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荒月- 第17部分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你才受得了顾惜朝……」赫连春水没好气，扔了一坛酒给戚少商，后者瞧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小妖八成又在顾惜朝那里受气了，明知吵不赢人就别去惹他嘛！！

「你不觉得营里的伤兵变多了？？光霍小子一人怎么可能忙得过来，要顾惜朝帮忙，他竟然摆脸色给我看？？真是个混帐！！」赫连春水气愤不平。

「人是他打伤的，他哪会这么好心医治。」戚少商拍开酒坛喝了一大口。

「他打的？？他武功不是被废了？？」赫连春水吃惊。

「我原先也以为这样，后来他说，他只是无法运功，内力等若让人封住，可招式、身形步法什么，该记得的他一样都没忘，那些个虾兵蟹将哪是他对手。」戚少商笑着摇头，一开始还害他担心的吃不好、睡不着，顾惜朝摆明是故意要他受罪的。

「原来如此，但那些虾兵蟹将也太不济事了……光比蛮力竟然还输他？？」赫连春水发狠，实在要好好操练、操练这些残兵败将了，大宋军力不能一直如此孱弱。

「别怪那些人了！！顾惜朝哪会这么君子手无寸铁的跟他们单打独斗？？三小姐不知哪弄来一柄古剑给他，剑身较轻，可是锋利不下逆水寒，剑名还挺有意思的，叫夕照！！我和他练过，看那股气势，发起狠来我怕连我他都能杀的死……」戚少商笑答，当然，他这么说是有些放水，毕竟陪顾惜朝练剑，他是不敢真的运劲，不过以顾惜朝的剑术，加上夕照的锋利，要自保不是难事。

「说到底，让那些人离他远一点吧！！放着好日子不过，没事找罪受！！」戚少商摇头，他就不懂这些人是哪根神经不对头了，谁不好惹，偏偏去惹顾惜朝？？赫连春水盯了他半天不答话，最后叹口气。

「戚少商…你是真傻还是假聪明啊？？放眼整个营里，只有红泪跟三小姐两个女人，偏偏那两个女的还惹不得，得罪了三小姐，了不起少只耳朵、缺个鼻子，触怒了红泪，八成整个人就此不见，他们不去欺负顾惜朝还能找谁？？柿子总是捡软的吃嘛！！」赫连春水晓以大义，他长年带兵，深知这群血气方刚的男人们，憋久了总会出事的。

「喔？？这倒奇了！！我还没听说过软柿子会吃人的！！叫他们给我收敛点！！不要逼我亲自动手教训人！！」戚少商慎重的警告着。

廷望公主踢着小石子无意的走到戚少商的营帐前，他们抓走了唐隆月，她便一路跟了过来，因为宋辽联姻的关系，所以戚少商除了不放人之外，从没为难过她，甚至对这位北院公主很礼遇。

「我不知道顾大夫这么好心肠会医治野兔？？」廷望公主看了看低头医治着野兔断脚的顾惜朝，不由得甜甜的笑了起来，她从唐隆月那里听说过，顾惜朝是因为自己让他想起亡妻曾疯过一段日子，对这个男人便留上了心，很斯文、很秀气，跟唐隆月那种不可一世的模样很不同。

顾惜朝看了她一眼，将扎好断腿的野兔递给她，廷望公主接过，欣喜的捧在怀里。

「廷望公主很喜欢唐隆月？？」顾惜朝笑了笑，掀起帐门让她进去，廷望公主注意到他的腿跛了，走路很慢，一步拖着一步。

「你们不喜欢隆月……？？」廷望公主问得有些天真，辽人重英雄、重豪杰，在她还没遇上戚少商他们，她一直认为唐隆月正是这样的一个英雄豪杰，年少俊朗，气度不凡，可戚少商他们出现后，她渐渐发现事实有些不一样。

廷望公主离开后，戚少商才进来，事实上他一直都在门外，只不过顾惜朝和廷望公主谈着话，他便不好意思闯进来，不过他一直很留神，廷望公主的双刀使的很好，深怕两人交上手，顾惜朝会吃亏。

「你和她聊什么？？我真不知道你心情好到会替野兔治断腿哩！！」戚少商发现廷望公主离开时，怀里抱了只野兔，不免又想起让顾惜朝掐死的那只，真是同兔不同命啊！！

「腿是我弄断的，医好有什么难事？？」顾惜朝耸耸肩，戚少商有些傻眼。

「晚晴也很喜欢弄些小动物回来，我发现女人很吃这一套。」顾惜朝解释，戚少商更傻眼，这家伙心机还真不是普通的重。

「廷望公主决定回去了！！这下，唐隆月是真的孤立无援。」顾惜朝冷笑，他是不惜一切的要绝了他的后路。

「回去？？你对她做了什么？？」戚少商急问，顾惜朝曾说些疯话，该不会当真了吧？？顾惜朝白了他一眼。

「我能对她做什么？？话应该反过来问吧？？我只不过告诉她，唐隆月对我做了什么，是个怎样的人，辽人重英雄，显然，唐隆月不会是她心中的那个人了！！」顾惜朝贼笑。

「就只有这样？？」戚少商狐疑，顾惜朝做事从来没那么简单。

「喔……我只不过还加油添醋一番，难道大宋律法有规定不能这样吗？？」顾惜朝笑的更贼，戚少商没好气，接着也跟着笑起来，遇到顾惜朝这种对手，唐隆月上辈子八成少烧了一把好香。

「玩够了吧？？老八烤了一只羊，出来吃吧！！」戚少商伸手，顾惜朝却笑着摇摇头。

「这阵子我不吃荤，我就不信试不出命若悬丝的解药来……」



46

顾惜朝有些泄气的放下手中的药草，虽然说一开始便不怎么抱希望，能在这种破地方找到解毒的方法，可是心里多少还是不愉快。

慢步的走回营帐，失声的笑了出来，戚少商又趴在桌上睡着了，已经一连好几日，很好奇他究竟在忙什么，凑过身去偷看着，不得不承认戚少商的确悟性其高，自己和赫连小妖是自幼就开始钻研兵书阵法，无奈自己不得人心，而小妖则心有旁骛，结果戚少商这个临阵磨枪的家伙，竟然还真学得奇快，有模有样的像个将才。挑到错，不禁轻声的笑了起来，比起自己，戚少商还是嫩了点，才提笔写了几个字，沉吟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醒了干嘛还趴着装死？？」顾惜朝扬眉，戚少商仍趴着闷笑。

「顾公子正在振笔疾书，小的怕惊扰到大人嘛！！」戚少商笑的不伦不类，顾惜朝扔下笔想走，人却给圈住动弹不得。

「这些还是留给你伤脑筋，我去找小妖活动活动筋骨！！」戚少商将人按到椅子上，一溜烟人跑得不见踪影。

赫连春水拎了两坛酒找到戚少商，若不是边关战乱频繁，他还真想和息红泪两人策马在大草原上逍遥。

「你最近是怎么了？？不是找老八喝酒就是找我练枪，回营帐好好待着有那么恐怖吗？？顾惜朝又不会吃人。」赫连春水笑着将酒扔给戚少商，真没想到少了息红泪这层紧张的关系，他和戚少商感情竟然会变的如此之好，早两年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你试试跟红泪同床共枕偏又什么都不能做，看你是什么滋味。」戚少商没好气，赫连春水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吓傻了。

「戚大侠……你也坦荡过头了吧？？」赫连春水狂笑，这个戚少商实在太有意思了，难怪红泪当初肯等他这么多年。

「彼此彼此，小妖你脑袋里装的东西也不见得干净！！」戚少商回敬，两人相视又是一阵狂笑，看来戚少商跟顾惜朝混久了，也开始牙尖嘴利起来。

「真有你的……我若是女人，一定也会喜欢你！！」赫连春水扬起酒坛，敬了戚少商一回。

「那我是不是该改名号？？干脆叫人见人爱戚少商？？」戚少商笑着回礼。苦命人敬苦命人，一个是看得到吃不到，另一个吃虽吃过来，不过这样更糟糕……

黄金麟悄悄的潜近，不禁冷笑起来，南院绥远公主明摆着不为难戚少商他们，这些人竟然开始大意起来，人果真是不能得意忘形。

看着守卫的分布，不难猜想唐隆月被关在哪，沉吟了一会儿，提不起劲去救他，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该说，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和他有任何交情。傅宗书对他做了唯一一件象样的事，便是救了他一命，而晚晴，这个他嫡亲的妹妹，眼底始终只有顾惜朝一人，而顾惜朝，他的妹夫，却从没认认真真的看过自己……

看着戚少商离开营帐，走了几步又回头朝内说话，眼神温柔又带着笑意，整个人是飞扬得意，黄金麟不禁有些恼火，他不懂，不懂这个年轻人是哪点好？？好的晚晴为他说话、好的铁手对他另眼相看，甚至好的顾惜朝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

等戚少商走远，黄金麟一出手便杀了两名守卫，冷笑的悄声潜进营帐里。人真是不能得意忘形，若他迟一步进去，便能瞧见其中一名垂死的守卫，拚着最后一口气推倒立在一旁的火把……

顾惜朝低头翻看着医书，突然嗅着了熟悉的药香，他的安定宁神药，一抬头便看见黄金麟将药瓶好好的摆在他桌上。

「我花了不少功夫才将药找回来……」黄金麟轻声的说着，但顾惜朝书一扔，人便飞也似的抢到门边，可惜只差一步整个人让黄金麟拽回来，想扬声，可黄金麟手法快极的点｜穴制住他。

「这是你第一次逃的这么快、这么慌吧？？」黄金麟苦笑，他真是猜不透顾惜朝，原以为就顾惜朝心高气傲的个性，就算让人废了武功，仍旧会逞强的唇枪舌剑，哪知道这家伙一见到自己立刻就逃，若不是自己一直留神在他身上，还真的会让他跑了。

看着顾惜朝怨毒的瞪着自己，黄金麟叹口气，他早该杀了眼前这个人，为了晚晴好、为了自己好，他早该趁着自己还未愈陷愈深之时，先杀了眼前这个人，省得自己为他烦心，费尽了心力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还便宜了别人……

「是谁救你的？？戚少商？？」黄金麟动手扯着顾惜朝的衣襟，他人偏瘦，所以颈子很细、锁骨撩人。顾惜朝气得浑身发颤，偏偏动弹不得，没有哪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这种事会觉得高兴的，顾惜朝怒瞪着这个在自己身上放肆的男人，不断的提醒自己，千万别运气…千万别运气……天杀的他想一掌击杀这个禽兽……

「我不该一再的放过你，结果白白便宜了戚少商……」黄金麟伸手扯着顾惜朝的腰带，头两次他根本可以手到擒来，顾惜朝那时正是最弱的时候，偏偏自己一时心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过了！！

衣衫扯开一半，黄金麟浑身一僵，背后杀气袭来。戚少商老远就瞧见了营帐前的火把熄了一根，立即飞奔回来，怎知就瞧见了守卫倒在血泊里，还有那个该死的黄金麟……

「转过身来，我不在背后杀人……」戚少商站在门边，冷冷的瞪着黄金麟。

「戚少商，你太托大了！！」黄金麟冷笑，以他们俩的武艺，戚少商若不在背后伤人，其实是很愚蠢的，他虽然武功及不上戚少商，可交上手也未必吃亏，至少他有把握还能全身而退。

戚少商并不多话，只是等着黄金麟拔剑，接着，一招，只出一招，逆水寒穿心而过。戚少商怒极反笑，他是太久没杀人了吗？？世人都忘了他九现神龙的威名不都是他一剑一剑的拚出来的？？



47

戚少商动手解开顾惜朝的｜穴道，默不吭声的看着他低头穿好衣服，再闷闷的说了句会让人来收拾之后便走的不见踪影。

戚少商啊！！戚少商，你这个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家伙，究竟还是不是人吶？？戚少商发着自己闷气，低头随意的挥着逆水寒，无意识的愈走愈远。他现在是大受剌激，气的不是黄金麟竟然如此轻易的闯进营寨，而是…而是……真是个混帐东西，又不是初出茅芦的小伙子了，怎么还这么不长进？？反手一劈，一人环抱粗的大树应声而断。

顾惜朝远远的跟着戚少商，惊讶他竟能一剑劈倒巨木？？是逆水寒太利了，还是他武功又有长进？？这个戚少商一路让人逼着、迫着，为了活下来，本领是愈来愈高强，早已不是当年让自己一路追杀的那个人了，这么说来，自己反倒帮了这个家伙一把？？看着戚少商愈走愈远，顾惜朝摇摇头，这家伙果然是在躲着自己……

「为什么躲我？？」顾惜朝仗着步伐诡异，嗖的一声略到戚少商身前，吓得后着急退一步。

「我干嘛要躲你？？」戚少商干笑两声，顾惜朝挑眉，行事作风太坦荡的人，还真是不会掩饰、不懂说谎。

顾惜朝欺身上前，戚少商让他逼得背抵上树木退无可退，无声的笑了笑凑上前去，薄唇擦过他的颈子，戚少商浑身一僵。

「戚少商……你是男人，我也是；你会想的，我也会想……」顾惜朝低声在他耳边笑着，十分满意戚少商现在的模样，九现神龙平日得意多了，偶尔让他发发窘也好。

「顾惜朝，你是存心的！！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孝子贤孙……」戚少商声音沉了下来，眼神一变。说到底，他戚少商再怎么大侠，称什么名捕，骨子里仍是个山贼头。顾惜朝盯着他瞧，戚少商可能自己没发现，其实他低声说话时很吸引人。

「对……我是故意的……」顾惜朝眼神很亮，尝过腥的猫，食髓知味。

戚少商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人扯了过来，狠狠的吻了过去，顾惜朝跛了一条腿，失去平冲两人一起倒下。

「你为什么躲我？？」顾惜朝趁喘息间，仍不死心的问着。

「我还不想死……」戚少商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答，这不是白问了吗？？他戚少商又不是铁手毒不死的，敢乱来？？嫌命太长啊？？

「你真的很有趣……」顾惜朝闷闷的笑着，他喜欢戚少商的坦白，跟这种不需猜忌的人在一起，日子真的快乐很多。

「我比较奇怪的是，你明知我对你动过念头，你还来？？」戚少商爬起身子，狐疑了一会儿，若说顾惜朝没打什么歪主意……他不信！！

「我只不过是想试试……是因为药的关系……还是…我真心想跟你在一起。」顾惜朝看着戚少商，诚实的回答，他有点弄不清自己的感情，他的确很享受跟戚少商在一起的感觉，但是不是喜欢？？他不能确定。

「若你是真心的呢？？」戚少商没来由的有些期盼。

「嗯……便宜你了……」顾惜朝伸手将人拉了下来，戚少商这次是真的笑开了。到了嘴边的肉哪有可能不张口吃？？顾公子都胆大妄为到能拿这种事来试试，他戚少商岂有不奉陪的道理？？不然不就太不讲义气了？？

伸手轻扯，顾惜朝的衣襟滑下一大半，戚少商傻眼，这家伙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来找他？？现在是谁猴急？？谁占谁便宜啦？？顾惜朝像是想起什么事般，轻轻将戚少商推开。

「我得先告诉你……我最爱的女人始终是晚晴……」顾惜朝淡淡的说着，他知道，在他心底永远烙着晚晴的影子，戚少商有权知道，这样对他才公平。

「顾公子…你这算是泼我冷水吗？？」浇得熄才有鬼。

「还是…你想听我说我最爱的是红泪啊？？小妖会砍死我的！！」戚少商没好气，不过却逼使自己冷静许多，若顾惜朝反悔了，他自问还是有些定力的。

「不是，我想听你说你这辈子最爱的是我……」顾惜朝望着戚少商，有些意外自己的话。不管跟谁在一起，即使是晚晴，他都不认为有人会真的在乎他，只要一次就好，就算不是真心的，只要让他听见一次就好……戚少商看着他，本想开玩笑的话，全让那个眼神迫了回去，眼前的男人是铁了心的认定不会有人爱上自己……，戚少商叹口气的轻笑着。

「要不…你跟我过完这辈子，你再问，我再答……」戚少商凑到他耳边，轻轻的说着，顾惜朝没有答话，只是紧紧的拥着他。

「顾大公子……别再找我说话了……现在不是时候……」

戚少商长长的舒了口气，呆望着满天星斗，自己的日子真是愈过愈荒唐了。就着月光看着身旁的顾惜朝，他实在很白，但又不像红泪那样软玉温香如玉凝脂，顾惜朝的白像瓷，没有血色。伸手撩开他的长发，自细颈到背脊替他擦去薄汗，轻轻划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