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室中只剩下两人,典青岳低声道:“少爷,你既已成人,宁姑娘断不可能再像往日待你那般无拘无束。”
“典叔。”皇甫铭低声道,“今日之前。我只想着能再见她,像从前一样和她说说话就好。可是当真寻着了她。又觉得……”
“又觉得远远不够?”典青岳见他点了点头,才笑道,“异性相吸,世间哪有真正清白的异姓姐弟,你心底早已知晓,否则又怎会……”
皇甫铭紧抿薄唇道:“若我将她强行留下呢?”以他现今的本事,自有办法将她强留身边。
“少爷!”典青岳正色道,“她身后还有撼天神君!此时我们大业未成,得罪上古的妖神太不明智。”见他脸色犹有不甘,接着劝道,“无论是妖族、人类还是蛮族的女子,只会攀附更加强大的异性。以少爷的能力,终有一日能将她光明正大地收下。”
皇甫铭板着脸,不甘心道:“还要多久?”
少年人就是沉不着气,不过,年轻真是好啊。典青岳摇头笑道:“自是当你胜过了撼天神君。那一日也不久远,世上女子你要哪一个就有哪一个,她自然不会例外。”
“我倒觉得,少爷应该将她先收啦。”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
两人毫不惊讶地看向书房的博古架,那儿正有一头黑猫跳下,慵懒地走过来:“典老头子,你活了这么老还对女人不甚了解,怎知那女人是罕见的砾中金体质?自古以来,有这般体质的女人都是上好炉鼎,少爷若与她双|修,神通进境一日千里,更不用说与砾中金体质的女人行|房,本身就享人间极乐……”
典青岳轻轻咳嗽,黑猫却顾自说下去:“只可惜,看样子她已经被撼天神君拔了头筹,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调|教之功……”
“啪”地一声,皇甫铭手中原本把玩的狼毫笔断作两截。他的面色已经由红转青,冷冷道:“行了,此事莫要再议,我今晚就要炼化石心,你们都出去罢。”
一人一猫不敢多言,很快退下,屋中只留皇甫铭一个人。他抓起了案上的貔貅玉石镇纸。
姐姐,姐姐……
喀喇一声轻响,镇纸被他握成齑粉,细碎的粉末从指缝间散落下地。他在原地怔立不动。
很久很久之后,当皇甫铭再睁开双目,眼中已是清明一片,哪还有半点犹豫烦恼?他抓起储物戒,在书房墙壁上随手按了几下,这面墙就滑开了,露出里头的暗道。
他直视着眼前的黑暗好一会儿,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大概天下所有的密室都一副德性:只有一处入口,有门无窗。他所进入的这一间也是同样,只是这里摆放着柜架,上面放置许多奇奇怪怪的物事,哪怕宁小闲在这里,也认不出其中的绝大多数。
皇甫铭一进到这里,面色就变得极淡漠,似乎这里与人间隔绝。而他将一切喜怒哀乐都留在了外头。他盘膝坐了下来,从储物戒中取出那颗石之心,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放到一边。
随后,他仰头服下一粒丹药,随后又从柜架上取出四、五种粉末,加入清水调和在一起。说来也怪,这几种药物原本是五颜六色,但融入了清水之后,最后却变作了若水银一般的色泽。并且十分浓稠,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碗中慢慢滚动。
皇甫铭脱去上衣,露出健朗结实的胸膛。随后将这种水银状的液体抹在了心口位置。
这东西一摸上去,他脸上的肌肉都微微跳动,似被千刀所剐,不过紧接着。液体就慢慢“渗”入了他的皮肤。
约莫过了十几个呼吸。液体似是尽数被他的身体吸收,肌肤依旧平滑如玉,再也显不出半点异常,他这才做出一个很惊悚的举动:
他居然从怀中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视其品相,至少都是地级上品的法器——快速刺入了自己胸口。
这一幕若让别人看到,必以为他在自尽。不过皇甫铭出力很巧,即使是这样重创己身,手也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约莫刺入了一寸就止步,随后锋刃滑开。顺势在胸口上开了个“十”字!
随后,他很淡定地放下匕首,就着“十”字伤口将胸肌用力拉出一个豁口,露出底下怦然跳动的心脏!
诡异的是,他做完这一切,胸口中都未流出半滴血来,更甚者,伤口处翻开来,肌肉纹理、血液乃至于骨骼,竟都呈现水银般的色泽。
在他的胸腔中缓慢跳动的,竟是一颗完全透明的、犹如钻石般晶莹剔透的心脏,在这昏暗的密室中都闪动着明耀的光芒,甚至血液流入这里之后,都会变作透明,在输出送心脏之后,才再次回归本色。
若是阿花在此,当会恍然大悟:为何当日进入镜海王府的秘宝库,却找不到他所要的那一颗石之心?原因很简单,这东西根本不在秘库之中,而是被安在镜海王独子的胸腔之中蓬勃跳动。阿花若能找到才是怪事!
而后,皇甫铭重新取过地上的石心,凝望了一会儿,随手施放了两个清洁术,这才将它缓缓扣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胸膛内外,两颗钻石之心的大小、重量、形状,都是一模一样,甚至皇甫铭手中的石心都开始依照某种频率跳动起来。越接近他的心脏,这颗石心就跳动得越有规律。
最后,两颗石心的跳动频率,竟然完全同步。
也就在这一刹那,他将石心向胸口用力按下!
他握在手中的石心,竟突然变得滚烫,随后就像被热刀切入的奶油一样,慢慢熔化,熔进了他原本的透明心脏里头去。
这一瞬间,他胸口处光华大放,那样炽热而明亮的光芒,强度犹胜过夏日艳阳的万丈强光!与此同时,皇甫铭耳边似能听到无数人正在幽幽细语,每一个人所述的道理都是字字珠玑、动听无比,这样细细窃窃地说出来,整个密室突然就有白色光华凝成的花瓣纷纷扬扬,降落下来,落到地上即消失不见。
天花乱坠!
两颗石之心已经分隔了数万年,其中珍藏的无数蛮族智慧被尘封起来不见天日。如今一旦相会,这些真言明见的再次面世,灼灼其华,竟然引出了天花乱坠的异象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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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7章 上古幽魂(2月最后一天求粉红票!)
然而任耳边这些声音讲得如何天花乱坠,皇甫铭都不为所动,一条也不愿听进耳里,只伸手将胸口的十字伤口按住,显然这情况早在他预料之中。石之心当中所藏的讯息太过庞大,他若冒冒然随意听从,恐怕神魂从此都会被困在知识的迷宫中,再也走不出来。
他口中念动了几句口诀,伤口长出的细细肉芽就蠕动起来,交织在一起。等五十个呼吸之后,他放下捂胸的右手,胸口上一片平滑,那个狰狞伤口哪里还有半点留存过的痕迹?
这时,皇甫铭才取出丹药服下,苍白的面色开始变得红润。
他正要站起来,耳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桀骜的狂笑!
密室之中,居然潜着第二个人?
他面色一变,左右四顾,却看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的半个人影。再仔细一听,这声音竟然是从自己心中直接响起。
他顿时明白过来:新得的那颗石之心里头,竟藏着个怪物!
皇甫铭长长吐出一口气,却不惊慌,反而沉声道:“你也真有耐性,居然在力之魄当中龟缩了那么久,直到我将双心融合,你才跑了出来。”
听他开口,这声音为之一顿,好奇道:“你竟不惧我?”言下之意,他应该让人由衷害怕才是。声音苍老、浑厚,听起来都有金属相击的铿锵之声,并且每说一个字都吐字有力、尾音坚定,显然是身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之人。
皇甫铭嗤了一声:“不过是只敢躲在力之魄当中苟延残喘的一缕残魂。何惧之有?”
“残魂?”这声音嘿嘿冷笑两声,“无知小儿,当真目无尊长。你若知我名讳,必要下跪叩拜!也罢,我将你神魂逮住之后,先不吞噬,好好教一教你该有的礼仪!”话音未落,皇甫铭就被拉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他一进来就为之色变。无论他的识海原先是什么颜色,现在却被污染成了午夜般的深黑。浓如墨汁,海面上有狂风暴雨,引出惊涛骇浪。掀起的水墙都有十余丈高度。
海天之间,有个昂然的身影傲然峙立,仿佛伸手便可捅破这片天地!
这人身高近八尺(两米六),狰目巨口。白发虬须。脸上有几道狰狞的伤疤,最长最可怕的一道从左眼蔓延至右腮,可见当年这一击几乎将他的脸划作两半。这人的面庞虽然爬满皱纹,显然已不再年轻,但胸口半裸,只着兽头肩甲,腰间围一张兽皮裙,更显得浑身肌肉贲张。每一块都仿佛钢铸铁打。
乍看之下,这人便像是暮年的雄狮。虽是耄耋老矣,却威风不减当年。
皇甫铭的个头在人类之中已算很高,但在这个伟岸的身影面前,却犹如孩童一般。
这老人长笑一声道:“你这身体不错,很不错,就归了我罢。”伸手一指,识海之中突然伸出七、八条黑色锁链,长蛇一般将皇甫铭牢牢捆住,笔直往下拉去,直接将他禁锢在幽深的水底。
皇甫铭用力挣了两下,挣不开束缚。
这老人看着他犹如注视蝼蚁,其中却隐藏了两分微不可见的好奇:“你这小儿倒是有趣,竟然异想天开地将两颗石心都融在自己身体之中,最奇的是还未失败。嗯,你居然还是个人类!啧啧,卑贱至极的人类。”
皇甫铭咬牙冷笑:“死老头子,哪个告诉你石心不能融在一起?那我怎么能成功?”他虽在海底,却可以通过神念说话。
老人用看白痴的眼神道:“废话,当然不能!自多年前智之魂与力之魄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将它们重新合在一起,想作此尝试的人都失败了。你敢将它们都塞进胸口,居然还成功了,当真是傻人有傻福。”
他呵呵一笑:“我蛮族也讲究逆天改运,运气也是极重要的。你有气运傍身,那就更好了。我收了你这身体之后,自会好好利用!”
皇甫铭眼神都有些涣散,忍不住骂道:“你这连身体都没有的老贼,到底是谁?怎会蹲在石之心里头暗算人!”
老人虎目一张,旋又忍下怒气道:“算你这小鬼运气不错,我好几万年都没和人说过话了。脾气可比当年好得多。”他轻轻吸了一口气道:“你听好了,我的名字,叫做阴无殇!”
他的语音低沉、自负,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傲慢。
然后场中就是一片沉默。
这一回,轮到皇甫铭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他。
阴无殇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忍不住道:“……你不曾听过我的名讳?”
皇甫铭好笑道:“为何我一定要听过你的名讳?”
阴无殇大怒:“我乃五万万蛮民之王,带领蛮族与天下大妖共七十二战,十战九赢,将我族荣光撒遍南赡部洲每一寸土地,这样的伟绩,你居然不知道?”
他低声咆哮道:“现任蛮王是谁,竟敢数宗忘典!”
皇甫铭不答,反而问他:“既是人杰,怎会缩在石之心中如孤魂野鬼?”他的魂体看起来都有些模糊了。既失了对这识海的控制权,就算阴无殇不出手,识海之水也会将他的意志慢慢洗磨掉。
阴无殇哼了一声,悻悻道:“你这石之心,是从我的寝陵中取出来的吧?”见皇甫铭点头,接下去道:“我早年征战,身体受了极大损伤,年长之后更是亏虚难补。恰好当时在赤鬼山探出了地煞绝脉,我就命人在那里建造了寝陵。”
“我死后不久,神魂却出乎意料地重新苏醒。我猜想是地煞绝脉本身煞气浓厚,聚灵阵又将内陵的煞气提至了外界的六十余倍之故。此前从未有君王葬在地煞绝脉,我亦不知竟有这般神效!”
“只是我的神魂苏醒得太慢了。才睁开眼,**就已经腐朽,根本无法归位。那墓陵又修得实在太好。守门的龙兽不恢复神智,大门就永不得开!嘿嘿,我造的好墓,却将我自己困死在了里头!”他自嘲了两声,“神魂不能长久脱离**而存在,这乃是铁律!所以当我醒来之后,身旁只有一物能容纳我的神魂。”
他将设计建造地宫的阳泽扔进假陵。炼成了血肉熔炉这件法器的器灵。然而他自己,却也在长久的睡眠当中,被石之心所接纳。同样变做了石之心的器灵!两人之间仇深似海,却偏偏在一假一真两座寝陵中,发生了几乎相同的遭遇。
皇甫铭低声道:“那枚力之魄!”地宫中所藏的,是两枚石之心之中的力之魄。
这是只有蛮人王族才知道的秘辛。所以阴无殇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不错!我起先只想借它来寄托神魂。哪知道在里面呆得久了,居然轻易走脱不得,直至后来,都不可离开它一丈之外!”
见皇甫铭不接腔,阴无殇只好继续唱独角戏:“我也不知道外界的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大概是我在力之魄当中沉睡的时间太长,居然被它所同化了。我千盼万唤,好不容易昨日有个人类小姑娘进来,将力之魄给收走了。我附在石心上,自然一起离开了地宫。”
皇甫铭冷笑了一声道:“什么同化?说得那般好听。不就是被力之魄吸作了器灵!”
阴无殇老脸一红,却又咧嘴道:“你这小鬼是员福将,我先不与你一般见识。若他人拿了石之心,顶多当作器物来用,我也只是个器灵而已——就如你所说;可是你这蠢蛋却将两颗石之心相融,塞进了自己胸口,这实在妙极,妙极!”他哈哈大笑,“蛮祖在上,我又有了重新为人的机会!”
“你这身体虽是人类,却能容纳煞气入体,数量竟比我原先的蛮躯还要庞大,当真不错。话已至此,你可以去死了,我会好好利用你的身体。”
果然在他的注视之下,皇甫铭的魂体再也维持不住人形。终于海底一股暗流冲过,将他打得支离破碎,半点痕迹都再不留下。
这般简单便胜了?阴无殇有些狐疑,立在识海上搜寻了良久,却半点蛛丝马迹也不再有,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那么,该去检查一下他的新身体了,虽然个子矮了些,但也能将就。阴无殇嘴角含笑,元神一个闪现——
却没能出去。
他嘴角的笑容立刻淡了几分,元神用力挣了挣,居然还是立在原处,不曾脱离这片识海。
阴无殇的脸色终于变了,纵身跃到了识海尽头,伸手去抓。结果什么也未抓着,却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壁障,轻柔而坚决地将他的力道全部反弹回来。
这片空间,竟然被无形的屏障禁锢住了,就仿佛是关住了金鱼的琉璃盆子!
“你觉得,我这一招瓮中捉鳖如何,可困得住你?”皇甫铭清朗的声音突然回响在整片识海上空。
阴无殇骤然转身,识海之中却空空荡荡地,同样见不着半个人影。他厉声道:“小子,出来!”
皇甫铭的声音好笑道:“井底之蛙,你该喊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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