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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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孽海-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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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我一直恨她入骨,因为她剥夺了我最渴望的东西,然而在那一刻,我几乎是爱着她。也许那是因为她对她所爱的人
总能够保持友善和忠诚的态度所致吧!她确实深爱着母亲。
    “告诉她我一直想着她。”她接着又说:“蕾蒂丝,你一定要告诉她。”
    她挽着我的手臂,陪我一直走到门口,仿佛她因为分担我的忧伤,便宽恕了我以前的过失一样。
    母亲去世时,我和从兄弟姐妹都随侍在侧。我跪在床边,将女王的意思转达给她。从她眉间飞掠过的神情看来,我
知道她已经了解了。
    “信奉上帝……也服侍女王。”她喃喃地说着:“孩子们!要牢记啊!”
    一说完,她就瞑目逝去了。
    伊丽沙白非常悲伤。她野持要母亲葬在寺爱德蒙堂的墓园,葬费就由她支付。
    她召见我,告诉我她一直深爱这位表姐,如今表姐已逝,她倍觉神作。我知道她是真心的。在那时候,她对我们十
分和善,连我吸引罗勃的注意,她都宽恕了我。
    葬礼之后,她又召见我,向我谈论我的父母亲。她表示她深爱我母亲,对父亲则十分敬重。
    “令堂与我之间,有着亲戚关系。”她说:“她生性善良,我希望你向她看齐。”
    我满怀渴望地表示我愿意服侍她,她答道:“唔!可是你有家累。现在有几个孩子了……四个吗?”
    “是的,陛下。有两男两女。”
    “你真有福气。”
    “我也是这么想,陛下。”
    “很好,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你不安于室呢!”
    “陛下!”
    她拍了拍我的臂膀,说:“是真的。我尊重华德。狄福洛。他那种人,值得过一切幸福的生活。”
    “如果他听到陛下这一番话,一定会乐昏了头。”
    “他很幸运,能有个长子来继承他。长子叫什么名字?”
    “叫罗勃,陛下。”
    她猛地盯住我,稍后才说:“是个好名字,也是我最喜爱的名字。”
    “陛下,我也是。”
    “我该酬劳你的丈夫,他一直那么尽忠职守。渥威克先生就时常提到他。我已经想到一种表达我的感激的方法。”
    “陛下,我可不可以问问是什么方法?”
    “当然可以,我要把他的妻子送回嘉利,这样的话,他一回家,就看得到她了。”
    “可是他正忙着北方的战务。”
    “没错。可是我方已占了上风,叛军渐渐不支了。万一他回到家里,我可不愿让他失望,还想念着妻子。”
    这简直是逐客令。母亲的死所带来的友善已消失。她并不原谅我曾吸引了罗勃。
    我的子女都在成长中。潘乃珞半近十岁,罗勃也近五岁了。然而家居生活从来满足不了我,我当然也不爱丈夫,几
次他回来,都激不起我的兴致。生活是这么枯燥,简直令我坐立不安。我喜欢孩子,尤其是小罗勃,可是一个五岁大的
毛孩子,如何能满足我这种个性的女人?如何能给我足够的刺激?
    每有访客来嘉利堡,就能听到一些片断消息,多半是有关列斯特的事。到目前,他仍左右着宫廷生活。对这一切,
我都仔细地收听,仿佛贪得无厌似的。几年了,罗勃仍深为得宠,然而伊丽沙白似乎已不可能有结婚。最近她突发异想,
打算嫁给安休公爵,可是就如同以前的例子一样,最后也了无结果。女王已年近四十,若要怀孕,不免嫌老了些。罗勃
仍是她身边最得宠的男士,然而同他结婚的希望,已大不如昔,尤其随着岁月的流逝,婚期也愈来愈遥遥无期了。
    谣传列斯特曾数度私通,象他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甘心一直被荡在半空中。
    我就听说宫中有两个贵妇(一个是陶乐丝,雪非尔伯爵的妻子;另一个则是她妹妹法兰西丝。郝华德)迷恋着他,
而且还互相争风吃醋。
    “他两个都喜欢。”访客说着,他从宫廷来的,只在嘉利堡宿一、两夜,以后就要到北部去了。他淡淡地一笑,加
了一句:“不过女王早就注意到她的傻事,因此对她们很没有好感。”
    只要扯上了列斯特,她当然不会有好感。我料定她们会同我一样被解送出宫。
    我竟还会嫉妒,真是奇怪。听说这两个郝氏姐妹长得十分迷人。安。葆琳的母亲就是郝家的人。亨利八世第五任妻
子凯撒琳。郝华德就具有郝家迷人的特色,可怜的女孩,这种魅力倒要了她的命。当然,如果她收敛一些,恐怕就不会
被砍头了,不过这些郝家女向来就不懂得收敛。她们迷得住男人是由于本身的需求,然而她们不懂运用姿色,才会遭到
那些下场。如今,我对任何消息都倍加渴望知道。我怀疑我对罗勃是否已可以无动于衷。其实,我知道我只要再瞧他一
眼,就可以重燃旧日的情欲。
    我问访客对那郝氏姐妹的事情知道多少。
    “哦!”他答:“据说雪非尔夫人成了列斯特的情妇,就在他俩同宿于贝尔芙堡的时候。”
    这我想象得到。这件桃色新闻会进展得相当快速,就如我自己的一般,因为罗勃非常没有耐性,尤其若女王的态度
嗳味不明,逼得他生出异心,他是不会愿意别的女人再让他吃苦头的。
    “据说,”访客接着又道:“列斯特写了封情书给陶乐丝,焦躁地述说他怨恨她有个丈夫,这等于暗示她:若不是
名花有主,他就会娶了她。不过,据说他还暗示,没多久雪非尔就不会碍事了。”
    我心中一寒,恐惧地叫着:“他该不会要……”
    “自从他太太死后,有关他的谣言就从未断过。那个陶乐丝真傻,不过也许是故意的,竟在回家的路上把那封信给
掉了,结果被她的小姑捡到,这小姑对她可没有好感,很快就把信递给那个戴了绿帽的丈夫,当晚他们立刻分床,雪非
尔还跑到伦敦办理离婚手续。你看,他拿着那封威胁他老命的信……想想看,还是出自谁的手笔呢?”
    “树大招风,有名气的人难免会遭毁谤。”我居然袒护起罗勃来了:“象列斯物伯爵那样的地垃,当然更不可免了。”
    “也许是吧!可是你知道,他有一位意大利籍的药剂师。”
    “你是指朱利欧大夫?”
    “大家都这么称呼他,其实他原名是吉利欧。薄艾里尼,不过念起来太碍口了。
    他对药非常专精,所以罗勃才雇用他。“
    “这你相信吗?”
    他耸耸肩:“他太太都死了,这是谁也忘不了的。一旦有类似的情形发生,大家就自然会想起。”
    访客一离开,我就思潮起伏地想着罗勃。他竟要娶陶乐丝。雪非尔,教我不由得伤心。
    华德回来了,由于女王的赞许,他显得神采飞扬,满脑子的疯狂计划,他想把北爱尔兰改成殖民地。女王封他为嘉
德勋爵和艾塞克斯伯爵,后一项原是他家族同曼行维家族通婚后所得的正式头衔。如今他得新受封,正显示女王对他宠
锡隆厚。
    至于我摇身一变,就成了伯爵夫人。我很想陪华德入宫,然而女王显然只邀他一个,只好乖乖地留在堡里。
    他一回来,满心记着的都是最近的丑闻。不出我所料,正与罗勃。杜雷有关。
    “据说,”他告诉我:“那位雪非尔伯爵一发现他太太与列斯特有染,便决心离婚,你想想看,这种丑闻会有什么
含意?我怀疑女王是不是很开心。”
    “她仍然爱列斯特吗?”
    “显然是,他一不在,她就焦躁不安。真不得了,她的眼睛竟跟着他到处转。”
    “雪非尔事件怎么样了?”
    “别提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
    “是啊!死得恰是时候,赐好逃掉了蜚言流语。女王若知道了列斯特和雪非尔夫人有染,一定愤怒不堪。”
    “他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药毒死的。”
    “不过,他一死就表示列斯特可以睡得安稳些了。”
    “那个雪非尔夫人……他娶了她没?”
    “还没听说。”
    “她长得怎样?”
    华德耸耸肩。他从不留意女人的长相。他对政治,远比对私生活有兴趣。这次他所以会关心罗勃的恋情,是因为他
认为罗勃当今的地位是拜女王之赐,而如果罗勃另有异心,女王可能会疏远他,那对罗勃而言,就影响甚大啦!
    华德比较关心的是另一项计谋。原来,有些人找算撮合诺福克和苏格兰女王,史格洛普夫人因为丈夫与家人同为玛
丽的监护人,所以她可能已经采取了行动。
    诺福克一向就是个傻瓜,他结了三次婚,三任妻子都已经死了。如今他才三十出头,苏格兰女王的艳名无疑已迷住
了他。毕竟,各方交称她是当代最迷人的女人,何况她也已经梅开三度,刚巧和诺福克旗鼓相当。这个笨瓜一定觉得当
个女王的护花使者十分有趣。结果计划就这样进行啦!诺福克自称是个新教徒,其实他骨子里全是旧教思想。说不定他
以为自己除了姓氏以外,总有一天会当上英国国王。他就是忘不了自己的家族远比铎德家高尚。
    这个计划并不保密,因此一传到女王耳里,诺福克便被召见了。当时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一项严重的警告。
    女王表示她听说诺福克急着想把他的公爵头衔改成国王名号。
    诺福克一看到那双棕色大眼,魂恐怕早吓得出了窍。当下他矢口否认,还结结巴巴地说苏格兰女王是个荡妇,有谋
杀之嫌,至于他,巴望着高枕无忧都来不及,那愿意冒这种风险?女王随即答说有些人为了王冠,命都可以不要。诺福
克则辩称他在诺福克郡的球戏场中,早就象玛丽在苏格兰一样,同为一方的霸王,而伊丽沙白在格林威治宫,情形也差
不多,这种论调,实在危险之极。稍后,他竟又傻乎乎地说苏格兰女王自以为是英国女王,因此他不能娶她。否则伊丽
沙白会判他觊觎王位之罪。
    女王尖酸地说她可能就这么办。
    可怜的大傻瓜!那时候,他恐怕早签下自己的敕死令了。
    更教人吃惊的是(也是宫廷来的访客告诉我的),列斯特伯爵竟释前嫌而帮起诺福克来。天晓得罗勃葫芦里卖什么
膏药?不过,后来我明白他跟女王差不多,都是富于心机的人。如今,我相相他是耽心女王会死(女王时常闹病,登基
以来,身体一直很虚弱),万一她死了,王权很可能就落入苏格兰玛丽的手里。
    罗勃这种人,可以在计划谋杀的同时,装得温文儒雅、文质彬彬,其实他最关切的,还是他自己的利益。如今他既
决定要支持诺福克,后者便告诉他说想去拜见女王,道明案情的原委。
    诺福克如果回想他前次与女王的对话,心里早该有数了。罗勃虽态度友善,却事先通知女王诺福克即将求见。他这
种人就是好管闲事,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结果诺福克这一去,女王未等他开口,就先打断了他,逼得他竟无解释的机会。
他本想表示自己同玛丽结婚,将会有多大的好处,女王却掐住他的耳朵,扭得他痛得畏缩了。
    “嗯!”她说:“你不是想高枕无忧吗?那就小心你的枕头吧!”
    她是在提醒他若要高枕无忧,就得谨慎挑选床头人,如果他妄想娶玛丽,那么他那个枕头就不怎么太平了。搞不好
的话,他有朝一日,恐怕还要枕到一块木头上,等着斧头来替他把头颅和身子分家。
    诺福克一定吓得魂不附体,因为他当场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直发誓说他并不想结婚,只想服侍女王陛下。
    不幸的是,他说得并非实话。没多久,他接到苏格兰女王的密函,就又重新计划要娶她,还打算把她救出牢狱。
    华德一心只想把北爱尔兰变为殖民地,不过他每到宫廷,倒也听到一些流言。
    他忧心忡忡,因为旧教的势力日渐茁壮,女王又不肯结婚,因此局势愈演愈糟。只要她活着,新教终究可平安无事,
可是若她死了,必定引发内战无疑。华德告诉我说,朝廷诸臣经常都在讨论王位继承的问题,后继无人,英国会十分脆
弱,尤其还把苏格兰女王关在本国,无异是增添麻烦。暗地里,华德却赞同诺福克和苏格兰女王联姻。他告诉我说连列
斯特都在策动此事,想替玛丽找个英格兰丈夫,再把她感化为新教徒,这么一来,万一伊丽沙白死了而玛丽登了基,英
国的宗教信仰就不会改动了。
    威廉。赛梭则大表反对,然而国中许多有权有势的人都巴不得他赶快垮台。列斯特既参与此事,诸同谋便公推他去
向女王进谏,说赛梭目前的政策是要疏远那些信奉旧教的强国如西班牙和法国等,这种策略,已使得国势垂危,如果要
安抚敌国,恐怕得把赛梭打入监狱。
    那次会议中,据说女王将她的本性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想象得到她的样子。她的伟大,就在那群密谋不轨的人面前
流露无遗。砍赛梭的头,围坐在会议桌前的那些人竟胆敢提出这种建议,她盛怒之余,连珠炮串地咒骂起来。
    她提醒他们说,如今已不是她父亲的时代,不能专为某些人而把某位大臣贬入监牢。赛梭反对苏格兰女王同诺福克
联姻,是吗?他们该知道赛梭的情妇也是同意他。至于他们,最好得谨慎点,否则被关的不是赛梭,反而是这些密谋的
人。她又请他们转告他们的好友苏格兰女王,教她小心照顾她的朋友,否则,恐怕有几个人会丢掉头颅。
    华德跟我谈这件事时,我说那些密谋的人一定会打消铲除赛梭的念头,然而华德摇摇头,暗示地说他们可能会暗中
行动。
    一知道罗勃也参与密谋,我不免有些挂心。女王若发现他正背叛她,不知道会怎样。他的反叛,必然比任何人还严
重千万倍——我实在不了解自己。我曾因为他那样待我而渴望报复,好几次我因年少气盛,恨不得他尽快被逐出宫,而
今,一知道他处境危险,却又替他操起心来。
    不过,我总以为他即使涉嫌深重。也有办法逃脱。果不出所料,没多时就传出他病重垂危的消息。女王一得知,竟
抛下一切事直奔到他床前。她的确是爱他,这毫无疑问。她的激情远比苏格兰玛丽对包斯威的持久多了。玛丽是禁不住
情欲的诱惑,才廉让了她的王冠,然而驰对包斯威从无伊丽沙白对罗勃那样爱心不渝。伊丽沙白虽说王冠至上,然而她
仍深爱着罗勃。
    我想象得出场令人鼻酸的床边小景:罗勃躺在那病床上,夸张地演出病入膏肓的苦剧,女王是满脸焦虑,整个的爱
心都表露出遗。她对她所爱的人一向忠实,正如她从不宽恕她所恨的人一样。
    我也想象得出罗勃诉说他对她深清不渝的样子。他会说他多替她耽心,才认定她该准玛丽嫁给诺福克,而这便是他
参与密谋的理同,这一切,纯是为了爱她。如今,他再也无法宽恕自己,因为他没有通告她就暗中行动,尽管他纯是为
了关心她。
    这男人!他对女人可真有一手。他知道如何适量地奉承,再乏味的话一到他嘴边就生动万分,难怪那么多女人对他
倾心,伊丽沙白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她居然笑了,还要她的甜心萝卜不必操心。她命令他快快痊愈,因为她不能失去他。我想象得出他们互相凝视的样
子。他当然会活下去,他不是一向都服人她的吗?
    我们这位女王真是别具一格。她一方面宽赦了罗勃,一方面地又遣人去找诺福克。
    公爵就这样被捕了,几日之后,还被押到牢塔去监禁。
    我们都以为诺福克必遭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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