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话倒像规劝他俩,不过神色却十分冷漠鄙夷。
“实在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误会,但我们是没有恶意的。”蕙娘很想多知道一些信息,此刻正在旁敲侧击。
那村长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哼了一声,“若是顾及颜面的话,就尽快走吧,不然”随他而来的人激烈的喊叫着什么,是他们大漠的土话,她听不懂。
她忙摆摆手,“别激动,别激动,我们这就走。这就走。”然后用手指了指院子。
“收拾一下东西,好吧?”
其实没什么东西收拾,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看看能不能再想办法套出话了,大漠的人最是固执,不说便是不说了,就是你用刀子锤子,他们也不说,不如想想如何软言软语。
不到一盏茶功夫他俩就出来了,腰间还挂着水袋,倒像凡人,而不是修士。
蕙娘本想着,待会儿找机会,问个小孩子也是好的,谁知这一行人紧紧跟在他们俩身后,不把他们送到村子口不罢休!这意思,以后他们若进村子,必要兵刀相向了。而沿途的每一家都出来瞧着,看来他们俩是真的没机会了。
她心事沉沉,越到村口越灰心,申不害只笑道:“别急,你且看我的。”
这一步步就要到村口,突然间大漠风沙四起,沙子冲着这一干人打来,连她面上亦被沙子打过。她才想对申不害说:你倒是给人一个准备阿!
话未出口,申不害紧攥住她的手腕,结印下了个五行土阵,风沙便不自他们面前经过,只见面前的风沙之中,一股骇然的黑气袭来,她愕道“妖气?”
申不害低声道:“小心。”
这股风沙吹的很急,哪里都瞧不清,只是隐约听见孩啼。先前的村长从腰后拿出一柄弯刀,破空向黑气深处刺去,这是一柄宝刀,所到之处,黑气萎缩坠地,便不见了。
黑气之中陡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大漠中的沙也停了。
孩子啼哭的声音又起来了,还不是一个孩子,那是一群孩子,就在他们斜上方,被三个妖丹期的妖兽挟持着,至于是什么妖,那便不知道了。
村长嘴里呼喝着,叫他们下来,还对那把镶满钻石的弯刀祷告了一番,原本的风沙处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沙鼠,背后还有一条深深的伤口,正是刀伤,看来方才鼓弄风沙的就是它。
这些沙漠中的妖物,所习术法也和风沙有关,那沙鼠又口含风沙,粒粒冲着他们吐来,天上的几个妖兽见状也要帮这沙鼠一帮,由一人看护住那群孩子,另外两个化形为蝮蛇冲这里袭来。
这下他们都已知道弯刀的厉害,自然避开弯刀,这群**凡胎的人如何斗得过修炼了的妖兽!
傅蕙娘一剑将那两条蝮蛇斩为两半,天上的妖物知道不妙,就要携着孩子们逃跑,因孩子众多携带不便,只在腋下夹了两个要走,申不害岂能容他在眼皮子底下溜走,沙鼠见势不妙,忙欲钻入沙中,但蕙娘所持毕竟是冰刃剑。
电石火光间,申不害将从天上掉下的孩子们接住,又追赶上那夹了孩子的妖精,一刀将头颅斩下,而傅蕙娘这里亦将沙鼠钉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群情激奋,要以乱石砸死沙鼠,村长叫停,冲着沙鼠问道:“为何掳掠我村人?”沙鼠紧咬牙关。
而村里的母亲们早已按捺不住,冲着孩子那边跑去。
蕙娘也看向地上的沙鼠。“掳掠孩子修炼邪术么?无怪人恨妖,不过都是因为你这样的败类。”
她将剑送到沙鼠头脑上“说,这里的村人未必能能让你有多难过,可是我就不一样了。”
她将手掌挥去,内含炽火,却不会伤人,只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也是江言尘教她的招数,只见沙鼠在身上有一层幽幽的红光,它在红光之中吱吱乱叫,那声音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说。”蕙娘仍说着这个字。
这时有个孩子哭叫跑来,众人都冲孩子看去,那沙鼠就在众目睽睽下自绝身亡了。她更加好奇了
申不害也走来了,她同申不害将方才的情形说了一遍。申不害对村长问道:“从前,你们村子可来过”
申不害话没说完就被村长截断了。“我们村子不涉外事,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
这四妖分工明确,若说没有提前计划是不可能的,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盟友。要说这事里面没有内情机巧,为什么那沙鼠不肯明白说话,少受罪呢?
想不明白的就不要去想,这回村人的颜色也变了,要留他们在村子里,这种恩德,全村人须得宴请他们俩才好。
村长却提前说了一句:“我们是恩怨分明,虽然你们对我村有大恩,可若再打听那处,我们不能告诉,只好把孩子都丢到沙漠里,就当你们没有救过好了。”
那处,到底是什么地方?当夜两人在簇拥下来到一处全新的屋子歇下,第二日整村的妇女都忙碌起来,要在村中最大的房子里设宴,酬谢他们两个。
八十三。三具尸骨。()
想不到这里竟也有酒可饮,这可是大漠深处,酒比水贵的多了。先前冲撞过他们俩的几个村人将碗举起,一口饮尽。
申不害开始询问村长的宝刀,村长说是他家祖宗的,总之是世代相传,到底什么来头也不知道。申不害说他使刀使的很好,不过有一处不对,村长虽有几分自傲,但知申不害非比寻常,就起身讨教,申不害起身比划了几下,众人均自大赞。
不一会儿竟挨个和申不害比试起来,从摔跤到使棍,傅蕙娘还真险些忘了,申不害可是实打实在军队里混出来的。申不害这会儿在打关系,她也不能落下,当时在女人堆里聊了起来。
如此几日,广撒网,捞大鱼,申不害教授武艺,傅蕙娘拿出灵泉请村中的女人以之洗面。这日蕙娘正和一个其中叫赛罕的女子一起说话,她俩在赛罕的家中,越说越入肌理,赛罕自己左瞧右看,是有意要说出口的了,可不妨有脚步逼近,她心里千万个希望“别是来赛罕家里的”。
赛罕吞咽了一下,显然很紧张,压低声音,将口唇附在蕙娘耳边,门开了,正是赛罕的丈夫。“说什么呐?”赛罕显然是不会和丈夫说话,有点膛目结舌,蕙娘忙道“是我们女孩儿家的话。”
赛罕的丈夫将信将疑,她只好提早告退,次日再找赛罕时,赛罕推说没空。禁不住她磨着,在门口说“我不会撒谎,我丈夫让我不许和你来往了。”
蕙娘心里一寒,如果她丈夫把这话告诉了别人,那她和申不害又得被驱逐了。真没猜错,等她回屋子的时候,一干人沉着脸请他们快走。申不害面上不见着急,告诉她“东西收拾好了,也待了这么久了,走吧。”
两人被众人半送半赶了出来,蕙娘不由叹气“是我太着急了。”申不害劝慰道“没有,挺好的,我知道地方了。”
阿?她还来不及吃惊,申不害就告诉了她。赛罕的丈夫自然不敢说是赛罕主动见告的,反说蕙娘是引诱赛罕说话,赛罕不跟依从,这么一说也很合理,不怕蕙娘反咬一口,反正他们俩本来就是为了那处而来,居心不良。
村长沉着脸色和申不害说那处有什么好?人人都说有宝藏,可没有人见过。大家都是有去无回。何况那是先人的墓穴,有守护神,去了只是白白送命。
原来那个地方,就是他们村子的祖先埋骨之处,相传藏着巨大的宝藏,村里有人起意,结果去了再也没有回来,后来不知道怎么给外人知道了,去了也没有再回来。
一是祖宗的墓穴,二是内藏诅咒,他们都很忌讳有人问起,也怕自家的孩子受了宝藏的诱惑而去那里冒险,那处,就在西行三十里,他们俩还在上空御剑行走过,不过并不是什么山水之地,而是一堆乱石堆砌的地方。为今之计,也只好走一走了。
两人商议好,将气息调控到神动初期,再去那里,守护神什么说不准,万一是个妖怪巢穴呢?想想临阳龙脉,那么多白甲虫,还有比翼虎,藏地很深。这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倚仗。
之前不曾下来,这些大石竟有三人高,且不是天然生成的,要是人力,那可是个大工程。
申不害和蕙娘同时踏入石阵,石阵里面没有什么诡怪的气息,两人在一处行走,走了一会儿蕙娘突然瞧见地上的一个石子“这里我们方才来过,这个石子很漂亮,我心里记着。”
两人又以不同的方向走了半天,又回到了方才的石子处。
这里确实古怪。
蕙娘决定再走一圈,这回,他们看见了尸骨,地上有三具尸骨。蕙娘的面色骤然变冷,假使他们一直在走一样的路,那就不该看到尸骨,这要么是幻术,要么,就是装神弄鬼,想要吓吓他们俩。
她对申不害说“御剑。”两人御剑至高空,只看这一块地方,确实有三具尸骨,别处,还有两具,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这可能是这几次在兜圈子,但兜得不一定是完全一致的圈子。两人打算再高一些,看看整个地方的全景,却发现,高到某处时,无法再高。这是一个结界。
蕙娘想了一会儿,对申不害说道“咱们且等几天,左右咱俩不是凡人,不吃不喝也无所谓,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能使。”
申不害道个好字,两个人就到了那三具尸骨旁坐下,日升月落,足有五次,阵中就像没有了动静一样。再尝试行走,只是出不去。她不由连连冷笑两声“这是要让咱俩生出心魔吗?”
她欲持剑使力破了这个结界,却被申不害拦住“再等一天。”申不害说话行事向来有条理,他说出了口,蕙娘便不问,静静等着第二天来临。
直到傍晚,月亮幽幽地停上上空,像是蒙了一层纱。“这是毛月亮,天有异象。”申不害缓缓说话“我看看这里是否会有变动。”
毛月亮对她倒是不影响,半人半妖,还真是够强大。
月上中天时,一抹阴影袭来,天地像要被黑幕遮住了一样,她不禁冲口道“天狗食月?”还真的是天狗食月,月亮自缺了一角时,他俩身边像是漏风一样,有凄厉地哭声。
傅蕙娘怒了,这装神弄鬼的东西,一怒之下冰芒尽出。那哭声中道“就这点本事还来这儿?”另一个哭声道“我看能行,今天连大人都失了控制的力气。”先前的哭声只是哭,又有一个哭声道“咱们等了多少年了,才等来了这么多天没死的人,机会就这一回。”
这三人又开始拌嘴,无非是争吵到底告诉不告诉他们两人。这三人应该就是那三具尸骨,天上的月已被食光,天地间一片黑暗,只听申不害道“再有一会儿,月亮就回来了。”
这话一说,那三人之中有一人忙哭道“不能等了!待会儿没机会了!想要救我们,你们得先死才行!”
八十四。墓穴。()
月亮正在渐渐复明,那三具鬼魂齐齐尖叫。
“来不及了。”
“我不想回去!”
“记得,不死就没办法到阿!”
月华重归,最后的声音是“救我们!”
蕙娘的眉头紧皱,是真是假
“我觉得倒不像是故布玄虚。”
死了才能到的地方,难道是冥界?这不是扯淡么,为了条龙脉他们俩还变成鬼修了?死了,死了,死了。她在心里不断的默念和思考,想了半天说道“白家?”
于是在地面上朗声道:“白家的朋友,不出来见见吗?”
没有反应,她眼神流转了一圈。
“我和陈秋月有交情,确实是白家的朋友。这既是白家的地盘,那我当然不会做什么让白家为难的事情。何况我和我朋友是不是听了这里有什么宝藏来的。”
说完这些,只有静静地等待。
半晌之后终于有人回应“进来说话吧。”
面前乍通出一条地道来,一个个石做的台阶通向深处。申不害挡在她身前,先一步进去,她也跟上,直到走了十多步之后身后一震,来路已封住了。
又走了约有百步,两人才踏上平地,石阶也已不见,她面色一沉,没有说话。
这里面显然是墓穴的样子,但是并不华丽,并没有什么金玉壁画,只是几根柱子支撑。
要是有哪个人真的来到了这里,才要气死,宝藏?被沙土打个灰头土脸还差不多。
两人已走出很远的路,蕙娘目色愈冷。
“前辈这样待客,未免不太好吧?”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我在前面的石室里。”
眼前百步果然有石室,那应该就是主墓室了,不知当年究竟谁埋骨在此,这样的工程加上上面的石阵,还真挺不简单的。按说这样的大墓,应该有一些壁画来叙述墓主的生平,这里却空旷极了,什么都没有。
心下十分提防间,石室的门突然大开,申不害当即提起了短匕。只见石室内一人着白衣,眉毛同样是淡不可见。
“两位小友性子太急了。我已立誓不出此室一步,也不让人进来一步。让你们下来,已经是极限了。”
好吧,两人站在石室前三尺和室内的人说话,“前辈,无意冒犯,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石室里的白衣人咂了咂嘴,“你们都说了和秋月有交情,那我当然姓陈了。”
这位前辈长眠地下,看来脑子已经不是那么好使了。“咳,那么,陈前辈。”
白衣男抬了手然后又极具地缩了回来,自喃道:“不出室门,不光是脚,手也不行。”
蕙娘感觉到自己嘴角一抽,见申不害面色平静,心想:这果然是军中混出来的人这种情况还能不为所动,她反正是输了。
“咳,两位小友,先让我猜一猜。”白衣男笑了笑“两位小友是为了龙脉而来吧?”
为什么这个陈前辈,说的话始终让人非常紧张提防呢
“陈前辈,冒昧的问您一句,您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从这里出去了?”蕙娘笑容可掬。
白衣男掐指一算。“嗯,有三百多年了吧。”
呵呵,怪不得这么不会说话呢
“想不到前辈三百年不出墓门,仍有最新的消息,真是让我等小辈惭愧不已阿!”她给白衣男丢了个高帽。
白衣男果然笑了笑。“我在这里待了三百年,地下稍有变化,我哪里会不知道?龙脉和我还有章台兄无关,告诉你们就是了。从此处南行三十里地下便是龙脉。”
龙脉这样的东西都不放在心上?申不害道:“幸蒙前辈指点,如有吩咐在下定然竭力而为。”
申不害就是申不害,竭力,这话说的微妙。白衣人只笑道:“你这小辈,未免太谨慎了。我说龙脉,无非是因为你们同陈家有交情而已,我们白狐族可是一等一的重情重义。”
呸,我们红狐族不是?!蕙娘在心里暗自唾骂了一句。
那白衣人沉吟一下,“况且章台兄见不得阳光,我们既不出这地方,还要龙脉有何用?”
说完又叹两声,自语道:“这天下就要不太平了,也不知我和章台兄能安于此地几时?”
章台兄应该就是这白衣人守卫的鬼修了,不过天下就要不太平了又是打何处说起的呢?
申不害只道:“前辈今日指点,不害铭记在心,倘今日无有吩咐,他日有了吩咐也是好的。”
那白衣男笑道:“刚则易折,你这小辈”申不害只称指点,不称恩德,又不肯白承了白衣的指点。
“要不是章台兄这会儿去了冥界,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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