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陆城,陆城能把这件事告诉她,说明他们的关系也在更进一步。
于是她说道:“你不是问我,我怎么能签契约吗,那我告诉你,因为我娘是红狐族的人,但是我爹是凡人。”
这个事儿早晚瞒不住,不如早说了。
陆城震惊道:“怎么可能?”
傅蕙娘在斗笠的黑纱后一笑:“怎么不可能?小朋友,你见识的还是太少啦。”
陆城板着脸,半晌后很严肃地问道:“你多大了?”
“这个嘛,秘密。”
说话间路上突然有个人脱下上衣,状若疯癫,蕙娘看地目瞪口呆,止下脚步。“什么情况阿?”
有人替他问了,那疯子说道:“五石散发矣!”
众人看他着装,又不像是买得起五石散的人,就有人问道:“五石散何来?”
答:“米中。”
众人哄堂大笑。傅蕙娘还诧异地合不拢嘴。
“这是吴国的习俗,世家子弟们都吸食五石散,吸食后”
“得,你别说了,好比我花灵石去买毒药。纯属闲得有病。”
这吴国乍看好像挺好的,细看简直是智障!真是为难吴王了。
“吴王也吸吗?”
“废话。别人都吸,他不吸也太不合群了。”
隐藏自己的道理谁不懂,她这种身份。
傅蕙娘一时沉默,陆城不知缘由。两人信步走了一会儿,傅蕙娘方道:“你说食水鲸嘴底下真不能活人吗?”
不等陆城回答又道:“未必。我就是一例阿。”
希望小宁还平安!毕竟是因为她,陈子烨才会设局。
“再问你一个问题,同族的人都是同姓,万一重名怎么办,你们不会造字吧?”
嫌弃,真的嫌弃,从前晋国有个明朝,子孙以五行为起名,金木水火土的字轮着起。这家人穷人乍富,估计天天就生孩子了,其中的某个人就诞育了九十余名子孙,据说兄弟父子之间居然见面不识
可笑的是,还基本都有官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开始了造字。这事儿,她信某个姓陆的自大人士干得出来。
陆城近乎咬牙切齿:“没有。我们妖族繁衍率不高。”
不过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个我们妖族是怎么回事?
傅蕙娘没在意,只是笑着说:“你看看你。这吴国就是不能待,你们在吴国的妖族,真是。有尾巴都翘上天了。”
所以陆臻首当其冲。
“诶,反正你也没事儿,跟我讲讲你们水都的历史呗。我就听近代的,什么你哥哥们和你五哥争夺王位这种。”
“没有。”
哦对,她给忘了,陆臻是篡位上岗!
“这个,那你讲讲别的,什么你五哥之艰难之抱负之类的。”
“你好像对我五哥有什么特殊的兴趣。”
“呵呵随你怎么想。”
“这些你随便找个人就不会不知道。”
“听别人说和听你说不一样。”
傅蕙娘已经和他出了都城,斗笠也摘了,直回到了水都,就随便说话。陆城道:“我们龙族生性桀骜不驯,难以团结。所以,五哥没有有力的后盾,只能依靠外援。”
这么说陆臻还真是龙族第一人。
“即便是现下,妖族局势也总是难以稳固。妖族可不像人类那般没骨气。士可杀之,不可辱之。”
陆城一皱眉:“因此许多族群,不能完全听从攻打人界的号令。”
听他口气,又爱又恨的,可真好笑。
说了半天,总算得出了一个结论。陆城是敬慕陆臻的。他是一点犯上作乱的心情都没有。
得。
“刚才我没打断你,我现在来打断你一下,不管是妖是人,心总是相同的。既然心是相同的,那就不存在什么差异。你五哥的目标是妖族压倒人族,我的目标却是人族和妖族可以和平共存。”
“住口是不是想说我天真阿?我不听,谢谢。”
略略略
一百四十四。别来无恙。()
傅蕙娘开始有意躲着陆城了,陆城也不傻,很快就察觉了。
今日正准备去溜达的傅蕙娘意外在门口看见了堵门的陆城。
她走一步,他跟一步。
“不是,你想干嘛?你是我的侍卫?”
“”陆城很生气。“我是你的灵兽!”
“你堂堂龙族,怎么可以承认自己是个灵兽的虚假事实呢?”
冷不防陆城就开始出掌了,蕙娘急闪了几下,才用灵力紧紧钳住陆城。
“你疯了?我们签了契约,你打我,要自损的!”
陆城冷笑:“那不是挺好吗?你就能找个新的灵兽了。”
这条龙的别扭程度,比凤凰儿还甚!
“哎呀,这不是,你看,我其实吧,非常的讨厌你五哥,我恨不得宰了他。你看你又和你五哥那么好”
“你这是质疑我们龙族的忠诚?我两不相帮就是了。”
这哪是认灵兽,这是认祖宗吧?都由不得她不同意。
“行吧那你也不能天天这么跟着我阿。你说我本来就作为你哥挑中的小奸细,都在族内洗脱不了清名了。现在”
看着陆城灼热的目光她发现她编不下去了。
“你和陆臻是亲兄弟?”
“不是。是堂兄弟。”沉默了一小下。“我父母早亡,五哥抚养我长大的。”
怪不得,看他这个样子明显缺少关爱阿!陆臻那么忙的造反头子哪里有功夫疼爱他。
“记住了,我不会再给你收弟弟妹妹。”灵兽这个称呼,她叫不出口。
理论上,连她自己,也是可以成为别人的灵兽的。
“所以说,在我们这个小家庭里,你哥哥凤凰儿排行第一,你姐姐钟晚排行第二,你,排行第三。”
陆城没说话,算作默认。
妖族的使节们陆陆续续的从无盐之海进来了,她拉着陆城去看热闹,发现有一些族群的长相还真是说不过去,原来她以为的妖族养眼的错觉,是在狐族产生的。
一艘船正在靠近,不知又是哪家来人,率先出来的是姜白衣。人太多了,就只传音打了个招呼,姜白衣没有回复
姜白衣后面的是,小宁?!邱长老,他们都没事。
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此举也叫旁人吃了一惊,怎么红狐族和黄仙族的人在头一条船上?
她没说话,却不动声色的传音给小宁说过了始末。包括陈子烨说,陆臻不会因为他而怪罪陈子烨的。何况陈子烨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死无对证,此事也不必再提了。
红狐族的船只果然没来,这些妖族的人正在寒暄着,就在差不多要抬腿走人的时候,突然一艘船极沉重滞笨的使来,倾泻了一船的水却缓缓浮到上空,回到了无盐之海。
幸好这海水会自动回复,不然,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乱子呢。
船只里浑身湿透,极为狼狈的人,便是陈子烨。陈子烨居然还没死,这王八蛋怎么没淹死?
“啪啪啪。”她不能自制的鼓了掌。笑容可掬:“太好了,陈族副真好没事,不然我们都没有主心骨了。”
在场的人谁听不出这期间的言不由衷?
陆城侧身挡在她身前,她笑了笑,这孩子。自己的实力比他可强多了。
他是在用陆臻和他的关系挡着吧?轻轻推开陆城,陈子烨已经是精神焕发的模样,再不见狼狈。清洁术是真的好用。
陈子烨的目光落在她和陆城的身上,傅蕙娘就搂上了陆城的腰。“阿城,你可得保护我。”
陆城身子一僵。脑内立刻补出了陈子烨始乱终弃,她由爱生恨之类之类的想法。之前说的食水鲸暴动的真相也模糊了起来,干脆搂住傅蕙娘,沉肃地答应了一声:“恩。”
此时已有两名梳着回心髻的美貌婢女福身请大家前去大厅入席洗尘。
傅蕙娘侧首对陆城说道:“你们这里排场还挺大的,连婢女都是仙级人物。真是让人”
让人把犯上作乱的念头都熄灭阿
任何一族都是有专属图纹的,比如他们红狐族,就是象征地位的九尾纹样。按说红狐族和白狐族同属狐族,应设一席,可偏偏陆臻设为两席。其意卑鄙,其心可诛。
她就跪坐在陈子烨旁边,偏首冲陈子烨微笑道:“族副别来无恙,福大命大阿。还好我们是彼此彼此,不然这帐还真没有个清算的时候了。”
她双手搭在腿上笑容可掬:“这怎么好?改天我才要族副你年年岁岁被人锁在笼子里,咱们才算结了呢。是罢?”
朱唇开合,眉眼俱弯,明明是多情模样,嘴里说出的话,却比风刃更尖锐,比鸟鸣更刺耳。
陈子烨没有说话,陆臻来了。
众人都半跪于地:“恭迎我王。”
她实在是跪不下去,还传音问陆城:“我的天阿,这就是你说的咱们妖族有骨气?”
陆城没来得及羞恼,只是说:“快跪下!”
跪不下去,那两名婢女异口同声地出言斥道:“放肆!”
众人也已起身,除了站着的陆臻,和陆臻身后的奴婢,还真没人瞧见她跪没跪。
她神情如常地坐下,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跑似乎也是跑不过的。
“尔是何人,见我王却敢不跪?”说话间那两人已飞剑袭来。
她只好一边出招闪避,一边信口胡诌:“两位姐姐别这样,我第一次来水都,所以跪的不那么规范嘛。”
傅蕙娘不说没跪,只说跪的不规范,要是承认不跪,扫了陆臻的面子,估计她就没命了。果然,陆臻懒洋洋地道:“阿珊阿瑚,今日大宴,傅卿的小小过错,孤怎么会苛责?”
“是!”二女齐声,并回到陆臻身后。
陆臻于是站起身来:“诸位不远千里,闻孤诏令而来,此杯薄洗风尘。”
陆臻先饮众人后饮。
开席后桌上莺歌燕舞,倒真不像是在说事儿,而是来用餐的了。
桌上不是只有灵果,而无灵兽,那是因为虽有些灵兽肉质细嫩,但却不宜上桌,比如说横公鱼,私下用了就罢了,这宴上正是水族之地,怎么好用鱼来烹饪?
至于稚鸡精、白玉兔等等在座也不是没有鸡妖和兔妖。虽然在座也有一些树妖花妖,但是,无灵智的花果实在太多,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不能呼为子孙。
这种宴席简直是遭罪。
一百四十五。插曲。()
傅蕙娘和陈子烨没什么说的,所以就不断和陆城传音。
“你看你看,这个舞姬的衣服好暴露阿?你五哥真过分,这让我们女妖看见很生气的好吗?”
“垃圾酒水,嘴里淡出个鸟。”
“你快看!猪族的左首第一人,阿不,左首第一猪,真的长得好像猪阿。”
“唉,这大殿,繁华阿。”
“你看你五哥,坐没坐样,卖弄风骚。”
傅蕙娘自说自话高兴了半天,不一会儿就抿嘴笑了,陈子烨岂有不知她是在传音,但传音的对象又不知是谁。因为陆城始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陆城重重地一置筷,旁边的人还吓了一跳。
“聒噪!”
蕙娘更是强忍身体颤抖,陈子烨则目露寒意,心下了然。
这会儿是一堆娇美女子来奉酒,到了猪族那高胖男子身前,那高胖男子心神不属,竟触到了那婢女的手。又忙呼:“得罪了,得罪了。”
那副流于**的模样,傅蕙娘简直遏制不住自己狠皱的眉头,却听陆臻道:“张爱卿若是喜欢,便赐予张爱卿了。”
那名猪族使节连忙谢恩,那女子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却不敢流泪,亦不敢摇头,并没有谢恩。那种眼神
“你五哥和这女子有首尾?”看起来不像那么清白。
陆城的回复很平静:“水都的女子都以被五哥宠幸为荣。这女子,大约是被幸过的吧。”
好一个大约,连自己宠幸过的人都能随手赠予那么不堪的人。
傅蕙娘狠狠瞪了陆臻一眼。
心下想:这人都不如申不古。不,也不是,谁知道申不古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陆城显然也在时刻关注她,就问道:“你疯了吗,至于吗,这么不高兴。你老是这样和五哥作对,我怕我到时救不了你。”
傅蕙娘非常生气!当即重一拍案。好好个孩子就这么教坏了!
这一拍案,众人均自侧目,她无法之下只好用筷子敲击酒杯做遮掩。心里却道:妈了个巴子的。
酒杯在她的敲奏下流泻出清透的乐曲声,舞姬便随着这声音跳起舞来。
她一边传音给陆城说:“假如不情不愿的人是你呢?除了出身好,你还有什么地方比别人高贵?”
陆城想了半天,回了一句:“妇人之仁。我若是她,一开始就不会沦入这种境地。”
“死鸭子嘴硬说得轻巧,这世间有能力有勇气敢去违逆比自己权势高强的人,有多少?”
“所以这些人才不值得怜悯。”
“所以这些人才更值得怜悯!”
比英雄更可怜的,正是那些忙碌一生,如蝼蚁般活着的凡人阿。
陆城不再说话,一曲终了陆臻击掌。“傅卿的曲子不错。”
根据在场人士击掌的情形,也瞧得出哪些人是他的狗腿了。猪族那一名,就击掌不迭。不一会儿止了掌声还将手中的灵果剥了递与那美人。
“您说笑了,我不过是凑趣而已。要是您乐意,我还想凑更大的趣儿呢。”
陆臻执盏笑道:“那你不防说说看阿。”
傅蕙娘扬起下颌看向猪族使者。“想和阁下较量较量,彩头么。方才您得着那姑娘,怎么样?”傅蕙娘起身对陆臻一揖。
“张爱卿,意下如何阿?”
这么多人,他当然不好意思拒绝。不过还是阴着脸道:“不知傅执事”这使节重重咬在执事二字上。“要这美人来何用?”
“美人,人人倾慕。狐族多情,我亦在内。”狐族多情,猪族贪欲。有些性格,即便是得道成仙,也是无法改变的。
傅蕙娘不拔佩剑,猪族使节更怒。
“尔敢轻我?”
还真不是,这佩剑自她渡劫后,就配不上她了,拎出来怕是丢人现眼。
“我这佩剑抽出来怕你更生气而已。”
猪族长老只道:“不须多言!”
这位猪族长老也是仙级人物,她当然不是有十成的把握去战胜对方。大不了就输,赌了输赢对半开,不赌就是输。
她一拳打在猪族使节的腹部上,又转身踢人后脑,这猪族长老似是皮糙肉厚,竟一声不吭。
此人只可以招搏,不能硬拼,下了论断后的蕙娘,时刻伺机,终于在一个时候化指为剑,点在了猪族长老的脖颈上。
那猪族长老惨然道:“是我输了,愿”
猪族长老将一杯酒递与那美人,诚挚道:“虽你我未有共枕之恩,但我已将你看做了枕边人。这杯酒就当全了我们之间的情分缘分。”
突然间那女子叩首向蕙娘:“仙子,我不愿随你去。”
有诧异,有探究,她只是站着淡看面前跪着的女子:“为何?我可以给你自由。”
“人心可贵。”虽只有四个字,但傅蕙娘还是明了了。
从前这女子痴痴恋慕陆臻的模样,恋慕陆臻的权势。曾经得宠过,也曾经幻想过。
而今正是心上人将她赠予了别人,那一刻她才知道,从前的一切是多么虚幻。何况,这猪族长老为人淳厚,待她又不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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