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笑道:“跟我来。”拉着她的手,也不施展神通,只往巷子里钻。
他哪一回不是高来高去?这般像普通人一样拽着她奔跑还是头一遭,宁小闲不禁大感惊奇。
平水关自戌时二刻开始实行宵禁。所以现在路上行人已少。他又专找幽僻的街巷里弄,很快身边除了她之外就再也没有半个人影了。宁小闲怀疑道:“你到底要去哪儿?”他所走的方向。大致是往北呢,又行了一会儿,前面开始传来了喧哗声。
有锣鼓之声,又有人拉长了嗓子,咿咿呀呀地唱歌,听着甚是喜气。宁小闲听了一会儿,不由奇道:“这不是莫大富的宅子?”汨罗说过,城北的莫大富给家里的老太太办八十大寿,这个方向热闹的应该只有这一家了吧?沉夏和黄萱就是来了这里,现在长天也要带她来听戏么?
他笑了笑,不说话,只拉着她沿墙根走。又走出去好远,连戏台上的声音都渐渐听不到了,他才停下了脚步:“到了。”
眼前是白墙黑瓦,墙上黑色而略显破旧的门扉紧闭,一看就知道是宅院的后门——无论前院如何辉煌,大户人家的后门也都是这般局促。所以这条巷子上有四、五扇这样的门,均是紧紧闭起,不见半个人影。
这道门上挂着块牌匾,上头端端正正四个大字:“明溪院”。
他们跑到人家后门来做什么?宁小闲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就见长天伸手一拂,门扉吱呀一声洞开。
他牵着她柔荑走进去,黑门又自动关闭,小巷重新恢复了安静。
月光很淡,却于她的眼力无碍。宁小闲举目,就判断出这里该是莫大富宅院西北角的一个小小院落。院子里头种的不是花,土壤被细细翻过了,分成了几畦,上头居然种的是各种蔬菜并且长势喜人,角落里搭着架子,葫芦藤顺势爬上了墙,葡萄开出的小花却已经谢了。
院子里还有一口井。
“祠堂?”眼前的建筑虽然也有飞檐,格局却很方正,四面墙倒有两面开了窗,白天采光很好,但这样反倒更不像人类起居之地。可是莫大富家会在祠堂外头种菜么?
“不对。”他们顺着菜园子当中的小道走到底,前方就有一扇小小的柴门。推开来,里面是一间窄小的厨房,有锅有灶,窗棂上还挂着几串大蒜,几枚辣椒,地上的竹筐里躺着两颗芋头。她随意看了眼灶台,上头积着薄薄一层灰,看来至少也有十来天没人来过了。
长天绕到前头,推开了大房子的朱红门。
光线照不进来,里面就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但宁小闲当然可以看到摆放在这里的一张张长方形桌椅,还有正前方的讲师台和太师椅……她恍然:“这里是家塾?”
“不错,是莫家的家塾。”他微微侧头,还能听到前院传来的热闹。
哪怕这里黑暗无光。宁小闲还是看出他金眸亮得吓人,不由得嚅嗫道:“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你不想回去。”他缓缓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紧紧盯着她。她忍不住后退两步,“我就只好带你来这里了。我日前神念扫过平水关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今日一整天,这儿也没人来过。”
今天莫老太太大寿,无论主宾都在前院饮宴听戏,下人们也都随在一旁服侍,这儿哪里会有人来?她脸色顿时垮下去。知道自己逃不出他掌心了。
在这样的黑夜之中,他的身形更显高大。两人之间不足半尺距离,宁小闲忍不住又退了一步。后腿却碰到了一样东西。
讲师台。
她后面无路可退了。
长天轻轻抬起她秀颌,令她正视自己:“为何不愿?”
她移开目光,咬着唇道:“长天,我心里不痛快。”心里还有隔阂。就无法在这样冷静的情况下应允他的求欢。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不是已说定了。这笔账待战后再算?”
她嘟着嘴道:“那就,那就到战后再,再好吧。”
长天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抚着她的秀发道:“要如何才肯原谅我?”他的声音低而沉,又是说不出的柔软,在这样静谧得连户外夏虫的低语都听得见的夜晚,听起来就像加了棉花糖的热可可。光是闻到那样的香气,她的心都要化了。
可是她也只能努力定定神。咬定青山不松口:“长天,在云梦泽内为何瞒我?”这问题得不到解答,就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知道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也理解阅历越是丰厚的人越发深沉。可是既然彼此已经这般亲密,她断然无法忍受这样的欺瞒。
屋中一下变得很安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长天深叹一口气,将下颌靠在她肩上,低低道:“小乖,我悔矣。”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还有宁小闲从不曾听闻的,一点点说不出的委屈。
这真是那个骄傲、嘴硬还闷骚的长天会说出来的话?她一时呆住,只觉被天雷劈中,心里满满地全是不可思议!
他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絮絮:“之前不过是推断,只有进入云梦泽之后,我才确认乙木之力并没有消失。然而神力确是被玄武的世界之力压制住了,我原打算以凡人之身体验几日,就将此事告诉你的。可是冲入了固隐山河阵之后,沉夏始终监视着阵中人,我不敢让你知晓,怕你露出了端倪让他察觉,只想暗地里护着你周全。”
她冷笑。在他眼中看来,她就是这般靠不住?
他感觉到她身体僵硬,知道她脾气又上来了,于是搂紧了细腰不让她挣脱,轻声道:“小乖,我当真悔矣。在阵中明明有数次想向你直言,却已说不出口了。我知你必然气恼,可是……此事耽误得越久,就越难以澄清。你想怎样算账,我都接下,只是以后莫再恼我了,好么?”
他的话里,确有十足的诚意,并且她知道以长天的傲气,要他将身段放得这样柔软来道歉也实在不易。最关键的是,面对这样空前温柔的他,她的怒火就像骄阳底下的冰块,很快就消融得无影无踪。
这世上又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抗得了这样的他?最重要的是,她难道能始终拒绝他,一直别扭下去?
这人,实在太适合织造温柔陷阱了。幸好他这一面,也只有她能见着。宁小闲狠命一咬嘴唇,令自己不至于在下一瞬间就迷失,而后道:“真不再瞒我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
她却没有那么好骗,眼珠子一转,吐气如兰:“好,那你告诉我,你前头有过几个女人?”
好几万年了,他头一次觉得背心沁出了冷汗。
她红唇勾起,却是笑得讥讽:“你不是说,再不瞒我?”
这几日来,只要有暇他便是辗转思虑,今日强咬着牙别别扭扭说出这番话,好不容易直磨得她有些心软了,怎能半途而废?长天肩膀都耷拉下来,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热气喷在她耳上,奇痒无比,但她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当,当真?”这答案,她有些不信。
“嗯。”他埋首在她发间,只传出这样闷闷的一声。
她没有任何反应。长天等了一会儿有些担心,将她放开来一看,这丫头噘着嘴,眼珠子滴溜溜直转,面上似笑非笑,哪有生气的模样?
她又摆了他一道。他磨了磨牙,一口咬住她秀气的耳廓。
“啊呀,疼!”她轻呼一声,嘴角还是抑不住地上扬。可是转眼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长天轻轻啃吸着她的耳珠,紧接着,又有软腻之物从耳中探了进来。
她的身体一下子软了,待要转头避开,却被他按住了后脑动弹不得。这真是标准的打蛇随棍上。她才刚刚放松警惕,他就立刻缠了上来。
“别这样,嗯,我话还没问完……”她推了他几下。他确是松开了她的耳朵,却转眼堵住了她的唇,舌头顶开牙关探进来,勾得她几乎神魂颠倒。
她感觉到他将讲台推到墙边,顺手放了个清洁术,才将她抱上去坐好,终于放手施为。
“今晚给了我,好么?”他嘴中噙着某物吮得正欢,只好用上传音。
回答他的是一声呜咽。
她也渴望着他,身体远比意识诚实得多。
再接下来,他攻城掠地,进度其快无比。她只能一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浑噩不清的灵台突然为之一清,顿时想起未出口的问题,赶紧抬头道:“在第四幕天地里,你为什么……啊!”却是他趁虚长驱直入,一下杀入城中。她已经大半个月未让他近身,如何受得他这样孟浪?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终于得逞了,长天却是惬意地叹气。
她咬着牙,十指都要陷入他背肌当中:“你今日跟我赔罪,就为了,为了欺负我吧?”
“错了。”长天的声音充满了得逞的快意,“小乖,无论你原谅与否,今晚你都逃不掉了。”明明她近在咫尺,伸手可及,隐忍却都转化为刻骨的相思。这十几天可不好过,今晚怎能不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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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7章 熊孩子(为980月票加更)
嘎吱,嘎吱!紧接着,这暗室中就传来了桌面不堪重负的呻|吟,在静谧的夜里简直像山摇地动。
这讲台质量太差了,莫大富这么有钱,怎么舍不得给子弟置办些好桌椅?宁小闲羞得无地自容,按着他的胳膊唤他停下,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他越来越凶猛的力道。
“这样不好!”她拼命唤醒自己最后一丝理智,不敢就此沉溺。
“的确不好。”他急促喘气,嘴里虽然附和着她,窄腰前送的频率不慢反快,讲台的嘎吱声也越发密集了。
“魂淡,让我下来!”她的粉拳高高举起,可待落到他肩头的时候,却像有自主意志一般牢牢抓住,哪里还舍得打他?
这时候,长天却突然停了下来,将她从桌上抱起,抵在墙上重新开动。
这里更暗,也没有胡乱作响的桌子。她立刻圈起一双白嫩修长的美腿缠在他腰间,终于能够全心投入其中。
两人正厮磨得如同蜜里调油,她耳中突然听到了“吱呀”一声。
院子前门开了。
这节骨眼儿上,居然有人来了!
她吓得全身骤缩,长天立刻闷哼一声。
“快停,有人……”她狠命推他,他却沉稳得像座山,甚至不慌不张地低头堵住她唇,力气更足。
她虽然被他锢在怀里,挣脱不得,耳朵却竖了起来,随后就听到一个清脆的童音道:“铃儿,快进来。”
另一个怯怯的女童声音也响了起来:“莫少庸。我们还是出去啦!”听声音也只有六、七岁左右年纪。
“怕什么,先生回乡省亲了,至少还要五天才能回来!”小男童莫少庸漫不在乎。随后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是男孩将女童拽了进来,随后又闻“吱呀”一声,当是小院门扉重新关闭。
两个孩子从院门一路摸向了菜园子,此时月华黯淡,四下里黑乎乎地,树枝和藤蔓的影子随风轻摇,看起来像恶鬼伸长的手臂。女童铃儿走了几步。突然尖叫一声,后跳两步,拼命踢足。
莫少庸被她吓了一跳。紧张道:“怎么了?”
她吓得直打寒噤:“有东西拽我脚了!”
“别动,我看看!”他也有两分害怕,却还是蹲下来捉住她小腿,顺着裤腿摸了下去。他两人年纪都太小。只有七岁左右。还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莫少庸摸到她足踝上,伸手抓了两下,突然啊地大叫一声。
铃儿吓得腿一吹,坐倒在地,险些哭出来:“快救我!”
莫少庸颤声道:“接好,我摸到它了!”手猛地一扬,一样黑乎乎的东西就向她劈头砸来。铃儿虽然害怕,还是下意识地伸巴掌一拍。这东西“啪”地被扇到一边儿去,滚了两滚。不动了。
莫少庸这才哈哈大笑,三两步跑过去,将这东西捡了起来,冲她晃了晃。
铃儿吓得惊魂未定,泪珠儿都挂在眼角了,看他的动作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立刻就是一跺脚:“你魂淡,我不跟你玩了!”气鼓鼓地转身要走。
莫少庸赶紧冲上来抓着她手道:“别走,别走,开个玩笑嘛,你看这是什么东西!”将手里黑乎乎的东西递过去,差点蹭到她鼻子。铃儿仰头定睛细看,这玩意儿长着一身红皮,虽然还挂着红泥却显得相当肥大臃肿,至少有她四个拳头那么大。
她迟疑道:“这是……红薯?”她只喝过红薯熬成的甜汤,却从未见过它原本的模样。
“铃儿真聪明!”莫少庸大赞一声,“随脚一勾,就勾到这园子里头最大的红薯。”
铃儿被他这一夸,心里的怒气去了几分,还有几分沾沾自喜,嘴上依旧气道:“谁管它大不大。我要走了!”
“别走,别走啊。”莫少庸拉着她笑嘻嘻道:“我将它烤了,给你出出气好不好?谁让它吓着你了?”
他们在园子里说话,宁小闲也就略微放心,听到这里对着长天耳朵吹气道:“看人家小娃,多会哄小女孩开心!”他还不如七岁的小男童嘴甜呢!
他正自卖力,闷笑道:“你现在不开心么?”用力顶了她两下。成年男子的实际行动,岂是这等小P孩能比?
她身子都蜷了起来,忍住差点儿脱口的娇吟,一嘴咬在他耳朵上。
此时铃儿嘟嘴骂道:“你家老祖宗大寿,外间那么多好吃的你不碰,非得跑到先生的地里摘红薯?”
莫少庸不以为然:“那些东西有甚好吃的?你没尝过先生的烤红薯,可甜了。来!”要去抓铃儿的小手,小姑娘反应过来就嫌他脏了,用力将他手拍掉。莫小少爷也不以为意,在绸裤上擦了擦手,当先朝着厨房走去,推开了陈旧的木门。
宁小闲顿时紧张起来。幸好长天抱着她抵住的这堵墙是青砖砌就,结实得紧。若像一般房屋墙板是木头的,那两人砸出来的响声早就惊动了孩子。可是现在,他们和这两个孩子也只有一墙之隔了,天知道这墙壁的隔音效果怎么样!若给隔壁这两个小鬼听去了呢?
长天也知道她的担心,放缓了速度,眯眼慢慢享受。
厨房里传来一阵搬动重物的挪动声,想来是孩子年轻都小,搬不动沉重的柴禾,只好半抱半拖过来,在厨房外头的泥地上堆起来。孩子们将地瓜埋到柴堆地下,紧接着莫少庸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符来,取火折子点燃了,扔在柴堆上。
“呼”地一声,火焰暴涨了三尺多高,营火一下子就点燃了。
铃儿惊呼道:“这是,这是神仙们用的符纸,你居然用来点火?”
莫少庸嘿嘿笑道:“我从先生那里偷偷摸来的,用来点火特别好用。”
铃儿奇道:“先生也是神仙吗?”神仙怎么会让这爱捣蛋的莫家七少爷偷走了纸符?
莫少庸挠了挠头道:“不知道!”他眼睛忽闪忽闪,突然凑近了小姑娘,小声道,“铃儿,是莫少骁对你好,还是我对你更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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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8章 闹鬼的学堂(双更合一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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