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娇本以为风倚鸾会好好感谢她,没有想到,风倚鸾略微表示了半句谢意之后,话里的意思却变成了:方才第二场比试,是看在你和榆卢国的面子上才没有出重手,否则保不准会伤到桑榣榣哦。
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但转念一想,这蘅翠公主的确很强悍啊,把寇斤和卫无织都打败了呢,所以她这话说得似乎也没错……桑榣榣可能未必是她的对手……不过她既然已经知道桑榣榣是有意相让,那么至少还能落下这份人情……
于是含娇认可了此事,谦虚道:“那里那里,早知妹妹如此善战,姐姐我也不必多此一举了,嘻嘻,不过互相照应嘛,都是应该的。”
这时,楫离在他的屋内配好了外敷的膏药,盛放在一只瓷盏内,用手托着走到院中,他一眼便看到客堂上有人,正是昨日来过的那位含娇公主,楫离脚下略一迟疑,神色中有些犹豫,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走到堂屋前,依照自已的伪装身份,按应有的礼节,恭敬地对风倚鸾说:“公主殿下,您要的膏药配好了。”
风倚鸾还没有开口,含娇公主看到楫离,眼中忽然泛出了挡不住的媚光,径直问道:“这位,是妹妹的小书僮?”
看到含娇如此神色,风倚鸾心中不快,随口回答:“是的。”
含娇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楫离,赞叹道:“长得可真够英俊呢……可有修为在身?”
风倚鸾说:“无,是白身。”
含娇忽然叹道:“啧啧,那可真是可惜了呢,这样俊美的男子,何不偷偷让他修炼,与妹妹双修更好?”
风倚鸾对她这句话表示惊讶,反问:“我等怎敢随意违背圣命?姐姐这是在怂恿我做出违背圣意之事?”
楫离自然也听的清楚,心中无比尴尬,却只能装作没有听到,不敢表现出来,他手托着装有膏药的瓷盏,走到风倚鸾身侧站定。
含娇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了一般,紧盯着楫离,楫离走动,她也转动脖子,直到与风倚鸾的目光交接,她才掩口轻笑起来,看看风倚鸾又看看楫离,用轻佻的语气说,“哎呦,妹妹竟脸红了,是怕未来的附马不答应么?
风倚鸾耐着脾气说:“姐姐莫要说胡话,并非姐姐想得那样。”
含娇公主又问:“对了,妹妹是否已经出嫁过?”
风倚鸾懒得多言,只说:“还没有。”
含娇却意味深长地一笑,说:“我却听说,在妹妹大婚当晚,那厌涂国前来求亲的附马卫猽,可是在妹妹的洞房中死于非命的,而且死相非常难看,还是被一把普通的剪刀捅死的,此事当真?果真有如此传奇么?”
风倚鸾深感无奈:“姐姐是听何人说的?此事不实,卫猽不是我杀的。”她在心中暗骂端墟,下次再见到他时,一定要把这件事提起来和他算帐。
含娇嘻嘻一笑,说:“这事早就传开了,贵国和厌涂国这半年来出了这么多大事,早就到处传遍了,如今纵观整个大陆,谁人不知?”说着,她话音陡然一变,鬼鬼祟祟地低声问:“妹妹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姐姐却想问你,卫猽之所以会死,是不是因为妹妹心里早有别人了?”
说这话的同时,含娇又偷偷瞄了楫离几眼。
风倚鸾心想,含娇公主说出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的手臂本就一直疼着,心中更生出一阵厌恶与不耐烦,她轻轻皱眉,沉下脸,提高了音调说:
“无论此事的真相究竟如何,无论人是不是我杀的,厌涂都已经把这笔帐算在了我的头上,并且还仗着此事,两次进犯攻打我玥阖国;今日,我就把话说在这里,无论他们想怎样,我都不会惧怕,若再敢犯我,我一定会让他们去和卫猽作伴!让他们和卫猽有同样的下场!”
含娇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听到风倚鸾这话之后,忽然顾左右而言它,问道:“哟,鸾儿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风倚鸾冷冷地问:“姐姐来,可还有什么事?”言下之意就是,没事的话你就赶紧走吧。
楫离心中也着急,他急着想给风倚鸾敷药疗伤,而且刚才还让她服下了半枚接骨化淤丹,但她的修为还承受不起这二品丹药,得及时帮她引导药力才行。
然而含娇就是不肯走,她稳坐着不动,慢悠悠地说:“哦,对了,你不提,我差一点都忘了呢。”她又取出一只小瓷瓶,说:“这里有三枚疗伤丹药,是比普通疗伤丹更好的太平止血生机丹,毕竟妹妹还只是炼气五层,服用不了高品级的丹药,大多数一品丹药的药力又有限,用这太平止血生机丹疗伤,最合适不过了。”
风倚鸾有拒绝之意,说:“我受伤并不重,只是右臂脱臼而已,已经自己接好了,只需再敷些膏药恢复即可,不必再吃疗伤丹药。再说我自己也备有几种丹药,难为让姐姐替我费心。”
含娇却执意说:“伤得不重当然最好,但这丹药与别的丹药不同,我既然已经拿来了,妹妹就收下留着用吧,就算这一次用不到,以后难免也会用到的,留着应急也好呀。”
风倚鸾不客气地笑着问道:“听姐姐的意思,莫非姐姐已经预先知道了,在接下来不久之后,我还会再次受伤,而且一定会伤得比今天更重?”
第196章 疗伤,以及宿命()
含娇公主拿着药瓶的手还持在半空中,她有些急了,娇嗔地说:“妹妹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可都是一片好心呀。”
风倚鸾看着她,勉强抬起左手,接过小瓷瓶,才说:“多谢姐姐厚爱,我深领此情。”
说完,她转过头随手把瓷瓶塞进了楫离手中,又深深地看了楫离一眼。楫离便趁机给她使眼色,意思是疗伤要紧。
风倚鸾心里当然也急,她点点头,又回过头问含娇:“姐姐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含娇嘻笑着说:“也没什么事啦,就是来看看妹妹。”
风倚鸾便直说:“今天情况特殊,我便不留姐姐你了,我得敷些膏药疗伤,不如改日再叙?”
含娇说:“是呢,与妹妹初识,相见甚欢,很喜欢妹妹,刚才不知不觉就多说了几句闲话,妹妹还是赶紧休养为重,我明天再来探望哦。”她款款起身,却又似笑非笑地问:“是这俊秀的小书僮替你涂药么?”她的言语之中,甚是暧昧。
风倚鸾正色道:“是小侍女替我敷药,再说只是右肩脱臼而已,并无大碍。”
含娇却依然面带着玩味式的表情,看看风倚鸾,又看看楫离,这才转身缓步离开。
风倚鸾站在门内,看着含娇一路出了大门,侍女关好了院门,她这才交侍,除了按时送膳的小童外,若再有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只说鸾公主在修炼,不能打扰。
楫离立即扶着风倚鸾进里屋,侍女送来一盆温水便退了出去。
风倚鸾自嘲道:“伤得不算重,还能忍,至少能忍着和含娇说了那许多废话。”
楫离心疼地看着她:“我看这含娇阴阳怪调的,不似良善之辈。”
风倚鸾点头:“是的,不由得让人多疑。”
说着话,楫离帮风倚鸾脱下外衣,卷起她的衣袖,又把肩头的衣料撕开,随后开始替她在伤处都敷上药膏。
风倚鸾接着说:“昨天刚认识含娇公主时,觉得她还不错,但此时细想来……便觉得方才在比试时也有奇怪之处,若刘束威一心想在今天就把我废掉,那么第二场就应该也派一个十分强悍、出手狠辣的人上场才对,可是为何却偏偏会派榆卢国的桑榣榣出场,不痛不痒的打了几下?若说,是含娇特意安排了桑榣榣……无论如何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很可疑,不合理。”
她一边思索,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已经觉出了疑点,但却还无法猜出全部。
楫离点头:“你分析得对。另外,我发现含娇的眼神有些古怪,她也许被人下过什么药,或者种过某种蛊,也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此事,可惜我收敛了气息,因此不敢过份试探,总之,我们以后要防着她为好。”
风倚鸾说:“嗯,我明白。”她忽然歪起脑袋看着楫离,似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并不完全懂双修是怎么回事,只有个很模糊的概念……”
楫离正在涂膏药,手上的动作一顿,说:“本门也从不倡导双修,所以……我也不懂。”
他虽然这样说,却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低下头不再看风倚鸾,只埋头涂药。
……
膏药敷在皮肤上,果然痛感顿时全消,风倚鸾轻舒一口气,抬眼望着面前的楫离,说:
“好在那些日子在宫中时,每天都泡顾影灵草配成的药浴,皮肤终究略微结实一些,我在想,接下来得找一找能够强健肌体和筋骨的功法秘籍或丹方……方才在比试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把自己全身从内到外都锻造淬炼得结结实实,要像钢筋铁骨一般,要达到坚不可催的程度,这样我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楫离用温暖的眼神看着她,却柔声说:“先别说这么多,先疗伤,听话。”
……
他让风倚鸾盘坐在榻上,随后以自身的真气灌注到风倚鸾体内,帮着她引导方才服下去的那半枚接骨化淤丹的药力在伤处起效。
同时,楫离一边替风倚鸾疗伤,一边也教她如何催动体内的真气,将药力引至伤处。于是两道真气在风倚鸾体内游走,两道气息缠绕交结,却不完全相融,将丝丝药力带至她的双臂。
风倚鸾渐觉伤处的骨缝中一阵酥痒,并有痛后初愈的舒畅感,甚至能感觉到碎裂的骨头在丝丝合缝地重新生长在一起。不到一个时辰,她的手掌和两只手臂彻底恢复。
风倚鸾活动活动手臂,感觉痊愈如初,喜道:“你的药可真灵。”
楫离温和地说:“我们刚认识时,你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风倚鸾悠然道:“好像是呢,自从那一天起,此后的生活都恍然如梦一般。”
“哪一天?”
风倚鸾想了一下,故意说:“师父被抓走后的那一天。”
楫离微微一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又认真地说:“如今落到如此艰险的境地,我倒可以随时抽身而退,而你却骑虎难下,如今,你可后悔当初离开绕水镇,选择了修真这条路?”
风倚鸾摇头:“为什么要后悔?这是我所选择的,嗯,我只后悔当时遇到端墟时,不应该同情搭理他。”
楫离笑起来:“如果当时你没遇到端墟……”
风倚鸾抢着说:“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么如今你也许只能寄居在退渊宗内,跟着我一起每天饱受别人的冷眼,受到同门排挤,日子也不会好过。”
风倚鸾说:“受排挤也无所谓,等我们强大起来了,我帮你给沧长老找解药,等治好了沧长老的毒,我就拖着你离开退渊宗,拖着你去游历天下。”
楫离轻轻摇头:“但如今我们已经知道,解药只有在桐树山中才能得全,此毒虽非无药可解,但对于普通人来讲,与无药可解并没有多大区别。”
风倚鸾说:“所以你看,这也许就是宿命,而此时所走的路,已然并不是最坏的那一条,如今我们已经到皇都了,如今就在桐树山脚下,离桐树山很近,离解药也很近,我有信心,一定会帮你得到火雀魔毒的解药。”
“但你所面临的处境……”楫离很担心,流露出心疼的表情。
风倚鸾坚定地说:“我不怕。更何况还有你在身边陪着我,而且有任何事我们都能一起商量。”
楫离深思片刻,说:“方才你说,想要修炼某种功法,把身体锻造得如同钢筋铁骨一般?”
风倚鸾用力点头:“对,楫离你可有什么建议或见解?”
第197章 应对()
楫离委婉地说:“在正常情况下,大多修士都不会把主要精力用于这方面,因为这是最基础的功夫,待修为提升到三四品之后,就会形同鸡肋,介于可有可无之间。”
风倚鸾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在这太学中情况特殊,一来有人要算计暗害我,再加上许多地方都有禁制,不能动用术法,因此只有强体锻骨才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楫离并不多加劝阻,只说:“你若果真决定了,我便全力帮助你。”
风倚鸾点头:“我已经想清楚了,依靠防御类法宝只是一条捷径,然而依靠自身才最可靠的;炼体虽然慢,虽然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但是我现在不得不炼;另外,若一直坚持下去,待我把自己的身体炼到坚不可催的程度,便能固化为自己本体的实力,便是谁也夺不走的;到那时,即便身上没有法宝,即便术法防御被敌方破开,我依然不用害怕,依然能保命。”
“另外还有,那天,敛兵阁的郭妥器大人说了一句话,大意是说:‘人一旦有了防御法宝,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心中便会少了许多忌惮’;我觉得这话深有道理,但我以为,人自身一旦有了强大的防御能力,弱点就会更少,就可以无所畏惧,就能变得更加强大。”
楫离说:“你这样的想法没错,只是要吃很多苦。”
风倚鸾坚定地说道:“我不怕。”她想了一下,又说:“嗯,还有,再加上有师父传给我的柔风舞,我已经能感觉到柔风舞的好处,修炼了这个功法之后,即便再修炼其它炼体类的强硬功法,也不怕身体会变得太过于粗壮。”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又问楫离:“你说,万一,万一我把自己炼成了肌肉暴起、青筋虬结的模样,你会不会被吓到?”
楫离温和地一笑,坦言道:“无论你变成怎样,或者想变成什么模样,你都依然是你,怎么会吓到我呢?”
风倚鸾听了调皮式地一笑,忽然用双手把楫离往外屋推,说:“你先出去,出去一下,容我换身衣服,随后我们就给宫中的宴太傅传讯。”
楫离全然不反抗,任由风倚鸾把他直直地推出屋门。
一会儿的工夫,风倚鸾再次打开屋门,已经换了一身素雅的宫装,楫离正坐在外间的堂屋内,手中拿着含娇公主带来的小瓷瓶正在把玩,他说:“里面有三粒丹药,此种丹药我却没有见过,我想拿去仔细品辨,不知可否?”
风倚鸾无所谓地点头:“当然行啊,反正除了你炼制的丹药,我不吃旁人的。”
楫离一笑,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随后收起了小瓷瓶,两人再次走到里屋。风倚鸾拿出传讯符,与晏太傅通传讯息,并详细说出了她的想法,问晏太傅有没有此类秘籍。
晏太傅的看法起初与楫离一样,说此类功法虽有,但到了后期形同鸡肋,除去在太学中、或者其余少数布有术法禁制的地方,一般都不需要将身体锻炼到这种程度。
且修真当然是以术法为主,主要依靠丰厚的资源,或寻买强大的秘籍,或者求购强大的法宝,再加上等级的提升来增进实力,很少有人会专注于将肌体淬炼到极致啊。
风倚鸾说:“我明白,可是我现在必须要走炼体这条路。”她又对晏太傅详述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还以卫猽之死为例,最终说服了晏太傅。
晏太傅说:“也罢,既然鸾公主需要,微臣这就去藏书阁为公主殿下挑选秘籍,稍后会亲自连夜给鸾公主送过去。”
“等等……”风倚鸾刚想说,不必这么麻烦的,晏太傅已经中断了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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