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未尽,黑衣人离弦般射向令牌,同时,剑已朝顾惜朝划下。
戚少商分毫不移目光,对方眼神微动,他剑已出鞘,堪堪格开企图伤人的凶器,另一只手缠上顾惜朝围困腰际的纯白丝索,带回怀中。黑衣人象是算准了他的步骤,反手一剑,仍是顾惜朝要害。戚少商勉强用剑柄挡遮少许,拥搂住顾惜朝顺势一转,身体掩在他之上,那剑尖嗤地直直扎进戚少商背左侧近腰所在。戚少商闷哼一声,剑刃侧撩向下,由肩到腰快速划掠黑衣人半身,借刃尖冲力,朝后挪退数丈,把顾惜朝揽至墙沿相对安全的地方。
抓取到铁牌,杀气再无保留地四下泄散肆流,黑衣人半身鲜血迸溅,依旧挥剑欲斩落两人头颈,离将二尺,汲汲可危。
倏然仰首,顾惜朝清俊容颜煞白宛若冰雪,挟修罗肃杀之气的右手,拈着半枯萎妖妍蔓花,在敌人口鼻前微晃而过,缕缕诡艳紫烟在纤长指间袅袅熏腾,另一只手却死死按住戚少商。
黑衣人迅速撤剑后退两丈,撞碎窗格穿出,几息秒后,“嗵”地重重掉陨院内,再无声动。前后不过弹指一瞬。或许,人生就仅仅弥佛瞬息喝喏。
“惜朝,惜朝你没事吧。”不知道戚少商重伤下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把顾惜朝搂得死紧,双手来回摸索着,查看怀中的人儿有否受伤。血珠源源不断自伤口淌下来,染红了那件白锦衣衫,漫过顾惜朝犹自按扶他身上的腕袖。
一声声急切唤音,顾惜朝刹那茫然起来,恍惚失神里,声调微微颤漏了些,几不可闻:“没……”
炸在耳侧,戚少商突然醒悟过来,把人重重推开,狮子的王者獠牙凶狠毕露!
“顾惜朝,你是故意的!”戚少商沉狠的声音酝酿着滔天怒火,“你故意被他抓住,想让我拿出解药!”又骗他,戚少商死死握着拳头,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掐住他纤细的颈项,掠夺他的呼吸,让他再也做不了任何事!顾惜朝只配被永远囚禁起来,哪怕离开自己一寸的禁锢,这个玉面修罗都有办法掀动血雨腥风!
附:
《逆水寒》原著我没有看过,如果文中一些物品、事件的相关设定与温大书内所写不符,各位大人请包涵谅解。
'逆水寒同人 戚顾' 酒狂 18
写在文前:
很多时候,亲眼所见不一定是真相;还有很多时候,即使是真相,也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顾惜朝的性情注定了他的苦难,却总有两个人是不忍心的,一个是戚少商,一个……是我!
第十八章 萋草归棹远
深殷血迹,层渗了戚少商向来喜欢打理得干净爽洁的白衫里衣,汩汩地渲染出大幅大幅艳异暗红。
“那又怎么样!哪有你戚大侠了不起,把不共戴天的仇人困在身边,不杀不放!怕我祸害世间么?!你要为天下安宁,顾惜朝还不敢当这么大的罪名呢!”顾惜朝不依不饶地嘲讽,只管仔细小心地着手处理那道触目惊心的剑伤,颜容一丝表情也无,脸却苍白成冰霜凝炼的雪色,晶莹冷洌的剔透,甚至可以看到淡青血脉在煞白羸肤下若隐若现。
屋外杂乱的脚步纷至沓来,那群值班衙役听见了动静赶来,围在庭院,不时有相互交流的嗡声越窗传入。
黑衣人的尸体横呈在泛潮微湿的青石板院面,略有些不自然的扭曲状态,裸露在黑衫黑巾外的肌肤竟是诡异极致的紫蓝。
县衙的杨仵作,是个进此行二十几年的老手,立刻凭老道经验嘱咐四周:“尸体可能有毒,你们先别碰。”
那半萎的妍紫花枝,唤作眩影紫昙,是产自箴峰岩迷潭的异株,世上存量极少,算得奇葩中的奇葩。孙昧特意留给顾惜朝的,本来,这种昙花并无任何毒素,但随着花枝叶的枯萎,会散发出强烈的迷昏药味,只需稍微在人面前一挥,人就轻微中毒晕厥。但是顾惜朝痛恨黑衣人伤了戚少商,情急下,则把整株花捻碎,花枝叶一朝混合,迷|药就转为剧毒。那黑衣杀手还逞强逃逸,立刻使毒性流遍全身,当场毙命。
克制这种毒也很简单,凝碧丹,一颗足以避隔终身,却要在事前服,因为有些毒,你一旦沾上,就再也戒不掉了。
“你需要什么解药?!”早被硬按着躺在洁净的床塌,戚少商的酒窝讥笑着深深深陷下去,“没有武功你还不一样杀人?”隐闪愤怒的眼睛猛厉地瞪圆,在荒昏黯淡的房间里,格外清亮。间中喷出一口血,被他漫不经心却艰难地拭掉,灼人目光瞬倏未离顾惜朝专注伤病的脸庞。
顾惜朝碰触戚少商伤口的手,随了那口血轻颤,又故持镇定,“戚少商,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别忘了,我的医术是跟晚晴学的。”说到晚晴,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血,漫天的血,犹如凋零纷坠的凄美嫣瓣,曾在那个最美丽善良的女子颈项溅落。又要……失去了么?有种久违的疼痛排山倒海地袭来,顾惜朝胸口一阵抽痛,痛到忍不住拿手去捂。
最深的伤口都已清理干净,看着顾惜朝开始缝合伤口,戚少商想起千里追杀时傅晚晴曾帮他缝的几百针,他极力挣扎着活过来,大喊的是“顾惜朝”!
顾惜朝!
顾惜朝远比晚晴冷静,修长白皙的手保持着稳定,轻而疾。不得不承认,顾惜朝的医术已胜过那时的晚晴,戚少商却很痛,远比那时痛,象心口长了无数的刺芒,拔是心痛,不拔也痛,痛到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舒缓:“是啊,顾夫人也教你施毒杀人。”
戚少商自然是针对顾惜朝的讥讽,但顾惜朝就是听不得别人说晚晴,哪怕一星半点不是,“晚晴只留给我医书,只有你那个狐朋狗党的什么神医才教人用毒药迷香。”
孙昧毒医双修的厉害,戚少商当然一清二楚,“食色性也”的尤知味尤大师,绝对是使毒的大行家,却及不上孙昧本事的七成。只是……只是顾惜朝,不过硬被逼着学了三个月而已,学习的迅猛犀利、见解的独到之处已让孙昧叹为观止,大有青出于蓝架势。果然,天赋这种事,上天是有怜惜偏爱的。
相较手底一往无前却细致轻柔的针线往来,顾惜朝的言辞更直接而凌厉:“我的伤早好了,为什么不放我出去!你为什么要散了我的内力?”
还要纠缠梢枝末节!为了逼他拿出解药,顾惜朝竟不惜兵行险招,虽然不可能立时解毒,但事后,他必然因为这次的凶险,首要顾虑顾惜朝的安危,而就此恢复顾惜朝的功力,让他得以自保。戚少商气得话噎在喉头,顾惜朝处心积虑算计这点,还拿话堵他。
可笑啊可笑,顾惜朝竟然敢和恨他入骨的仇人赌他自己的安危!戚少商带了丝绝望意味地低笑自嘲,更可笑的是,明明自己清楚他的用意,还是会和那人料想的一样去做。
戚少商恶狠狠地取出枚一寸玉瓶,朝他手心沉甸顿下。顾惜朝下意识地握住一缩,玉冰水凉的瓶子,从掌心烫炙到心底。
人在重病时,往往平日没有的任性就不知不觉发挥出来了。带了三分赌气下,戚少商只觉得一波比一波更沉重的眩晕袭来:“顾惜朝,你不是拿到解药了,还不走?!”
这人伤这么重还在逞狮子的威风,顾惜朝压制了心底一直在莫名泛滥的惊惧恐慌,手中不停:“我要走便走,不劳戚大当家操心!”
一滴凉意轻轻地落在些许发热的手背上,戚少商重重一震。
半晌没有回音,顾惜朝倒有些诧异,一抬头,看见戚少商痴痴地盯着他,秀眉一皱:“看什么?!”
戚少商嗓音低沉:“你哭了?”微弱的不敢置信的脉缕喜悦。
哭?怎么可能,顾惜朝习惯性清傲地挑眉,为晚晴,哭一次已经够了,我发过誓绝不会再掉眼泪。顾惜朝皱着秀挺眉头,手指抚过脸颊,湿的。低头看去,衬着雪白指尖,鲜艳至绝色!
血,戚少商的血!顾惜朝忽略心头搐悸,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不存丝毫松懈地结束最后一针,均匀地涂好药,细细用纱布包扎起来,“有力气说话,不如运功看看有没有事。”
院内的声响渐渐散逸,脚步和窃窃交谈的喧嚣也陆续远离,尸体大约已处理完,却始终没有任何人来打搅厢房表面看来的平静,连照例的官场询问都没有。
晚风起大了。
附:
刚要下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关于伤口缝合的问题。电视里的那段不知道是不是BUG。因为缝线其实不是很痛的;我在10岁那年曾在脸上缝过;或许是医生比较厉害吧;我当时没有打麻药;的确痛的;但没有痛不欲生;也可能是针缝得比较少的关系。所以这章的缝合情节没有陈述戚少商在疗伤时的痛苦;也许小顾故意这么说话;也有小小的部分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吧。
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逆水寒同人 戚顾' 酒狂 19
写在文前:
戚少商当然英雄气概,顾惜朝也自是铮铮风骨,无论何时何处,他们都不曾弱过。如果有,是我的错。
那一滴是泪么?我不知道,小顾也不知道!
第十九章 山雨欲满楼
天色半寐,幽黯夜光在无关风月的悠然里,栊落了凡尘纷扰,月若隐了辉泽,奈何淡漠霜华。远近几处灯火明烁,照不进这几重衙内院墙,白壁几案藏在一味漆黑里,影影绰绰,映着庭院零星虫鸣的万籁皆寂,深静得恍惚起来。
看着顾惜朝在床畔靠窗的书案上,轻轻划亮一盏灯,戚少商眼皮渐渐沉重,呼吸放缓至平稳,伤药效力开始匀散,睡意侵袭。
顾惜朝继而拨摁了少许油芯,火微暗了些,寥照着窗棂。细雅镌雕的木格覆了层朦胧白纸,他的修长影子越发纤瘦地斜印着,溶进了另一个静卧身影,在两人犹未知情的意识之外,仿佛与身俱来的融洽契合。
恰到好处的亮度,更沉凝了气息流动,不多时,戚少商放松后安宁地睡着了。俊朗的脸庞带了点失血后的苍白,却仍不曾少丝毫剑眉挺鼻间的帅毅果敢,即使隐没了酒窝,依旧明朗爽利如大漠的风。
此刻,戚少商还是沉睡的狮,但谁也不会怀疑下一秒,他不会变成驰骋云端的威猛神龙!似乎被蛊惑了,顾惜朝伸出手指,正要触及戚少商脸侧,突然缩了回来。失魂般后退,全身松懈地倚靠上房门,顾惜朝骤然失血的唇瓣,褪却了所有润泽,喃嚅着瑟缩颤抖几下,终究没有流露半点声音。
如果那个伤口再进两分,戚少商今后就不必再靠自己走路了,甚至可能主经脉受损累折寿命,更不用说保全武功。
安置好戚少商,顾惜朝走到外室,取出琴来。指尖丝弦绷得韧直,紧得快无法呼吸,顾惜朝觉得心象被什么揪缩成团,莫名的烦躁直想在弦端宣泄!
琴乐却淡远成清幽之音轻轻流淌而出,原本间有峥然曲风的《风入松》压抑着松涛万壑,惟恐扰了沉梦休养的人。
暗影匍匐在门口。
顾惜朝罢了拂移,淡淡道:“让你手边最好的死士守在这四周,立刻!”
第一次,暗影得了命令后,未动:“戚少商已经受了重伤,主人您也得了解药,正好趁此机会离开。”
顾惜朝倏然转身看着他,不叱责、不质问,没有一丝温度的冷洌之气凝结了整室。
暗影自知已经逾越,咬牙拔出匕首:“属下知罪!”举手就往自己左肩扎去。
才划了道浅口子,暗影手上的匕首就被击落,神哭小斧飞回顾惜朝的手掌:“惩罚先记下,给我好好守这里,谁敢来动戚少商的,格杀勿论!”解药服下不久,堪堪恢复了能使小斧的巧劲。
戚少商受了伤,他就不能利用九现神龙保护自己!“自身功力还没全复”这个理由,让顾惜朝心底平复了杂乱情绪。
等暗影消失,顾惜朝知道这里的安全已经不用他操心,取了随身布兜,走出门去,逸入浓黑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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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醒来的时候,星波未及淡尽,月泊辉痕浅扫了一枕宁怅,秋意明染帘屏,有飒飒风起。纱白帐幔先已垂放了下来,拂隔了薄峭,戚少商掀开原本安然盖妥的被子,裸露的腰侧被层层纱布不松不紧地细致缠绕,包扎得整洁不紊。
血很好地止住了,戚少商满意地看着鲜红没能渗出白布,正想起身,挣动下剧痛袭来,闷哼了声,又重新躺了回去。清醒了自然再难入睡,戚少商透过帐缝,目光满无目的地巡睃了几遍,落在燃烬的蜡炬上,融烛将凝未凝,漏断更阑,顺着桌沿,寥寥地在青冽冷砖上盈滴了宿夜浣泪。
天际尚涩,尸体已经被妥善抬走了,横滩石路的血渍,班驳倾洒中隐烁着妖异墨绿。几抹晨灰晕暗里,顾惜朝自院落踏入,正要侧避过缭乱血迹时,突然停顿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略弯下腰身,折截下附近地面的几枝杂草,收至小兜。
倏然明亮的眼看着那人走进房门,满肩清霜,手指微弯扣着两包草扎纸包,隐约有缕弱药气延离开来,戚少商不动声色地愉悦起来,却严正着肃然表情问:“出去买药了?”
顾惜朝几步迅移到床前,低头细察半晌戚少商重伤处,方似放松了情绪撇开视线,冷冰冰地,并不答话。
“我们带的药不够吗?”戚少商紧迫地逼问了句,直直盯着顾惜朝,不惮他凌然的犀利,“要你跑出去找整夜?”
顾惜朝揪紧掌心的药,仿佛下一秒就要扔到戚少商脸上,终于转身,背对他站定,一贯清冷地讥诮:“大当家的英雄气概,惜朝不找点特别的药来,怎么毒得了你啊。”径自穿门而去。
厨房不大,倒也干净明亮,一干奴仆婢女闲杂人等也无,顾惜朝取了所需走回厢院。
碳炉搁置在回廊栏边,火上是只烧燎经年的药罐,顾惜朝半步未离地守着,水沸了数转,滚了几番,文武火反复煎熬着,空气里弥漫满药材的酸苦涩滞,一如那些日子惜晴小居不曾间断季月的味道。每日顿次频繁浓稠难咽的汤汁,辛苦的不仅仅是喝的人。
象为了打破记忆的回旋,檐上探下个粉衣女子的半截身子,突兀道:“喂,你这么仔细啊,药罐、水都用自备的?防什么?”
几乎同时,沉暗的人影划过,粉衣女子忙不迭翻身跳进廊道,接连翩沓五六个形姿,勉强躲避掉暗影的迅疾招式,来回闪跃地叫嚷:“快叫你手下走开。”
顾惜朝微颔首,暗影得了示意,暂且隐没。粉衣女才要喘口气,就听见顾惜朝没有温度的声音:“还不走!”
“怎么这么冷淡,”粉衣女故意摆了个哀怨神态,“好歹也是我给你张罗药的。”
罔顾此女言辞,顾惜朝比照火候端下药罐,缓柔地注入瓷碗,然后取出贴身的单薄纸包。
赫然发现正是自己经手的稀缺药物,“这是毒……”粉衣女惊然噤声。
顾惜朝也不理会,徐徐解开封存的纸,任红褐粉末倾斜着散落滚烫汤药,瞬时溶化,了无踪迹。
附:
不知道大人们有没有看出文中隐藏的一点小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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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就是在林中歇息之后,小顾召唤死士都是用琴声。
'逆水寒同人 戚顾' 酒狂 20
写在文前:
先爱上的就输了,如果爱情归根结底就是场胜负争斗的话……突然想到,小妖或许是个异数!
第二十章 恼乱青翼几许
修逸翩然的背影没入镌格镂雕的素雅扇门后,顾惜朝清冷嗓音扔下话:“出来的时候别再让我看到你,英紫萼!”
真是冷酷啊,粉衣女子英紫萼暗叹:除了自己重要的人,其余一概不在他心上,姐姐,你怎么会爱上这种明明一身仙人风骨却如修罗般彻底心狠手辣的男子?
室内,仿佛早已预料般,戚少商顺理成章地伸手去接那人修长手指间的青瓷药碗,呈现褐黑的浓厚汤汁染了层异样的浅淡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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