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口素子的说话方式,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情感在里面。
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也注意到了,反正她换了一种公务上的口气说道:「如果警方有人来了,我会请他们过来的。」
“麻烦你了。”
片山也想连络栗原。
因为这件事可能很棘手。
此时,有个人跑进礼堂里来了。
——是个穿著藏青色外套和裙子的女孩。
“老天?”
川口素子双手握拳紧靠在胸前,“糟了!都是我的疏忽——。”
“她是谁?”
“她的妹妹,滨野牧子的妹妹。”
那名少女一直跑,跑过了通道的一半,然后猛然停住,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她呆望著吊在天花板下的尸体。
川口素子从舞台的一侧走下去,快速地走到那名少女身边。
“香香。你要节哀呀?”
被称作香香的女孩子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想要拧一下自己的脸,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后片山想起来昨天栗原摔斯腿,被送到保健室时,在旁边的隔间里看到的女孩子。
而她,正是现在仰头望著尸体的少女。
片山在校园里,朝著大门走去。
坐车的话,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走路可以享受一下散步的滋味。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还没吃中饭的片山虽然不像石津食量那么惊人,肚子却也饿得要死。
——虽然发生了杀人事件,是个很严重的事,但肚子饿了也是事实。
“课长也真是的……。”
他不高兴地嘟嚷道。
他向栗原报告这件事后。
“什么?”
栗原生气的说道,“我一没去,就发生了这么件大事,真不像话!”
谁知道会这样,片山很想顶他一句。
总之,“工作狂”的栗原哪,只要是有意思的案件发生时他不在场,就会苛刻起来。
“——算了,我会派我的代理去!”
栗原说道,“你要好好帮他,协助谓查。”
所以,片山就来到大门,等著迎接那位“代理人”。
不知道是派谁来,但也没必要如此装模作样啊?
片山边发著牢骚,才慢吞吞地来到大门。
“电规台的记者忙进忙出的,为平常喜静的大门口增添了一点热闹的气氛。没错,这确实是件轰动社会的新闻。男学生从大学女生专用公寓上坠楼而死。接著这幢公寓里的一名女学生,又被人吊死……。这两个事件当中,究竟有著什么样的关连呢?片山看见一部计程车朝著自己驶了过来。——又是哪里的记者呢?计程车就停在片山面前。门一开……”
喵——。
“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福尔摩斯,你自己搭计程车来的?
“”怎么可能。
“接著出来的是晴美。片山张口结舌:「你们来做什么?」
“不是有状况了吗?——谢谢。”
拿著司机找回来的零钱,又说,“好了,带我们去现场吧。”
“别傻了,我是在等课长的代理人耶。”
“这不是来了吗?”
片山瞪大眼睛:「你……课长派你来?」
“是福尔摩斯和它的助理,栗原先生实在有眼光?”
片山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课长到底在想什么;管他的。
片山又开始走回校园。
“对了。”
晴美打开纸袋,看著里面。
“栗原先生说,哥哥的肚子一定饿扁了。”
“里面是什么?”
“帮你买的便当,要吃吗?”
“要!”
片山马上说,“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肚子在咭噜咕噜叫了。”
片山差点没昏倒。
——我一直以为我和石津是不一样的……
“呵,片山先生!”
川口素子小跑步地遇来了,“啊……这是上回那位猫先生吧。”
“比较大的这个是我妹妹。”
片山为她们介绍。
“我哥哥麻顿您照顾了。”
晴美点个头,“真不好意思,可是有没有地方可以吃个饭……。”
“我正要来向片山先生说声抱歉。”
川口素子用很惭槐的声音说,“都是我的疏忽,真不好意思,在会客室侑有餐点,我带你们过去。”
“啊,不必了——。”
“别客气。对请来的老师,我们一向备有餐点的。”
“这……。”
虽然什么都没吃,一下子来两份也吃不完。
这世间,实在不是样样如意的。
“如果石津兄在就好了。”
晴美边走边对片山说。
鲁莽
讲到进餐,就是小说也很难描写。
不管写得像是多么可口“尤其对正好空著肚子的读者而言”,毕竟自己没有亲口尝到。
但是关于片山品尝学校为他准备的中饭,就没有这些顾虑了。
因为只一眨眼的时间,丰盛的餐点就只看得见便当盒了。
“吓死人了?”
晴美边吃著为她哥哥买的便当,边说,“看来你也染上了石津兄的习惯了?”
“习惯。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但你不该等茶来再吃吗?”
“喵——。”
福尔摩斯也沾了多一个便当的光,得到一小块烤鱼,心情揄快得很。
“——打扰了。”
会客室的门打开,川口素子走进来,“啊,茶还没送来吗?对不起?”
“没关系?”
“替客人端茶一向是学生们轮流做的。我刚刚才交代下去,没想到……。真对不起。”
川口素子才又要走出去,正好门就打开,一个女学生端著茶进来。
“村濑,你迟到了。”
“对不起。”
这女孩给人的感觉就是凡事漫不经心,慢吞吞的。
“第一次泡得像水一样淡,第二次泡得又太浓,像烂泥巴一样,这是第三次泡的。”
说著,把茶放在片山等人的面前。
颜色看起来还是有点苦,但对片山而言,就像是久候的甘霖一般……
“你,从来都没泡过荼吗?”
川口素子呆呆地望著她。
“有茶包嘛。不然就喝咖啡或是可乐。想喝茶就买罐装的乌龙茶喝。”
“现在的年轻人哪……。”
川口素子苦笑地说。
“哪里,川口老师也很年轻啊?”
那名女学生说道。
“别捉弄人了。”
川口素子说道,“那位猫先生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
晴美回答道。
但福尔摩斯却抗议。
“喵——。”
“哇,好可爱哦?”
那名女学生看到福尔摩斯,高兴地提高了声音,“我一直想要一个这样子的玩偶。”
我可是活生生的呢,福尔摩斯鼓起胸膛让那女孩子瞧瞧。
“我去自动贩费机买一盒牛奶。”
那名女孩子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片山歪著脑袋。
“茶很苦吗?”
川口素子问道。
“不是。只是——总觉得刚刚那女孩子很面熟。”
“哥哥,是不是去哪里玩认识的呢?”
“胡说,找怎么会干那种事。”
他马上就当真了。
“她叫村濑明香?”
川口素子说道,“就像你们看到的,她不是一个稳重,脑筋灵活的女孩。可是,她是一个很开朗,很可爱的小女孩。”
她又苦笑地补充说,“碰到和男孩子有关的事,她就没辙了。我总是叫她要小心一点。”
这一点,片山也有同感。
——片山认为,应该赞成“恋爱的自由”,可是,和不了解的人谈恋爱,常常会带来很大的危险。
干了刑膂这差事,才发现这社会上有许多“不正经”的人。
如果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正经”,那他的危险性还算小一点。
最令人担心的,是那种具有稳固的社会地位,却在私下扰乱社会安宁的人!
当然,这一类的人常造出一些牺牲品。
而成为“被害者”的,又经常是一些不小心的女性。
“——啊,对了。”
片山喃喃地说。
会不会……
她是——。
“——来了,让你们久等了。”
刚才那个女孩子拿了一小盒牛奶进来。
“我还拿了盘子过来。”
她把牛奶倒入盘子里,福尔摩斯看了很高兴。
喉头咕哝著,整张脸就要塞进盘子里似地,舌头马上舔起牛奶来了。
“真聪明啊!”
村濑明香蹲下来,看著福尔摩斯喝牛奶的样子。
那个样子实在不像是个女大学生,反而让人觉得她很天真可爱。
“喂!”
片山说,“昨天演讲前给我信的,是不是你啊?”
“咦?”
村濑明香吃了一惊似的,看著片山。
“不对样子不太像……。但怎么看也……。”
“我不知道,可能是别人。”
她立刻说道,倏地站了起来,“我走了!”
说完,就离开了会客室。
“——哥哥,你说的信,是不是……。”
“嗯,我觉得就是她没错……。”
片山说。
嗯,应该没销。
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
可是,那时候她的样子,可不像信里有什么重大的事,非看不可。
只是要他“一定要看哦。”
“喵——。”
舔完盘子里的牛奶的福尔摩斯抬起头来。
对了,那时福尔摩斯也在。
刚才村濑明香的样子,又好像是第一次看到福尔摩斯似的……
“哥哥。”
晴美站起来说,“工作时间到了哦。”
“我知道啦。”
片山一边看著福尔摩斯舔著前肢,擦擦脸的“猫式洗脸法”,一边想著那封不见了的信,到底写了些什么……
“要爬这个上去吗?”
片山看著宽仅三十公分,垂直靠著的梯子,怯怯地说道。
“坚强一点,别忘了你是刑警啊?”
晴美瞪著他说。
“我知道。”
片山开始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福尔摩斯就交给你了。”
“好,好。”
片山正要爬上礼堂舞台上的天花板。
□识的搜查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唉……
不知道我有惧高症吗?
为什么一定要我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呢?
——是啊,因为我是刑警嘛!
好啦,我知道啦。
可是……
正在爬的时候,突然看见上方出现了一张脸。
“”哇!
“片山吓了一跳,差点掉下去!”
啊,是刑警先生。
“向下望的,正是那位宫越友美。”
你在登山吗?
“”是你啊……
吓了我一跳。
“片山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上来吗?这里我是第一次来,看起来还不错呢?”
友美说,“啊,你现在是抬头看著我呢?”
“噢?”
“裙子里面都看得一清二楚吗?”
“别开大人玩笑!”
片山脸红了。
“喂。”
晴美在下面叫道,“我们还在下面等著呢?”
片山终于爬完梯子,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这里有一条很窄的通道,往下一看,是片山演讲用的讲台。
突然有一股寒气袭向片山,几乎让他手脚发软。
为什么,在地面上几十层楼高的大楼里,或是在高空的飞机里——那么超现实的高度里,都没什么问题,在这样的高度中,反而会吓成这样?
“真好玩?”
友美说道。
“好玩?”
“是啊。这座礼堂,从高中到现在,不知道进来多少次了,但是,从这种地方看这座礼堂,还是第一次呢!——就好像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即使在这样微暗的光线下,还是可以看见友美的眼中闪烁著光辉。
片山想,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孩。
“哥哥。”
跟在他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