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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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孽海-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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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身美好的肌肤得自她父亲的遗传。她那雍容华贵的母亲有着深色的发、淡棕色的肌肤和黝黑的大眼。继承那双眼
睛的是我,不是伊丽沙白。据说我的眼睛正是得自外婆的遗传,不过我那头既浓又卷曲的发,带着淡蜜的色泽,这种组
合无疑是相当迷人的,只有傻子才会否认。我自己也很快就知道了。我看过葆琳家族的肖像,伊丽沙白丝毫不象她母亲,
当然,她那聪明绝顶的脑筋除外。我相信安。葆琳必定是利用这种天赋来迷倒国王的,使他为她的缘故休掉发妻,并且
不惜与教廷决裂。
    伊丽沙白的头发是金中带红。我早听说她父亲虽残酷,却具有吸引人民的魅力。
    伊丽沙白也如此。不过她另有女性的魅力。
    初次拜见,我觉得她正符合我的想象。我立刻发觉她对我甚有好感。我那出色的容貌和爽朗的性格显示我是家族中
公认的美人。
    “你真象你外婆,”有一次母亲说:“不过,你得要小心点。”
    我懂她的意思。男人会被我迷住,就象他们迷上玛丽。葆琳一样,我必须小心翼翼,绝不吃那种没用的甜头。这种
远景很令我开心,也是我喜欢到宫廷的原因。
    女王正坐在一张巨大的雕椅上,大概就是宝座吧?母亲带着我向她走去。
    “陛下,这是小女蕾提蒂亚,在家里我们都叫她蕾蒂丝。”
    我屈膝一躬,眼睛低垂,表示我不敢仰视皇家的威仪。这是爸妈教我的。
    “我也要这么叫她,”女王说:“蕾蒂丝,站出来,走近些,我才看得清楚。”
    由于近视,她的瞳孔显得很大。她的肌肤嫩白得令我吃惊。淡淡的眉睫,使她有一种惊奇的神情。
    “嘿!揩涕,”她叫母亲。她习惯提别人取绰号,而母亲既是凯撒琳,她自然要叫她揩涕了。“你这个女儿很漂亮
呢!”
    那几天,我的美貌很博得她的欢心。她对美貌特具好感,男人的英俊尤其能打动她。不过她的确喜欢漂亮的女人。
    “谢谢您,陛下!”
    女王笑了:“表姐,你真多产,七子四女是吗?我喜欢大家庭,蕾蒂丝,把手伸过来。我们是亲戚,回到英国,你
觉得怎样?”
    “陛下登基后,英国便成了美丽的乐土。”
    “哈!”她又笑了,对母亲说:“我看你把她教养的很好。我敢说,那一定是法兰西斯的主意。”
    “我们离家时,法兰西斯很担心子女的前途。”母亲回答:“陛下一有危险,他就非常绝望,我们也是。”
    她严肃得点点头:“你们既然回了国,以后的日子就不担忧了。揩涕,你得替你女儿找丈夫了。如果它们都象蕾蒂
丝一样漂亮,就不会有问题。”
    “陛下,回国真好。”母亲说:“目前,我和法兰西斯除了女儿的婚事外,别的都不担心了。”
    “我们得想点办法。”女王说着,把目光转向我:“你的蕾蒂丝显然没什么话好说。”
    “我想我应该等您许可才能开口。”我很快答道。
    “那你可以开口了。我很高兴。太过安静的人,我很不喜欢。饶舌的坏蛋也比沉默的圣人要来得有趣。”
    “我要说我和父母一样,很高兴来到这里,还有,能够看到我的亲戚登上王位,我尤其喜欢。”
    “说得好。表姐,我看得出你训练过她的口才。”
    “陛下,这是我自己学来的。”我立即反驳。
    我的鲁莽,令母亲大吃一惊,不过女王把嘴一咧,表示她并非不高兴。
    “你还学了些什么?”女王问。
    “在讨论时,如果没有说话的余地,就要静听。而且,尽可能让自己成为话题的中心。”
    女王笑了,“看样子,你真够聪慧。来到宫廷时,你就需要懂这些了。许多人都会聊天,但懂聆听的人不多,其实
这种人才算聪明,而你才不过十七岁,就已经懂了。过来,坐到我旁边。我要和你谈谈。”
    母亲显得很高兴,同时也瞄了我一眼,要我当心些。她是对的,我可能冲动了点。
    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这种唐突的举动令母亲惊骇不已。
    他与我所见过的任何男人都不同。他具有一种特质。他无疑是很英俊的,然而“英俊”二字根本不足以描摹他。英
俊的男人非常多,可是具有他这种非凡特质的我却从没有见过。加冕大典中我曾看过他。也许我象别的女人一样被他迷
得发痴,可我并非向来就爱他爱得入骨。每当我回想遥远的过往,想及我们日后的相处,都不由得颤栗。任何人对罗勃
不管是爱或恨,都得承认他具有那种领袖气质。那原是与生俱有的统御魔力,除此而外,我找不出别的更好的字眼来形
容他。他也深知自己具有此种魅力。
    他体格魁梧,周身散发着一股威力。“威力”正是男性魅力的本质,至少我个人是这么想。每次我同几位妹妹谈论
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我常常谈,因为我知道感情方面的际遇在我一生中一定占很大的地位),我说我的爱人一定是
个发号施令的人,他必定很富有,而且他一发怒,别人(我当然除外)就只有畏缩的份儿,我发怒他也会怕的。我在描
述我所要的爱人时,我知道我其实是说我自己。我向来很有野心,我要的不是短暂的权势。我从不嫉羡伊丽沙白的王冠,
反倒庆幸她拥有女王的头衔。因为每当我们之间的敌意一变得强烈,我就知道她若非有那顶王冠,就绝不是我的对手。
我喜欢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且也要我所中意的人抗拒不了我的魅力。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欲望极强,而且不得满
足势不干休。
    那时候,罗勃。杜雷是我所见过的男人中最具有魅力的一位。他肤色很深,相当黝黑,头发又浓又密,也近乎黑色。
一双黝深的眼睛非常灵活,仿佛无所不见似地,鼻子略微鹰钩,身材矫健,象个运动员。他一进来,就象国王会见王后
一般。
    我发觉他的来到改变了伊丽沙白。她那白晰的肌肤因为兴奋,便微呈粉红的色泽。
    “这是罗勃,”她说:“果不出所料。你总是未经通报,就闯进来了。”讲得尽管尖刻,语气却充满着柔情。这位
不速之客显然绝非不受欢迎的,而且,显然她早把母亲和我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伸出一只嫩白的手,他轻轻握着,俯身一吻,再盯住她的脸,她的手仍留在他掌心。看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我
就猜得出他们是一对情侣了。
    “亲爱的陛下,”他说,“我是特地赶来的。”
    “有什么灾难吗?”她答:“快告诉我。”
    “非也,”他应着:“我只是太想见你,才忍不住赶来的。”
    母亲把手搁到我肩上,要我转向门口,我回头看看女王,以为应该等她许我们离开才走。
    母亲摇摇头,我们一起离开。女王已经忘了我们,罗勃。杜雷也一样。
    我思潮喷涌,一直想着他们。我忘不了那位英俊、高贵的罗勃。杜雷,以及他注视女王的那种神情。我不无愠怒之
意,他居然连瞧我一眼都不曾。要是他看过我一眼,我保证他非再瞄第二眼不可。他的影象不断浮上我的脑海。他那浆
白的襞襟,紧身上衣,弧度优美的臂线,以及耳上所戴的一颗钻石,无一处不引起我无限的幽思。我还记得他那双裹着
长袜的长腿,曲线是那般优雅匀称,难怪他不系袜带,要是体格没那样好,就不能那样潇洒了。
    初遇的印象使得我大为反感,我决心报复。想想,那种三角关系形成的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蕾蒂丝。诺里斯。而
她的母亲,在几分钟前才把她引荐给女王,态度还那般谦卑!
    这是个开端,此后,我就常常出入宫廷了。女王对她母亲的族人相当友善,也很有感情,尽管她很少提到安葆琳的
名字。国中怀疑她是否合法的人当然不少,可是没有人胆敢声张,因为人都怕死。女王很聪明,当然不会不知道,因此
她经常要别人注意她象她的父亲亨利八世,而且一有机会,便强调那相似点。她长得象他,这无可置疑,所以做起来并
不困难。不过,她一直很照顾葆琳家族,仿佛想借此补偿那位被弃的夫人似地,我和妹妹赛西丽亚就这样成了女王身边
的宫人,几星期之后,我们便住进宫中了。安和凯瑟琳还小,不过她们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宫中生活多采多姿,正是我在那几年枯燥的流亡生活中所梦寐以求的。我正值青春年华,恰可以尽情欢度。
    宫廷是全国的中心,有钱人和野心家皆趋之若鹜。全国的名门巨族粗集于女王四周,互相竞其奢华。女王身居核心,
也喜欢夸耀和豪奢,只要费用不必由她支付。
    她热爱盛大的庆典,宴会,也热爱球队赛和狂欢,但我发觉她饮食非常节制。她雅好音乐和舞蹈,且一向乐之不疲。
她多半和罗勃。杜雷共舞,不过若有舞跳得不好的英俊男士,她也会稍稍戏舞一番,她迷上我主要是由于她那多变的性
格。看她一身华丽的衣饰,妖娆万状地同罗勃共舞,仿佛蓄意挑逗似地,很给人一种轻浮的印象。身为一位女王,这种
模样相当危险。不过她变骤极快,忽然之间,她就能够收敛,且变得严峻、端庄,以维护她的权威。此时,她会让那些
专家人才(就如威廉。
    赛梭),晓得她在控制大局,她的旨意,必须格遵无误。谁也不确定她何时会收心,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当然,
罗勃。杜雷除外。不过我不只一次看到她开玩笑地掴他一掌,状极亲呢,而其实也是在警告他她是女王,他只是她的部
属。我还看到罗勃握住她那只手,深深一吻,这似乎令她心软了。那些日子里,他实在是自信心十足。
    显然,她很喜欢我。我的舞艺足可与她媲美,虽然没有人最于指认。全宫廷中,任何人的舞技都比不上女王,在衣
饰、容貌方面,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和她较量。她各方面都优越非凡。但我深知自己是宫廷中公认的美人,这一点女王也
承认,她她把我当作她的亲人。我富于机智,有时我故意露几手给女王瞧,她并无不高兴的表示。她很乐意照顾母系的
亲戚,仿佛借以安慰她母亲在天之灵似的。好几次,她把我留在身边,在那超初的日子里,我们经常在一起欢笑,她也
明白表示很高兴有我相陪。谁知道以后我们会成为情场上针锋相对的劲敌呢?我们的交情尽管不错,但在她和罗勃会面
时,却绝不许我或任何漂亮女子跟在身边。以前我常认为她就是对自己的容貌不太有信心,才经常需要别人称赞她美得
不得了。要是她没有王冠,那么她还迷人吗?我怀疑。不过要想象她没了王冠的样子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是她的命根。
我常审视我的长睫、月明眸,以及淡蜜色浓发衬着的小巧脸蛋,相形之下,伊丽沙白那张苍白的脸就逊色多了,不是吗?
那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睫,那高傲的鼻子,以及那白得病恹恹的肌肤,任何人只要客观些,都会承认我远比她美。然而
她具有王者的威仪,而且如众所知,她是太阳,我们不过是环侍在侧的行星,仰靠着她赐予光明。她尚未登基之前,身
体一直很虚,还患过几场大病,据说差点没死。
    现在她登基了,以往的病痛,仿佛被好抛到九霄云外似的,不过她的肌肤,还是带着那病弱的颜色。她喜欢画自己
的脸。每次她一画,那病恹的神情就消失,然而不管她画什么,王者的威仪绝对留着,光凭这一点,就没有一个女人可
同她抗衡。
    女王跟我谈话,比跟其他宫人要来得坦白。我想这跟亲族渊源不无关系。她喜欢新奇衣服,我们常热烈地讨论。她
有好几套篷裙,数量之多,连藏衣室的侍女都不敢确定。她身材细挑,丰满的女人穿不得的款式,对她却十分合适。我
们得穿戴扎紧的饰结和难挨的鲸骨圈,为显出纤细的腰肢,这些苦她也照常承受。她的襞襟总镶上金银花边,还经常满
缀着珍宝。在那段期间,她偶尔也戴那所谓的“死硬发型”,也就是说,在她那头金红的秀发上,再添加一顶假发。
    我写的这些,都是在阿密。罗莎德事件尚未发生前的事情。以后,她再也不敢那么放任了。她虽不断要别人称赞她
完美无暇,却也懂得从经验中学得教训——这是她那复杂性格的另一面。自那次悲剧之后,她再也不曾随便和别人聊天
了。
    我想,罗勃那时候若是个自由人,女王很可能会同他结婚,不过我又觉得那对他已婚的事并没不高兴,尽管这使得
他们不可能结婚。我那时太天真,无法了解实情,以为她很高兴罗勃先娶了阿蜜,才不致于同珍。格雷结婚。这种说法
太简单了。
    我对世故人情不太了解。显然还有待磨练。
    她曾经对我谈及罗勃,现在,每想起那些对话,我就不由得一笑。即连她,拥有那么大的权势,也仍然不能看清未
来。他是她的“甜心萝卜”,她还温柔地称他为她的“眼睛”,因为他老是要注意她的健康,这是她告诉我的。她喜欢
替周围的英俊男士取浑名,不过谁也比不上她那双“眼睛”。我们一致相信罗勃要是没有妻室,女王一定会嫁给他,可
是等障碍一除去,她却狡猾得没踏入陷阱。女人很少这样明智的。若换上了我,我会怎样?我一点我很怀疑。
    “我们曾一起被关到伦敦塔,”有次她对我说:“我是因为韦艾特的谋叛,罗勃则是被珍。格雷牵累。可怜的罗勃,
他总是说他对那件事毫不在意,还说只要能看到我登基,他抛弃一切都肯。”我看着她的表情逐渐柔和,原先的兀傲完
全消失。
    她突然变得柔婉起来。并不是说她不常温柔,其实,在她严厉的时候,那种女性特质照样会自动流露。我相信这是
她的魅力,是她能对男人发号施令,并让他们甘心替她跑腿的真正原因。当女人是她的拿手本领,但依我的经验,她除
了对罗勃外,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那种表情。他是她一生的情人,当然,王冠除外。
    “娶珍的是他弟弟基尔福。”她继续说:“都是诺森伯兰那老狐狸搞的鬼,想想看,罗勃差点儿就娶了珍!幸亏老
天让他早婚,虽然门户不当,但总也值得庆幸。
    我们就这样被关在波仓塔城。苏西克斯伯爵来到我身边。我记得很清楚。蕾蒂丝,如果你以为自己不久就要被砍头,
你会怎么想?我下定决心不让斧头砍我。“她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我知道她是想到她母亲。”其实我从不想死。我早
就拿定主意,要和他们周旋到底。我似乎听到某种声音说:“忍耐点!几年后一切都会改观的。
    对!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是陛下臣仆祷声,传到您耳朵里了。”我应着。
    她向来就逃不过奉承阿谀,也许能够,可是就象个老饕,明知阿谀有害,却照吞咽不误。
    “可以。不过我也有懊丧的时候。我曾在狱房中高喊:”我,就象曾被监禁到这儿的前人一样狐独无助,我是个臣
仆,囚犯,噢!上帝,在你面前,我一无所有,除你之外,我别无任何依靠了。“
    “陛下,我很明白。”我告诉她:“您勇敢的喊话一定上达于上帝了。您既勇敢又聪明,所以能够得到您祢特别的
眷顾。事实证明,祢是个很好的盟友,只祢一个,就敌得过您所有敌人的总和。”
    她注视着我,笑了:“蕾蒂丝,你真是讨人喜欢,你该留下来陪我。”
    她又继续说道:“任何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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