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定了,他胸有成竹,无需求助他人。
博卡萨演的这场滑稽戏,目的应该说是达到了。他把自己关在庄园里多
天不露面,主要是为了制造神秘感,进一步巩固权威。而对部下的拒绝接见,
则是考验他们对他是否忠诚。总理和部长们也清楚,若博卡萨真的当了皇帝,
他将会毁掉中非,历史不仅将把博卡萨押上审判台,他们这些内阁成员,也
必将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但是,慑于博卡萨的淫威,他们又不敢反对,只
好支支吾吾地应付。与此相反的是,当有些年轻军官听说博卡萨要当皇帝时,
他们秘密地组织了一支敢死队,发誓要杀掉博卡萨,以挽救国家和民族。
1976年2月3日这一天,天气晴朗。博卡萨换上猎装,乘飞机前面往马
梅坡去打猎。当他走进机场,突然一个名叫齐孔戈的军士长从二层楼上向他
投出了两枚手榴弹。经过专门训练的贴身保镖眼疾手快,一掌将博卡萨推倒
在地。“轰!轰!”两声爆炸,博卡萨的三名保镖两死一伤,他自己却安然
无恙。
博卡萨爬起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朝他开枪的齐孔戈,子弹嗖嗖
地从头上、身边飞过,遗憾的是没有伤着他。闻讯赶来的卫队包围了那座楼
房,朝齐孔戈开枪,齐孔戈顽强地抵抗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才开枪自杀。
博卡萨大怒,下令抓了他认为是齐孔戈后台的8个高级官员,未经审讯
就把他们枪决了,其中包括他的女婿奥布鲁上校。这次暗杀行动不仅未能阻
止博卡萨的称帝,反而使他加快了称帝的步伐。博卡萨还利用这次行刺事件
神化自己,说他之所以安然无恙,是上帝保佑他。他说:“处处有我,又处
处无我;我什么也看不见,然而我什么都能看见;我什么也听不到,但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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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听到。”博卡萨要人民把他看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灵,就是要
让人民服服贴贴任其摆布和奴役罢了。
1976年12月14日,博卡萨终于当上了皇帝。
他在电台亲自宣布:“从今天起,中非共和国将改为中非帝国。我本人
就是博卡萨一世皇帝。”顿时,班吉市骚动了。当1974年埃塞俄比亚的海尔·塞
拉西皇帝被推翻之后,人们曾经以为,经受着革命和民主风暴洗礼的非洲大
陆再也不会出现皇帝了,可是博卡萨使他的国家一下子倒退了173年。巴黎、
伦敦、华盛顿被震惊了;观察家说,中非帝国是非洲大陆腹地的“怪胎”,
而博卡萨逆时代潮流而动的行为,则像一头“蠢驴”。面对纷纷议论,博卡
萨充耳不闻,仍忙于准备他的加冕典礼。
加冕典礼办得异常豪华和隆重。博卡萨拨巨款在班吉市郊,专门为自己
修建了一座华丽宏伟的皇宫,铺设了宽阔平坦的大道,包租了 22架外国飞
机、从世界各地运来物品。其中有红香槟22吨,最贵的法国波尔多名酒150
吨,玫瑰花瓣200公斤,鲜花25000束,还定购了一个价值700万美元的金
冠,和一个饰有展翅鹰的重达2吨的金宝座。黄色御袍上嵌有78万粒珍珠和
近百万粒水晶珠,重达35公斤。另外有三颗罕见宝石,其中最大的一颗58
克拉,它们分别装在皇帝皇后的皇冠上和皇后的笏上。还买了80辆世界上最
昂贵的轿车,拉皇帝马车的八匹良种马也是进口的。还从法国定购了 2000
个鲜红色上等挂毯,又委托世界上一流时装设计师皮埃尔·卡丹设什了大量
的礼服和鞋。请来了法国著名厨师准备加冕宴会。
加冕典礼耗资多达三千多万美元,占国家年度预算的三分之一以上。
博卡萨对拿破仑崇拜得五体投地。他认为自己也和拿破仑的经历一样,
从士兵当上皇帝,也有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妻子。他不自量力,决意把加
冕典礼办得比173年前拿破仑的加冕典礼还要隆重。
1977年12月4日上午10时许,博卡萨和皇后乘御辇缓缓前往加冕宫。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由乐队作前导,然后是一个中队戴绿盔白羽毛,穿绿色军
上衣、白裤的长枪骑兵,其后是一些手拿明晃晃马刀的侍从;一个中队长枪
骑兵断后。典礼10点35分正式开始,鸣礼炮101响,高奏中非国歌,然后,
博卡萨将一把镶有钻石的宝剑放在右前方,手按宪法。宣读誓词。接着,他
披上皇袍,亲自把皇冠戴在自己的头上,再将另一顶皇冠给身披皇衣、单膝
脆地的中非皇后卡特琳戴上。这时,欢呼声震天动地,博卡萨高举宝剑,当
众宣布他为终身皇帝一中非帝国博卡萨一世:为了使博卡萨王朝“世代相传,
久盛不衰”,博卡萨加冕后,立即立他的小儿子让·诺贝尔·博卡萨为他的
继承人。这位太子刚满两周岁。
博卡萨做了皇帝后,还规定了一套帝国礼仪。如,任何人遇见皇帝,“在
相距六步远的地方俯首致敬”;在回答皇帝问话时,必须说:“是,皇帝陛
下。”在谒见皇帝时,必须穿大礼服和戴白手套。
博卡萨当了皇帝,更加暴虐无度,挥金如土,中非是联合国列为世界最
穷的国家之一,他完全忘记他上台当总统时的庄严许诺,把中非看作自己的
庄园,把国库当作自己的钱柜,巧取豪夺,搜括民财。加冕礼毕,他下令全
国职工拿出工资的10%作为“献礼”,停发大学生的助学金,向农民预征三
年税收,宣布中非帝国凡年满十八周岁的臣民,都是执政党党员,每人都要
缴纳党费,凡缴不起的人,必须服六个月的劳役以资抵销。他甚至把外来的
贷款援助也大笔大笔地塞进自己的腰包。他把搜刮来的钱财存入法国和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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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银行里,在国外购置好几处庄园和别墅,据估计,博卡萨的私人钱财不下
10亿美元。
1979年1月18日的这一天,班吉的大中小学生纷纷走上街头游行示威,
原因是博卡萨强令学生一律穿上印有“中非帝国”字样的皇冠图案的学生服
上学,这些服装是由皇后的工厂生产的,每套售价5000非洲法郎,相当于普
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博卡萨规定,不穿这种学生服的学生一律不得入校。
而在此之前,全国职工已数月未领到工资了。学生们忍无可忍,提出“发给
我们父母工资,我们就买校服。”他们强烈抗议皇室的腐败行径,第一次喊
出“打倒帝国”、”处死皇帝”的口号。
博卡萨恼羞成怒,下令军队对学生进行镇压。一时间,班吉街头枪声四
起,哭声震天,学生们在街上或家里被捕,谁稍表现不满,士兵就在孩子的
太阳穴上打一枪。死的人用袋子装起来集体掩埋,家长连尸体也找不到。
4月,义愤填膺的学生再次组织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游行,结果又遭到
博卡萨残酷镇压。
博卡萨亲自来到关满学生的恩加拉格巴监狱,他身穿军服,手握从不离
身的金象柄权杖,向学生们咆哮着喊叫:“你们说‘处死皇帝’,今天我要
叫你们知道,是你们该死了!”
被囚的学生们临死不屈,高呼口号,博卡萨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
他把权杖一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射击!”一阵枪响,学生们倒在血
泊之中。
从1月到4月,大约有150多名学生丧命,其中最小的只有15岁。被打
死的人要么扔进动物园喂鳄鱼、狮子、老虎,要么就存放在宫庭后院几个两
米高的冰箱里冷冻起来。博卡萨亲手打死过犯人,还把辣椒粉撒入犯人眼睛
里,甚至让犯人和猛虎,饿狮“比赛”,观赏野兽如何扑咬。吞噬活人,博
卡萨以此为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野蛮罪行是,这个暴君竟然吃人肉!博卡萨的厨师后
来证实,在科隆戈皇宫,博卡萨曾命令他做烤全羊式的“烤全人”,供他夜
间食用。他不仅自己吃人肉,还让厨师把人肉做成“美味隹肴”来招待外宾。
博卡萨的残酷统治和无情镇压,激起中非各阶层人士的强烈不满,国内
外的人都把博卡萨看成是个可憎可恶的人。人民愤怒的呼声像潮水一般扑向
博卡萨,谴责和揭露博卡萨王朝罪恶统治的声明和传单雪片般飞进科隆戈皇
宫,一股股强大的反皇力量从四面八方汇合在一起,猛烈冲击着中非帝国的
根基。
博卡萨统治中非14年,罪行累累,馨竹难书!这些罪行,终于被一个国
际组织一桩一件地在报端披露,并经非洲五国法官调查委员予以证实,世界
舆论为之大哗!这时,法国已感到继续支持这位臭名昭著的暴君不符合法国
的利益,于是先后中断了对中非帝国的军事和财政援助,在频频劝告博卡萨
“体面”下台的同时,加紧物色新的代理人。
1979年9月20日,正当博卡萨在利比亚访问时,前总统达科在法国人
的支持下,重新夺取了政权。由于博卡萨丧尽人心,当达科在中非电视台庄
严宣布:“博卡萨一世已被推翻,中非帝国已不复存在,中非恢复为共和国”
时,军队、警察、公职人员和人民群众都表示拥护,甚至连博卡萨苦心经营
的皇帝卫队都没有抵抗就缴械投降了。整个政变计划实施得很顺利,几乎没
流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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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皇帝博卡萨,如今成了丧家之犬。几小时前还
被利比亚尊为“贵宾”的博卡萨,现在接到了“逐客令”。他想从利比亚去
瑞士,瑞士当局不许他的飞机降落。他想在法国居住,而法国政府不许他下
飞机。他想去的其他地方都表示“不欢迎”。在偌大的世界上,这位腰缠万
贯的“皇帝”竟找不到一个避难所,最后,博卡萨苦苦哀求,西非的科特迪
瓦总统念及旧交情,总算收留了他。
9月23日,重新上台的达科总统,发出拘捕博卡萨的国际通缉令;9月
24日,达科向科特迪瓦发出了引渡博卡萨的要求,但这一要求遭到科特迪瓦
当局的拒绝。
中非法院1980年12月19日缺席判决博卡萨死刑。
博卡萨住在科特迪瓦首都阿比让的日子里,开始隐姓埋名,极少外出,
但他内心念念不忘复辟美梦。他认为他的下台是法国总统德斯坦一手造成
的,当他得知德斯坦在大选中失败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了。他甚至致函法
国新总统密特朗,请求他帮助他返回中非。
博卡萨的种种行为,违背了他当初避难科特迪瓦的保证:今后不再从事
任何政治活动。发怒的博瓦尼总统下令将博卡萨驱逐出境。经过多次周折,
博卡萨于1982年从科特迪瓦流亡法国,定居在巴黎以西约40公里处的一座
别墅里。法国政府派警察和密探“保护”着他,他的一切活动都得听从法国
的安排。但是,博卡萨依然不死心。这时中非的达科总统下台了,科林巴将
军当上了新总统。博卡萨认为时机已到,他对人吐露心事说:“现在没有人
反对我回去主宰我国命运了。”
经过周密策划,博卡萨在四年之后,即1986年10月22日,终于神秘地
出现在中非共和国首都班吉机场,于是发生了这个故事开头所叙述的场
景……
也许是命运的有意安排,博卡萨现在被囚禁的恩达拉格巴监狱,就是当
年他血腥统治的年代里,由他下令屠杀人民的地方。中非人说,在那些岁月
里,每当谈起恩达拉格巴监狱,人们都不寒而栗。历史往往嘲弄那些政治疯
子,想不到杀人魔王博卡萨自己成了阶下囚,也关进了这里。
“班吉屠夫”博卡萨终于被押上了历史审判台。
1986年12月15日,中非刑事法院开庭对博卡萨进行审讯。刑事法庭设
在班吉法院的大厅内。这一天,班吉市内的气氛格外紧张。法院周围,身穿
迷彩服、荷枪实弹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法庭内维持秩序的
军人比听众还多。旁听的群众约有300人左右。
上午8时左右,一辆囚车开了进来,博卡萨由两名士兵押着,走进庄严
的神圣法庭,在大厅正中的被告席上一条长木凳上坐下。居高临下的审判席
上,坐着正、副审判长。博卡萨身穿笔挺的海军蓝制服,极力做出轻松的样
子,面带微笑。新闻记者们的闪光灯亮个不停。博卡萨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
名军人,一人手拿步话机,挽着手铐和铁链;另一个手提电击棍,腰挎手枪,
博卡萨不由打了个哆嗦。
先由“中非博卡萨罪行调查委员会”宣读起诉书。它陈述博卡萨犯有暗
杀、谋杀、侵吞国家财产、吃人肉、使用酷刑,杀害儿童、堕落腐化等 14
条罪状。这天第一个出庭作证的是前财政部长邦扎的妻子,她控诉博卡萨
1969年杀害了她的丈夫和亲人。她泣不成声地说,她丈夫是被人用头上钉钉
子的酷刑处死的。别的证人也提供了不少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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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日,法庭继续开庭,诉讼指控博卡萨1974年秘密杀害了公共工程部
部长和高级军官邦戈少校。邦戈的妹妹作证说,她曾跪在博卡萨面前,恳求
免他哥哥一死,但博卡萨铁石心肠,仍然将她的哥哥杀害。
18日,法庭主要审理了博卡萨杀害少年儿童及大中小学生的案件。在连
续三天审讯中,博卡萨对上述重大案件,开始都是矢口否认,百般开脱自己,
嫁祸他人,最后才略有认罪表示。
在审讯中,博卡萨的情绪一次比一次低落。第一天他还神气十足,又是
回答记者问题,又是叫记者照相。第二天他进法院时就低下了头,不愿和记
者讲话。在审讯过程中,他不断做出丧失理智的冲动,而且在答辩过程中常
出现语无伦次的情况。第三次审讯时,他明显地表现出失望情绪。第四次审
讯时,他弓着腰,无精打采,走进法庭时差点跌倒。
历经8个月85次开庭审讯,中非刑事法院于1987年6月6日对博卡萨
进行最终审判,正式宣布博卡萨犯有杀人。同谋杀人和侵吞国家财产等罪行,
依法判处死刑,罚款600万非洲法郎,没收他总值达31.43亿非洲法郎的私
人财产,并终身剥夺公民权。
这时,这位煊赫一世,无法无天的皇帝才彻底绝望,感到未日的来临。
他眼前发黑,周身发软,险些栽倒在法庭上。行刑的士兵将他架出大厅,押
上囚车……
博卡萨未日终于来临了。中非人民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
博卡萨并没有处死,在坐了7年牢后,被特赦出狱。他表示要回家乡当
一名牧师,以赎回以前的罪孽,此公会不会“立地成佛”呢?人们拭目以待。
(贺兰)
… Page 401…
唐山大地震
1976年7月28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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