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红尘中拈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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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还有一个避鬼的法子,是拜和尚为师,也就是舍给寺院了的意思,然而并不放在寺院里。我生在周氏是长男,“物以希为贵”,父亲怕我有出息,因此养不大,不到一岁,便领到长庆寺里去,拜了一个和尚为师了。拜师是否要贽见礼,或者布施什么的呢,我完全不知道。 鲁迅:我的第一个师父
老舍:宗月大师
弘一: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1)
弘一: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2)
虚云:朝礼五台山记(1)
虚云:朝礼五台山记(2)
夏丏尊:弘一法师之出家
叶圣陶:两法师(1)
叶圣陶:两法师(2)
张大千:我当了一百天和尚
启功:仁者永远无尽意
黄永玉:蜜泪 (节选)
梁衡:与朴老结缘钓鱼台
俗眼看佛门:我拜见了证严法师(1)
俗眼看佛门:我拜见了证严法师(2)
俗眼看佛门:我拜见了证严法师(3)
俗眼看佛门:我拜见了证严法师(4)
第二部分
我还不住地琢磨,为什么找不到当年李娜在舞台上的影子,眼前的她——精神状态不错,红润的脸庞,自自然然地溢出显然是得益于养身修性所至的那么一种健康神色。我若有所悟:如果说舞台上的李娜是一枝掩藏不住自己芬芳的玫瑰,那现在的她就是一朵静静释放自身清纯的百合。 姜昆:拥有“法喜”的李娜(1)
姜昆:拥有“法喜”的李娜(2)
明海:随师学禅(1)
明海:随师学禅(2)
丰子恺:佛无灵
沈从文:劝人读经
汪曾祺:幽冥钟
赵朴初:《佛教常识问答》序
金庸:皈依的心路
蒋子龙:回忆五台山车祸(1)
蒋子龙:回忆五台山车祸(2)
戴厚英:结缘雪窦寺(1)
戴厚英:结缘雪窦寺(2)
戴厚英:结缘雪窦寺(3)
戴厚英:结缘雪窦寺(4)
洪丕谟:尼僧的生活世界
第三部分
我对福建莆田的广化寺慕名久矣。离京赴闽之前,一笃信佛教又颇有研究的老者言语至诚地嘱咐我定要去此寺走走看看,当有心得的。我自是铭记于心。但到福州后数月忙于职业俗事,不得闲日前往,累积于心的向往竟与日俱增转化成了渴望。当“偷得”某周末踏上去广化寺之路时,心情还有那么几丝不可名状的激动。 陈彩虹:佛门的境界与经济学的缺陷(1)
陈彩虹:佛门的境界与经济学的缺陷(2)
周作人:山中杂信(节选)(1)
周作人:山中杂信(节选)(2)
许地山:香愿
萧红:长安寺
贾平凹:残佛
余秋雨:千年一叹(节选1)
余秋雨:千年一叹(节选2)
韩少功:空谷足音
周国平:信仰之光
史铁生:神位 官位 心位
马丽华:灵魂像风(1)
马丽华:灵魂像风(2)
马丽华:灵魂像风(3)
马丽华:灵魂像风(4)
马丽华:灵魂像风(5)
第四部分
扭头一看——呀!欢喜佛!先需在此声明,此前,我可从未见过欢喜佛,连照片都没见过,绝不知道他是太阳形象还是月亮模样?但是就在那个瞬间,我就像被哪位神仙醍醐灌顶了似的,内心里一下子就被点透了——这准就是被人们神秘化、神明化、神妙化、神圣化、神威化……的欢喜佛,没错! 韩小蕙:欢喜佛境界(1)
韩小蕙:欢喜佛境界(2)
韩小蕙:欢喜佛境界(3)
于坚:在哲蚌寺看晒佛(1)
于坚:在哲蚌寺看晒佛(2)
葛兆光:十六万片礼佛心
李敬泽:汉语中的梵音
孙中山:游普陀山志奇
朱自清:潭柘寺 戒台寺
郁达夫:花坞
徐志摩:天目山中笔记
郑振铎:云冈(1)
郑振铎:云冈(2)
郑振铎:云冈(3)
金克木:天竺旧事(1)
金克木:天竺旧事(2)
第五部分
那次,我们是乘印度空军的飞机从孟买飞到了一个地方。地名忘记了。然后从那里坐汽车奔波了大约半天整,天已经黑下来了,才到了阿旃陀。我们住在一个颇为古旧的旅馆里,晚饭吃的是印度饭。餐桌上摆着一大盘生辣椒。陪我们来的印度朋友看到我吃印度饼的时候,居然大口大口地吃起辣椒来,他大为吃惊。 季羡林:佛教圣迹巡礼(1)
季羡林:佛教圣迹巡礼(2)
季羡林:佛教圣迹巡礼(3)
费孝通:鸡足朝山记(节选1)
费孝通:鸡足朝山记(节选2)
张中行:广化寺
林非:两晤卢舍那大佛
冯骥才:游佛光寺
铁凝:正定三日
池莉:晒月亮
常书鸿:坚守敦煌
熊秉明:佛像和我们(节选1)
熊秉明:佛像和我们(节选2)
熊秉明:佛像和我们(节选3)
熊秉明:佛像和我们(节选4)
梁思成:记五台山佛光寺(引言)
第六部分
佛寺建筑应该是弘法的重要组成部分。建造寺庙心不诚,法不显,感染不深。佛教建筑具有其特殊性,不仅是安置佛像居住僧人的地方,亦不仅仅是诵经拜佛的场所,它有着微妙的功能,起着人们不可思议的作用。诗人啊!画家啊!作家啊!佛学家啊!虔诚的信徒啊!在名山古刹,精舍茅庵中,不因建筑规模与外观之高下,予人在灵感上有所轩轾。 陈从周:僧寺无尘意自清
吴冠中:佛国人间
范曾:大乘起信(1)
范曾:大乘起信(2)
冯其庸:玄奘取经东归入境古道考实(1)
冯其庸:玄奘取经东归入境古道考实(2)
施蛰存:旅晋五记(节选)
舒乙:最美的就在这儿
净慧:生活禅开题
星云:禅与现代人的生活(1)
星云:禅与现代人的生活(2)
圣严:禅与现代生活(1)
圣严:禅与现代生活(2)
圣严:禅与现代生活(3)
证严:静思语(节选)
林谷芳:亲切与真实
鲁迅:我的第一个师父
鲁迅
不记得是那一部旧书上看来的了,大意说是有一位道学先生,自然是名人,一生拚命辟佛,却名自己的小儿子为“和尚”。有一天,有人拿这件事来质问他。他回答道:“这正是表示轻贱呀!”那人无话可说而退去。
其实,这位道学先生是诡辩。名孩子为“和尚”,其中是含有迷信的。中国有许多妖魔鬼怪,专喜欢杀害有出息的人,尤其是孩子;要下贱,他们才放手,安心。和尚这一种人,从和尚的立场看来,会成佛——但也不一定——固然高超得很,而从读书人的立场一看,他们无家无室,不会做官,却是下贱之流。读书人意中的鬼怪,那意见当然和读书人相同,所以也就不来搅扰了。这和名孩子为阿猫阿狗,完全是一样的意思:容易养大。
还有一个避鬼的法子,是拜和尚为师,也就是舍给寺院了的意思,然而并不放在寺院里。我生在周氏是长男,“物以希为贵”,父亲怕我有出息,因此养不大,不到一岁,便领到长庆寺里去,拜了一个和尚为师了。拜师是否要贽见礼,或者布施什么的呢,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我却由此得到一个法名叫作“长庚”,后来我也偶尔用作笔名,并且在《在酒楼上》这篇小说里,赠给了恐吓自己的侄女的无赖;还有一件百家衣,就是“衲衣”,论理,是应该用各种破布拼成的,但我的却是橄榄形的各色小绸片所缝就,非喜庆大事不给穿;还有一条称为“牛绳”的东西,上挂零星小件,如历本,镜子,银筛之类,据说是可以避邪的。
这种布置,好像也真有些力量:我至今没有死。
不过,现在法名还在,那两件法宝却早已失去了。前几年回北平去,母亲还给了我婴儿时代的银筛,是那时的惟一的纪念。仔细一看,原来那筛子圆径不过寸余,中央一个太极图,上面一本书,下面一卷画,左右缀着极小的尺,剪刀,算盘,天平之类。我于是恍然大悟,中国的邪鬼,是怕斩钉截铁,不能含糊的东西的。因为探究和好奇,去年曾经去问上海的银楼,终于买了两面来,和我的几乎一式一样,不过缀着的小东西有些增减。奇怪得很,半世纪有余了,邪鬼还是这样的性情,避邪还是这样的法宝。然而我又想,这法宝成人却用不得,反而非常危险的。
但因此又使我记起了半世纪以前的最初的先生。我至今不知道他的法名,无论谁,都称他为“龙师父”,瘦长的身子,瘦长的脸,高颧细眼,和尚是不应该留须的,他却有两绺下垂的小胡子。对人很和气,对我也很和气,不教我念一句经,也不教我一点佛门规矩;他自己呢,穿起袈裟来做大和尚,或者戴上毗卢帽放焰口,“无祀孤魂,来受甘露味”的时候,是庄严透顶的,平常可也不念经,因为是住持,只管着寺里的琐屑事,其实——自然是由我看起来——他不过是一个剃光了头发的俗人。
因此我又有一位师母,就是他的老婆。论理,和尚是不应该有老婆的,然而他有。我家的正屋的中央,供着一块牌位,用金字写着必须绝对尊敬和服从的五位:“天地君亲师”。我是徒弟,他是师,决不能抗议,而在那时,也决不想到抗议,不过觉得似乎有点古怪。但我是很爱我的师母的,在我的记忆上,见面的时候,她已经大约有四十岁了,是一位胖胖的师母,穿着玄色纱衫裤,在自己家里的院子里纳凉,她的孩子们就来和我玩耍。有时还有水果和点心吃——自然,这也是我所以爱她的一个大原因;用高洁的陈源教授的话来说,便是所谓“有奶便是娘”,在人格上是很不足道的。不过我的师母在恋爱故事上,却有些不平常。“恋爱”,这是现在的术语,那时我们这偏僻之区只叫作“相好”。《诗经》云:“式相好矣,毋相尤矣”,起源是算得很古,离文武周公的时候不怎么久就有了的,然而后来好像并不算十分冠冕堂皇的好话。这且不管它罢。总之,听说龙师父年青时,是一个很漂亮而能干的和尚,交际很广,认识各种人。有一天,乡下做社戏了,他和戏子相识,便上台替他们去敲锣,精光的头皮,簇新的海青,真是风头十足。乡下人大抵有些顽固,以为和尚是只应该念经拜忏的,台下有人骂了起来。师父不甘示弱,也给他们一个回骂。于是战争开幕,甘蔗梢头雨点似的飞上来,有些勇士,还有进攻之势,“彼众我寡”,他只好退走,一面退,一面一定追,逼得他又只好慌张的躲进一家人家去。而这人家,又只有一位年青的寡妇。以后的故事,我也不甚了然了,总而言之,她后来就是我的师母。
自从《宇宙风》出世以来,一向没有拜读的机缘,近几天才看见了“春季特大号”。其中有一篇铢堂先生的《不以成败论英雄》,使我觉得很有趣,他以为中国人的“不以成败论英雄”,“理想是不能不算崇高”的,“然而在人群的组织上实在要不得。抑强扶弱,便是永远不愿意有强。崇拜失败英雄,便是不承认成功的英雄”。“近人有一句流行话,说中国民族富于同化力,所以辽金元清都并不曾征服中国。其实无非是一种惰性,对于新制度不容易接收罢了”。我们怎样来改悔这“惰性”呢,现在姑且不谈,而且正在替我们想法的人们也多得很。我只要说那位寡妇之所以变了我的师母,其弊病也就在“不以成败论英雄”。乡下没有活的岳飞或文天祥,所以一个漂亮的和尚在如雨而下的甘蔗梢头中,从戏台逃下,也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失败的英雄。她不免发现了祖传的“惰性”,崇拜起来,对于追兵,也像我们的祖先的对于辽金元清的大军似的,“不承认成功的英雄”了。在历史上,这结果是正如铢堂先生所说:“乃是中国的社会不树威是难得帖服的”,所以活该有“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但那时的乡下人,却好像并没有“树威”,走散了,自然,也许是他们料不到躲在家里。
因此我有了三个师兄,两个师弟。大师兄是穷人的孩子,舍在寺里,或是卖在寺里的;其余的四个,都是师父的儿子,大和尚的儿子做小和尚,我那时倒并不觉得怎么稀奇。大师兄只有单身;二师兄也有家小,但他对我守着秘密,这一点,就可见他的道行远不及我的师父,他的父亲了。而且年龄都和我相差太远,我们几乎没有交往。
三师兄比我恐怕要大十岁,然而我们后来的感情是很好的,我常常替他担心。还记得有一回,他要受大戒了,他不大看经,想来未必深通什么大乘教理,在剃得精光的脑门上,放上两排艾绒,同时烧起来,我看是总不免要叫痛的,这时善男信女,多数参加,实在不大雅观,也失了我做师弟的体面。这怎么好呢?每一想到,十分心焦,仿佛受戒的是我自己一样。然而我的师父究竟道力高深,他不说戒律,不谈教理,只在当天大清早,叫了我的三师兄去,厉声吩咐道:“拚命熬住,不许哭,不许叫,要不然,脑袋就炸开,死了!”这一种大喝,实在比什么《妙法莲花经》或《大乘起信论》还有力,谁高兴死呢,于是仪式很庄严的进行,虽然两眼比平时水汪汪,但到两排艾绒在头顶上烧完,的确一声也不出。我嘘一口气,真所谓“如释重负”,善男信女们也个个“合十赞叹,欢喜布施,顶礼而散”了。
出家人受了大戒,从沙弥升为和尚,正和我们在家人行过冠礼,由童子而为成人相同。成人愿意“有室”,和尚自然也不能不想到女人。以为和尚只记得释迦牟尼或弥勒菩萨,乃是未曾拜和尚为师,或与和尚为友的世俗的谬见。寺里也有确在修行,没有女人,也不吃荤的和尚,例如我的大师兄即是其一,然而他们孤僻,冷酷,看不起人,好像总是郁郁不乐,他们的一把扇或一本书,你一动他就不高兴,令人不敢亲近他。所以我所熟识的,都是有女人,或声明想女人,吃荤,或声明想吃荤的和尚。
我那时并不诧异三师兄在想女人,而且知道他所理想的是怎样的女人。人也许以为他想的是尼姑罢,并不是的,和尚和尼姑“相好”,加倍的不便当。他想的乃是千金小姐或少奶奶;而作这“相思”或“单相思”——即今之所谓“单恋”也——的媒介的是“结”。我们那里的阔人家,一有丧事,每七日总要做一些法事,有一个七日,是要举行“解结”的仪式的,因为死人在未死之前,总不免开罪于人,存着冤结,所以死后要替他解散。方法是在这天拜完经忏的傍晚,灵前陈列着几盘东西,是食物和花,而其中有一盘,是用麻线或白头绳,穿上十来文钱,两头相合而打成蝴蝶式,八结式之类的复杂的,颇不容易解开的结子。一群和尚便环坐桌旁,且唱且解,解开之后,钱归和尚,而死人的一切冤结也从此完全消失了。这道理似乎有些古怪,但谁都这样办,并不为奇,大约也是一种“惰性”。不过解结是并不如世俗人的所推测,个个解开的,倘有和尚以为打得精致,因而生爱,或者故意打得结实,很难解散,因而生恨的,便能暗暗的整个落到僧袍的大袖里去,一任死者留下冤结,到地狱里去吃苦。这种宝结带回寺里,便保存起来,也时时鉴赏,恰如我们的或亦不免偏爱看看女作家的作品一样。当鉴赏的时候,当然也不免想到作家,打结子的是谁呢,男人不会,奴婢不会,有这种本领的,不消说是小姐或少奶奶了。和尚没有文学界人物的清高,所以他就不免睹物思人,所谓“时涉遐想”起来,至于心理状态,则我虽曾拜和尚为师,但究竟是在家人,不大明白底细。只记得三师兄曾经不得已而分给我几个,有些实在打得精奇,有些则打好之后,浸过水,还用剪刀柄之类砸实,使和尚无法解散。解结,是替死人设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