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眼前这头狸妖的魂魄,问出了心中疑问:“你为什么帮他?”阴九幽分身从一开始就没隐瞒自己是广成宫奸细的身份,这才取信于郁江。那么,郁江为什么肯帮他?
“我要报仇,报仇!”幽魂声音突然转厉,身形更是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化风而去,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说话却一下子利索起来,“隐流屠灭了我的宗族,只逃出我一个活口!我好不容易潜进来,就要找机会报复!我没有力量,但总会有办法,我终于等来了这个契机!”
宁小闲冷笑道:“结果他杀了你,说不定还骗了你,这也无所谓吗?”
幽魂的一双鬼眼骨碌碌直转,咯咯笑道:“无所谓,无所谓。骗了就骗了,我这么弱,还能做什么?他拿走了袋子,隐流就受损。只要隐流受损,我死也甘……!”最后一个字不晓得是“心”字还是“愿”,都没有机会再说出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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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1章 再逢
郁江的魂力太微弱,情绪波动过剧,立刻就支持不住了。
长天大袖一拂,风儿立刻又呜呜地刮了起来,将案上未燃完的细香烟气吹得东倒西歪。
只有郁江留下的恨意根深蒂固,到现在似乎都萦绕不去。
半晌,宁小闲才皱眉道:“这军中妖兵众多,阴九幽是怎样找到他的?”
涂尽淡淡道:“他修为不高,不懂得掩饰自己。一旦心存恶意,对魂修来说,他神魂的颜色都与众不同,一眼就能望出来。一定是他执念太过深重,才将阴九幽分身给吸引了过来。”
民间常常就有这样的说法,某人心中的欲|念过重,比如利欲薰心的人,或者经历丧子之痛、忧思成疾的母亲,经常就会受到鬼域邪物的蛊惑,与它们定下许多交易。这些邪物就是感受到人类心中放大了的执念,才会摸上门来。而魂修又是比它们高出不知道多少等阶的存在。报仇无门的郁江在一心寻找机会的阴九幽眼里看来,其神魂简直闪亮得像是大海当中的灯塔,不找他却又找谁?
相比之下,涂尽虽然也是魂修,但他从来不曾正眼瞧过郁江,甚至连火工营都鲜少踏足,怎会留心这么个小人物?
“他原先所在的妖宗,我都查不出。”宁小闲说道。隐流消灭的妖宗太多,造下的杀孽太多,直到狸妖郁江魂飞魄散,她都不知道他出自其中哪一门。
长天淡淡道:“何须费力?反正已经灭了。”抬头望向天际。突然冷哼了一声道,“真正阴魂不散的,在这里。”
她也抬首。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十六的圆月当中有个小黑点。她运足了目力细看,哪里是黑点,分明是身形庞大的狮鹫一头,并且向着这里越飞越近了。
这头翼展达到了十五丈(四十六米)的狮鹫还未降落,双翅扇起的狂风已将下方吹得猎猎作响,坟场一片飞砂走石。连草屑树根都飘起来不知道多少。
长天脸色一沉,袖口轻轻一动,空气突然重新凝固。又是半丝风儿也无,更别说甚气流了。幸好这头狮鹫妖力颇为深厚,不全靠气流依然能够平稳降落,否则这一下就要直接摔跌下来变作嘴啃泥。
“良辰美景。果真是赏月的好去处。”一个声音自狮鹫背上传来。淙淙如石上清泉,悦耳至极,“三位,好久不见。”
他一开口,宁小闲嘴角就勾起浅浅的弧度。这人果然又是张嘴说瞎话,在凄厉孤冷的坟场里赏月么?
狮鹫以翅点地为梯,有一人自上头施施然走了下来,一身纯白的曲裾交领长袍。金带束腰,越见身形俊俏挺拔;外罩一件挺括的绛红暗金云纹禙子。柔顺的银发仍以金环拢起。在月下闪闪发光。
看他意态步伐,仿佛走在春风十里的杨柳岸上,哪像是立在荒寂碜人的坟场?
那一双宝石般的红眸始终就放在她身上,暗含了无尽笑意。
宁小闲不笑了。她突然明白这人所说的“美景”,指的哪里是场地,分明就在说她。
眼前光线一暗,却是长天高大的身影挡在前头,隔绝了对方投过来的视线。他清冷的声音也从前方传过来:“汨罗府主,你早来了半日。”
“大军还有半日即到。”汨罗笑道,“我迫不及待与故人相见,先来叙旧。”
长天微微一哂:“得你这般记挂,我可有些惊讶。”
“故人”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汨罗听他这般说也不争辩,只是和声道:“小闲姑娘,别来无恙?”
他都点了她的名了,宁小闲当即从长天的影子里走出来道:“托福,还好。”
汨罗望着她叹道:“果然离上次见面又是大不同了呢。据说你返回隐流那一日,艳惊全场,可惜我未能亲见。”言下唏嘘。
这人的情报能力强大,知道这事儿倒不出奇。只是被他这样一夸,她脸上隐隐飞红,心下有些不好意思。
他虽是夸赞,长天却越听越碍耳,当下插口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想叙旧,何妨留到军中?”向着隐流大营方向伸臂一指,“请!”
这是要谈正事了,汨罗也还了一礼道:“神君先行,我随后就是。”他远来是客,长天先行形同引路,也不算失礼。
长天向涂尽点了点头,示意他自行跟上,随后伸臂揽着宁小闲纤腰。下一瞬,两人已从原地消失。
汨罗摇了摇头,自行返回狮鹫背上。同行的下属还有七、八人,都齐齐后退与他保持一臂距离,狮鹫这才振翅而起,从平水关上空飞越而过。
……
汨罗的到来很是高调,居然是乘着狮鹫直接飞过了大半个隐流军营,随后在中军大帐外头缓缓降落。
修仙者的作息,和普通人类不甚相同。多数修仙者并没有就寝的习惯,此刻听闻异动纷纷走出来,引颈观望。按照隐流的军规,大营上实行禁空令,只有持着特殊令牌者才能驭空飞行。只看这头陌生狮鹫到来并没有引起纷争,就知道这是神君大人默许的了。
汨罗风姿出众,模样极易辨认,在营的妖怪多闻他的大名,此刻就有不少人认出他来,四下里顿时一片窃窃私语。见他一行缓步入营,众人翘首以观,不知多少女妖将自己的眼睛直勾勾瞪成了心形。
长天和宁小闲早已抵达,此刻率众将他迎接入帐,坐了上宾位置,随后就是各种引见、寒暄。
毕竟都是务求实效的妖怪,三下五除二走完了表面的礼节,帐内很快就讨论起军务。
这却不是宁小闲所长,她听了一会儿,只觉繁冗无味,就开始有些儿走神,去想狸妖郁江之事了。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无论是郁江也好,小管事悠吾也罢,只不过是隐流大军这部复杂的战争机器里面,两枚不起眼的小螺钉。可就是这两个渺小得平时她都不会正眼直视的人物,居然就给隐流造成了这样大的损失!(未完待续……)
第1052章 活鱼八吃(双更4000字合一)
火工营的制度,有缺陷。如郁江这样来历不清白的妖怪,本不该得到重用。她得想想亡羊补牢的法子才好。
汨罗的目光,不止一次落在她身上。撼天神君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帐内明珠灯照在她的俏靥上,那质感和光泽柔和得令他有伸手去抚的冲动。这样一个玲珑而精致的姑娘,坐在一群勇悍的妖怪当中,更显得娴静温雅,小巧可爱。她长而翘的睫毛低垂,螓首微含,坐姿十分端正。不过汨罗分明感觉到她的视线虽是盯着前方的地面,却很久都没有再动一下了。
她这是,神游太虚去了?他莫名地想笑。
长天神念中从未放松过对他的审视,此刻暗哼一声,开口道:“汨罗府主,可有新情况带给我们?”
汨罗当即将目光收回,面色也变得凝重。他原本是风|不羁的形貌,这一凝神立刻就有锐利的锋芒自凤眼中透出,令人心中一凛。在座的都是妖中豪杰,立刻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消息,恐怕十分重大。
果然汨罗环视当场,而后缓缓道:“我接到可靠消息,广成宫准备从北方战线撤军!”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话音方落,帐内立刻激起一片嗡嗡之声,连宁小闲都被这消息炸得回了神。
南方仙宗在北方战线这几年一直战事不利,被压得往南节节后退。这节骨眼儿上若是广成宫突然撤军,那立刻就是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虽说北方战线失利之事多半要怪在广成宫的消极抵抗方式上。可是它这么明晃晃地一撤退,引发的连锁反应令人想了都心存恐惧。
没了广成宫,驻守在北方战线上的南方联军就少了一大巨头。剩下的仙宗还撑得起来吗?这就像四脚的板凳被打折了一条腿,剩下三条怎么也站不稳。
可是站在广成宫的角度去想,它撤军又是理所当然。隐流、奉天府和朝云宗三家联手对付它,这转眼间就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若是广成宫自己经营了上万年的基业先没了,那将兵员扔在北方战线上防守还有什么意义?
一片争议声中,长天直视着汨罗道:“那么奉天府打算如何应对?”
这个问题抛出来,众人的声音立刻变小。一方面是长天的威严所致,另一方面却要听汨罗的回答了。毕竟奉天府也是镇守北地的主力,广成宫一走。他身上势必压力大增。这种情况,他要如何应对?
汨罗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精致的清泉瓷杯在杯上转了三圈,才垂眸道:“很简单。我们也撤军。”
和方才不同。帐内这回一下子静得针落可闻。长天金眸眯起,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良久,才有一个声音接口道:“此话何解?”
说话的人却是沉夏。依照和长天的约定,他带着僖氏族人作为友军前来助阵,不过他这几万年来一直都被困在云梦泽当中,哪怕得了玄武的传承,对于行军打仗之事依然是个嫩生生的新手。多看、多学、多思、多问正是他眼下亟需。
汨罗懒洋洋道:“我们抵抗北方仙宗太久了,却不想想。如果任它们南下又会如何?”此话一出,众人即面面相觑。就听他接下去道,“对隐流来说,反正巴蛇森林位于极西,南赡部洲上的战火多半烧不到自己身上;其实对奉天府而言,北方战线何尝不是如此?奉天府数百年来派出儿郎在那里厮杀镇守,不知道填进去多少人才性命,这不过是我那糊涂老子一直以来的决定。”
他红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却是发出了一声冷笑来:“可是北方战线告破,对我,对奉天府又有什么损失?”
宁小闲蹙眉看着他,的确也想不到他能承受什么损失。若是广成宫和奉天府都撤了军,那么北方战线立刻就是抵抗力量大减,北方仙宗就能够突破防线,势如破竹般南下。
可是,那又如何?南赡部洲面积这么大,首先受影响、被掠夺、被屠灭的,必然是地理位置靠上的中北部、中部和东北部的大小仙宗,不过是天下格局被改变。奉天府的势力已经稳固到一定地步,绝非能被人拿捏的软柿子,并且到时南赡部洲南部的许多小仙宗为了保全自身,说不定只好托庇于奉天府的羽翼之下,这就能令他的势力再进一步膨胀。
所以,汨罗有什么损失呢?以这狐狸的性格,吃亏也是为了后面占便宜。
汨罗耸了耸肩道:“这消息连广成宫也还未公布出去,还将自己的盟友蒙在鼓里,我们先莫走漏风声。”
她见这家伙红眸流转,显然腹中还有计议,却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拿出来说了。长天也看得出来,所以又接着商议军情直至东方既白,这才挥手解散了众人。
待得其他人鱼贯而出,帐中只留下了长天、宁小闲、琅琊、汨罗和隐流的几名心腹大将。长天这才对汨罗道:“请说。”
汨罗眼中透出了算计的光芒:“北方战线一破,虽致生灵涂炭,对我们这场战事却是有利的。”
经他这样一提,在场的都是人精,只消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北方仙宗大举南侵,那么这次助阵广成宫的许多宗派就要赶着回去布防御敌。祖宗基业都受到外敌虎视狼顾的情况下,谁还有空去管什么广成宫,管什么盟约?这样一来,广成宫方面对己方联军的抵抗力量势必大减!
反观隐流、奉天府和朝云宗三家,虽然也有中小仙宗前来参盟,但从地理位置来说,广成宫比这三家都要靠北,也就是说。它的盟友多半也是围绕在其周围的,北方战线告破,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相对而言。三家联军的军容军力虽然也会因北方战线告破而受些震荡,但承受的影响却远没有广成宫那么大!
“这个消息放出去的时机,很重要。”汨罗道,“广成宫此举,对力挺它的仙宗却是极大打击。”
宁小闲抿了抿唇,低声道:“广成宫之战结束以后呢?”
广成宫一旦被拿下,矛盾立刻就变回了争夺地盘的南北方仙宗了。到那时,整片大陆局势又会怎样变化?又有多少人会因这个变化而毁家灭门?
汨罗将手一摊,动作依旧潇洒。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无情:“那便交给天意吧。”
哪怕他善算多谋,又怎能穷尽天下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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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露出第一线曙光的时候,这次会谈也结束了。
这个时候,奉天府的大军也赶到了平水关南部的郊外。开始整军驻营。平水关原本是扼在山道上的关卡。然而背后就是大片平原。当时由镇改城的时候,平水关足足往后撤出一百余里,座落到平原上。这也是隐、奉双方选择在平水关会师的原因:附近三千里之内,都再没有哪个地方有如此平坦沃野。
隐流军队有三十六万之众,奉天府有部分精锐还驻守在北部战线,但开赴这里的军员数量也达到了二十一万。
两支兵团,一支驻扎在平水关西边,一支驻守在平水关南门以外七里之处。总数达到五十余万。这么多妖兵聚在一起,妖气冲天。连平水关上空风云都为之变色。隐流大军接着又后撤了四里地,否则两边蓬勃的气运冲撞了平水关的凡人,不知多少人会为之病倒。
和隐流一样,奉天府刚抵达平水关时就向城主府递了消息,称不危害城内百姓,否则到处就是人心惶惶难以自已了。
大营扎下之后,双方大将就约在隐流帐内来认个脸熟,互通有无,毕竟接下来要并肩而战了。此时宁小闲就看出对方带过来的侍卫和妖兵身上有些战甲还留有斑驳伤痕,并隐隐有血腥气味儿飘出,那是伤势未愈的表现。显然奉天府这一路上也没少遇着围追堵截。从广成宫对“隐流”的招待来看,估计奉天府大军走到平水关也绝不像汨罗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忙活了一上午,她正窝在火工营里考虑完善规则之事,黄萱找过来了。
沉夏此时无暇他顾,小姑娘在营中无事可做,又没甚认得的友人,想来想去只好来找她。“闲姐姐,我们进城玩儿罢!听说平水关最大的酒楼招牌菜……”她附在宁小闲耳边叽叽呱呱说了几句,居然说得后者有几分心动。
因着巨灵神炮被盗之事,宁小闲原本有些沉郁,不过公务永远烦恼不完,眼看接下去又有连番恶战要打,不如借着这机会散散心也好。于是她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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