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台萧音by云梦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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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台萧音by云梦涵-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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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什么要那么倔强呢?倔强的不肯回头、倔强的不肯原谅、倔强的不肯说爱……然,最终擦肩而过之后,留给自己的又是什么呢?是人鬼疏途的悲伤,是天地永隔的遗憾,还有……生生世世的悔恨。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如果,曾经,能够放得下那些无谓的东西,多好!!! 




第八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扑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西山,落日,清溪流水,有叶无花的梅林——还有孤零零的一塚新坟,静静的卧在小小的一方空地中,矮矮的石碑上没有名字,只有八个秀雅的撰文——“生亦无悔,死亦无憾”。 
微风吹过,一片嫩叶飘然落下,韶华早谢——就如这孤坟里的人儿——廖无生息的融入了初夏的清新。 
四月轻暑,草长莺飞。奈何这清静的梅林却寂寞的没有悲凉以外的任何味道。飞鸟不入,游鱼不惊,仿佛是世外桃源——别有洞天,却非人间。 
憔悴的青衫人静静的站在青冢之前,他背后是一位银发的白衣美人。风过后,没有落英缤纷的花雨,只有树叶的沙沙声拂过耳际,撩起长发——却更有一种悲凉,缓缓的飘散在这寂寞初夏的黄昏。 
——“他……真的死了吗?”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从黑衣人口中发出,听来却那么的空洞——仿佛心灵已经是一片的荒芜,所以广阔而平静。 
——“……你看到了,这是他的坟。” 
——“坟?是啊,他的坟……可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一抔黄土真的掩埋了他?——那样一个仿佛永远都不会失败的水宴然,真的是这样区区一抔黄土掩埋得了的吗?” 
——“……古来多少王侯将相,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他……也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类,又怎能免俗?” 
——“……不能吗?那么他是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 
难言的寂静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让人几欲窒息。良久,良久……终于,青衫人轻轻的一声长叹打破了让白衣人几乎挨不住了的寂静:“唉……是吗?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会‘生亦无悔,死亦无憾’?” 
“……那是大哥临终前的遗言,所以……”白衣人一震,继而低下头,戚戚艾艾的回答——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心虚而不敢看他? 
“他……亲口所说吗?……好!好一个‘生亦无悔,死亦无憾’!——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平静而空洞的声音突的高昂而激愤起来,青衣人猛地转过身,一步一步逼近白衣人,“不!不可能——也许他为我而死可以无怨无悔,但绝对不可能了无遗憾!因为,我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从来都没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给过他、从来都没亲口说过我爱他!!!他怎么可能了无遗憾?!这不可能是他说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死!!!” 
“……段皇爷你——!!!”仿佛觉得对方不可理喻一般,白衣人急急的踏出一步——然而却不意竟看到一张满是泪水纵横的刚毅的脸,“……你哭了?” 
泪无止尽的汹涌而下,断脸复横颐——无可否认,无从否认。然而段子楼却只是抹抹脸,平静的扯开一抹凄楚的笑容:“不,我没哭。他有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哭?” 
“——可是!!” 
“没有可是,不管他躲到哪里去,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揪出来,我不许他躲着我!!!” 
话音落处,青衫飘飘已在百米之外,段子楼就这样毫无眷恋头也不回的走了——仿佛他真的相信:这一抔黄土所埋葬的,真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爱了十几年的恋人。 



青色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视线之外,看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水宴淼脸上的神情不断的变化——惊讶、了然、同情、怜悯、压抑不了的悲伤与愤恨……最后终归平静,无奈的注视着没有名字的墓碑良久,方深深的叹口气开口道:“大哥,他已经走远了,这下……你满意了?” 
——“……满意。” 
梅影纵横中,一辆木制的轮椅被仄仄的推了出来,推着轮椅的少年散着一头卷曲的长发,声色不动的直视前方,仿佛刚刚在梅影深处偷窥到的一切,只不过是属于别人的故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然而,那紧紧握住椅背的骨节分明的手却剧烈的颤抖着,泄漏了他极欲压制的负面情绪——浓浓的杀气。 
然而相对的,轮椅上美丽的仿佛不属于人间的白衣男子却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连眼眸都一动不动,安静到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要不是刚刚曾经听到他开口说了话,恐怕就会以为他是一个制作精良的人偶,没有生命的美丽娃娃。 
他是不想动吗?或者……不能动?! 
——“呵呵,”虚弱的挑起嘴角,然而麻木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丝毫的表情——连一双水淋淋的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仿佛能够活动的只有樱花一般美丽而又脆弱的苍白嘴唇,“难道让他一个声明赫赫、身系天下的大理皇爷,照顾我这样一个废人一生一世我才满意吗?” 
——“大哥!!!” 
——“大哥!!!” 
面对水宴飞、水宴淼几乎可以称为凄凉的呼唤,轮椅上的水宴然只是轻轻的一笑,摇摇头:“人总要承认事实的。毒入经脉,武功尽失,全身上下能动的也只有颈部以上的部分,还盲了双眼……就连让他一见倾心的脸也……”他转过头,凭着多年而来养成的准确方向感,让脸转向正西——太阳应该存在的方向。触目惊心的,一张原本堪称绝色的容颜上竟布满了浅浅的红色斑点!黄昏的阴影里看不到的瑕疵一旦暴露在日光下,就无从隐形的破坏了原本的完美,因而就更显得一张脸恐怖而又——丑恶至极。 
“你们也看到了,再过一些日子,这些斑点就会变成血的颜色……这样的我,不是废人还能是什么?事已至此,爱他……难道不该放他走吗?” 
——“大哥你不能这么想!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只不过是蛇毒而已,没有道理治不好的!……一个月!再等一个月你全身的余毒就排尽了,到时候你就能自由活动了!然后……然后我一定能想办法恢复你的武功的,还有你的脸,我一定会治好它的!而且……而且飞哥他们也都一定会尽力帮我的……!” 
看着水宴然依然没有闪现出任何期待的表情,水宴淼越说越慌,越说越是心酸——为什么?!大哥本来是那样完美的人啊,难道真的注定要这个样子终老一生吗?! 
“呵呵,淼,你别安慰我了……中了西夏血莲、南海毒龙两种天下至毒,我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没有可能在恢复过去的样子的。与其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奢望……放心吧,我还不会死,因为我还有你们。但是,成了废人的我已经没有资格伴他一生了。所以,我会一直活着——希望来生……可以比翼双飞……” 
——“…………” 
——“…………” 
空洞的声音疲惫的响在无花的梅林中,水宴飞和水宴淼只能无言的看着水宴然没有焦距的眼睛,仿佛透过重重山水望向记忆中那个浅青的影子,留恋他的一切,同时作着永远的——诀别…… 
罢了!子——也许咱们真的是今生无缘,但是,只要你还爱我,我就无悔无怨……如有来生咱们——再续前缘吧!“……天晚了,咱们回去吧……” 



仄仄远去的轮声中,又是一阵轻风吹过,天空飘下了江南特有的杏花雨,沾衣不湿却又同样凄冷——多少纤细脆弱的幼叶就这样随水飘逝在了这烟雨蒙蒙之中,淹没了曾经来过的浅浅足迹——风过无声,雁过无痕。就如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就会融入绵绵的历史长河,成为其中最最普通的一滴水,就终有一天会永远的消失在活着的人的记忆中,多少盛名终归于无形。 
所以,其实人可以珍惜的只有现在、此生而已,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和无穷的可能,而一旦死去,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因此,至少——他还活着,不是吗?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转眼又是快两年的光阴。 
快要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准备着过年,瑞雪飘飘的金陵城里一片的繁华光景——“瑞雪兆丰年”,今年应该会有一个好的收成。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似乎连老天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快乐与期待的午后,郊外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一道憔悴而又颓废的身影风尘仆仆的直奔金陵而来,一袭原本应该是淡青色的长衫早就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似乎是想赶在年前归家的急切旅人。 
如此褴褛的旅人?你确定他不会是乞丐? 
——不可能是乞丐。不说那沉重的包袱,就光看他那挺拔的身段、稳健的步伐和高人一等的气质就可以断定:他,只可能是显赫的世家子弟,绝不可能是乞丐。 
所以,当他风风火火的穿越城门时,守城的士兵看都没敢多看他一眼;当他扔下一锭银子一脸风霜的说要住店时,店小二根本就没鉴别银子的真假就点头哈腰的领他进了上房…… 
而等他真的梳洗完毕、换好衣衫出现在大堂时,众人惊艳的眼光更证明了这猜测的正确——青簪束发,青衫飘飘,一张完美刚毅的脸纵然憔悴忧郁也有一股蓬勃的英气,让人侧目。手持一把显然价格不菲的折扇,龙行虎步中帝王之气卓然出众。 
一般人在这样仿佛成为展示品的情况下早就手足无措了,但那青衫人却只是皱了皱眉,用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吩咐小二打包了一个足以装下一桌上等酒席的大食盒。随后,在夕阳的照射下,提着那个大食盒和两大坛子的上好花雕走出了客栈……夕阳拖得他的影子长长的,显得那么的孤单……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西山,斜月,浅浅轻雪,疏影横斜的梅林——还有孤零零的一塚坟茔,落满了雪梅,静静的卧在小小的一方空地中,矮矮的石碑上没有名字,只有八个秀雅的撰文——“生亦无悔,死亦无憾”。 
微风吹过,梅雪如雨纷纷而下,韶华早谢——就如这孤坟里的人儿——廖无生息的融入了一片寂寞的晚冬。 
年末岁尾,家家欢快,奈何这清静的梅林却寂寞的没有悲凉以外的任何味道。不被金陵城里的期盼与欢乐影响分毫,仿佛是世外桃源——别有洞天,却非人间。 
青衫人静静的走向那一塚孤坟,孤独的站在坟前,然后慢慢蹲下身,以袖轻轻拂落碑上的梅雪,仿佛抚摸着爱人娇嫩的脸颊般,一个字、一个字,仿佛对待易碎的水晶一般,一笔一划的描画过每一个字,如此的温柔:“生、亦、无、悔,死、亦、无、憾……然,这真的是你的遗言吗?你……难道已经真的离开了我,离开了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吗?” 
……没有人回答他,是不是因为,死了的人说的话,活人都是听不见的? 
“今天,我应该也算是来祭奠你的,所以……咱们从来就没有一起喝过酒,今天,你我就不醉不休吧!” 
青衣人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的摆好酒菜,月下独酌——一掌拍下酒瓮的泥封,一坛上好的花雕,半分墓碑,半分青裳。青衣人沉默着、沉沦着,他怎不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一坛、两坛……“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只不过,这青衣人邀的恐怕是那坟茔里的孤魂…… 



这一餐吃得好长,从月上柳梢到残更将尽,青衣人就这么仿佛非常认真的吃着饭、喝着酒,直到“嘎——”的一声眠鸦乍起才唤回了他的神志:“……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一直!但是,当如今我已经动用了所有力量,找遍了一切你可能去的地方,却都找不到你——找不到!现在我……已经不得不相信:你,已经离开了我,离开了我在的这个世界——就睡在这梅林中,再也不理我了!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连千里共婵娟的机会都不留给我……怎么能这么绝情,怎么能?!你走了,留下我又该怎么办呢?” 
放下酒杯,青衣人沉默的站起身面对墓碑良久,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来生太远,万一你又不记得我了怎么办?所以,这次我不等了——你活着的时候那么奸邪诡诈、杀人无数,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根本不够你走完那么长的黄泉路,所以——我应该还可以找到你的!” 
青衫乍动,劲风骤起,梅雪纷飞之中,青衣人一掌开山破石——碑裂坟开,一口棺木赫然出现。 
“哈哈哈哈哈~~~~~果然……果然!!!”凄声大笑声中,只见青衣人再一掌劈开棺木,纵身跳入—— 
——一具白骨森森缚着破碎的白布出现在眼前,青衣人一时泪如泉涌:“原来,你是真的……已经不在了!……然,你……要等我!”双目一闭,眼看着第三掌就要落在自己天灵之上——!!! 
然就在这时,一朵白梅夹着劲风猛然打在青衣人的手腕脉门之上,卸去了掌上真气,接着一道雪白的人影仿若鬼魅般的飘来,一记手刀劈在已是呆了的青衣人颈上,接住那颓然倒下的身子,再次足不点地的离去,徒留一地的狼籍…… 
远远的,只听得一声幽幽的叹息:“你……这又何苦呢……真是痴人……” 
是啊,人世之中,爱恨生死,真真假假——说穿了,也只不过就是一个痴字而已。他,守得那么辛苦那么痛,何苦呢? 
明知如此,但却真的放不下——这,就是痴…… 



——水门淑桐轩 
水宴淼正为床上仰卧的人儿把脉,从他紧紧皱着的眉头看来,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好久,水宴淼叹口气放下病人的手腕,并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还放下了纱帐。随后,一脸严肃的对着看起来同样严肃的水宴飞,勾勾手指示意——去外边谈话别打扰床上的人休息。 
——“怎么样?”出了门,水宴飞面无表情的询问着,不管怎么说,他带回来的人自己总要负责。 
“……没什么大碍,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离死也不远了。这两年恐怕他已经走遍了大江南北了,因为武功底子深,身体目前没什么大碍……但是你知道,过度的疲劳是会死人的。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用半年,我敢打赌铁血武皇这四个字就会成为永远的历史了。” 
水宴淼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咬咬嘴唇,似乎想忍耐却又终于受不了的开了口,“飞,也许……该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 
“……” 沉吟良久,水宴飞的脸色又冷了冷,方一声长叹,“是啊,他堂堂一个段氏武皇,为了大哥居然弄到这步田地——罢了!大哥为了救他命都不要,他又想殉情作对同命鸳鸯。都已经生死相许到这个地步了,咱们又何苦帮着大哥瞒他?等他醒了,就把真相告诉他吧!到时,要去要留……就由他自己选择!” 




第九章 沉舟侧畔千帆过 病树前头万木春 



巴山楚水凄凉地, 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 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上好的紫檀木的家具,雪白的纱窗、罗帐、锦被,窗开了半扇,飘来雨所特有的味道混合着小几上茉莉的淡淡幽香溢满室内。连着卧室的小书房里雅致的摆满了名家书画,而书房正中的琴几上只有一管玉箫,通体晶莹……寒玉箫…… 
——!!!这里是水宴然的卧房!茫然醒来的段子楼惊慌的四顾,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别再看了,是我把你带回来的。”阳光从背后直射进来,一道逆光的看不见脸的漆黑人影慢慢走向身边。 
是的,不用看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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