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无扶手,还需要勇气,若人入了派定然十分珍惜努力,如此一来真让人觉得昆仑派气势非凡。
不像临阳派,她内心腹诽了一番。
她感觉没多久,山腰就到了。昆仑的大匾额是黑字书写,沉重古朴扑面而来。昆仑果然大派,守门的弟子亦有十分端肃,像是两棵青松栽植在了那里。
她微微一笑,将自己的门派信令拿了出来,目色平静地对守门弟子道:“临阳派使者来拜。”
那弟子仔细验看过她的长老信令,对她微微颌首,“随我来。”
旋即带领她往昆仑内走去,昆仑派内道路板直,院子分布个个规整。这一路她眼瞧着每个人都行走沉稳,没有哪个是闲散的样子,心下暗叹。这次随走,倒没有走多少坡路,而是缓阶,不一会儿就到了。
那弟子带着她来到一个不算很大的会客厅,这客厅中横挂着一幅画,上画的正是迎客松,看来应该是专门的会客厅。
这厅中有二十多个椅子,还有两侧屏风挡着,山水画两旁还有两个门,应该是厅内别有乾坤了。不过这厅子小的要紧,不像是迎接大客的,此刻厅内也只有三人而已。
不及多欣赏,也就只是草草这么一眼,就把这厅子看罢了。
领着她来的那弟子对厅中的一个人说道:“耳长老,这位是临阳派的使者。”
这位耳长老宽袍大袖,身材虽然矮小,长须却直垂在地,长得十分丑陋,模样又十分可笑。但在蕙娘眼中别有一种仙风道骨。
不过这时候蕙娘是无心去想这些的,那耳长老说“这位临阳派的道友快请坐下说话。”耳长老十分和善,她却沉了脸。
她没坐,只是站在门口,“昆仑大派,对待使者,如此轻忽么?”
那耳长老微微一怔,这不由看了前来领路的弟子一眼,那弟子也是一怔。这使者在门内也就是个长老,能有什么大破天的事儿?
到底是临阳派,只看蕙娘倨傲地站在原地,那耳长老打了个恭,“不知这位道友前来有何事呀?”
她冷哼了一声。“我在未入临阳派时,也在昆仑山下待过,因此素闻昆仑派的美名,想不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那耳长老听了竟也未怒,反而是其余的两人面上怒色难掩。
她接着道:“我来此是有大事来求见,昆仑派岂不闻使者不可轻的道理?”
她将两手负在背后,“现在京州大堤已溃,数万流民在外无家无归,无食果腹,昆仑派距京州,比我们临阳派远的多吧?”
那两位长老其中有一位再忍耐不住,直斥道:“不知轻重的竖子!我们昆仑派施发米粥”
未等他说完,就被傅蕙娘喝断:“施发米粥?能救济得了多少灾民?若非你们施发了米粥,只怕我现在未必屑于上来同你们说话!”
那长老气地一手指着她,“你你!”耳长老却说:“玄真道兄误怒,且听这位道友如何分说。”
蕙娘直视目前,大有将几人不放在眼中的样子,“施发米粥在我眼中不过是末流而已,我临阳派欲往京州修补河堤!”另一位长老却道“修补河堤?我们修士不可以牵涉凡间朝廷庶务的。”
先前恼怒地那长老更冷笑一声:“听她吹破牛皮,也是枉然!咱们乐意,那皇帝乐不乐意阿?”
她冷冷笑道:“好一个不牵涉凡间朝廷庶务,怎么?施粥算不得市恩么?我高看了昆仑派了,原来施粥只是为了沽名钓誉,真正用上的时候,却推脱了。”
那一位长老再也忍耐不住,一击打来,蕙娘只将周身灵力全开,一时间这屋中灵力满溢,出手的那长老竟不能再动。
她接着说下去:“那我不妨告诉你们,皇帝与朝廷,我早已在来之前都办妥了。早知道你们昆仑是这样子,这一桩,我绝不会拉上你们昆仑!”
那耳长老展开结界,护住另外两个长老,她仰天而笑。“哈哈,哈哈!像你们这等缩头乌龟,修了仙又有何用?难道修仙只是为了修取长生?我来告诉你们,修仙,是为了坚守心中的公道!
是为道,是为了善,如今你们眼睁睁地看着数十万流民北上,却因修士不得牵涉人间几个字,轻飘飘地免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连即将去往京州修河堤凡人都及不上!”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修仙不为自心,修来何用?!”
“好一个修仙不为自心修来何用!”一股来自渡劫成仙的威压在她心中荡开,果然,她在昆仑放肆,即便说地再好,也是要被震一震的,这一身灵气她且缓缓地收了,不过仍直立在原地,淡淡地看向威压的来源地。
“道友有何见教?”蕙娘冷淡地出口,心里却觉得,这事儿有门了!
来者亦是三人,中间那人甚至不知是什么实力。左手那人笑道:“我就说今日来找耳园果然没错!”原来这三人是特意来此,偶然撞见她的。
背后的两人齐声道:“鱼护法!东堂主!马堂主!”护法?一个门派有左右护法,下面是堂主,然后长老,执事,她的运气还真是非一般的好。
那耳长老倒没言语,估计是在传音说话,中间的那人开了口:“临阳的道友,方才是我们招待不周,不过道友也有不是之处。”那是当然她是故意的嘛,她没吭声,只是等着这人接着说话。
“据我所知,你们临阳派人手亦多,未必不能完成此事。”这人老精鬼老灵的,她淡淡一笑。
“是,但这桩对昆仑有益的事,前辈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她也不是省油灯阿。
鱼护法神色之中未见笑容,只说:“道友之邀,昆仑愿从。”她心底彻底松了口气,转身对先前的三人道:“在下不知轻重,方才言语多失,请三位前辈看在在下年轻识浅的份上,多多海涵。”(。)
九十三。上了一课。()
随后她就被鱼护法和两位堂主带到了真正的会客厅,这大厅可容千人不止,很快她就证实了这个想法因为鱼护法要求所有弟子即刻前来集合。
在此之前,东堂主就和她左聊右聊,她也含笑已答,话没聊热乎呢,这个会客厅就站满了人。
鱼护法眼神随意扫过厅中众人,“今日,临阳派有使者前来,所为一事,是京州大堤溃塌,数十万灾民北上。临阳派已说服了朝廷,愿意前去修补河堤。同时问我昆仑派愿否,我面上无光。
昆仑派在中原武林首屈一指,多年来屹立不倒,不是因为我派有多少青年才俊,多少太上长老。不过是因为我派派众,一心把持自身,维护正道。”
他话音越发沉重。“是么,未必见得吧。若无临阳派的这位道友前来,我们昆仑派,难道止于在昆仑城外施粥而已么?”这话说地严峻之极,厅中数以千计的人,面上无光,均自垂首。
“你们在厅中也有不少是凡家子弟来到昆仑,为何今日凡家有难,你们却不闻不问?这样的忘本之人,留在我昆仑又有何用?”
站在首排的一位弟子跪下为众人告饶,“请护法息怒!全因修道中人不能牵涉凡尘中事,何况不论是凡间灾劫,还是仙道灾劫,都是天道使然,我等怎可以外力助之?”
鱼护法纹丝不动,就将那跪在地上的弟子外袍上的精绣除去,只见那绣样都化为齑粉,那绣样应是代表他身份的象征,只见他面色惨白,大厅中的所有人也为之变色。
“我不妨告诉你们,方才这位临阳的女修说,修仙不是为了修长生,而是为了修自心。若是见死不救,这仙,修之何用?”
鱼护法静静地矗立在此,生出一股无边的威严所在,比之她方才不知道强了多少。
“此次修补大堤,谁愿参加?”鱼护法愿意刚落,满厅之人均道:“弟子愿意!”
这声直震入峰顶之中,好么,这鱼护法心眼挺小,这一下子,也算是给她瞧瞧他们昆仑。
傅蕙娘面有笑意,之前跪地的弟子高声道:“弟子愿为昆仑之首,将功赎罪!”
鱼护法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傅蕙娘。蕙娘微微一笑,对鱼护法一拱手。“昆仑大派,百闻不如一见。方才我心亦震,昆仑派真乃是黎明苍生之福。诚谢护法为我上了一课。”
上的是震慑她自己这一课,也是他好口才的一刻,此人区区几句话,将昆仑派所有人的心都把不牵涉凡间给忘了,厉害。她是真心的拜服,这人值得结交。
鱼护法没理会她这句称赞,反而说道:“那么,我们昆仑派,即刻启程。”
蕙娘愣了一下,忙道:“护法有所不知,凡间的事多且杂,若是咱们帮助朝廷,还得装作是朝廷给我们的恩典,这到无所谓,咱们也是一心为民。只是到底要做做样子,我手上有皇帝所赐手信,要先去与京州长官说话才行。还请昆仑派的道友们,暂且在京州附近歇下。”
她能让昆仑抢先么?扯淡,这个情,要有八分记在临阳派身上。
好吧,鱼护法真是不好糊弄“从前仙家不理凡家事,这次有昆仑作为我辈榜样,以后的这例也破了,真是天下的大福。”
她这话算是把来找昆仑的意思说明了,我们临阳派若无昆仑在里面牵头,也不敢干
鱼护法点了点头,算是真正放过她了,随后问了一句“这次事情的主意,便是你出的么?”
蕙娘称是,鱼护法将她周身量了一遍,终于说出了一句好话。“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他淡笑看向东堂主,马堂主“咱们不服老,是不行了。”
“不敢不敢。”她连连说话。
鱼护法示意厅中众人退下,“诸弟子随时听令。”众人鱼贯而出。
马堂主方怅然道“道友少年才俊,可惜未早相识阿!”
蕙娘不由扑哧一笑,“在下今年十八许,亦有心亲近鱼护法和两位堂主这样的英雄前辈,此时相识,亦不算晚嘛。”
这话一说,三人面色都不自在了,马堂主冲着鱼护法道:“十八阿!把你的记录可给破了!”
什么记录?阿对,她这种年纪就是出窍后期,确实很惊悚。可是她,属于作弊不过这事儿说了也不算过,毕竟在临阳,谁人都知道她只十八而已。
她的面色稍有尴尬,马堂主忙道:“嘿!真是不服老不行了。这位小友。”马堂主伸手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这是我多年制丹的心得,快拿着。”
鱼护法嘴角一抽,东堂主满头黑线。
制丹是需要天赋的,这马堂主天天想拉着人研习他的炼丹之术,生怕自己后继无人,现在主意都打到别派弟子的身上了。蕙娘狂喜,当即谢过,这肯定是好东西阿好东西,顺手就丢到了乾坤袋里去。
不过她只又在这儿待了一会儿,便道:“日后再来找各位前辈说话吧,京州一事越早越好,我且先去了!”马堂主忙道“叫什么前辈,看得上的就叫大哥!”
鱼护法转过身去,东堂主亦别脸别过去,内心的潜台词显然是:这丢人的玩意儿我不认识!
“那么,小妹就却之不恭了!小妹姓傅名蕙娘,他日再来拜会三位大哥!”脸皮这种东西,她比马堂主厚多了,不不,是马大哥!马大哥真是她的福星,她缺梯子他就送阿!
直到傅蕙娘身影不见,东堂主才叹了口气“这要是咱们昆仑派的该多好。”
马堂主斜睨了他一眼“要不是叛派的名声太重,这墙角我早挖了。”
“临阳派。”东堂主摇了摇头“埋没了。”鱼护法横插了一句“东弟,想左了。为何不想是有了她,临阳声名大震呢?”
比如说,这次京州河堤的大事,临阳一定会在京州附近的地方大展其名了。
东堂主被这话一震,马堂主仍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而当事人傅蕙娘,正在疾速御剑,前往临阳!(。)
九十四。大丰收。()
蕙娘这回走地更急了,她太迫切,直接来到大会客厅,申不古不在,里面有二十余人,不知又在商议什么。
为首的是申不古的大哥,申不离。申不离对她这份贸然早有不满,派内的名声就是由她傅蕙娘这种人败坏的。
当下皱起了眉头,问道:“为何不声不响地走入会客厅?”
说走入是客气的,她几乎是飞来的。
申家的人,她都已恨透。不过当下仍是持笑。“护法好。在下是为大事而来。”
申不离面色寡淡,不很在意地问了句:“何事?”
“为京州河堤的事而来。”蕙娘就站在厅中。
这事儿申不离略有耳闻,不过冷淡地回了一句:“修道人士,不理凡尘。”
她就知道她应该先去找申不古,这种草包来继承临阳派,真是垃圾中的垃圾!
她也不怎么想客气了,只说道:“朝廷那边我已说定,昆仑派、天九盟亦愿援助。我才从昆仑刻不停歇地回来,倘若我派此时推脱,恐怕为天下耻笑。”
申不离捏紧了手里地茶杯,面色十分不虞,她这是威胁他么?她以为自己和四弟搭上了,就是他们申家的人,就可以这么和她说话?有笔账,还没算呢。
熟悉的气息正在赶来,是申不古。
“大哥。”申不古叫道,随后问道:“怎么了,蕙娘?”
她一反对待申不离的态度,对申不古撒娇道:“四哥,当时不是说好了的么,我和朝廷说好,又有别派援助,咱们就去京州救济灾民,修补河堤。如今昆仑派、天九盟都愿意援助,怎么咱们又变卦啦?”
申不古看了申不离一眼,她非是追上这个话头。
“四哥,咱们可不是傻出力的。朝廷只认咱们临阳派,百姓也多会是感谢咱们临阳派的,咱们也收了不少凡家子弟,虽然一时不显,可好处终是日积月累的。”
傅蕙娘说的对,这两个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只不过申不离的心眼比申不古的心眼还小,刚才傅蕙娘明显给她没脸,他不太乐意。
不过四弟的眼睛正在望着他,此事又有确实的裨益,想必父亲也会同意,申不离只好点头。
申不离一点头,傅蕙娘反而笑道:“四哥,你真是明见万里我去了昆仑派还费了好一番口舌呢。”
申不离脸色更难看了,他们四兄弟闹得不可开交,窝里斗她才乐意呢。
申不古尴尬地望着大哥,申不离没有回看。
很快这次修补河堤的事情就分配好了,他们派内出一千个弟子,闻道期到灵智期的均有,里面有十个执事,还有一个她,一个申不古。她鼓动申不古出钱和辟谷丹,重要的是辟谷丹,这样的话,灾民可以多撑一些时日。
很快这一行就启程了,浩浩荡荡,行过之处多被瞩目,很快就到了京州,她立马和京州的行政长官打了招呼,随后又开始招呼起昆仑派、天九盟的人。
昆仑竟出了二千许人,天九盟出了五百人,给她气地跳脚。“就不该拉昆仑派来!”她怨念地说道。
申不古忙哄着她,她远远看着鱼护法,东堂主,马堂主都在,只好堆起笑脸“大哥!”
马堂主御剑行快,看见傅蕙娘同申不古一道,先叫声妹子,后道:“这位是。”她强逼出一点羞赧,“这,这是我们派内的申堂主。”
申,应该是临阳派嫡系,看来这个墙角是真真实实地挖不动咯。
马堂主哈哈一笑“久仰久仰。”申不古心里不大是滋味。
“四哥,这是昆仑派的鱼护法、东堂主、马堂主。是我这次前去昆仑结识的。”申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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