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穷奇看来,他状极宠溺,长天大人何曾对人客气过,更别说这般温柔呵护了。
她困得快睁不开眼啦,勉强点了点头,就滚出神魔狱爬上|床,迫不及待进入了梦乡。
===========
幸好她太早入睡,这一觉哪怕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天也远远还没亮呢。她几乎刚睁开眼就清醒了,穷奇急不可待地将提审刘满子的结果告诉了她。不得不说,这炉子虽然聒噪,但说话还是轻重有序、逻辑分明的。
“就是这样了么?”她皱了皱眉,“刘满子会不会说谎?”
“您只管放心。”丹炉咭咭奸笑道,“从来没有人能在长天大人的搜魂**下说谎的!”
她没来由地听得浑身一机灵。
穿好衣服,她将刘满子布在院里的虫豸都抓了起来,然后就开始翻墙——没有惊动隔在中间的住户,又无声无息地翻过了谈家的高墙,在门柱上轻轻敲了三下。
五息过去了,没有动静。
她正在皱眉,长天突然道:“房顶上。”她依言抬头望去,果然看到房顶上悄悄多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家伙。
哨子低头,正好看见她张大眼睛瞪着自己,心里一惊:“这丫头的功夫又进步了,居然能发现我。”原本不知来的是何人,他直接从后门上了房顶。饶是他脸皮够厚,被宁小闲逮到夜宿谈清荷家中,也不由得面上发红。
他见这丫头望着自己的眼神已经转为兴趣盎然,于是聪明地不提此事,轻咳一声:“这么早,何事?”
她将刘满子之事说了,哨子眼中也露出凝重,他没问宁小闲是如何逮住筑基期修士的。这丫头身上秘密太多,他也不想去深究,大家彼此彼此嘛。任谁有过他这样的经历,都会明白结果的重要性远远大于过程。
原来三绺须倒霉蛋刘满子从互市里被澹台翊赶走之后,原想着自己时日无多,正打算找个地方了断算了。修炼未至元婴期的修士,死后是分不出元神逃跑的,真正是“人死如灯灭”。有鉴于此,许多仙派都会为门下弟子点亮魂灯,一旦弟子们在外不幸亡故,魂魄就会循着魂灯的指示返回宗派,等待机缘重塑肉身。可是清虚门已将刘满子逐出,自然不会保留他的魂灯,所以这人死了便是死了,就和路边倒毙的野狗、山中被吃掉的凡人一样惊不起微尘。
然而也是他命不该绝。就在他“积毁”之毒引发的脓疮快要长满半个身子时,有人却递给了他几百灵石,让他去互市里买下救命所需的丹药还魂引,条件是从此以后为他效力。这人,便是樊真人。
由于还魂引的药力,刘满子伤愈后又昏迷了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樊真人要他办的头一件事,就是离开岩城,去周围的村庄、驿站或路过的商队里抓来一男一女,要求必须是纯阳之身与纯阴之身。(未完待续……)
第116章 生日礼物
这第二件事,就是接着再去抓来童男童女各一名。
原本这两件事都已经办妥了,并且人都是从外头抓的,以免惊扰到参加盛会的修士们。这年头天灾横祸从来不断,住在远郊的又都是苦哈哈的泥腿子,一个妖怪吞掉整个村庄的人都很常见,现在少了个把人又有什么稀奇的?因此刘满子分开几天抓来,居然悄无声息地,没有引起岩城府的关注。
抓来的男女和童子,他都暂时关在城外农庄的一处地窖里了,每天还要去送些饭食。樊真人还特地吩咐过,这些人只可茹素。刘满子对自己堂堂筑基期修士要客串送饭的小厮很是不满,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然而昨天去看,小男童不知怎的挣出地窖逃走了。眼看到了“交货”时间才出这种纰漏,刘满子也无计可施,只好趁着茶会期间放出黄巾力士,到岩城巷子里随便逮个男孩来。哨子猜得不错,刘满子学的原本是正统道法,会役使的鬼神也只有黄巾力士这一种,哪怕知道用来掳人不太合适,也无法可想。
顺便一说,树上那只用来盯梢的乌鸦不是老刘的,而是樊真人借给他的灵兽。宁大小姐一刀斩落了这乌鸦,樊真人那里马上就感应到自己灵兽已死。
刘满子最近一定是衰神附体,黄巾力士在这城市的其他任何地方掳走孩子说不定都畅通无阻,偏偏在宁小闲的面前……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长天知道她肯定关心被抓之人的下落,重点搜寻了这个问题,不过可惜的是,昨天晚上两个大人、两名孩童都已经被樊真人带走了,下落不明。
樊真人和温二少到底什么关系?刘满子也不清楚。只是昨天交人的时候,樊真人下达了第三个指令——有一名女子与温二少在府衙见面密谈过。樊真人要刘满子到谈清荷家中,拷问清楚。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些了。刘满子性格奸狡,樊真人也没这么容易相信他,当日赠予灵石的时候就附赠了一味“赤吻”逼他吃下。普通毒药是对付不了修士的,因此樊真人拿出来的这种药物其实也不是毒物,反而是大补之药,是元婴期修士时常在扩展体内识海时服用的慢性药物。不过这种药放给筑基期修士来说就是虚不胜补了,刘满子若无樊真人每三日赠饮一次的缓神露来纾缓药力,识海很快就会被撑爆了。
听完宁小闲的述说。哨子拧紧了眉。既然斩了那三眼鸦还被对方追踪到这里来,说明宁小闲料得不错,府衙里一定安插了对方的眼线,这才知道是宁小闲带着谈清荷母子去录的口供。跟修士作对一般没什么好结果,他可以不在乎。宁小闲可以不在乎,但谈清荷母子怎么办?
他行事干脆。立刻回屋叫醒了谈清荷。谈家在远郊的农庄里有个小院。住在城外虽然也不安全,但总比被个金丹期的修士惦记上要强一些吧。
没错,在刘满子的记忆里,这樊真人是个金丹期中期的修士。对上他,宁小闲和哨子都没有一拼之力。打不过,咱躲得起啊。刘满子失手被抓才过了一个晚上。他生性又惫懒,樊真人一时半会儿还察觉不出异状来,所以哨子和谈清荷母子迅速收拾了包袱,赶紧出了城。
为了护他们母子周全。哨子暂时要一起住去农庄。人生除死无大事,和性命相比,名节神马的可以暂时扔到一边去。只是哨子这一走,可就帮不上宁小闲的忙了。
她没有离开。仗着高阶易容丹的效力,她决定留在城内以观动静。知己知彼,活命的希望才会更大。
这天清晨,温良羽的小院却迎来了客人。有人在他的院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哪位?”他的访客只有那么固定的几位,这敲门的频率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人的习惯。
外面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羽儿,是我。”
温良羽一愕,几个大步奔出来开了门,惊喜道:“爹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门外之人面白无须,清俊潇洒,嘴边含着微笑,正是岩城城主温格!
“我来儿子的小院里,还需要正当理由么?”
此言一出,温良羽立刻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道:“爹言重了。只是您平时太忙……”
温格笑骂道:“你这鬼机灵,就懂得往我脸上贴金。唉,我平时的确来得太少,你便是实话实说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他进厅落了座,细细端详了他一会儿才道,“你这面容最近灵动多了,不再那么僵硬,可是去哪里求了好药来?”
“不错!”温良羽笑道,“前几日去互市,买到了高阶易容丹。这张面皮仿的是外庄的家丁,名叫小六子,可比原来的普通药物好用得多。”
温格好奇道:“哦?我岩城居然还有高人能炼制高阶易容丹?”
“哪里!茶会前后,来岩城的修士日益增多。这丹药是一名散修卖给我的,份量足够用到后年去了。儿子最近再也不用成天蹲在这院中。”在府里呆久了,能出去就是件很欢脱的事。
温城主目光一闪,欣然道:“如此甚好!只是下次再有这般人才,可要向爹爹引荐才是。这么久了,爹身边只有一个樊真人,他修行虽精深,但炼丹太不在行,而且那张老脸看也看腻了!”
温良羽失笑道:“樊叔一身道行,偏偏愿意守护岩城,若知道爹在背后说他坏话,包准要气坏。”
温格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咳了起来。这一咳惊天动地并且连绵不绝,直似要把肺也咳出来似地。温良羽见怪不怪,轻轻抚着父亲的后背作鼓励。
等到温城主好不容易停下来喘气时,捂在口鼻上的丝绢已经沾满了鲜血!温良羽却是看见一回就心惊一回,忍不住哽咽道:“爹,清虚门又赐下了补天丹……”
温格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病入膏盲了,神仙丹药有何用?这身体,快不行啦,大概老天哪天就要收了我吧?羽儿不要太过伤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几句话说得温良羽眼眶红红,几乎要滴下泪来。
温格咳得再凶,倒是脸色也没有变过,依旧如此红润。
他嘿嘿两声,才叹道:“我儿天纵奇才,原本就不该困守在局隘的城主府中。世人都说岩城得天庇佑,方才如此繁荣富庶。哪知这全是羽儿的功劳。若无你的奇计巧思,若无你的谋略布局,岩城原本不过是一座山城,如何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何能营谋得日进斗金?”
“羽儿,我惭愧得很。这偌大的功劳明明都是你的,结果却让我一个人得了。岩城人都说温城主雄才大略,嘿嘿,雄才大略,哪知道我七八年前就淡出政务了,真正的幕后之人,乃是默默无闻的温家二公子!”说到后来,忍不住便有几分愧疚。
这话若是让外人听到了,包准大吃一惊。这岩城烈火烹油似的繁华,原来都是这个深出简出的温二少一手谋篇布局、运筹帷幄而得;若让宁小闲听到了,也要惊得不轻:那一条一条智慧、灵活兼吸金能力强大的政令,原来都出自这看似无足轻重的小半妖之手,他竟可使一整座城池由弱至强、繁花似锦,这样的才力,远非普通智者能为。
不过温良羽此刻却正色道:“爹何出此言?儿子能活到今日,都是爹爹的恩惠。儿子就是再聪明,若无您的鼎力支持,又如何挣下岩城的局面。因此儿子挣得的一切,理所应当也归爹爹所有才是。”他面上虽有易容药物,但双目精光闪闪,显然这话是发自肺腑。
温格想必也被他感动了,眼中亮光熠熠,却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痴儿,痴儿!你哥哥若有你的十分之一孝顺,十分之一能力,我何至于见着他就发愁?”
温良羽不愿多谈这个,赶紧笑道:“不过爹爹今日到来,必定有事,儿子愿闻其详。”
温城主将手中托着的锦盒往桌上轻轻一放:“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今儿可是你生日,爹岂能忘?往常都是你往我书房里跑,今日爹就偏往你这里跑。这是礼物,你且收下。”
温二少一怔道:“礼物?爹居然送礼给我,我可不敢收!”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温格摸了摸下巴,笑得老神在在,“这可是你娘亲留下来的东西,你当真不收?”
娘亲留下来的!哪怕温良羽脸上抹着易容药,也盖不住十足惊讶的表情,让温格觉得大大出气。往常儿子荣辱不惊,成竹在胸的模样见多了,少有这样惊掉下巴的表情,实在值得珍藏。
“这真是娘亲留下来的?”温良羽加重了语气,忍不住伸手摩挲锦盒。就见他老爹气得直瞪眼:“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自己打开吧。”
他依言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木簪子。这簪子看起来平凡无奇,顶端却被人刻成了一只狐狸,它有毛蓬蓬的大尾巴,又眯眼舐着前爪,虽然是三两刀草草刻成的,却生动活泼、趣味盎然。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这是娘亲所刻的?”声音有些发干。(未完待续……)
第117章 神火炼魂
“不错。这是那……那日她赠给我的东西。等了这么多年,她都不曾现身。如今你年届弱冠,也该将它转赠给你了。”
温良羽是半妖之身,嗅觉过人,立时闻到这簪子上有清清淡淡的香气,含蓄高远。“我娘……是只狐妖?这簪子上刻的是她真身?”
温格沉吟道:“也许吧。我始终没见过她的真身,这些年四处寻访,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我也见过你面目的,和这簪上的狐狸倒是真像,大概……她就是一只狐妖吧。”
温良羽心里苦笑。自己长这副德性,照这簪上的萌态狐狸比,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娘亲要是长自己这副模样,爹哪里还敢靠近她,哪里还能生得下自己来?
他手里捏到这簪子,忍不住就紧紧握了起来,再不肯松开。温格瞧了他几眼,踟蹰道:“羽儿,这么多年一直将你关在小院之中,你可会恨我?”
温良羽一惊道:“爹说哪里话来?羽儿性命都是爹所给,所保全的,感激都来不及,如何谈得上‘恨’字?”
“好,好。”温城主像是心口放下一块大石,拍了拍儿子肩膀道:“你是好孩子,我却不是个好父亲。唉,我愧对你。”说罢,由着温良羽恭恭敬敬将自己送到小院门口,慢慢走远。
温良羽看着老爹仍然挺拔的背景,咀嚼着他的话,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宁小闲正打算见一见被收押在狱的刘满子。这毕竟是她亲手关进神魔狱的第一个人类同胞。
“呃,女主人,您确定要去看他?”穷奇小心道。
她留意到,正在看书的长天虽然目不斜视,但下巴上的肌肉微微一紧。显然有些在意。嘿嘿,长天的许多下意识反应早被她摸透了,比如现在他的肢体语言就说明,他不希望她去探视刘满子。为什么呢?
她斜睨了这只丹炉一眼:“怎么,我不能去?”难怪人人都想当贵族老爷,这拿捏人的感觉真好!
“能,能!”穷奇打了个哈哈,“这神魔狱都是您的,哪有不能去的地方。只是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不太好?
于是她做了对方看起来“不太好”的心理准备。可是等登入神魔狱第四层牢房观看时,宁小闲皱了皱眉。眼前这刘满子静静躺在牢房中,双目紧闭、神情安祥,身上的衣服也整整齐齐没有一处破损,看起来睡得正香。被严刑拷问过的人。难道不是坐过老虎凳、喝完辣椒水,外加披头散发、鼻青脸肿、满面鲜血。衣服还要被扯得稀烂并沾染了点点血渍的么?这刘满子的境况。怎么和她预想的出入那么大?
“这哪像是受了刑的模样?”她直言不讳。
穷奇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上刑,他可就甘之如饴了。女主人,修士与常人不同,只要紧守心神,可以不在乎身体上的折磨。加在体肤上的各类酷刑只能损伤他的肢体罢了。”
她想了想,明白了。在她自己的世界中。有些特工受过专业训练,确实能在承受酷刑时“神游物外”,避开痛感神经的哀嚎。而在这里,修士们天生就有这种本领。修仙的福利果然很逆天啊。
“那么,他哪里不太好了?”
“那儿!”
依着穷奇的指示,她看向了牢房墙上照明的壁灯,这才注意到这盏灯很不寻常。灯盏只有巴掌大,放出柔和的莹莹白光,但时常有黑气一闪而过。它是用六角琉璃制成的,雕工细致,晶莹剔透,灯身上还有极美丽的缠枝花纹,一看就是身价不菲之物,拿去外头少说能卖上几千两银子。可是真奇怪啊,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