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的是:“李家诗书传世,家中又从没纳过外族人士,她又怎么学会的调蛊之术?”
涂尽耸了耸肩:“她没学会。只是有人教会她怎么将蛊放到乌云芳身上而已。”
这才对嘛,她可以找一找幕后黑手了。
半个月前,李香怜心伤欲绝,成日以泪洗面。一日午后,她正将自己关在房中哭泣,门外传来有物倒地的声音,她也未留意,但随后门扉却是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个女子站在她面前,冷冷道:“情郎被抢走就只知道哭,没出息,怎不晓得抢回来?”(未完待续……)
第225章 医治
料想来,门外的丫环被她放倒了。李香怜见到有强人上门,原本惶恐得很,一看是个女子,心中的害怕就去了几分,又听她这样说来,哭声就小了下去,抽泣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您是何人,我又该如何是好?”
这女子拿出了一只密封的小罐子,里面装的就是翻转蛊了,随后将这蛊的用法说给她听。“用与不用,你自己决定。我见你实在可怜,才出手帮你一次。若用得好了,从此你和你的爱郎之间就再无障碍了。”
若是个心智正常的人,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是不敢用的。可惜李香怜此刻已经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这女子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她。如果姑奶奶得不着,那她乌云芳也别想得着,所以她终于还是下了这个黑手。
果然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啊。李香怜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子,竟然也因为情字而落入了万劫不复。宁小闲心里暗叹了一声,面上却淡淡问道:“那女子长什么模样?”
涂尽摇了摇头:“看不清楚。由李香怜的视野看去,这女子的身材倒很窈窕,但面目是隐在一片黑雾中,估计用神通遮住了脸面。凡人看之不透。”
“还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涂尽凝神想了半天,才无奈地摊手道:“那女子说话不多,听起来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像是特意演练过了。不肯被李香怜听出什么漏洞来。嗯,她声线有些沙哑,除此之外。没了。”
“这蛊的制法,没有留下一点儿线索?”
“没有。”
这可难办了。李香怜的蛊也是从别人处得来的,这明显便是有人阴谋对付乌城主了,手脚也十分干净,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细节供她推敲,只是临时被宁小闲搅了局而已。
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任她本事再高。却上哪里去找这个面目都看不着的女人?声音沙哑?这城里声音沙哑的女人,至少也有好几百人吧?
自己的实力,还是不足啊。一边动着脑。她一边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摩挲自己的红唇,这个下意识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李香怜眼见涂尽放了一缕黑气到自己身上,转眼就将她脑海中藏着的最大秘密给说了出来。不由得惊恐万状。伏在地上呜咽不已。她自从做了这亏心事以来,就一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有时梦到自己身披大红嫁衣嫁给了爱郎,有时又梦到乌云芳死后化作厉鬼,青白着一张脸来向自己索命。短短半个月,她眼下就出现了淡黑,人也瘦了两圈。
“可要洗了她的记忆以绝后患?”涂尽低声问道。
看李香怜跪倒在地,求自己饶她一命。宁小闲定定看了她一眼,才摇头道:“不洗。让她始终牢牢都记着,做坏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李香怜那里将装蛊虫的罐子收走,他们又轻松退出了李宅。
这一路上,宁小闲都沉默不语。
“沮丧了?”汨罗忍不住问道。
“嗯!”她垂头丧气道,“都追查到这个份上了,线索却断了。看来,人参果树枝与我无缘。”
涂尽出主意道:“不如抢了那枝条就跑?想来乌获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奈我们何。”
她郁闷道:“揭城主榜之前,早考虑过这个办法了。”她抬眼看到汨罗和涂尽脸上的神色,不悦道,“你们那是什么表情,不要告诉我,你们就没这样想过!”修仙者蛮横惯了,巧取不能,还不会豪夺么?就连神魔狱里的长天,以前这事儿也没少干了。
这两人的表情果然就讪讪地。宁小闲接着道:“原本抢了就走也没什么,可是汨罗身后不还吊着追兵么?我们不应如此嚣张。再者,我打听到后天有一支进贡仙银的队伍要出城往北走,我想让乌城主将我们弄进那队伍里去。”
汨罗奇道:“混到进贡队伍里,为何?”
“把你藏起来啊。”风儿吹乱了她的长发,她伸手拂了一下,“乌驮城不能再呆了,追兵快到了。你的对头最多以为你会躲在凡人的队伍里,应该猜不着你会混在进贡的队伍里往北走吧?我打听过了,未来三天内,要出城的商队、行旅有五十七支,我就不信你的仇敌会将这么多支队伍挨个细查。尤其是进贡仙银的,毕竟这个州不归奉天府辖下。”
若要城主相助,自然就不能用强了。她无限怅惘地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因为要帮自己逃命,竟然愿意放弃志在必得的人参果树枝。汨罗望了她很久,才幽幽道:“其实,救乌云芳的办法也还有……”
他这几个不紧不慢的字才刚说出口,宁小闲就将座下的马儿勒得希聿聿直立起来。趴在竹篮里的汨罗差点滚了下来,怒道:“你这女人当真粗鲁,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抬眼见她眼中神光大亮,顿时说不下去了。
她咬牙切齿道:“你能治她?怎不早说早做!害我们还追到李宅里去,是嫌今日不够奔波嘛?”和这只狐妖相处久了,她说话也随意得多。
“哼,这是下下之策,我轻易不愿动用!”汨罗烦躁道,“我养有蛊王一只,可斗天下百蛊。可是杀敌一千,总会自伤八百的。何况这蛊斗是以乌云芳的脑部为战场,万一损伤到了,她可就会变得痴傻。”
“这样?”她眨了眨眼,果然是有风险,“这种事,还是问问乌城主吧。让病人家属自行决定。”
汨罗冷笑道:“你怎不问问我?”
“问你作什么?”
“我为啥要拿出蛊王来?要是伤到了它,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这是要狮子大开口了,宁小闲瞪着他。这家伙实在聪明,她刚才故意不提此事,就是想打个马虎眼过去。汨罗这斤斤计较的本事简直练得炉火纯青,他不去当个商人实在可惜了。
见她支楞着耳朵,防备地望着自己,汨罗心里突然有些疲惫,想开出的条件也吞回了肚子里去。
“算了,就帮你这一次吧,当我偿了你的救命之恩。”
她顿时大喜。虽然汨罗坐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笑容,却似能在心里勾画出来,当下嘴角也是浅浅一弯。
乌获听到乌云芳有救的消息,犹豫了很久。他也知道,在找不到元凶的情况下,根本找不出翻转蛊的对症之药,只能用这种一味强攻的法子。他估计在爱女丧命和小概率变成痴傻这两个选择之间摇摆了很久,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来请宁小闲动手救治。
“她若不好,也是天命。我听天由命就是。”
这个老头还是很有光棍气质的。
宁小闲摒退了左右,连乌城主也请了出去,才让汨罗放手施为。
他放出来的是一只长相狰狞的小小虫子,腹生六足,颚下长有锋锐的尖牙,原本怎么看怎么邪气,但偏偏浑身金光闪闪,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这就是蛊王?”她好奇,想伸手去捉。
汨罗赶紧制止了她:“别动,这东西野性难驯。”
她撤回了手指头,以汨罗御虫的本事,若说这东西野性,那它肯定就脾气暴躁。
神魔狱内外的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这小虫捋了捋头上的须,又仔仔细细擦干净了自己的一对前肢和尖颚,然后……然后原地不动了,似乎在静静等待。
汨罗拿出一支小瓶子。“将这瓶中的玄蜂蜜露喂一滴给它。惫懒东西,开工前还要讨价还价!”这后面一句是骂蛊王的。
宁小闲依言倒了一滴绿色的露珠在地面,蛊王低头,美滋滋地将这滴露珠吸干净了,才状甚满意地摇头摆尾,也不须主人吩咐,自动从乌云芳的耳朵里钻了进去。
这小东西竟通人性,临上工之前还要先索贿。她啧啧称奇。
过不多时,乌云芳身体一动,眉头皱起,看面色似乎甚是痛苦,过不多时就哼出声来。她自中蛊以来,几乎都是安静不动的,李香怜恨毒了她,将翻转蛊催到了极致,以致于她发病之后几乎一下子就陷入了昏迷,这时哼出声来,大家脸上反而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盏茶时间,乌云芳重新安静下来,似乎从癔症直接进入了沉睡。她神色才舒缓过来,蛊王就循原路从她耳中钻了出来,颚下的长牙上钳着一只胖乎乎的蛊虫。这只蛊长得很像蚜虫,身子也是透明的,看起来倒不吓人,被蛊王用巨颚夹在脑袋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蛊王走出来之后,原地转了两圈,似在耀武扬威,随后才乖乖被汨罗收走了,哪里像他所说的“杀敌一千,自伤八百”那样大代价?至于那只翻转蛊,宁小闲捉来反复地看了好几遍,这才交给了汨罗——按照这一行的规矩,谁出手抓到的蛊虫就归谁所有。蛊王下手很有分寸,这只罪魁祸首还是活的。(未完待续……)
第226章 培植
再看乌云芳,脸色果然大好了,估计醒转之后再食些肉粥就无大碍。涂尽放出魂魄分身一探,发现他们运气很好,乌小姐醒来之后应该是神智清醒的,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宁小闲的脸色自然也是大好了,因为她觊觎已久的人参果树枝,终于入手!
乌城主对她当然是感激不已,并明言日后若是有用得着他之处,但开口无妨,随后就回头准备收拾李家去。李香怜害他爱女几乎丧命,这笔账得好好算了。
返回齐家大院之后,她安置好了汨罗就进神魔狱去种树。人参果树枝的模样普通得很,就一根胳膊粗细的枝条,带着两片叶子,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其中一片已经半黄了,枝条底部也萎缩了一半,看起来要死不活的模样。乌获拿到这根树枝也不知道有多久了,一直栽种不得法,枝条自储的生命力都耗掉了一大半,若是没有遇着她这样的明主,估计再被折腾个一两百年就要彻底枯死。
她拿起树枝插到息壤上,异象顿起。
息壤瞬间划分出了三丈左右的田地供它独享,以示重视。原本奄奄一息的果枝在接触到息壤之后,就像干渴了三四天的旅人遇着水一样,贪婪地大吸而特吸,她凭肉眼都能看到息壤黄色果冻般的身躯里,有无数透明的小气泡被果枝源源不绝地吸了进去。
过了几息的功夫,果树大概是吃饱了。这才慢悠悠地开始生长根系,树枝也逐渐加粗、加圆,竟是要以树枝为主干。重新生长出参天的大树来!
“这树能长多高?”她喃喃问道,这般欣欣向荣的场景,一向是很鼓励人的。
“三十米左右吧。”长天缓缓道,“我见过的人参果树,最高的近五十米,当时也是种在息壤上的。它结出的果子形似婴儿,有肥壤之效。是息壤最好的伴生之物。”
她低低了“嗯”了一声:“长天,我总觉得人参果树枝此事,太顺利了些。”
“不错。线索才刚断开。就柳暗花明了,解决得太顺利,反而透着诡异。”他语气一转,“你且宽心。不论其中有多少弯绕门道。只要离了这乌驮城。此事就不归我们所管。”
得知她要提前离开的消息,齐三来找她了。这两日,他忙着处理齐家内务,肃清异己,光是同辈的族兄就被他打发出去三四个,长辈里有两个叔伯也被他敲打了一番。倒不是他猴急,只是宁小闲在这里的时间太有限,等不及他用春风化雨的手段将齐家的大权掌在手里。宁小闲赠了他一瓶培元丹。正好被他用来拉拢人心。
齐胖子也没忘了每天两趟过来嘘寒问暖,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抱上仙姑的大腿。宁小闲对此并不反感。抽空也和他讨论讨论生意经。在凡人印象中,神仙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哪里像她这样和颜悦色,所以齐胖子对她越发恭敬。
齐家主营丝绢生意,在附近的山头上都开着桑园子,山下建了土丝庄子。宁小闲却是知道,此地平原为主,山林不多,只怕齐家拿下这几座小山头也费了不少功夫。果然齐胖子就愁眉苦脸道:“仙姑明见,茶杯大小的六座山头,花了我家二十万两银子。经营了六年,前年才刚收回了本钱。唉,这几座桑园子离家又远,来去十分不便,收成时还要扣去一大笔车马费用,薄利啊!”
他一苦脸,就更像个小笼包多捏了好几摺儿,宁小闲忍不住笑出声来。汨罗原本半眯着眼晒太阳,闻声转了过来,恰见她贝齿咬着下唇,眼波流转,竟是明艳动人,心里漏跳了一拍。
宁小闲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你削减了成本,又获利更多。”然后便住嘴不说了。
齐胖子一愣,继而大喜。他眼巴巴地望了仙姑几眼,突然福至心灵,跪倒在地道:“若得仙姑指点,我齐家日后愿为宁仙子效犬马之劳。”
宁小闲也不去扶他,反倒提醒他道:“你还忘了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这一句话说来,颇有些冷森森的味道。
齐胖子听在耳里,先是打了个寒噤,继而更加欢喜。他终于确定,宁小闲愿意当他齐家的大靠山了。有仙人荫庇,凡人的生意才能做得平安长久。
齐老三自从被救出轮回,他邀请宁小闲回齐家作客,说明胆大心细,利用她的威势来抓揽齐家大权,说明他懂得审时度势,这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商人了。现在她要考较的,就是他的忠心。
胖子人胖心不蠢,当下磕了几个响头,带着自己的上下八代发了个恶狠狠的血誓,大意是此后肝脑涂地忠于宁仙姑,若有违誓,满门鸡犬不留、断子绝孙云云。这个世界的血誓灵验得很,所以他敢这样咒出来,宁小闲看他的眼神顿时就亲善了很多。
“这法子说来也简单。”她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这一带多水多田而少山,常有水涝,所以你们才将桑林种在山上吧?其实,桑树一样可以种到水塘边上来,只要换个办法即可。”她进乌驮城之前,看过了一路的民情,此时心里也有数儿,然后娓娓谈了起来。
她的办法,概括起来也只有十六个字,即挖深鱼塘、垫高基田、塘基植桑、塘内养鱼,正是古代华夏的珠江三角洲地区所发明的一整套极高效的人工生态系统:桑基鱼塘。亦即是将低洼的土地挖深为塘,饲养淡水鱼;将泥土堆砌在鱼塘四周成塘基,可减轻水患,这种塘基的修筑可谓一举两得。她建议齐胖子命人在塘基种上桑树,因为蚕沙是可以喂鱼的。
齐胖子听到这里,再三确认道:“蚕沙当真可以喂鱼?”得到肯定的答覆,这凡人两眼光芒灼灼,不输给修士。他心思机敏,已经意识到宁小闲提出的办法乃是发前人之所未想,大大有利可图。
莫说胖子了,就连神魔狱里的长天和躺在榻上的汨罗也忍不住细想起来,越想便觉得越妙。
其实她提出的想法,也就是蚕沙喂鱼、塘泥肥桑的路子,只是将栽桑、养蚕、养鱼三者混为一谈,形成桑、蚕、鱼、泥互相依存之局面。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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