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杰愣了愣，笑道，“真是没认出来，原来梓凌生得这般出色。正好，今天不用做饭了，我从外面带回来些吃的。”
用过晚膳，尘晓嚷嚷着要凌非弹琴。
现在两个院子间的那道竹墙为了来往方便已经拆了，雪飞云飞也没事，都一起坐在庭院里看星星。
“弹什么呢？”凌非歪着头笑，“已经很久没弹过了呢？”
……
赞赏的掌声从远处传来，待那人全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但是凌非，连云飞雪飞也吃了一惊。
“小非的琴真是不错。”紫玉笑得温柔，对雪飞云飞点头致意，“云叔、雪叔，这些日子小非麻烦你们了。”
凤嘉蕴冷眸扫过轩辕杰和尘晓，“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倒是自在逍遥。”
“舅舅。”
“把脸换回来，真是难看死了。”凤嘉蕴皱眉。
凌非理都没理，扬手将琴摔在地上，转身进了屋。
凝视着那两扇竹门，尘晓喃喃道，“原来梓凌就是凌非啊，怪不得这样漂亮。”
紫玉轻笑，“赶紧去把小非劝回去吧，蕴。”
“他最喜欢你，你说话他一定听的。”想到不知要面对怎样的冷嘲热讽，凤嘉蕴就有些头疼。
“解铃还需系铃人。”
“对了，舅舅不要忘了向小非要回我们那五万两的银票。”轩辕杰道。
结果当然是被凤嘉蕴狠狠的瞪了回去。
“梓凌就是紫玉在信中提到的小非？”雪飞回神问。
“嗯，”紫玉笑，“小非很可爱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孩子呢，不过被嘉蕴气跑了，没想到竟碰到了雪叔。”
云飞点头，“这样知书打理懂事的孩子，不知道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让嘉蕴不高兴了呢？”
还以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少爷，凌非的确让他有些吃惊。
“云叔……”这小子真有这么好的口碑吗。
门忽然打开，凌非倚在门边，望着凤嘉蕴，展颜浅笑，“答应我个条件，我就跟你回去。”
“你说。”
“把你的卧室让给我。”凌非条件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尤其是凤嘉蕴，占了天大便宜般连连笑着点头，“没问题。”
转而看向云飞雪飞，凌非笑呵呵的开口，“两位老爷爷也跟凌非一起回去如何？”
“小非，我们很喜欢你不假，”雪飞笑着回绝，“不过，我和哥已经习惯这山中生活了。而且我们不问世事多年，清静惯了的，小非总不忍扰了我们的清静吧。”
凌非轻笑，“若是真是清静惯了，那两位老爷爷卧室中的书柜的第三个抽屉的夹层中的信件可就真是奇怪了。当然，偶然间凌非还发现了些大概是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吧，就在……”
“行了，我们跟你回去。”云飞恨声道，“怪不得你会被嘉蕴赶出来，可恶的小子！”
“谢谢夸奖。”凌非不在意的笑笑。
“小非什么时候进去的，我都没有发现。”雪飞笑问，这小子实在奸诈。
凌非扬眉笑道，“不知道两位老爷爷是无害的，我夜里怎么睡得踏实。”
“死小子。”云飞赶回屋内，却听凌非在背后来了一句，“我过目不忘的。”差点没让老人家跌死。
“不过，我口风很紧的。”
上车。
凌非懒懒的倚在凤嘉蕴的怀里，唇角噙着丝若有似无的笑。
“臭小子，你就这么确定我们会跟你回王府？”云飞问。
“当然不是。其实你们就是不答应我也不会把那些情信念出来的，”凌非忍笑道，“不过我也是为两位老爷爷着想了。唉，人为什么会隐居着，自然是因为觉得世事无趣，但如果因为隐居错过某些有趣的事也就有些可惜了，不是么？”
“我倒瞧着玉轩那孩子还老实些。”云飞道。
凌非但笑不语。
轻捏凌非的脸蛋儿，凤嘉蕴再次叮嘱道，“赶快把脸换回来。”
“怎么，嘉蕴不喜欢吗？”仰视凤嘉蕴，凌非浅笑，“嘉蕴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那张脸吗？以前在凌家时，我就常常这样想，明明我和哥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偏就半点都不像。直到在离风山的禁地里，我才明白原来我根本不是凌家的孩子，可是明明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为什么会被遗弃呢。”轻轻的叹息道，“用尽办法才逼凌堪说出真相，你不知道在囹州郊外我想就那么……杀了你，如果你不是镇南王，如果你不是皇上宠爱的弟弟……可我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那样，那时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凌堪总是不曾看我一眼，因为你们都在怨我，怨我的出生夺去了卓飞翎的性命，是吗？这种怨甚至是无法释怀的……可是，嘉蕴，我不想等了，相对于一般人我已经得到的够多。嘉蕴，不要再向我要求什么，我并不欠你的，这张脸，不喜欢就不要看，现在我并不需要你的认同。还有，我说了除了哥哥和澜，我讨厌别人对我出手。”
凌非的一翻话真是说得凤嘉蕴百感交集，连同轩辕杰和尘晓也傻了眼，云飞雪飞一脸的莫测高深，紫玉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
回到府中，凌非直接回房休息，轩辕杰和尘晓一定要去紫玉那里喝茶，其余人也各自休息去了。
紫玉小筑。
“紫玉哥，小非真正的容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尘晓真是一百个好奇。
紫玉轻笑着将茶分别递与这二人，反问道，“那你觉得小非现在容貌如何？”
“百里挑一。”
紫玉低头浅笑，苍白的指尖扶着光润的茶盏，“那他真正的容貌就应该是绝世无双了。皇室的孩子不论其他，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但我从没见哪一个能有这种穿透人心的美丽，”笑得回味，紫玉卖了个官司，“不过，恐怕要等到小非的气消了，他才愿意把容貌换回来。”
“小非真是可怜。”尘晓叹，“我早就说过嘛，谁做舅舅的儿子谁倒霉。”
“胡说。”紫玉轻斥，“紫雁和玄颐身体还好吗？”
轩辕杰笑，“看我们就知道了。还有，母亲很惦记你，她说让你注意身体，没事多出去走走，不要闷坏了身子。”
“还有，我诚心诚意代表晓国邀请小非去晓国做客。”尘晓问向紫玉，“紫玉哥，你说小非会不会答应？”
“就是小非点头，嘉蕴也不可能让他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紫玉笑，“嘉蕴有多宝贝小非，你们以后就知道了。若是去晓国，一路上不知道要怎样安排才妥当，嘉蕴肯定不会点头的。”
尘晓皱眉，“舅舅很宝贝小非吗？小非肩上的伤不是舅舅打的吗？”
“是嘉蕴打的。”紫玉轻抿杯中已有些凉的茶，“嘉蕴总是希望小非能够更有责任感，但好像小非并不赞同。有时我也不明白小非在想什么，不过，他仍是个十分惹人疼惜的孩子。”
六五
紫雁和玄颐是凤嘉蕴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凤淮皇族公主的骄傲，后来两人分别远嫁晓国和麟国，分别育有皇子公主各一名，而且两人都与卓飞翎和凤嘉蕴兄弟都有很深的交情。
以至凤嘉蕴并不单纯的将尘晓和轩辕杰看作晓的三皇子和麟的五皇子，每年凤嘉蕴的寿辰都是这两人代表国家前来庆贺。
两国的礼物已洋洋洒洒的抬进镇南王府，尘晓拉着凌非看箱中的奇珍异宝，问道，“小非喜欢什么？喜欢的先拿去，剩下的再献给舅舅。”
凌非笑着打开那个明黄的盒子，笑着取出里面并无异处的银戒，轻轻的戴在左手拇指，打量了一番道，“还不错，蛮漂亮的。”
“小非真是好眼光，”尘晓赞道，“这戒指看似平淡，却是大有玄机，来，我教给你怎么用。”
“做什么呢？”凤嘉蕴凤嘉淮和轩辕杰走近。
“呵呵，非儿喜欢这种小东西。”凤嘉淮笑的将尘晓从头看到脚，看得心里直发毛。
尘晓低声道，“大舅舅好。”
“倒是非儿为蕴准备了什么礼物，”凤嘉淮笑，“非儿可要送份儿大礼才行，四国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盼着看非儿的表现呢。”
未等凌非开口，凤嘉蕴笑道，“我不挑的，什么都行。”
真是的，原来舅舅也有这样没原则的时候。
“我不会令镇南王府蒙羞的。”凌非大好心情现在不余半分，转身离开。
“我都说了你不要招惹非儿，真是的。”凤嘉蕴不由的埋怨，这么好的机会就被皇兄破坏了。
“呵呵，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禁逗嘛。”
眼看凤嘉蕴寿辰将至，凌非仍是一身清闲，只是偶然见林轩在回禀些什么。
这次，到是来了个意外的人。
“小仙。”很久没有见过慕荣小仙了，凌非自然有些吃惊。
慕荣小仙看了凌非许久，才道，“少主瘦了。”
凌非笑，“大概是因为暗部的事情太多了吧，小仙来是找嘉蕴还是伯父？”
“属下是来看望少主的。”慕荣小仙抬头，忽然道，“对不起，少主。”
“为什么要道歉呢？”
“是属下的错，如果不是当初属下有意泄露少主在囹州的行踪，王爷就不会找到少主。今天，少主也不会这样的……受尽委屈。”慕荣小仙沉声道。
望着窗外忙碌的人影，凌非浅笑，“即使你没有告诉嘉蕴我在哪儿，他仍能找到我的。再说，我只是淳玉号的少主，而伯父是淳玉号的主人，他的话你也没有办法违背，不是吗？小仙，我不怪你，如果当初不是你把我捡回去，说不定现在我已经没命了呢。小仙，不要自责，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并没有出卖我，那种情况，你只是没有办法。”
“少主……”
凌非起身，吩咐道，“我正巧要为嘉蕴准备礼物，小仙帮帮忙如何？”
“是。”
叶落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凌非高兴的连鞋也没来得及穿，一身内袍就跑了出去。
“小落儿！”猛得扑过去将已与自己一般高的叶落抱在怀里，凌非忍不住大大的亲了两口，一叠声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想你，就来了。”叶落也露出了笑颜，将凌非单薄的身子揽在怀里，接过侍婢手中的外袍小心的为凌非穿好，注意到凌非雪白的脚丫子，叶落不由笑着摇头，“怎么连鞋也没穿？”
“嘿嘿，太着急了嘛。”
扶凌非坐在椅中，叶落弯腰托起凌非小巧的足踝，仔细的为凌非穿好。之后，漱口洁面半丝不差的服侍完毕，才道，“先用早膳吧。”
“好啊。”
尘晓等人简直看傻了眼，这么温柔的人真是那个像石头般不苟言笑在楼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的人吗？
将叶落拉到自己身边，凌非恨不得将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挟到叶落的碗中。
“小落儿，你好像又长高了呢？呜~~和我一般高了！”凌非抱怨，惹得叶落轻笑。
“小落儿，功课怎么样啦？”
“我会在你行弱冠礼前出师的。”叶落承诺道。
“尘晓，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落儿了，怎么样，可爱吧。”凌非捏捏叶落的脸，不满道，“呜~~好像不如以前可爱了，你都不知道小落儿小的时候，唉呀，我真没见过那么可爱的孩子。我第一眼就被他迷住了……啊，真是太可爱了。”
凌非说的兴致勃勃，尘晓却是一阵恶寒，可爱？？凌非的审美观还真是异于常人哪。
“你都不知道小落儿有多优秀，知秋先生都说小落儿是他门下最出色的弟子，你说厉害不厉害？”凌非问向尘晓。
“嗯，的确很优秀。”尘晓真有些受不了凌非如此热烈的眼神。
“你不知道，一开始我让小落儿叫我爸爸的，可他就是不肯。”
噗——
轩辕杰一口粥没含住，喷了出来，连声道歉后下去换衣服了。
简直是恐怖，小非这么可爱，要生出这种木头儿子真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呢。
“凌非，”叶落没有理会旁人，问道，“在鲭州还好吗？”
“好啊。”凌非眼睛笑得几近看不见，点头，“日子虽然不如在凤淮有意思，不过也不错。”
“前些天我回淮都，见到了凤澜和凌誉，他们都很想你，不过都脱不开身。”叶落笑，“凌誉说过完年就来看你。”
“真的吗？”凌非开心道，“我也很想他们呢。其实你告诉他们如果太忙，不来也没关系啦。”
“等我出师后，我们就天天在一起好不好？”叶落温柔的为凌非拭去唇角的粥痕。
“嗯，”凌非连连点头，“求之不得呢。我就怕小落儿要陪女朋友都没时间和我在一起。”
凤嘉蕴心中直摇头，真是个迟钝的家伙。
掩去心中的失望，叶落问，“用过早膳做什么？恐怕王爷的寿辰一过，我就要回去了。”
“那我们去划船，骑马，对了还有去听戏了。再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凌非笑得明媚，“这里有很多东西，淮都都没有的，你肯定喜欢！”
快速的喝完碗里的粥，凌非道，“我吃好了，中午晚上都不用等我们用膳。还有，晚上不要吃得太饱，会给你们带好吃的。”
凤嘉蕴一句话都来不及叮嘱，人就疯跑出去。
“真不明白小非为什么这样喜欢叶落。”尘晓喃喃道。
“别说你不明白，”凤嘉蕴叹息，“我们没一个明白的。”
六六
“玉轩，你是我们三个中年纪最大的，就这么看着那小子目中无人。”元楚实在是气不平，凌非做过什么，不过是凭着义父的宠爱就爬到他们头上撒野。
“元楚，不要这么说，怎么说凌非也是世子。”
“哼，玉轩你费心费力的操持义父的寿宴，到时来恐怖这些功劳汗水也都是记在凌非的头上吧。”楚非凡冷笑，“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是对不起他。”
“今天的话就当任玉轩从未听到，玉轩先告退了。”任玉轩急忙从元殊的府中退了出来，却不知两人在背后冷笑，“想独善其身，倒也没有那么容易。”
凤嘉蕴的寿宴要比想像中的排场更大，怎么着也要出来装装样子。
凌非就算再不想听不想管，仍是一件件的事情经由总管或是任玉轩或是某个大丫鬟的口中报上来，听得他头都大了。
人们都是有过生日的吧，只有自己一次都没有庆祝过，一次都没有。
“不舒服吗？”凤嘉蕴察觉凌非面色不大好，问道，“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这里有我呢。”
“那我先回去了。”
凌非从未觉得如此累过，这种躺下就永远不想起来的感觉。一双冰凉的手覆在空洞的眼睛上，不知怎么，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炙伤了雪飞的手掌，直到凌非完完全全的将这种悲伤渲泻而出，雪飞才从床边的椅中起身，取了湿巾、温水递与凌非。
“对不起。”凌非自嘲的笑笑，擦干泪敛去伤感正颜道，“雪长老知道凌非请两位出山的意图吗？”
雪飞笑着摇头。
“凌非想请二位帮凌非一个忙。”稍沉吟，凌非还是说出了打算。
“世子但说无妨。”
……
“不行，太危险了。”雪飞一口回绝，“从与世子回府那日起，我与云飞便已是世子的人。若是世子愿意，只要我们开口，黑长老根本不足为虑。况且以世子的才智，掌控暗部是早晚的事，何必要用这般危险的方式。”
“这件事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人哦，雪爷爷。”凌非磨道，“你一定要答应。亏我给你做了那么久的饭……”轻松起身，凌非笑，“不答应就不答应，反正我也有别的办法，就是危险系数大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你……你这死小子！”
除了尘晓和轩辕杰，骊国也派了使臣前来庆贺，更有凤淮大小官吏，边疆将领，博学泓儒，不知多少。直到早上，林轩才回到凌非身旁，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镇南王三十六岁的寿宴，凌非望着长阶之下那拜寿讨巧的人们，有些失神。
“世子，世子……”
凌非回神，抬手示意，慕荣小仙和林轩将副高约两米的卷轴抬了进来，缓缓舒展开，竟是一副墨写的牡丹图。
雍容华美的牡丹用纯黑的墨迹勾勒而出，墨迹的浓重又为这牡丹独添了几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