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八号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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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八号当铺-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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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叶黎,情绪激动道,“师弟不愿意跟你走,我愿意跟你走,你带我走吧,活神仙。”说到最后他甚至跪在地上冲叶黎重重地磕起头来,话里还把叶黎当成了神仙。

    不过,无尽的荣华富贵,脱离人世间的一切苦楚,这不就是神仙手段长乐无极吗?

    叶黎并不奇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而她也早就知道段小楼从她跟着程蝶衣来到这戏服间的时候就过来,而方才的所有话他也全部听见了。

    程蝶衣见到又敬又爱的师兄这样,先是一惊,后连忙去拉他,

    “师哥,你快起来啊,你跪她求她做什么?”

    段小楼却反而拉着他要一起跪下,激动的语无伦次道,“蝶衣,你快答应活神仙,帮我求她也带上我。”

    程蝶衣不复在叶黎面前的平静冷淡,反而有些惊惶,“师哥,我们不是说好要唱一辈子的戏,你演霸王,我演虞姬吗?”

    他眼里有着缱绻的情意,但段小楼却看不见,他只摇头苦笑地道,“蝶衣啊,我们是在台上唱戏,台下是要生活的呀,这么多年,我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说都说不清,如今好不容易遇上天大的好事,能脱离苦海,享受富贵,蝶衣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程蝶衣傻吗?他不是傻,他是痴,太痴了,这人世间容不下他的痴,这崩坏残忍的世道注定了他的痴是个悲剧。

    段小楼说完又继续止不住地向叶黎哀求磕头,他不愿再受这世间的苦,他要过好日子,富贵荣华,无灾无难。

    叶黎轻笑了一声,看着失魂落魄的程蝶衣道,“想好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段小楼也想追上,只被一股力量打了回来,摔了一身灰。他想起活神仙走之前说的话爬起来回到房间里,拉着程蝶衣劝他求他答应,自己也好跟着享福。程蝶衣却好似失了魂,无动于衷,呆呆地坐在那里。

    ————

    白神父的确帮助了柳春江和小怜很多,他先是资助了小怜一笔钱,让她为自己赎身。柳春江父母在知道了儿子的恋情后强烈反对,任是柳春江再怎么说,也依旧不肯同意儿子娶一个婢女为妻。白神父知道后,便让柳春江带他的父母来教堂,由他和他们谈一谈。

    柳春江也不知道他父母在教堂里和白神父谈了些什么,但从教堂出来后,他们好似想通了,居然不再反对儿子的恋情,连他一向迂腐功利的父亲也态度温和地告诫他一句,以后要和小怜好好相处,珍惜自己的婚姻。

    柳春江和小怜也算好事多磨,苦尽甘来了,而他们的婚礼也选择在教堂举行,主婚人邀请的也是白神父。

    神圣的教堂里,白神父温和微笑地看着底下的一对新人,宣读誓词“你们两位既愿意结为夫妇,就请你们彼此握着手在天主及教会面前互相订立你们的婚姻盟约。”

    柳春江先伸手握住了小怜的手,语气止不住地激动,“小怜,我如今郑重承认你作我的妻子,并许诺从今以后,无论环境顺逆,疾病健康,我将永远爱慕尊重你,终生不渝。愿主垂鉴我的意愿。”

    小怜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说出了同样的誓词。

    鲜花和众人的祝福下,柳春江和小怜有情人终成眷属,改变了他们本来悲惨的命运。

    ————

    冷清秋的婚后生活过得并不幸福,大家族之间倾轧争斗,妯娌的嘲讽轻蔑,连她曾抱有希望的爱情似乎也枯萎了,即便她生了孩子,金燕西也没回来多看一眼,她无言地独自搬进了小阁楼,不和人见面,也不和人说话。

    叶黎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身着黑衣,抱着儿子在油灯下翻着诗稿。她对叶黎还有印象,但也惊讶她还会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叶黎微笑道。

    “是啊,好久不见。”冷清秋有些怅然地道。仅仅一年的时间,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几十年,而且曾经的美好青涩,再也回不去了。

    叶黎温和地问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冷清秋蹙眉道,“帮我?你怎么帮我?金家即便败落了,也不会愿意我和金燕西离婚。”

    叶黎微笑,“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

    “不过,你需要付出一样东西。我要你的爱情。”

    “爱情?你要就拿去吧,爱情对我已没有用处了。”

    “是的,你已不需要爱情了,何不用它来换取你需要的东西。”

    ————

    小楼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让冷清秋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伤心不尽的地方,但她没看到的是,当阁楼起火时,燕西不顾一切地扑向了火场,泪流满面。

    火车站上,冷清秋带着孩子,还有她典当爱情换来的一笔黄金踏上了去南方的路程,听说那里是革命和民主的摇篮。

    叶黎看着她和金燕西在擦肩而过,带着伤感和苦恨,随着南来北往的滚滚车轮,再回到各自的人生轨迹上去。一转身她便又看到了老白。

    这场悲欢离合中,老白唯一出手保护的就是白秀珠,白秀珠因为情伤而久居教堂不问世事,等她再出来时,外面已经变换了天地,曾经煊赫的金家已经覆灭,她甚至不知道这其中她哥哥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她的爱人金燕西历经分离,也离开了这片土地。

    白秀珠拒绝了哥哥为她安排的国外亲事,虽然她知道,那是一个爱她的人,而不是需要她辛苦去爱的人。但这是不公平的,天主教里的婚姻应该是神圣的,是单一的,和不可拆散的,天主教徒只会结一次婚,是公开的,永愿的。信仰天主,就要信仰对婚姻的许诺。

    既然她不爱那个男人,就不应该许诺婚姻,这是不对的。

    若说一开始白秀珠只是为了逃避情伤而来到教堂的,但随着深入的了解,她开始喜欢上了教会的工作,凭着哥哥的关系,她甚至和国际教会搭上了线,她会去国外,不过不是为了结婚,而是为了更多参与到教会的工作里,帮助更多的人。

    “我以为你会高兴。”

    叶黎语气很平淡,没有赞美,没有嘲讽,只是平淡地道了这么一句。

    比起以往的数次落在下风,输给了她,老白这次至少还保住了白秀珠,柳春江和小怜,对以救赎他人为己任的白家人来说应该很愉悦而自豪才对。

    但老白却并没有多高兴,他神情依旧悲悯而温和,“我能救一个人,两个人,却救不了更多的人。”

    叶黎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们俩脚下的这片土地即将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动荡,带来的是屈辱,鲜血,掠夺,无数的灵魂会活在黑暗,等待着数十年后的光明。

    叶黎却没有丝毫动容,老白不禁叹道,“八号当铺的老板总是这么的理性。”

    叶黎没有看他,而是转过头去看向南来北往的人们,他们裹挟在历史洪流之中,随波逐流,接受命运的摆弄,一如这个国家。

    这是这个国家注定要经历的命运,是大势所趋,叶黎有能力可以改变,但她不会插手,白家人也不会,因为他们已看到几十年后,数百年后,

    所出现的光景。

71 第七十一章() 
叶黎离开了车站后,就去了关家戏班,她觉得程蝶衣应该想好了,也知道什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关家戏班今天没开唱,因为他们的名角段小楼摔断了腿,程蝶衣也不肯唱了,就执拗地守在他师哥病床边。戏班里的人都说,段小楼的腿怕是好不了,以后也唱不了戏了。

    叶黎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一切,段小楼为了逼程蝶衣答应,脱离这唱戏的苦海,他便使了苦肉计,结果还真出了事,断了腿,人还半天没醒来。

    叶黎走到守在段小楼床边的程蝶衣面前,温声问他,“你可想好了?”

    程蝶衣没有看她,只喃喃道,“我只想和师哥唱一辈子的戏,他做霸王,我做虞姬。”

    叶黎屈下膝来,静静凝视着他的眸子,道“但他会老,会死,会娶妻生子,他陪不了你,你也陪不了他。”

    听到这话,程蝶衣猛然看向她,愤懑悲怨地道“可是他答应过我的。”

    段小楼想要脱离苦海,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背叛?程蝶衣将唱戏视作生命,而段小楼,却只是当作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如果有能一步登天的青云梯,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舍弃掉戏艺,也就等同舍弃了程蝶衣扮的虞姬。

    叶黎轻轻笑了笑,似嘲讽,似怜悯,“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承诺都会实现的,说的出,不代表做得到。”

    程蝶衣惊怒道,“但我可以,说唱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叶黎又是叹息,又是微笑,“你活在戏里,但他活在这人世间里,你不在乎富贵荣华生老病死,但他只是个凡夫俗子,和这世上大部分人没什么不同。”

    她又继续看着程蝶衣的眸子,“等他醒来,发现自己的腿好不了,唱不了戏,也过不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你说,他会不会恨你”

    没等她说下去,程蝶衣便自己道了出来,“师哥他会恨我,他怎么能不恨我”

    说着他便惨笑了起来。

    “你跟我走,我让你享不尽的荣华,做尽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也可以让你师哥的腿好起来。”叶黎继续蛊惑道。

    程蝶衣止了笑,眸子微微亮了起来,“那那你可不可以让师哥继续和我唱戏,和我一起走。”

    叶黎在他希冀的目光下轻轻摇了摇头,“这条旅程只有我们两个人走,他,不是我选中的人,他自有他的命运。”

    程蝶衣眉目凄惶道,“那你为什么选中我去享受荣华富贵?我和师哥并不同。”

    叶黎微笑道,“你自然不同,我说过你是独一无二的,你的灵魂是纯粹到极致的,不像他,只是个庸碌一般的灵魂。还有,我并不是平白让你去享受荣华富贵的,这是有条件的。我让你尽情过完十几年,然后你的灵魂就归我所有。”

    程蝶衣变得有些疑惑,问道“我的灵魂归于你?你是地府阎罗?”

    叶黎嘴角微微弯道,“我不是,我只是个生意人,保管者,你把灵魂典当给我,未来的十几年,你便能永享荣华,衣食无忧,尘世间一切最尊贵的,你都可以拥有。一切都唾手可得。”

    她为程蝶衣描绘了一副这世上最美丽的画面,只要是人都会心神向往的画面。

    程蝶衣却问道,“灵魂给了你,我还有来生吗?”

    叶黎没有欺骗他,而是道,“你不会有,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吗?人活着就会痛苦,就会经受人世间无处不在的苦厄,这一世,你还没有受够吗?”

    叶黎紧紧地盯着程蝶衣的眸子,仿佛要看到他心底去。

    程蝶衣却恍恍惚惚地道,“可日子总会好的,不是吗?如果连来世都没有了,那才是没了盼头,我不怕苦,只怕什么都没了。”

    叶黎闻言,轻叹了一声,果然,人啊,最喜欢自讨苦吃不过了。

    她缓缓起身来,不再看程蝶衣,“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也不再强求。”

    叶黎从不喜欢勉强别人。

    叶黎几欲离开,但却又被程蝶衣拉住了白色洋裙的裙摆,“我师哥怎么办?唱不了戏又残废了,他会活不下去的。”

    这世道是容不下一个废人苟延残喘的,何况他师兄还是那样要强的人。

    叶黎低头看向他,冷淡道,“人不能强求,他强求他本就不该有的,那便错了,既然错了,后果也该由他自己担着,命是好是坏,也得受着。”

    程蝶衣继续哀求道“你不是说可以让他的腿变好吗?”师哥段小楼虽然背叛了他们的戏,但程蝶衣没办法丢下他,看着他不管不顾。

    叶黎眸子一片漠然,不复方才的温和,“我是说过可以让他的腿变好,但那是交易,一物换一物。”

    程蝶衣语气激动道,“那我愿意来换,眼睛,四肢,除了灵魂,什么都可以。”

    “你这又是何必呢?”叶黎似是叹息,又似是嘲笑。但她同样不会拒绝这笔足够划算的生意,

    “我要你的一身戏艺。”

    程蝶衣沉默了两秒,道“好。”

    叶黎取走了他一身惊艳的戏艺,也让段小楼的腿恢复如初。

    程蝶衣去取了自己的戏服,又自己上了妆,再出来时又是风华绝代的虞姬了,只不过没了那个霸王,虞姬也不会唱了。他提着宝剑自己走上台来,身姿婉转妩媚动人,剑影翻飞,惊鸿在世。

    一阙挽歌,“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他唱的是嘶哑凄厉,音不成音,调不成调。

    剑光一闪,一行鲜血挥洒在了戏台上,

    霸王别姬,他到底是唱了一辈子。

    程蝶衣一生只在乎戏和师哥,

    戏没了,师哥也没了,他也就没了。

    台下唯一的看客,叶黎从座位上缓缓起来,未再看台上一眼,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夕阳的余晖下,她的影子被拉得长很长,白色的洋裙也被染上了金黄。

    她走出戏院门外时,看到的是早已等候在外的温和含笑着的白神父。

    叶黎心里冷笑了一声,她就知道,白家人没打算那么轻易履行和她的交易,不过她也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最后,他们都想差了,算了,索性当铺也没折本,她回去对账面上也算有个交待。

    而老白,他也很高兴,尽管没能阻止程蝶衣的典当,但至少他的灵魂没有归向八号当铺。不是所有灵魂都可以买卖的,每个灵魂都有它应存在的理由。

    老白微笑道,“你夺不走他的灵魂。”因为那个灵魂向往光明,希望。

    叶黎轻笑了一声,“他的灵魂如此纯粹,是八号当铺所梦寐以求的,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遇到他的下一世,也许下一世,或下下世,他又会有求于当铺,到时候或许他会愿意典当灵魂的。”

    老白无奈一笑,他就知道他是说服不了叶黎的。

    叶黎也没有和他多聊的兴致,转身离开,老白亦是如此。戏院门口,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早晚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如果白家是光,八号当铺就是暗,相互克制,相伴而生。

    叶黎的力量还足够支持她在这个世界停留一段时间,她走过国都北平,也去过深沉压抑的重庆,繁华如花的上海滩。她和很多人做过生意,有学者,有才子,也有贵族,有男人,也有女人,这些生意中有白家人插手而没有结果的,但更多是她胜过一筹。

    她曾遇到了一个叫顾曼璐的女人,以前是个舞女,现在是个富家太太,可惜不能生育,被丈夫冷落,随时都有朝不保夕的危险。她开始怨恨寻花问柳的丈夫,也开始怨恨因为生活艰难曾逼得自己不得不沦落风尘的家人。

    顾曼璐有太多愿意舍弃的东西,而八号当铺接纳了这位客人,拿走她死后的灵魂,换取足够她挥霍一生的财富。

    顾曼璐典当之后的做法让叶黎觉得很有趣,她拿到这笔钱后,立刻买了去远方的火车票,一点也不顾她的家人和丈夫,她以后活得只为自己着想。

    即便是个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活法,正义凛然也好,苟延残喘也好。

    叶黎有时推动了一下时势,有时又在历史的洪流下保全了一些人,因为他们的典当。

    看尽人间繁华衰败,乱世中的悲欢离合,

    这趟剩下的旅程,她本是想带着程蝶衣一起走的,如她所承诺的,带他享尽人间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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