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皇朝- 第57部分

　　　　被原样退回的信她觉得心里很堵，有些喘不上气来。

　　　　它毫无价值——宜姗大致明白父亲的意思，却不明白它为何没有价值。

　　　　难道父亲大人不想剿匪？或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考虑？

　　　　不管腾炎的想法如何，宜姗擅自将黑神社的事透露给自家人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她是家族才这样做的，对于宜姗来说，哪怕是得到一句“我知道了”的口信，也会让她觉得这件事做的值得。

　　　　可是腾炎却不顾宜姗的感受，将她的信原样退了回来。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宜姗觉得她既让麦尔不高兴了，又没有为家族做出贡献，两面不讨好。

　　　　她突然想起了宜娟的事。宜娟是腾炎的长女，今年十九岁，前年便出嫁了。她的丈夫是莱茏家现任家主的长孙，订婚时腾炎没有询问宜娟的意见，在订婚后的第二个月，二人就举行了婚礼。

　　　　宜姗知道，深居简出的姐姐还没有意中人，也不反感联姻的事。在出嫁前，宜娟对两个妹妹说，若是这次联姻能加强家族的实力就好了。事实上腾炎确实依靠与莱茏家的联姻增强了自家的实力他在潇湖家众领主中的实力更近了一步，宜姗和妹妹宜妧一直觉得姐姐的付出是值得的。

　　　　但是在去年的时候，潇湖家本家与莱茏家的盟友爆发战争。随着莱茏家的参战，腾炎家与莱茏家的关系破裂。莱茏家参战后不久，宜娟就被丈夫休了，送回了遥林城。

　　　　姐姐回遥林城的时候，宜姗特地回去看望。二人见面的时候，宜娟的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眼睛里满是血丝，再也没有了往日亲切平和的笑容，还给人一种神经质的感觉。

　　　　在那之后宜姗就开始害怕，她怕自己会变得像姐姐一样。所以在看到腾炎想要将她嫁给麦尔的信时，她才会连信都没看完就炸毛了。但是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埋怨腾炎和家族，而是把责任推到了麦尔头上。

　　　　泰容贵族中的女性大多如此，因为她们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的。家族的利益才是最的，就算是丈夫，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也要靠边站。正是这样的教育方式，才使得出嫁后的泰容贵族女性大多都会站在娘家这边，为娘家人谋求利益。

　　　　当然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一旦两家撕破脸皮，联姻也就结束了。道理很简单，因为没有人会把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留在自己的家族中。不过休妻归休妻，子女却是要留在父家这边的。

　　　　宜娟在被休之前生了一个儿子，哺乳期刚结束，她就被撵回了娘家。母子分离之痛，未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所以宜娟回家后变成那副模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麦尔不要我了，我会不会变成姐姐那样？

　　　　宜姗打了个寒战，将身体蜷缩起来。

　　　　不！不会的！不会变成这样的！

　　　　再说了！谁要嫁给那个家伙啊！那种人就让臭兔子带走好了！我才不稀罕呢！

　　　　一想起麦尔搬到尤丽丝那里住的事，宜姗就十分火大。

　　　　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不听我的话，搬到外人那里住的！

　　　　我才没有错呢！

　　　　我是家族！是家族才这样做的！

　　　　没错！不能让那个厄古斯人在潇湖家的领地得到一文钱的好处！绝对不行！

　　　　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邪巫女在我没出生之前就出现了，到现在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父亲大人都解决不了这件事，我就更解决不了了……没错！我没有必要纠结这件事！没有必要！

　　　　我这么做是他们好！父亲大人都解决不了的事，麦尔也解决不了……与其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做。我们可以出去玩一玩，或是练剑，下棋，陶冶一下情操……或者去遥林城看看歌剧！只有我和麦尔两个人！不带那只兔子去！

　　　　没错！我们的生活就该是这样的！

　　　　宜姗攥紧了拳头，用力的点了两下头。

　　　　麦尔应该还没看过由姑父大人和云心姑姑的事迹改编的歌剧吧？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他看一下，顺便让他学习一下我们泰容贵族的文化，这也算是将来做准备……将来……将将、将来？！

　　　　我都在想些什么啊！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家伙呢！

　　　　那家伙哪里好了？一点情调也没有，也不理解人家的心意……他的错他的错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最讨厌他了！

　　　　宜姗在床上翻了个身，脸色绯红。

　　　　不过比起其他形式的联姻，嫁到拜伦斯家也蛮不错的……我们本来就是亲戚，就算是闹了矛盾也不至于被休掉。再说了，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拜伦斯家也没有盟友，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啊？

　　　　当然了！我也只是两害取其轻而已！才不是喜欢那个家伙！

　　　　少女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抓过一旁的薄被盖住脸。

　　　　他应该没有生气吧？

　　　　宜姗将薄被向下轻轻拉了拉，露出两只担忧的大眼睛。

　　　　我只是稍稍的自作主张了一下，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就算不道歉，他也会原谅我吧？

　　　　再说了，道歉什么的，我又没有错……以前我对他大吼大叫都没什么事，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嗯！绝对不会有事的！

　　　　宜姗将薄被掀开，随手丢在一旁。

　　　　没什么食欲呢，早饭就不吃了……嗯……头好沉……眼皮也……

　　　　在放松下来之后，宜姗很快就了梦乡。

　　　　这天上午，宜姗，麦尔和尤丽丝都在睡觉，和言志恒也是如此。中午的时候麦尔和尤丽丝就醒了，但宜姗依旧在睡觉。她一直睡到太阳偏西才起床，在草草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已经变暗，但已经睡了一整天的宜姗却睡不着了。

　　　　而在这个时候，麦尔和尤丽丝对邪巫女的夺取计划已经出炉了。

　　　　起初麦尔和尤丽丝都极力避免与宜姗接触，这使得该计划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囚犯营救计划。在时代，世界，文明，劫狱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这次行动中麦尔和尤丽丝不能伤到潇湖家的人，这就让行动难度又提升了几个档次。

　　　　所以二人在制定计划的途中差点放弃，不过由于种种原因，麦尔和尤丽丝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些邪巫女救出来。

　　　　明抢是不可能的，暗中行动的成功率又无限接近于零，就算是把人救出了地牢，二人也无法把这几十人悄无声息的带出梁月城。这样一来，劫狱就变成了一个绝对不可取的选择，两人只能换个思路去制定行动方案。

　　　　尤丽丝想过把兰宁拉上战车，但麦尔考虑到兰宁是里弥神社的人，如果让她知道太多的事，可能会引出新的麻烦，尤丽丝只得作罢。二人考虑来考虑去，发现现实留给他们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直接去找宜姗要人。

　　　　两人不清楚宜姗放人的概率有多高，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概率在数值绝对比其他的行动方案大很多。

　　　　麦尔有过收服邪巫女的前科，所以他准备以收编这支邪巫女部队为由向宜姗要人。尤丽丝作为著名的奴隶制文明都古人中的一员，想到的方案自然是以购买奴隶为由，直接从宜姗手里把这些邪巫女买回来。

　　　　两人在权衡一番之后，觉得这两个方案只能执行一个，或是同时执行。若是先执行了一个，在失败后又立刻执行了另一个，肯定会引起宜姗的警觉。增加计划的成功率，麦尔打算同时执行这两个方案。

　　　　“不过这样的话，潇湖宜姗一定会非常不高兴呢。”

　　　　尤丽丝抚了抚头顶的长耳朵，撇了撇嘴巴。她见麦尔对自己的话没什么反应，便知道他到现在也没有对宜姗产生除亲情以外的感情，心中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那家伙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已经输了呢。

　　　　尤丽丝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就让麦尔感到很疑惑了。

　　　　“如果宜姗不高兴的话，以她的脾气，很可能会不放人吧？”

　　　　“是哦。”

　　　　尤丽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所以到时候我们不能表现的太亲近，你得摆出一副单纯是收编邪巫女的态度，我则是要摆出一副要从奴隶身上赚钱的态度，也许我们还得在她面前争论一番。”

　　　　“嗯……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有些太假了？且不说咱们的关系突然由热转冷会显得很突兀，我本来就不喜欢争论，宜姗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演戏演的太过的话，反倒会让宜姗觉得奇怪吧？”

　　　　原来在他心里，我们的关系一直是“热”的啊。

　　　　尤丽丝心中一喜，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也是哦。”

　　　　“我觉得我们还是表现的和谐一些比较好。我们可以对宜姗说，我想把没做过恶的邪巫女收编，你想顺便把那些做过恶的邪巫女低价收购，这样就不会引起宜姗的怀疑了。”

　　　　“嗯，好的。”

　　　　尤丽丝乖乖的点了点头。

　　　　“如果宜姗同意了我们的要求，我就让小叶和小鸟去地牢里和邪巫女们通气她们配合我们的行动。到时候最好是我带走一小批人，你带走一大批人，这样感觉更真实一些。”

　　　　“嗯，我听你的。”

　　　　尤丽丝笑眯眯的点了一下头。

　　　　巧的是，大约一小时后，远在城主府的兰宁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八十三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在离开和言家之后，兰宁就一直安不下心来。

　　　　从表面上看，麦尔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邪巫女装束上的问题，但这不代表兰宁可以撒手不管，任由他们调查。

　　　　兰宁虽然远离里弥神社的权力中心，但她并非对此一无所知。在被举荐为长巫女之前，兰宁就听说过不少负面的传闻。

　　　　例如某些长巫女利用职务之便，于自省殿与外来的男人苟合啊；某些长巫女纵容部下在大集市杀人啊；某些长巫女暗中截杀无凭证的行商，私吞货物啊；某些长巫女将神社收购的亚麻布之类的物资倒卖给外人，谋取私利啊等等。

　　　　换而言之，里弥神社并不干净。正因为如此，兰宁才会为邪巫女装束方面的事担心。

　　　　万一神社真的和邪巫女有关系，我该怎么办？

　　　　兰宁品性正直，很讲原则，对里弥神社十分忠诚。但是在和麦尔交流过神学之后，兰宁越发觉得自己的忠诚很有问题。

　　　　伊良巫女忠诚的对象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启世大神，这个道理每个神职人员都明白。但即便如此，每个神社还是会将忠于神社的思想灌输给见习巫女，甚至不惜为此将神社的地位过度抬高，给人一种神社就是启世大神居所的感觉。

　　　　每一个伊良妖怪都知道，伊良人的神社是初代巫女建立的，并非是启世大神建立的。但是每个伊良神社都会说，神社体系就是启世大神建立的。这种冒用启世大神名义的做法，是伊良妖怪轻视伊良人的另一个原因。

　　　　作为一个喜欢追求真理的人，这些事兰宁都知道，却也只是知道而已，没有去深层次的思考过。在麦尔旁敲侧击的提醒她之后，她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到底是神社，还是启世大神？

　　　　显而易见，对于神职者而言，后者才是最的。如果每一位神职者都想通了这一点，并以此为准则行事，他们就不会建立派系，彼此纷争了。

　　　　战巫女出身的兰宁，向来以保护弱者，守护安宁为己任。她知道邪巫女对社会的危害，所以邪巫女是必须要铲除的。若是这件事与里弥神社没有半点关系，她肯定会出手帮助麦尔他们，将那个黑神社从世界上彻底抹杀。

　　　　但是……但是如果……如果神社真的和邪巫女有关系……

　　　　兰宁一夜未眠，天亮的时候，她的脑海中还是反复思考着这件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她早早的去找麦尔谈心，麦尔就会帮她解开心结。那时兰宁就会知道，一直担心里弥神社可能与邪巫女有关系的她，早已对里弥神社失去了信心。

　　　　如果不是这样，对神社忠心耿耿的兰宁怎么可能怀疑神社呢？

　　　　只可惜现实中没有如果。

　　　　兰宁最终的决定，是站在里弥神社这边。

　　　　她准备尽快的把城主府地牢里关押的邪巫女处理掉，不给麦尔他们调查的机会。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宜姗的居所外与麦尔和尤丽丝相遇。

　　　　“长巫女阁下？您怎么在这里？”

　　　　麦尔见到脸色苍白，眼中爬满血丝的兰宁时十分惊讶。她先一步来到宜姗居所外的行为让麦尔感到不安，虽然毫无根据，但他隐约的觉得兰宁很有可能成为他和尤丽丝夺取邪巫女的阻力。

　　　　“麦尔先生？尤丽丝公主殿下？”

　　　　兰宁看到两人之后也很惊讶，她猜不到二人的目的，却也感到了不安。

　　　　“我……我是来拜访城主阁下的。”

　　　　“真巧啊，我们也是来拜访潇湖宜姗的。”

　　　　尤丽丝以笑容掩饰住内心的惊讶与不安，同时试探起兰宁的来意。

　　　　“我们想和潇湖宜姗谈谈那些俘虏的事。”

　　　　在听见“俘虏”这个词之后，兰宁的目光出现了明显的动摇。这让麦尔和尤丽丝感到了些许压力，他们的夺取计划的成功率本来就不稳定，如果里弥神社的人掺和进来，宜姗不放人的概率就增加了。

　　　　难道要让麦尔牺牲色相？

　　　　尤丽丝立刻想到了补救方案，但在下一秒钟，这个方案就被否决了。

　　　　“哦……哦？俘虏？二位说的是关押在地牢里的邪巫女吗？”

　　　　因为内心动摇，兰宁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知二位想要如何处置她们？”

　　　　“当然是买回去当奴隶了。”尤丽丝不动声色的回答说，“当然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要付钱，抓人的时候我也出了一份力，按照惯例，潇湖宜姗至少要分给我三分之一的俘虏，剩下的我可以按照市价收购。”

　　　　尤丽丝是都古人，都古人买奴隶在外人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兰宁闻言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麦尔。

　　　　“麦尔先生呢？您准备如何处置她们？”

　　　　“我的话……还是想对那些改过自新的邪巫女网开一面。如果她们真心改过，我可以把她们收编到队伍里。家里的女仆是够用了，但今后考虑，我要多准备一些信得过的伙计，以应对商队的扩张。”

　　　　兰宁见麦尔和尤丽丝没再提黑神社的事，这才彻底安下心来。麦尔和尤丽丝没有询问兰宁的来意，这更是让她轻松了许多。

　　　　愿意跟随麦尔的邪巫女一定会在他的指导下改过自新，不愿意悔过，或是做了坏事的邪巫女变成奴隶也算是罪有应得。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制造无谓的杀戮。

　　　　兰宁以为麦尔和尤丽丝彻底放弃了调查黑神社的事，便准备在宜姗面前为二人美言几句。当然了，她知道自己在宜姗心中没多大分量，但就算是一克重的筹码，也是可以压倒天平的，多一个人为他们说话肯定是好事。

　　　　三人向卫兵说明来意之后，卫兵便进居所通报去了。没过多久，便有一位侍女出来，将三人迎进了居所。

　　　　因为来者不光有麦尔，宜姗没有在卧室中会见客人。侍女带着三人来到居所的会客间，奉上茶水，糕点和水果。三人坐定后不久，身着深衣的宜姗才不紧不慢的来到会客间。

　　　　她瞥了一眼尤丽丝，又看了看兰宁，最后把目光定在麦尔身上，撅起小嘴。

　　　　“你来干什么？”

　　　　这话明显是在问麦尔，被无视的二人早已习惯了宜姗的任性，熟练的将心中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