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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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仙曲-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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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僖王却赞道:“极好!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能爱敢恨,极好!只是攻打久宛国之事,对寡人来说还远得很呢,再议不迟、再议不迟。”

    端墟悠悠地点头说道:“臣不急,无论要等多少年,臣都等得。”

    因为只要能弄到充足的制造躯体的材料,端墟就不会死,所以他才敢说这样的话。

    端墟的话音还未落,僖王忽然又把脸一翻,用阴沉地语气问他:“如此说来,你是想借本王之力,来为你报复一己私仇?你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啊!”

    端墟并未被僖王的语调吓到,他神色平平地说:“也并非如此,若能攻下这几国,对君上和玥阖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可以振国威,让玥阖国成为一方之霸。”

    僖王冷冷地,丝毫不为所动,不屑地说:“寡人暂时没有考虑那么远,更何况,太过于强大并非好事,会被圣帝死死盯上,不得安稳。寡人的心思很小,只求不被他国欺负,只要能长久活命就很好了。”

    端墟一笑道:“君王既无意,便暂且不提也罢。”说到这里,他终于把话题引回到了人头上,说:“我很好奇,君上为何会对这颗人头如此感兴趣?”

    僖王终于打起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看着端墟说:“实际上,寡人并非是对人头感兴趣,而是对你和你的这副身躯感兴趣。”

    端墟顿时装出紧张的样子,裹紧了衣领,故意说:“臣竟不知君上居然有此种爱好……”说着,他看了淇妃一眼,淇妃一愣,随即掩口而笑。

    僖王却赶紧解释道:“你大概误解了寡人之意,寡人很想知道,这人头,还有你如今的这副身躯是如何炼制出来的?换躯所用的术法与夺舍之术有何区别?”僖王终于一口气把他想问的话全都问了出来。

    “君上想问的原来是这个啊……”端墟继续卖关子,搔着僖王的痒处,却偏偏就是不肯痛快地说。其实,早在他制做那颗假人头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该说什么,同时,他还想再摸一摸僖王的脾性和耐心。

    于是他先绘声绘色地,将杀死卫猽逃出王宫的经历又详述了一遍,听得僖王抓耳挠腮地直着急,却不好意思催问,另外,这是僖王听到的第三个版本了,不过这一次端墟所讲的,才是最接近于真实的事实。

    随后,他才讲述了他如何解魂离体,如何舍身,元神如何飞回宗门,如何附魂进入新躯体的过程,听起来十分详尽,但实际上,只要涉及到关键之处,他便略过不提,因此僖王听完一遍,只如同听了一个精彩热闹的故事,却依然不得要领。

    僖王身体前倾,两眼发直,如获至宝地看着端墟,说道:“寡人便料到了!爱卿果然会这样的术法!爱卿可否将此术教与寡人?至于条件,你尽管开口即可,只要寡人能办到的,都必定不会推辞!”

    风倚鸾想,两人这才算是终于说到正题了吧,僖王之所以连夜在此等着要见端墟,只怕就是为了这造躯引魂的术法。只是不知道僖王为什么会对这样的术法如此感兴趣,为什么一心想学呢,而且表现得如此迫切,以至于连君王的矜持都不顾了?

    但是端墟却摇头说:“在我不知道君上究竟想以此术派何用场之前,我不能将此术教与君上,请恕臣无礼,就算君上杀了我,我也一样不会告诉你,更何况,我是死不了的。”

    僖王沉默了片刻,想了一下才咬着牙说:“此事并不只关系到我一个人的性命,我不能直言相告。”

    结果,僖王和端墟又你一言我一语了扯了一起来,双方都不肯松口,各自守着必守的秘密,再不肯多吐露半个字。

    风倚鸾和楫离听得直打盹,眼看天色已经快亮,僖王才终于说:

    “罢,既然爱卿不愿意将此法教与寡人,寡人也不强求,你我君臣来日方长,再者忠心与信义,都不是一天一夜便能建立起来的,还需要假以时日。爱卿若愿意讲时,寡人便随时虚心求教,虽然寡人等不得太多时间,但几十年,至少也还是有的。”

    端墟一笑道:“君上雅量,臣敬服,那便待以时日,再议此事不迟。”端墟同僖王讲话还真是不客气,僖王也不介意。

    风倚鸾这才重新坐直了身子,心想,今天这一夜算是白搭进来了,两人你言我往,却没谈出任何结果,端墟既没有说服僖王,僖王也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结果两人居然又都不着急了,也不知道又在各自打着怎样的小算盘呢。

    僖王叫来了高解熊,吩咐他给端墟安排住处,僖王为了表示他对风倚鸾他们并无戒心,干脆让端墟与楫离一同住在了丹房内。

    此外,又将宫内收藏的好琴赏赐给了端墟一张。

    丹房和仙草堂的小药童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忽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位上大夫,都是一头雾水,却不敢多问,最多只敢在私底下偷偷地议论一两句。

    天亮之后,风倚鸾回烟霞院寝宫补觉,近午时起来,仍去武殿中修炼。

    到了傍晚时分,她才去丹房找楫离,两人在仙草堂的小凉亭中,听端墟抚着新得的七弦琴,在苍凉哀婉的乐曲声中,才听端墟继续讲述起了小师妹的事情。

    “当年,是我怂恿她混入了久宛国的王宫中,没想到,那恒姜王却对她日久生情,小师妹贪恋王宫中的富贵,不愿再回头,并且将本门的法宝魂杖偷走,带到了宫中。”

    “混账?”楫离很诧异地问,心想这是什么东西?

    “是魂杖。”端墟耐心地解释了这两个字,又说:“当年炼制此法宝之人大概并没有多想,就取了这样的名字,以至于每每提及,就总有人误听误解。”

    “哦,原来如此。”

    端墟继续讲述道:“小师妹以媚术诱惑恒姜王,说服他放弃升仙,并使用魂杖,替恒姜王夺其子孙之躯……”

    ——————

    今天写的好纠结,写完又觉得啰嗦,又删减了很多,于是只剩一章了……

第150章 感风吟月多少事() 
楫离说:“这样算来,你的小师妹可算得上是五朝王妃了,从前只听过三朝元老,这五朝五妃……至少从表面上看,她已经陪侍了五代久宛君王,难道就没有人起疑心吗?”

    端墟说:“她在久宛国宫中身份隐秘,恒姜王行事又一向暴虐霸道,谁敢多疑多问?”

    风倚鸾轻轻扯了一下楫离的衣袖,小声说:“楫离,你这话问得太直白了,端墟本就正伤心,会触动他的伤心事……”

    端墟却勉强地一笑,摇头说:“无妨,经此事之后,我对小师妹之心已经彻底断绝了,从久宛至玥阖,我一路恓惶,心中之苦更甚于体毒之痛,自此再无奢望,只是几十年的相伴,一旦倾心,而后三百多年久隔相思不见,皆怨我一念之差,以致人心大变,再非从前……无妨无妨,我心中已经放下了,自此之后,我一心只想夺回本门的法宝,再不做其它念想,两位不必替我担心。”

    他嘴上这样说着,实际上,却未必能就此放得下,指端琴弦中流泻出来的曲调依然是一味的哀婉忧伤,催人断肠。

    喜欢一个人,思恋一个人,若已经持续了好几百年,那么只怕每一个细小的音符里,都早已经揉进了饱满的相思离愁;此时只怕任何一首曲子,都能让他弹出百转千回的凄楚离伤吧,更别提早已经根种于心底的情丝绵长,怎可能一下子就断得尽?

    风倚鸾正在想,该如何劝慰开解端墟才好,楫离却又快言快语地继续问:“为了这样一件事情,你就要设法怂恿僖王去攻打久宛国?两国一旦交战,那些无辜的普通百姓怎么办,你有没有替那些百姓想一想?”

    风倚鸾用手心摸着自己的脑门,心想,这耿直的楫离又犯了直心肠唉,没办法了,楫离难道看不出来端墟其实很难过吗?两个人只要别打起来就好,楫离根本打不过端墟的,可别忘了,自己和楫离两个人合在一起联手,都不够端墟摁两下手指头的。

    好在端墟此时正心灰意冷,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只淡漠地说:“恒姜王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对自己的子孙下手,这世间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出来此等事情,杀了他,才是替天行道。”说到最后半句时,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楫离便继续劝说,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云云。楫离为人正直,还总有仁爱之心,然而一旦耿直起来,便有些分不清时机、看不懂别的人脸色,难怪他以前在宗门内整天劳心费力的却不讨好,还那样不招众多同门待见。

    风倚鸾赶紧打岔把话题扯开,问端墟:“你的小师妹一定也是灵活善变,非常能说会道的吧,想来孤身一人,混入陌生的王宫中,当年得有多么不容易才能立稳脚跟呢。”

    端墟说:“是啊,相当年,我错不该让她一个人混入久宛国的王宫,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我却不知身在何处,因此,错不在她,错在我……”

    风倚鸾顿时觉得自己这一句也没有劝到点子上,反而更引出了端墟的伤心事。端墟伤感地唏嘘了片刻,又说:“看你们二人如今多好,一同混入宫中,凡事都能有个商量,有个照应,这样就很好,这样是最难得的。”

    风倚鸾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双颊微微一热。

    楫离却很不知趣地又问:“不知她是如何说服恒姜王放弃升仙的呢,恒姜王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女子不想升仙?”

    风倚鸾心想,一会儿这两个人要是打起来了,自己还是选择旁观吧,反正楫离自己会给自己疗伤,应该也不会伤得太重。

    端墟波澜不惊地摇头道:“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按常理说,一般人若能有升仙的机会,是绝无道理留恋于尘世的,因此,自恒姜王第一次以夺舍之术与其子强行换躯之后,我心中便产生了巨大的疑惑,但至今都未能猜透。此外,自从小师妹自愿居留于恒姜王身边之后,我便再也没有机会能和她好好说上几句话,所以即便心中有再大的疑问,也无法问起,此次……我以为她回转了心意,愿意见我,愿意和我说话了,没想到等着我的,竟是一杯毒酒……”

    说着说着,端墟又伤心起来了。

    楫离轻轻拍着端墟的肩,终于有了要安慰他的动作,同时却若有所思地说道:“玥阖国三代以来皆昏庸不思进取,三代君臣竟无一人升仙,僖王更是故意装作无能,以致国力衰微,四面强敌环伺;久宛国的恒姜王,宁可不择手段与子孙换躯,自己也不愿意去升仙;而圣帝更是在位千年,也不肯升仙……这几件事实结合起来,让人觉得十分诧异,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共通的原因?或者,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秘?”

    端墟点头:“而且僖王对我长无绝宗的解魂换躯之术如此感兴趣,这其中就一定有玄机。如果我们能先设法弄清僖王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也许这个疑惑一下子就能解开了,到时候,我也好去找小师妹对她道出真相。”

    “嗯。”这一次,风倚鸾和楫离一同点头。

    三人又试着分析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头绪。这其中有许多令人费解之处,但他们猜不透。

    说着说着,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仙草堂内很静,只剩下微风吹拂过药田与草木的声音,以及端墟所弹奏的琴声。

    风倚鸾默默地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事情既多又复杂,而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卷入到了其中……于是她忽然怀念起了,师父被奉楼国的甲兵抓走之前,那种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生活。

    从前,不知人间有恨,不知生离死别,不曾对谁动过心,不曾设身处地的关切过旁人,每天只想着吃什么,跟师父瞎胡闹就好。

    而如今,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竟都有一个闻之令人或怅然或揪心的故事,无论是师父、楫离、舞掌柜、端墟、僖王、王后、甚至薇花公主等等这些人,全都有他们各自的故事,每个人心中大概都背负着许多东西,每个人都活得很挣扎。

    自己仿佛置身于事外,但实际上,自从她决定离开绕水镇的那天起,她就也一步步的踏入了所谓的看不见的江湖,如今又与庙堂之高也扯上了剪不断的联系。

    她轻叹了一口气,又想:人生,不可能天真傻乐一辈子吧,总得遇到某人,总得经历一些事,或许是注定的,或许是自作自找的,而在这之后……

    在这之后的事情,一时还想不了那么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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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圣帝的赏赐是道难题() 
近掌灯时分,风倚鸾回自己的宫院去用晚膳。

    楫离则带着端墟去顾影轩泡药浴,端墟一边泡一边隔着木制的板壁说:“还是王宫里的生活好啊,有吃有喝,还有这样大的药浴池子,若是在山里想这样泡一回,除非有大量灵石催生热气,否则过不了小半个时辰准得连人带汤冻成一大块大冰坨。”

    楫离只笑,不言语。

    泡了一个时辰之后,两人穿好衣服出来,端墟又说:“等我把下一具躯体制成之后,似乎可以直接浸泡在你配制出的药汤中保存,待下次复活的时候拿出来,就是现成的铜皮铁肤了。”

    他明知道仲国相和宴太傅此时也在顾影轩中,却依然毫无顾忌地大声说着。

    楫离说:“这主意不错,倒真的可以这样一试。”说着,就将顾影药浴的配方写给了端墟。

    第二天,僖王召端墟去偏殿为自己抚琴奏乐,听了半日的琴曲,赏给他一万块灵石,此外什么也没有说,既不议国事,更不问术法,竟摆出了一副看谁先着急的态度。

    端墟见僖王挺能沉得住气,他自然也不说话,拿了一万块灵石,只在心里偷着乐。

    心想,这下造躯体的材料费用可算是有着落了。

    又过了两天。巡查使徐大人又来了,这次他是独自一个人来的,只为年底的例行巡查。

    飞舟依然降落在王宫内的大殿前,这一次,僖王依照诸侯国的礼仪,命仲国相和元将军带着仪仗,郑重地迎接了徐大人,随后又依礼安排了宴席,有十数位玥阖重臣陪坐,与前些日子徐大人和邢部夏侯大人来时相比差别很大,更让徐大人相信,上一次僖王是完全没有防备的。

    只是僖王依旧昏庸,时常胡言乱语,没有半点君王的威严;仲国相依然装出风烛残年的模样,而元将军则穿着湖绿色的锦缎长袍,涂脂抹粉,还很别致地在衣服上装饰了一斜排红色的梅花。

    放眼看去,这一国君臣皆不伦不类,全都是一副不中用的的样子。好在徐大人早就习惯了,只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楫离和端墟两人都躲在丹房内不出来,没有露面。

    转眼间开宴,雅乐奏起,舞伎长舒广袖,侍从们鱼贯而入,奉上美味佳肴。徐大人看到此次仍然有灵石煎烤出的菜品,却没敢再表达异议,反而说:“圣帝听了我等我禀报之后,也命人试着用灵石烤肉,听说圣帝尝过之后赏不绝口呢。”

    僖王大笑道:“哈哈,本王就说嘛,圣帝怎会介意此等小事?”

    徐大人也微微一笑,说道:“另外,此番前来,还有几件好事要告知国君。”

    僖王前身体前倾,对巡查使说:“徐大人快请讲。”

    徐大人不急不缓地说:“圣帝已经命人重查厌涂国举告贵国之事,只待年后,即命人去彻查,同时一并追查厌涂国私用野修一事,一旦查实,必将重责。依下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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