就算萧寄云因此怪责于她,她也可以是大义凛然:我所做的一切,皆为了广成宫。顶着大义的名份向萧寄云、向风闻伯复仇,宁小闲设身处地替她想,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也抵不住心中这个恶念。
靳丝雨修仙千余年,可谓道心坚定,到头来仍然走不脱一个“妒”字。她终是无法像寻常妇人那般,为了安家宁宅而委屈求全。宁小闲横眉,伸手戳了戳长天胸口:“日后你若敢负我,我的报复必然比靳丝雨还要狠辣十倍。”
“不妨事。”他带着恶意说出这三个字,果然看到她脸色渐渐胀红,像是恨不得扑上来又啃又咬。饶是心中另有思忖,他也忍不住放声长笑。
女人这种生物实在麻烦得可怕,他有一个就够受的了,何必再给自己找不自在?眼前这个还是段数极高的惹祸精,几乎让他操碎了心啊。从她踏上西行路至今,他说过的话已经快要比过去数万年来加在一起还要多。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她才渐渐收起了笑容,伸手轻抚他的面颊:“长天,我要出营,往东北方向走一趟。”
握着她细腰的手掌顿时一紧:“去哪儿?”
“如果真是他,我们还要作些准备。你忘了?”她在他耳边低喁几句。
知道她不是贪玩,他俊颜稍霁。却仍不悦:“这战斗太过危险,我自会解决,怎能让你插手?”她若是掺和进这个层级的战斗。一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他怎敢让她犯险?
“有备而无患。你明知此物一定有用!”她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横竖那地方也不远,我让七仔载我们前去,只要九日……”她一边留意长天神情,见他脸色一沉,“不不。只要六日即可往返。”七仔道行大进,表现出来的飞行速度也越发迅快了。
见他眸光没有原本那么坚定了,她赶紧再加一把薪火:“再说。有它在手,我就自保有余。届时你可以放手而为,不须来顾我了。”
这句话的确打动了他。到时战斗凶险,他或许再分不出神来照料她。那战场上应有仙人参战。她有自保之力当是最妙。
所以他只得深深叹了口:“同行的还有谁?”
她嘿嘿一笑:“战事吃紧。白掌门要坐镇朝云宗,无法与我同去,所以……。”
“所以就你和七仔?”
她心虚道:“……是。”
“不成。”他说得坚决,宁小闲肩膀顿时垮了下来,却听他继续道:“让琅琊与你同去。办完之后即刻返回,不得在外逗留。”
“省得啦。”她喜得在他两颊上吧唧吧唧各亲了一口,“你真好。大人,您看您是不是把我背上的如影随形咒解了?”
见她笑得谄媚。他低哼一声,在她背上轻轻一抹。她顿时觉得浑身都松快了很多,似乎有一层轻而薄的无形枷锁被轻轻按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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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仙峰上。
代表着插翅难飞领域的淡红色光罩破灭不久,随侍的道僮即看到萧寄云从大殿深处走了出来,于是赶忙端上热腾腾的茶水,毕恭毕敬地端到萧寄云身边的案几。
在道僮崇拜的目光中,这位大真仙的脸色却一直不好,大概是茶香袅袅飘来,他信手拾起来喝了一口,突然皱眉道:“怎么这般苦?”
他这么一皱眉,僮儿即低头小声道:“仍是三钱‘雪地青’,山后取来的泉水煮了一炷香功夫,不多也不少。”
萧寄云最喜饮“雪地青”,多年来未有一日间断。
雪地里能长茶树么?那自然是强人所难了。其实这东西虽然外形像茶,煮泡的方式也和茶叶相同,但它却不是茶,而是大冬天里扒开积雪之后,常常能在冻土和岩石上发现的一种青色的植物——地衣。萧寄云幼年丧父,家境困顿,冬季时常找不到吃食,饥饿难耐。这时母亲不得已学鹿、牛那般,刨开厚厚的冰雪寻找地衣裹腹。
后来他拜入广成宫,一脚踏上仙途,终于可以永别凡人的困苦生活。不过他心中时常感念儿时遭遇,也记得地衣令他们母子二人在大雪纷飞的时节能够存活下来,因此他后来虽然修道有成,却嗜“雪地青”,这就是将地衣采集来晒干、炒制之后做成的茶叶,味道自然比不得真正的茶水,有地衣天然的苦味,可是他往往就能从这独特的味道当中尝出甘甜来。
偏偏今日的茶水,真是一苦就苦到了心里,比黄莲尤甚。
听了小僮的话,他也知道这多半是和自己的心境有关,挥了挥手,意兴阑珊道:“下去吧。”
相由心生。他对自己人苦笑道,尝雪里青而只得其苦,你这是着相了啊。
此时殿中已再无旁人,萧寄云手握茶杯,一口一口品着杯中茶的苦涩。
插翅难飞领域终于坚持不下,就此消失。一起破灭的,还有广成宫继续支撑下去的希望。
萧寄云知道,广成宫走到今日这步田地,他要负起十之七、八的责任。他能修到真仙之境,足以说明道心之坚定,世所罕有。不过坚定这种东西,从另一方面来讲就是固执了。也正因他的固执、他的一意孤行,广成宫才错过了一个又一个保全自己的机会。
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脱离了他的掌控。这短短数月来战事的变化之繁复,让他这样原本习惯于心想而事成的大能都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正在主导着这场战争,要令广成宫在其中越陷越深。
他正自出神,前殿突然传来了轻微而繁复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有数十人正往这里疾步而来。
果然过了一小会儿,他静坐的这座侧殿外头当即传来了声响,似是有人争执,先前给他烧水煮茶的童子奔进来,带着气喘道:“大尊者,诸位、诸位师祖师叔突然前来……”
话未说完,萧寄云已经点了点头,将他挥退。
紧接着,就有人推开沉重的大门,迳直走到他面前、站定。
进来的人至少近三十个,都是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不动也不言。
隐仙峰是广成宫主峰,基石所在。而他现在所在的留仙殿,则是他自海外赶回广成宫之后的固定居所,平时殿内清静少人,进出的修士们都恨不得踮起脚尖,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才好,免得打扰了这位大真仙。
像这般数十人齐闯留仙殿,那是从未有过之事。
这些面庞都是熟悉已极,平素在广成宫内也都是重权在握。可众人不说话,萧寄云也不吭声,只举着茶盏轻而慢地啜了几口。
他护派数千载,毕竟积威深重,这群人本为兴师问罪而来,可是到了这里见着他的面,原先的一腔火气突然就弱了三分。
眼前这一位,终归是真仙之尊,岂可轻慢?
侧殿当中,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十几息,领头的几人当中终有一个忍不住道:“大尊者,领域已破。”
“我知。”萧寄云放下茶盏,“诸位还不去备战,反倒来这里作甚?”
“我们此来……”这人目光从身后众同僚面上扫过,才面向萧寄云道,“望大尊者指点广成宫一条生路。”
他的语气沉重,又免不得带上了穷途末日的悲痛。也由不得他不沉重,目前广成宫的局势大家都看得清楚明白,那就像被剥掉了硬壳的穿山甲,再是负隅反抗,也不过拖得一时,恐怕最后还是免不了被人清炖或红烧的下场,还要赔进去门下大半子弟的性命。
只听这位大尊者缓缓道:“生路,自然是有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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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8章 逼宫(双更合一)
这等四面楚歌、坐困愁城的情况下,居然还有生路?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目光顿时集中到萧寄云身上。
结果他只吐出一个字:“等。”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要将战事拖延下去!广成宫能有今日,岂非都是拜他一个“拖”字诀所赐?先前发言那人气极反笑,也顾不得以下犯上:“便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下去,直到广成宫弟子流尽最后一滴血,基业被夺么?若是如此,我倒有个更好的办法,不知大尊者愿不愿听?”
萧寄云转动眼珠,看了他一眼:“吾长老,请说罢。”
他的目光中竟有一种死气沉沉,仿佛是行就将木的老人。那姓吾的长老被他这么一看,不由得暗自心惊,口上却试探道:“反正已是这个局面,不如就答应了撼天神君所开的条件罢?”
萧寄云眯起眼道:“不独你如是想罢?”目光从所有人面上扫了过去。这些人年纪最大也是他的曾徒孙辈,被他这样看过来,目光都有些闪烁,却没有几个人低下头去,“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想法?天真!联军都杀到了这里,怎会为区区一个风闻伯而退兵?此时交他出去,广成宫的结局不变还要徒惹人笑话,说道我们贪生怕死,厚颜将掌门都推出去求和,日后当真要遗臭万年了。”
他这套说法,众人原也是接受的。吾长老大声道:“左右都是这般局面了,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们何妨一试!”
在他身后,另一名身形削瘦的金长老也沉声道:“吾长老说得不错。领域既破,我们的地利之便就是荡然无存。敌人数量数倍于我们。哪怕有金甲神人,也是颓势难挽。事宜从权,萧尊者想着血战到最后一人,保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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