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初恋情人
摩梭女孩娜初16岁那年跟随母亲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泸沽湖,之后娜初一直与母亲生活在繁华热闹的北京。大学毕业后,在经历了几年都市生活的浮躁、冷漠与阿谀我诈之后,娜初终于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无法适应、融入北京。于是,娜初排除来自母亲、公司、朋友等各方面的阻力毅然决定重回丽江,去泸沽湖寻找她青梅竹马的恋人——扎西……
作者:文泉杰
内容简介
中国。丽江。玉龙雪山下。摩挲女孩的爱情传奇。
摩梭女孩娜初16岁那年跟随母亲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泸沽湖,之后娜初一直与母亲生活在繁华热闹的北京。大学毕业后,在经历了几年都市生活的浮躁、冷漠与阿谀我诈之后,娜初终于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无法适应、融入北京。于是,娜初排除来自母亲、公司、朋友等各方面的阻力毅然决定重回丽江,去泸沽湖寻找她青梅竹马的恋人——扎西。
在生死姐妹蓝熙的陪同下,回到泸沽湖,娜初得来的消息却是扎西已经离泸沽湖很多年,现在在丽江的酒吧打工。于是娜初和蓝熙又来到丽江,在束河古镇住下,一边寻找工作,一边寻找扎西。在寻找的过程中,娜初遇到了摄影师林俊野和早年结识的朋友——酒吧老板阿超。在朋友的帮助下,娜初游走在丽江的每一间大大小小的酒吧,企图找到扎西的下落,日久生情,俊野和阿超同时喜欢上了娜初,但彼此都把感情埋藏在心中,因为他们都知道,娜初喜欢的是扎西。寻找是艰难的,最大的阻力来自于娜初的母亲,在娜初离开北京的那一天起,母亲就断绝了她全部的经济来源甚至通过关系冻结了她的银行卡。娜初的母亲为什么要阻止自己的女儿离开北京寻找扎西?扎西最终找到没有?娜初与蓝熙至死不渝的友情、和林俊野、阿超的感情又如何发展?一切疑问将在小说的末尾为你解答。
故事的一层寓意在于,初恋情人代表者一种美好、纯洁的事物,这种事物是过于理想化的,甚至是现实中不存在的,而我们却固执的认为一定能够找到并拥有这种美好的事物,于是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结果我们伤痕累累,并失去了我们身边的美好的事物。一方面我们渴望一个非商业的纯洁的世界,另外一方面我们在寻找纯洁的世界在过程中又陷入并不纯洁的生活。那么有没有这样的一个纯洁的世界呢?有。它不在天涯,也不在海角,它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灵。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珍惜我们身边的一切美好。
一
1
我决心重回丽江,去泸沽湖寻找我的初恋情人扎西是源于一个梦。
在昨天那个春风沉醉的午夜,我陷入一场华丽而幸福的梦境之中。虽然我已经忘却梦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却清楚的记得,在梦里,在春暖花开的日子,在我结束13岁成人礼仪式之后的傍晚,一个男孩牵着我的手在泸沽湖畔的原野上狂奔,来到落水村的一个面朝湖泊的小山坡上,男孩摘了一朵艳丽的曼陀罗别在我高耸的发髻上,然后攥紧我的双手忘情的对我说,娜初,我们私奔吧!
那一瞬间我几乎晕厥。我张开口想大声的对男孩说,我愿意跟他一起私奔,可是我突然之间变成了哑巴,我咿呀咿呀的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情急之中我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那个男孩的名字叫扎西,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初恋情人。醒来之后,我浑身像筛糠似的不停的颤抖,我明白这并不是因为恐惧或者寒冷而发出的颤抖,而是我感到了一种无边无际的幸福完完全全的把我笼罩了起来。于是我用被子蒙上头,闭上眼睛,企图再一次回到梦里,可是我的大脑却一片空白,而我的耳边却不断回响着扎西对我说的话,娜初,我们私奔吧!娜初,我们私奔吧!
这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私奔,这又是一个怎样的遥不可及的词语,在我的生命里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一个词语。私奔,当我念叨它的时候,那种甜蜜的感觉如春风掠过湖面留下的一圈圈涟漪,从我的心底荡漾开来,漫延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私奔,这是一个充满诱惑力的词语,多少人甘愿成为它的俘虏,演出一幕又一幕感天动地的悲剧。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我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我们为什么要私奔?在泸沽湖那样一个充满爱与自由的国度,我实在找不出我和扎西要私奔的理由。
我重新坐了起来,紧紧的抱住自己,而记忆却像深海里的水草,开始疯狂的生长,瞬间冲破海面,来到一个天高地远的世界。
二
2
我叫娜初,很多认识我的人都以为我是一个温顺乖巧的女孩,可是我的内心里却有他们并不知道的疯狂。我是一个摩梭女孩,但我的骨子里流的并不是纯粹的摩梭种族的血,因为我从未谋面的父亲是一个汉人。父亲作为掠奇者,侵入泸沽湖这片圣洁的土地,母亲为父亲的英俊而富有绅士气质的外表所迷惑,第一眼就爱上了父亲,而父亲也被母亲漂亮的脸蛋、婀娜的身段、嘹亮的歌喉以及优美的舞姿所折服,于是相约走婚,于是就有了我。
但是,似乎所有的爱情故事浪漫但并不完美,父亲在他的如孩子一般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之后与母亲不告而别。痴情的母亲天天守在泸沽湖畔,从日出到日落,望穿秋水般的盼望着父亲的归来。然而,父亲一去不归,母亲由爱生恨,原本柔软的心变得坚硬而冷酷,母亲发誓,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像父亲那样的汉人,她要报复。
母亲要报复,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我曾经好几次看见母亲偷偷的凝视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母亲一边看一边默默的流泪。多年以后,我已经忘记了照片上那个人的样子,只是清楚的记得他的眉宇间有一颗黑痣。
但是我从来没有因为没有父亲而自卑过,尽管我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都渴望着这样一份与母爱截然不同的关爱,因为我们摩梭人一来到这个世上就生活在以母亲为主的大家庭里,我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也不会告诉我们。所以说我们摩梭人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生活。父亲没有抚养我们的义务与责任,一般他们不会贸然相认自己的孩子,如果确实要相认就必须举行一次繁琐而隆重的认亲仪式。这在外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在我们摩梭人眼里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记得我七岁那年,母亲打破摩梭族的传统,坚决送我到离泸沽湖几十里开外的丽江接受汉族正统的九年义务制教育。母亲为了不引起族人的排斥与唾骂,谎称我得了一种怪病,需要定时的去医院治疗,于是每个礼拜天母亲与我搭乘破旧的中巴车,一路颠簸着到丽江,下一个礼拜五的时候母亲又把我接回泸沽湖。母亲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我能够接受汉族先进的文化教育,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要离开泸沽湖,离开那样的一个闭塞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母亲过的很寂寞。
在泸沽湖,别的家族很热闹,兄弟姐妹,儿孙满堂,可是母亲却总是一个形影孤单的人,因为母亲是一个孤儿,她的父母在一次摩梭族与彝族争夺地盘的战争中因为无法忍受彝族人的凌辱而从狮子山上跳入泸沽湖,双双殉情。
父亲的出现使母亲沉寂已久的心死灰复燃,母亲把父亲当作了她唯一的救世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父亲的身上,她甚至妄想着父亲带她离开泸沽湖,离开这个寂寞的地方,去外面的世界,去外面灯红酒绿、繁华如梦的世界。可是,母亲绝然没有想到,在这场段暂的情感游戏里,父亲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像一阵雨一样消失了,在经过几个月的苦苦等待之后,母亲终于明白,父亲只不过是她生命的长河中一颗陨落的流星,美丽却不真实。可是母亲一直相信,父亲是爱过她的,至少曾经爱过。
好在父亲并不是一个绝情绝义的人,他留给了母亲一大笔钱,这笔钱足够母亲生活好几年。虽然这笔钱无法弥补母亲心中所受的创伤,但是聪明的母亲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但这以后,母亲更加迫切的想要离开泸沽湖,离开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地方。
随着我的降临,母亲的心有了些许安慰,母亲开始静下心来,把全部的心思用在了我身上。但是,离开泸沽湖的愿望在母亲的心里一刻也没有消失过。母亲常常拉着我的手,非常坚定的说,娜初,阿妈总有一天带你离开这里,让你过上好日子!
于是母亲把我送到丽江念书,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改变她的命运,带她离开泸沽湖。我从小学一年级的课本上知道了父亲这个词语,我也常常看见我的同学与父亲母亲在一起的样子,于是我问母亲,我的父亲是谁,他在哪里。
母亲勃然大怒;给了我一巴掌,恶狠狠的说,你父亲早死了!
我对母亲的这一巴掌感到很莫名其妙,也很生气,我捧着火辣辣的脸流下委屈的泪水。
我挣脱母亲的手,想跑。母亲紧紧抓住我不放,并一把揽我入怀里,抚摸着我的脸说,娜初,是阿妈不对,阿妈不该打你!阿妈把你当成了阿爸,所以打了你!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母亲的那一巴掌是对长期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怨恨的一种宣泄,母亲怨恨的是父亲。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过父亲,我也当父亲死了。
三
3
与母亲一样,在我没有认识扎西之前,我也认为美丽的泸沽湖是寂寞的。
我不知道是母亲的原因还是我本身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整个泸沽湖畔的小伙伴们都不愿意与我在一起,他们看见我的时候,像躲避瘟疫一样快速跑开,跑得远远的,然后对我指指点点。
如果他们与自己的阿妈在一起,碰巧遇到了我,阿妈会把他们拉到一边,并对他们说,不要跟她在一起,她的阿妈是个妖精,专门勾引男人。有些小孩会问自己的阿妈,什么是妖精?阿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敷衍自己的孩子,反正不是好人!有些小孩听了阿妈的话,直接向我吐口水。有些小孩,学着他们阿妈的口气,骂我是小杂种。
也有些小孩向我投来半信半疑的目光,我觉得那样的目光是纯洁的,我猜测着,他们也许真的想与我在一起,可是他们不敢违背阿妈的命令,怕挨阿妈的打。在我们摩梭族,母亲的命令是绝对权威的,是至高无上的。
整个泸沽湖畔的村庄,从我所住的落水村,到大嘴村,再到泸沽湖尽头的里格村,我找不到一个愿意与我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所以我很寂寞。
从我记事起,母亲也很少管我,她有了自己的事业,她用父亲留给她的那笔钱开了一家客栈,名字叫做“摩梭伊甸园”。母亲开始忙碌起来,母亲忙碌起来的时候脸上堆满了笑容,可是我并不觉得母亲的笑容有多么好看,而一旦母亲不笑的时候又是那么可怕。
每天晨曦微露的时候,母亲就开始精心的打扮自己,把长长的黑发绾成一团,戴上翡翠发髻或者插上银簪再或者戴上状如茶花的头饰,穿上摩梭族传统的套裙、项链、耳坠、手链等一样不少。
不可否认,母亲确实是泸沽湖畔最美丽的女子。一切准备就绪后,母亲就来到泸沽湖的入口处,利用她得天独厚的优势,吆喝着,歌唱着,舞蹈着,招徕一批又一批的游客下榻到母亲所开的客栈。与其说那些在母亲的引领下走进摩梭伊甸园的游客是来住店的,不如说是被一个美丽的摩梭女子所吸引,是来看我母亲的。当然,母亲的服务也是周到的,客栈的设施也是齐全的,收费也是公道的。所以,入住摩梭伊甸园的游客都是相当满意的,回去以后也向自己的朋友推荐母亲的客栈,口碑宣传的力量是不可小看的,很快母亲的客栈就成为泸沽湖畔知名度最高生意最好的客栈。
也有一些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对母亲的容貌垂涎欲滴,在母亲向他们推荐自己的客栈的时候,那些男人首先问的是可以不可以与母亲走婚。面对这样的男人,母亲是聪明的,即使是母亲很厌恶的男人,母亲也没有直接了当的拒绝。母亲会向这样的男人抛去一个媚眼,然后给他一个暧昧的回答,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么你先住在我这里,晚上篝火晚会的时候你来找我,你就可以知道你所要的答案了。等那些男人住进客栈后,母亲就告诉他们,如果你想与自己喜欢的人走婚,那么你就得参加篝火晚会,在晚会上在你钟情的女子手心拍三下,如果对方愿意,那么她就会在你的手心捏三下。
母亲并没有说谎,为了客栈的生意,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母亲都会盛装出现在热闹的篝火晚会上。在这一刻,母亲是疯狂的,母亲的舞姿是全场的焦点。母亲的舞步变化多端,没有哪个男人可以跟得上。那些对母亲有觊觎之心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母亲,更不用说抓住母亲的手在她的手心拍三下了。而对于母亲自己喜欢的人,母亲会主动的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上轻轻的捏三下,几乎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抗母亲如此这般的诱惑。
于是,一个又一个男人在午夜的时候偷偷溜进我母亲的闺房,第二天一大早又悄无声息的走出母亲的房间。有时候,连母亲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爱情已死,她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与她走婚的男人的海誓山盟。但是,在这样的放纵与堕落中,母亲感受到了一种对另外一个男人报复的快感。这样的报复是一杯毒酒,越喝越有瘾,可是越喝对自己伤害的越深。可是母亲又绝望的感觉到,无论她的身体如何的放纵,但她的心只属于一个人。
对于我的母亲一夜之间成为女老板这件事,泸沽湖本地的男女老少蜚语流长。议论的焦点是,母亲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来经营客栈。实在想不出理由的时候,他们就认为我母亲的钱来的不干净,继而认为我母亲也不是干净的,进一步也认为我也不是干净的。总之,我和母亲在他们眼里是异类,不是谢纳米和格姆女神的子民。
我曾经也问过母亲,我说,阿妈,为什么他们都骂你是妖精,骂我是小杂种?
母亲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辱骂,她无动于衷的回答我,那是因为他们妒忌阿妈,妒嫉阿妈的美丽,妒嫉阿妈能够做老板!
可是,当我问母亲什么是妖精什么是小杂种的时候,母亲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她伸出了巴掌又要打我,可到半空中母亲的手无力的垂下了。母亲蹲下来,抓着的胳膊,一字一顿的对我说,娜初,从今以后你不要相信任何一个说你坏话的人。阿妈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将来。很快,阿妈将会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又破又烂的地方!
四
4
在母亲的摩梭伊甸园越来越热闹的时候,我却感觉到越来越寂寞。我曾经试图帮助母亲做点什么,可是母亲不要我插手,甚至一刻也不要我呆在客栈里。
于是,我只好一个人在外面到处走,走到哪里算哪里,饿了就回来找东西吃。吃饱了,又到外面漫无目的游走,我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幽灵飘荡在泸沽湖畔的每一个村庄、每一间屋舍、每一块农田、每一片森林、每一个湖泊。累的时候,就在岩石上坐下来,然后望着泸沽湖发呆。泸沽湖边有伙伴们的嬉戏,他们划着猪槽船,欢快的嬉闹着,每一片水花都让我羡慕。
坐了一会,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怨恨,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以一种挑衅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