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两人走出冬时集,一路上受到很多目光的注视,很多人都在低声议论着,并且乐此不疲。
可见皇都中的官贵们平日也无聊的紧。
两人登上绣车,往鄱埫南大门驱驰。
风倚鸾驾着车,轻声对楫离说:“我只是想混得一枚令牌,好帮楫离你的师尊沧长老买救命的药草,并没有想要引人注目啊……”
楫离说:“可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仅今天下午的花红收入都已经有上千块灵石,这事若让嵯逻山脉中的那些穷修士们听说了,让他们情何以堪……”
风倚鸾:“楫离,你还打趣我。”
楫离用调侃的语气笑着说道:“可是,自从端墟杀了厌涂国的卫猽,并把这件事嫁祸到了鸾姑娘头上之后,鸾姑娘就已经声名远播了,如今再多些名声,大概也无妨吧,嘿嘿。”
风倚鸾板起脸,佯怒道:“一提起端墟干的那件破事儿就来气,楫离你再坏笑再用这件事调侃我,我可生气了。再说了,明明是本公主屡立战功,打的厌涂屁滚尿流,因此名扬天下的好么!”
楫离轻声道:“嘘,公主小声些,皇都中满地都是修士,耳朵都很灵,公主请认真驾车,莫要和小的眉来眼去,被人看到不好。”
风倚鸾:“……楫离,你何时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楫离说:“大约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无师自通的。”
若非现在是在皇都车水马龙的大街主道上,两人大概、很可能会打闹起来……
风倚鸾很快就驾车来到了南门内的茶楼,却怎么都找不到两名侍女的身影。
风倚鸾左顾右盼,只见在大厅一侧,有三张桌子翻倒在地,杯盏狼藉,四散而碎,几名伙计正在收拾。
怎么回事?她皱眉心想,莫非,这里刚出了什么事?
茶楼的小二不见人影,却是掌柜的亲自迎上来,点头哈腰地问:“这位……公主,喝什么茶?本店这里有上好的……”
风倚鸾说:“我找人,找两个丫鬟,是我的贴身丫鬟。”
“丫鬟?本店这里来得都是贵客,可没见过什么丫鬟。”掌柜的说了一半,改口道:
“是了,就在半个多时辰前,有两名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女模样打扮的疯丫头动手打了我家的店小二,公主的意思是说,那两个面貌粗鄙,长得像夜叉精转世一样的野丫头,竟是您的侍女?!”
风倚鸾随口说道:“哦?这两人竟然深得了本公主的真传,也学会打人了?”
掌柜的问:“那两位相貌骇人的丫鬟,莫非是这位公主的侍女?”
风倚鸾:“正是。”
掌柜的不悦道:“她们两位打了店里的小二。”
“可能是因为小二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吧”
“可是,打坏了店里的东西,小人正苦于没处说理找人陪偿呢,公主的意思,是认下这事了?”
风倚鸾说:“打坏的东西值多少,本公主照价赔偿就是。”
掌柜的说:“把她们关到了后院柴房,若明天没有人来认领,就交送官府处置。领出了侍女,正要走,却见两位翡衣过来,说听说有白身斗殴,怀疑有修为在身,要带回去审问。”
被打的小二鼻青脸肿,呲牙咧嘴地悄悄指着采菇和采芒说:是她们两个
两位翡衣便把两名侍女强行带走,
宁愿错抓一千,不可漏掉一个。
什么!你让安枕阁的人将她们带走了!?
来得都是官差,小人哪里分辨理会得。
风倚鸾和楫离便跟着他们来到了安枕阁的押审堂
设在皇宫外一处僻静的长街上
翡衣劝她:“这两人若无事,明天自会放归,公主何必为了两个下人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风倚鸾说:“我母妃死得早,她们两人陪我一起长大,陪我练武,她们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把她们丢下不管,你们要审快审,审完我便带她们回去。她们从小陪本公主习武,略会些拳脚功夫很正常。”
如果你们今年的抓人的指标任务没完成,晚上偷偷给她们引气入体,然后一口咬定她们是野修,明天可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风倚鸾执意不肯丢下侍女离开,令两人颇为感动。
终于惊动了无尘翡衣,正是在去年和巡查使去玥阖的那位,正是几个月前在比胆山上随手救了风倚鸾的那名无尘翡衣。
无尘翡衣没有名字。
第267章 我要的人()
安枕阁的押审堂设在皇宫外一处僻静的长街上。
风倚鸾和楫离驱车而至。
她叩开了紧闭的深门,仗着自己力气大,强冲直入来到大堂前。
此次落日已经西沉,天色已黑,值守的几位翡衣皆是低等,最高不过二品高阶修为,根本阻挡不住风倚鸾的大力冲撞和重拳暴揍。
安枕阁从设立至今,几乎从未被人这样蛮横地闯入过。几位翡衣都觉得脸上无光,这事倘若被传出去,恐怕不止丢人那么简单……
楫离收敛着气息,压制隐藏着修为,默默地跟在风倚鸾身后,心中却暗自感到十分解气。
安枕阁可是一向令所有野修都闻之心惊胆寒的存在,今日忽然能亲眼看到翡衣们被鸾姑娘暴揍,心里当然是无比爽快,甚至完全不亚于他亲自动手。
风倚鸾已经打了一天擂台,依然精神抖擞地站在堂前,高声道:“刚才是谁强抓了本公主的侍女?还说什么宁可错抓一千,不能漏掉一个,放屁!速速把人交出来,放了她们两人!”
其中一名低阶翡衣无力地劝阻道:“公主不可如此啊,安枕阁有安枕阁的规矩,这两人若真的没有修炼过,待查实之后明天自会放归,公主何必为了两个下人,竟屈尊降贵来这种污秽的地方呢?”
“哼。”风倚鸾随口编道:“本公主的母妃死得早,她们两人陪我一起长大,对我很重要,与我情同姐妹,所以我绝不可能把她们丢下不管;你们要审快审,即刻审完我便可以带她们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几名值守的翡衣面面相觑,皆露难色,却已经被风倚鸾打怕了,不敢轻易开口。
风倚鸾便又说:“她们从小陪本公主习武,略会些拳脚功夫这很正常,事情的原委我也已经问清楚了,若非店小二先出言羞辱她们,她们肯定不会冲动出手打人,此事如此清楚明了,你们还有什么好犹疑的?快快放人!”
其中一名翡衣说:“公主啊,我等皆无权放人,既然已经抓来了,就得暂时监押在此,需得等明天大人来了,才能有所决断,还请公主莫要为难我们啊。”
风倚鸾呛对方道:“你们长着两只眼睛是瞎的吗,连白身和野修都分不清了?是不是因为马上临近年底了而你们今年抓人的指标任务还没完成,所以急了眼,见人就抓,随便扣个莫须有的帽子都行?”
风倚鸾言辞激烈,一口气继续大声说:“所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晚上趁着她们睡着之后偷偷给她们引气入体,然后一口咬定她们就是野修,如果真的这样,那么等到明天就晚了,就算有多少张嘴也辩解不清了!”
楫离听到这话心中一凛,心道:鸾姑娘说得有道理,或许真有可能!我刚才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难怪她要不顾一切地强闯此地,如此看来,鸾姑娘真有见解,可谓真正的有勇有谋!
想到这里,他看向风倚鸾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柔情,或许还有爱慕已及由衷的欣赏……
而翡衣用半哭的腔调很无奈地说:“公主,这怎么可能啊,我们怎敢无中生有!更不可能把无辜的人强行充作野修啊。”
风倚鸾却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她清楚记得第一次在绕水镇中遭遇扫地使时的情景,那些人所表现出的嚣张狂妄不可一世的模样,以及随口便能把白说成黑的态度……
所以她是真的担心,深怕夜长梦多,怕两位侍女被他们陷害迫害,遭他们的毒手。
因此,风倚鸾无论如何都执意不肯丢下侍女离开。
值守的翡衣们被她逼缠良久,深感无奈,最后只好发出了一道传讯符。
过了不多时,一位无尘翡衣大人现身,正是去年和巡查使去过玥阖国的那位,并且在几个月前,他还在比胆山上随手救了风倚鸾一次。
因此他认得风倚鸾。只是无尘翡衣皆没有名字。
风倚鸾见到是个熟识的面孔,心中略安,便款款地与其见礼。
无尘翡衣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鸾公主,本官刚才接到消息时还在想,会是谁竟敢如此大胆而强势,能攻入我安枕阁的押审堂呢。”
风倚鸾很直白地说:“既然大人来了,还请大人放人。”
无尘翡衣对风倚鸾的态度虽然很好,但却摆出了一幅:你让我放人我就放人那本官岂不是很没面子,你让本官在下属面前该如何交待自处,另外我堂堂安枕阁的颜面又往何处安放的惆怅表情,于是,同样地形成了僵持之势。
眼看这僵局无法打破,风倚鸾想了想说:“无尘翡衣大人,那么另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
无尘翡衣说:“鸾公主请讲。”
风倚鸾说:“此事大人应该也很清楚,厌涂国私抓野修充作家奴,证据早已确凿,你们却始终不管不顾不问,放任厌涂继续害人;而我的侍女明明是白身,只是一时冲动起来,动手打了人而已,你们却如此迅速地把她们抓过来,这……如此厚此薄彼,这样说不过去吧?”
无尘翡衣说:“公主怎知我们不管不问,在不久前,本官已经将厌涂国的卫豺拘禁了。”
风倚鸾说:“已经将他拘禁了?哦,难怪这两天没有看到他在我面前作妖。”
“听说公主一直在闭关,难怪不知道此事,所以说我安枕阁并非有所偏袒,不过都是在为圣帝效命,公事公办而已。卫豺是厌涂国卫大将军的儿子,且事关厌涂国,公文和流程自然繁琐一些,而对于普通百姓白身,则不需要层层批示,直接抓回即可,所以显得厚此薄彼,让公主误会了。”
风倚鸾说:“哦,原来如此,我还一直以为你们安枕阁都不干正事呢。”
无尘翡衣和其他几位在场的翡衣:“…………”
风倚鸾继续坚持道:“但是大人今天晚上既然已经来了,就请辛苦一下,现在就请审理查实,好放我的侍女全身离开,否则,我怕她们遭人陷害。另外我还有一层顾虑,我怕她们两人一旦遭人陷害,我玥阖便也会落下在宫中私养野修的罪名,到时侯可就百口莫辩了。”
无尘翡衣终于被她说到无奈,只好命人将两名侍女带上来。
两名侍女已吓得不轻,看到风倚鸾在,顿时安心不少,同时心中自然充满了感激之意。
无尘翡衣只看了一眼,便说:“这两人明显是白身,只是天生骨骼粗壮,在女子中属难得,又练过几天武而已,谁瞎了眼,把这两人抓来的?快快放人。”
两名翡衣连忙上前,给采菇和采芒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四人最终离开了安枕阁的押审堂,且全身而退。但此时夜色已经深沉,时间太晚,他们无法返回太学,便只能在鄱埫城中最好的客栈投宿。
风倚鸾独住一间客房,楫离考虑到她今天一直在擂台与人比拼,怕她会过于疲累,便过来主动帮她疏导经脉气息。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安静沉默着,就在这时,楫离听到隔壁有人在私声窃语。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耳细听,风倚鸾也抬起头,只听到隔壁的客房中有人说:“哼哼,t 敢挑战大力士榜,这纯属是在找死。”
第268章 反其道而行()
风倚鸾只听到一墙之隔的客房中有人说:“哼哼,t 敢挑战四时集中的大力士榜,这纯属是在找死。”
她与楫离带着侍女离开安枕阁的押审堂之后,便就近留宿在鄱埫城中最好的龙吟客栈中,这里距离皇宫较近,是各国官贵以及使者往来聚集之地,因此隔壁有人在说四时集之事,并不足为奇。
但她听到这话,心中立刻警觉起来。
找死?谁?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明确的所指,但她隐约觉得,此事很可能与她有关。
于是继续细听。
隔壁另一人语:“前些日子,卫豺那蠢货被安枕阁提审,恐怕是有去无回了;如今我厌涂陷于私养野修做傀儡的罪名,一时不方便再明着出面,另外,也是没有十分合适的人可以派去四时集参加大力士榜,因此只得仰仗你悍觞国的寇家了。”
前一个人爽快地说道:“这个自然,你我两国已有共识,决不能让玥阖重新兴起。寇斤的那孩子的修为不够,竟被这贱女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超越了,同时他也还没有资格进入四时集,因此,寇家选出了寇重武将军的小堂弟寇乃千,此人是四品初阶,有五千斤之力,虽不算战力最高,但平日行事低调,少为人所知,因此在各方面最为合适,也不至于会让旁人以为是我们在故意针对那贱人。”
另一人应是厌涂国的人,连声说:“好,好。”
前一人是悍觞国的人,又说:“寇乃千已经准备动身,两三日之内,必定能到鄱埫。”
厌涂国的人说:“到时候,再动些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擂台中结果了她!”
悍觞国的人说:“擂台中打死人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哼哼,到时候,趁她年纪尚幼,羽翼还未丰,便将其尽早剪除。凭他玥阖其余之辈,便再无翻身的可能!哈哈,到时候,你我两国驱兵直入,上下夹击,定能将玥阖划地平分!”
两人说到得意处,竟忘了隔墙有耳,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风倚鸾好巧不巧地就在隔壁投宿。
风倚鸾听到这里,忍不住直想讽笑他们,厌涂国不好意思再出面行暗杀之事,想干坏事还又怕被人知道,于是请了悍觞寇家,这根本就是掩耳盗铃的行为,旁的不相干的国家虽然很可能一时半会的猜不出其中的关窍,会以为这些生死只是擂台中的事情,但自己一听到寇家二字就顿时明白了啊。
嗯,既然已经有所警惕,还怕他做甚!
只听隔壁继续说:
“明日起,可放出消息,怂恿多些人来挑战她,好先耗尽她的气力。”
悍觞国的人说:“对对,此计也甚妙,让她和别人先慢慢磨打,拖疲她,随后,再由寇乃斤出手,直接打死在擂台中。”
厌涂国的人说:“到时候,她即便是死了,旁人也会认为她是因为求胜心切,耗力过度,年轻不知道使用气力的分寸,耗空了力气才被轻易打死的,哈哈!”
悍觞国的人说:“正是,正是,哈哈。”
说到兴头上,两人再次一齐大笑。
风倚鸾和楫离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只以眼神交流,楫离面色上的担忧之情比风倚鸾自己更甚数倍,相比之下,风倚鸾反而一脸轻松。
隔壁那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人便告辞,另一人也很快没有了动静。
风倚鸾和楫离移步至楫离的客房,又取出屯云重剑,请尘三斗前辈帮忙布下六品的隔音结界,两人才开始低声交谈。
风倚鸾笑道:“你看,好心自有好因果,这话没错吧,若不是为了救侍女,我怎么可能会误了回太学的时间,若非误了时间无法回去,又怎么会在这里留宿,若不是在这客栈中留宿,又怎么会听到他们如此精彩的对话?”
楫离还未说话,尘三斗抢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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