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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头怪鱼用鱼身蹭了他一下，殷承安不理会。他活了好几百年。阅历丰厚。这时也看出来怪鱼竟然是要拉他入伙，加入这个小小的集团。
怪鱼游了个大圈回来，又蹭了一下，他还是不为所动。
最后这头怪物忿忿地一甩尾，往外游走了，其他怪鱼赶紧尾随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幽沉的水底。
这就算过了一关。两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再接下来。他们又陆续遇到好几群这样的怪鱼，均是有惊无险地从它们眼皮底下游过。这些怪鱼三五成群地在河中巡游。遇见了水底的残骸也只是嗅一嗅而已，然后甩头离开，并不食用。
宁小闲知道，这一着棋算是走对了。
广成宫为防细作进入，在坚壁清野的同时，将重力领域外沿的土地都用神通刨开来，丘陵被移除，树木被推倒，就算是地上的青草也被全部拔除，辟成了长达二百多丈的沙地作为隔离带，平坦、荒凉，但是一览无余。
站在广成宫的任何一座哨塔上，都能监视到这片隔离带上的风吹草动，别说是联军的人了，甚至连一头甲虫爬过去都瞒不过上面的哨兵。
这种情况下，想潜入广成宫驻地最好的办法，就是走水路了。浚河自北往南在七座山峰之间蜿蜒曲折，其上游在领域之外，下游却已经到了最南端的明朔峰，正是再合适不过的水路。
不过联军能想到这一点，广成宫自然也不会遗漏。浚河水流量大、流速颇急，在河底安置机关无疑是不现实的，哪怕有树枝、泥巴甚至河中生物游过，说不定就会触发警报，并且这样的误报率也实在太高，所以他们想出来的办法，却是在这河中放养一种异常奇特的鱼类，也就是宁小闲两人在游弋过程中遇到的怪鱼——浦夷。
广成宫深知重力领域的威力，寻常河中生物定然是抵不住这样的威力，恐怕要纷纷倒毙的。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放养进来的浦夷鱼生活在南海，一般生活在水深八、九百丈（三千米）以下的深海当中，原本身体就能扛得住几近恐怖的水压自由移动，不至于像浚河原本的河中居民那样，直接被压破了内脏，并且它们的身躯娇小，骨骼中空，肌肉相对松散，看起来虽然有半人高，但重量反倒只有人类的九分之一，又生活在水中，重力对它的影响可就小得多了。
再者，生活在这个深度当中的生物，基本不需靠眼睛来捕食，所以视力严重退化，取而代之的是相对发达的感官。它能察觉出三十丈外物体的形状，宁小闲觉得这东西大概是进化出了和海豚或者蝙蝠相似的声纳系统，不过还远比不上人家先进，只能探测出对面生物的大小，其最重要的工具还是嗅觉。
浦夷的嗅觉，甚至可以嗅到六百丈（两千米）外物体流血的气味。
广成宫自年后接到隐流和奉天府的宣言开始，就预料到攻山之战最终难免，因此重金购入了这一批浦夷鱼来，作为浚河的巡护。这种鱼类游速极快，又生性习惯于三五小群游动，广成宫请来高人对它们进行的训练很简单——只消在水下感觉到未知的生物游动，根本也不上前，反倒是立刻浮上水面来报警。这东西原本据说是生活在岸上的，发声器官并没有完全退化，所以见了空气也能叫唤，声若猿啼，倍显凄厉。
这里已经是广成宫驻地内部了，它们这样一叫唤，立刻就会有修士赶来探查情况。
老实说，这一招阴毒得很。这些怪鱼再凶猛，能潜入进来的敌人也并不害怕，就像宁小闲自知收拾这些东西不过反掌之力。反倒是它们连靠近也不肯就去召救兵，这才让人烦恼无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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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6章 接应（为宙小眉和氏璧加更）
并且这些受过训的浦夷鱼根本是不吃外食的，这从河床底下散落的生物尸骸非常完整就知道了。所以给它们放活饵麻翻的计策也是行不通的，再加上浚河本身就是一条流动的河流，并且径流量甚大，所以哪怕是想用毒物将它们毒死，在这样的活水里根本办不到。
并且岸上的驯养人每过一小段时间，还会通过特殊的方式将浦夷鱼全都召到水面上，投喂食物、检查状态、清点数量，倘若走丢了那么一、两条，也是要立刻上报的，并且这召集时间并不固定，可能间隔半个时辰，也可能只间隔一刻钟左右，并没有规律可循。
此前联军也几次派人潜入，然而哪怕是水妖化作巴掌大的游鱼潜进来，也是刚刚踏入领域之内就立刻被浦夷鱼发现了，不得不急速退了出来。
即便是大能进来，也不可能将如此漫长的浚河里头这般分散的浦夷全杀干净。这么几次尝试下来，广成宫对这种警戒措施当然是相对放心了。联军却要考虑其他的办法。
这时就多亏了奉天府的附庸族里面，有一个叫做则吾的部族。这些妖怪生活在南海的岛屿上，本身虽不是水族，却擅驭水中生灵，经常驱使凶猛的大鱼将各式鱼鲜赶到沙滩上搁浅，再从容捕取。隐流的探子从浚河中捕捉了两条浦夷鱼回去之后，汨罗就找来则吾族长，寻找破解水道之法。
浦夷鱼生活在深海之中，但是则吾族也捕猎过几次。所以的确是知道这种鱼类的，于是将联军提出来的方法都否决掉。约莫三天之后，则吾族就提出了一个构想：
大凡是感官高度发达的生物。对自己这一感官的依赖程度就越高。鲸、豚经常会冲滩而死，就是因为太仰仗自己的声纳系统；鸟儿时常自高空中坠亡，也是对地磁的感知发生紊乱；而人类嘛，脑袋太灵光了，所以往往就死在自己的小聪明上。
浦夷鱼也是一样。它的嗅觉高度发达，那么它对于这个感官的功能必定是深信不疑的。所以则吾族提出来的办法，就是从被捕的浦夷鱼身体当中抽取出脂肪。深海幽暗并且寒冷。浦夷的表皮和肌肉之间有一层很厚的油脂，可用于御寒保暖。抽出来之后，就由隐流丹师将它反复压缩提炼。又加料制成香胰子，宁小闲和殷承安入水之前，就先用这东西在身体表面和水靠上刷一层浦夷鱼的油脂。经过丹师提炼之后，这东西入河之后依然紧紧附着在皮肤和衣物上。并不会溶解在水里。
这样做的原理。却是浦夷鱼原本就是靠着体味来辨别同类。哪怕人类比它的块头要大上很多，可是散发出来的气味却是浦夷鱼的，这时候其他感官的获知和嗅觉发生了冲突，而浦夷鱼依靠着原有的经验，以嗅觉作出的判断为准。这也是为什么两人先后遭遇的几群浦夷鱼，都会在面对两人时表现出十足的困惑，那是因为眼睛所见和嗅觉所得的定义不同，不过最后还是将他们判定为自己的同类。因此并未浮上岸去发出警示。
这不足为奇。莫说只是区区鱼类了，就是地球上的哺乳动物也是笃信嗅觉。
得此掩护，两人就在黑暗的河底缓缓前行。河水可以隔绝神念，岸上的广成宫修士自然不知道身畔的河底就有两个细作正在自得游弋，所以这一路虽然又遭遇了不少浦夷鱼，但居然就这样无惊无险地过来了。
水底下就像另一个世界，隔绝了时间和空间，人类在这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幸好又往前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浚河分出了一支细流，往东北方向而去。水流有变，宁小闲立刻就能感知，此时就摸着河底的石头开始往上浮起。
从河中出现也是极冒险的举动，不过她现下却是安心的，因为距离水面还有四丈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上头传来很有规律的“啪——啪”拍打水面的声音，很有节奏，在水底听来更是清晰无比。
这是暗号，接应者表示周围安全了的意思。宁小闲听在耳中，当即游到岸边，迅速爬了上去。殷承安紧随其后。
这一段河面相对宽阔，岸边林木旺盛，轻而易举地就掩住了两人的身形。
她爬上岸，身上的水珠还在纷纷往下滚的时候，就看到砂滩上蹲着一名方脸的修士，正将手里的树枝扔到一边去。他脚边还躺着一个人，面孔朝下生死不知。
“你们迟到了五十息。”这人迎上前来开了口，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然而其中阴沉的语调却是她所熟悉的。
果然这人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顿时愕道：“您怎么来了？”
宁小闲耸了耸肩：“朝云宗内找不到水火双系灵根的女修，我便来凑数了。”
这人皱了皱眉：“可得神君大人授权？”以大人的脾气，实不像是愿意再让她孤身犯险呢，那么女主人如今出现在这个地方，莫非是……
宁小闲赶紧咳了一声道：“此处非说话的地儿，我们手脚得利索点儿。”
涂尽一时无语，心里只暗暗叫苦。女主人这般自作主张，他自然要全力护得她周全，只是回去之后恐怕还免不了被暴怒的神君大人一顿狠削。
为人手下，也真是不好当啊。
他暗地里叫苦不迭，旁边的殷承安倒是高高扬眉，毫不掩饰心中的惊讶。以他修为，自然能看出这人是没经过易容的，却显然和地上那人同组巡逻。为防被摸清规律，广成宫派出的巡夜修士并不固定，他怎么就知道自己今晚一定能被派到这浚河的分支边上来呢？
其实涂尽当然不关心今晚谁被派到河岸边来，他只要操控一个，打晕一个就可以了。论起当奸细的本事，谁又比得上魂修？
宁小闲哪管他们心里想什么？她随手将地上那人抓起来，放得仰面朝上，仔细看了几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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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7章 突破口（为清凉水和氏璧加更）
她尤其关注他鬓角、嘴角和眼晴的位置，随后打散自己的发型，挽了个和地上人一模一样的男子发髻，又从怀中取出易形蛊，照着地上那人的脸给自己改换起容貌来。
殷承安在一边看着，也觉得十分有趣。她的动作娴熟，中间没有半点停顿，渐渐地一张芙蓉俏面不仅拉长来，还现出了棱角，浓眉加粗，嘴巴变大，十来息的功夫就再也没有半点女性特征。多亏这人面皮还算白净，也没留胡子，否则她还要再费不少功夫，剪头发下来粘作胡子。
等她停下手的时候，面庞已经和地上昏迷不醒的广成宫修士一模一样了，甚至嘴角的小黑痣位置都没有半点偏差。
若说有破绽，就是她的眼神仍是女子特有的柔媚。宁小闲看了看涂尽，又看了看殷承安，闭起眼，然后用力眨了两下。
等她再望过来的时候，那眼里精光四射却很冷漠，哪还有原本半分柔情似水？
当然她现在顶着一副男人的脸，却穿着贴身水靠，尽显苗条身材，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她冲着殷承安笑了笑道：“今天这里的巡卫只有两人，你是多出来的第三者。”
她笑得殷承安毛骨悚然，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有何计议？”
宁小闲道：“先委屈殷长老了，等会儿再将你放出来。请放松，心中莫要抗拒。”
殷承安自然照做。她走上两步，按着他的肩头将他收进了神魔狱里面安置好。这才重新出来，脱掉水靠，而后将地上男子的外衣剥掉。套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涂尽当然是背转过去，不敢目视的。
幸好被摹仿这人的身材也不高大，她又动用导引术调整了自己的身材，给自己增高了五厘米左右也就足够，随后特别用白绢绑起了胸前的丰隆，随后将这名俘虏也丢到了大狱里去。这才对涂尽道：“他是什么灵根？”
“土灵根。”
话音刚落，宁小闲身上的气息就变了，变得浑厚悠远。正是土系灵气外放的标志。这时，她才对涂尽道：“可以了，我们走。”
当下他转过身，走在前头带路。两人都是广成宫门下的修士模样。只匆匆赶出了值守的地域之后。也就不再避讳其他修士的目光了。在晃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同门”之后，终于大摇大摆地驭剑而起，直飞目的地去。
原本广成宫内有诸多地域是禁飞的，不过现在属于非常时期，天上倏忽闪耀的虹霓也不知有多少，俱是来去匆匆的修士，谁会注意这么不起眼的两个人？
……
浚河正好流经虎啸峰山脚下，尤其在方才那里上岸。距离虎嘨峰不到二十七里，走空路的话。大概就是刚起飞就降落的速度了。
两人现在降落之处，却是在虎嘨峰半山腰上。虽然名为“峰”，但虎嘨峰其实却是连绵起伏的群山，由大约七、八个山头组成。这里植被异常茂密，千岁以上的巨木比比皆是，若有人在林间行走，就算苍鹰从空中俯瞰下来，视线也会被巨木们撑开的庞大而交叠的树冠完全覆盖。
不过在涂尽的指引下，两人却能很快寻到一条几乎隐没在草丛中的小小兽径，他们顺其走了一小会儿，即望见了一小片山地，像是不知多少年前山峰崩塌遗留下来的，无数巨石嶙峋起伏形成了乱石阵，阻断视野。
这时涂尽反而带着她跃到了林中的大榕树上去：“赶上了。那几人还没到，我们且在这里等着。”
树冠浓密，将两人身形全部藏住，宁小闲将殷承安从神魔狱里带了出来，奇道：“你怎么知道？”
“根据前几次经验所得，插翅难飞这个领域消耗灵石的速度极快，所以开启之后约莫三个时辰左右就需要进行补充了。为了预防万一，运送灵石的长老都会提前一个时辰过来提取。而我们赶到这里也不过是用了一个时辰又一刻钟，所以那几人还没有过来。”涂尽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树下，口中随意答道，“广成宫多年积蓄，储量惊人，一处库房是放不下的，所以早在攻山战役打响之前，就将门派内的灵石都集到在三处秘境当中，分别位于虎啸峰、都仙峰和五老峰当中。”
秘境。
宁小闲犹记得自己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啊。广成宫不愧是老牌的仙派，历代先贤在驻地内的秘境居然多达二十二个，有些长年都开放，有些只在特定场合开放；有的独立而封闭，有的却联通了其他的小世界，端的是丰富多彩，其数量和种类之丰，在南赡部洲中部也是有名的。可惜上一次到广成宫作客，她是外人，始终无缘一见。
联军探清了插翅难飞领域的特性之后，即着手研究破解之法。首先施放出领域的法器是安放在主峰隐仙峰里头的基石上，守卫森严不说，广成宫的真仙萧寂云肯定也坐镇于此。任何协议、盟约的条款都是有破绽和漏洞可钻的，大陆盟约只规定了他不能在战争当中对普通修仙者出手，却没有限定他不能用自己的神通辅助。所以隐仙峰必须被他的神念所笼罩，恐怕联军的妖怪就是变成苍蝇也飞不进去。再加上阴九幽和风闻伯驻场，倘若长天和瑯琊等大能不出手，联军基本是没有潜入的希望。
从隐仙峰破坏掉法器、从而关闭领域这条路，基本是走不通了。那么，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