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之细文生。若角力之气,中等风作波浪摇也,非适非小,大近于怒,小存于嬉,竞力既角技,非嬉非怒,此角力是两徒搏也。’记住,友三,这是摔跤的涵义与风格。”被称为友三的少年点点头。
小影壁又说道:“战国之时,稍讲比武之礼,以为戏乐,用相夸示,而秦更名为角抵,到了汉代,临回望之广场,呈角抵之妙戏。三国鼎足后,曹孟德大力提介角抵,除用于练兵,还列入百戏之内。在晋代相搏、手搏、相扑并称,流行于长江流域。至隋代,角抵于端门,天下奇技、异技毕集,终日演练。唐敬宗、唐庄宗、唐文宗等都喜爱摔跤,当时出现李存贤、蒙万赢、李清洲等摔跤能手。唐代跤术已发展到以轻捷要尚的较高水平。乃至宋代,摔跤更为流行。岳飞把它且于练兵。岳武穆在雁门各关口长期抗击金兵时遗传下来有雁门跤风。宋代的女子也可参加摔跤比赛。明代万历年间出版《万法宝全》,局中绘有古跤图样,摔跤已列于六御之内,为军队中心训练之艺。清朝各代皇帝均为大力提介摔跤,在领侍卫府设有相扑营,现在又改为善扑营,这是宫延的摔跤队。”少年插嘴道:“就是师父现在参加的善扑营。”小影壁点点头:“善扑营一般设摔跤手三百多人,由八旗兵选拔而成,后来也有汉人参加,由都统、副都统管辖,下有翼长、刚尔达……”少年道:“您和南城的‘小辫王’宛八爷不都是翼长吗?”小影壁又道:“善扑营分左右两翼,东营在这附近的交道口南大街大佛寺内,丁营在丁四北小护国寺内。宛八爷在丁营执教,我在东营执教。”小影壁喝了一口茶,又说下去:“跤手称为布库,京人又叫扑户,分库分头、二、三、四等,第四等是候补三等布库,满语叫塔辛密。你师叔‘小银枪’何六最近就被授了头等布库。”张三听到这里,长吁了一口气,暗想:“原来‘小银枪’何六跟这里有瓜葛,何六一定藏在这儿了。
小影壁还在说着:“善扑营平时任京中守卫,御试武进士时充当执事。每年清帝照例去承德狩猎后,大宴少数民族功臣,在避暑山庄举办摔跤表演,并在宫中养心殿看摔跤,名为料皂。还于腊月二十九日在宫内储秀宫中过除夕,接福迎祥开宴请外客,这称为客皂。清帝及各王公还经常看本营与外客摔跤。皇宫对跤手规定,许赢不许输,比赛后根据成绩予以奖励。每年正月二十九日正在中南海紫光阁宴功臣时,也要有摔跤表演,并于此日为布库拔升等级。常胜的名跤手由清帝赐名为御布库……”少年问:“以前都有哪些名跤手呀?”“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乾隆、嘉庆年间有神跤、海秀二人,道光、咸丰年间有关文,同治年间有大祥子、周大惠、何五、于四虎、钩子李和倒跤虎等著名摔跤家。当今之世,有‘小辫王’宛八爷、‘小银枪’何六、二双子、陈七毛、德顺、纪四和蔡福子等……”少年笑着:“当然也有师父您啦!”
小影壁笑道:“友三,我考考你,当今都有哪些跤派?各流派有什么本事?”
少年想了想说道:“有以保定为中心的保定摔跤,以北京为中心的北京摔跤,以天津为中心的天津摔跤。保定摔跤擅长用撕、崩、通等方法摔倒对手,长于以小制大。北京摔跤继承了善扑营的遗风,因为是在满人中间开展,又称为满人摔跤。这种跤法是凭力量把对手摔倒,动作比保定摔跤缓慢,力量胜过技术。这种摔法的架势比保定摔跤的小,所以也称小架势,动作较为刚猛。‘鼻子李’李瑞东先生也精通此跤……”
小影壁又道:“友三,我交给你的跤术口诀记牢了吗?”少年点点头。“你背给我听听。”友三将头一偏,说道:“中国跤术顶天高,技艺精湛有高招。手眼身法皆严谨,打闪纫针速进招。声东击西不厌诈,速战速决争一毫。机智灵巧反应快,见景生情讲略韬。跤衣穿好带扎紧,两者对圆风格高。雄赳姿态威风凛,扣胸紧臂尻莫翘。遍身跤劲神贯注,手尖方能出好招。搭臂瞬间查动静,斗智摸脉试盾矛。撕捅$掖掀盖$,挣按锁扣推拉倒。抹$搀抄$捏$,支夹耘捧扳抖撩。掰$$送端托$,拧捞掐错豁攒掏。抬腿且绊手配合,动作一致要协调。腿部功夫最要紧,踢抽缠跪过盘撩。臂手腿脚须灵敏,决定胜负全凭腰。头似准星衡轻重,在此一甩始见跤。撮披$豁顶装捆,踢$揣耙拱崩刀。扇磨蹩管穿$错,勾打弹别切挡削。$拉拧杓靠肘躺,倒撒吸判搂涮捞。骑拢拍掀$柱咬,欺挤折摔掰垂掏。连环套绊无穷尽,满身决窍摸不着。心带松拢休入场,指甲剪秃利撕掏。撕皮掳肉双把拙,双踢乱踩不是跤。麻筋穴位岂能抠,反拿关节须停跤。最后输跤苑把攥,双合倒下尚搂腰。一倒一立多潇洒,竭力拉带友情高。各路合力成杠杆,一触即倒难躲逃。进攻后攻兼解破,刚柔相济软硬跤。粘连棉随似困虎,猛发力气出跪跤。睡狮亦有凶猛相,醒来舞爪伸懒腰。同天贯日跤术体,气甲申由练作桥。苦练方有超人艺,三九三伏汗水浇,倒下方知输啥跤。摔熟尚等磨杵功,持之以恒暮与朝。练功完毕须泄力,整理全身僵劲消。临阵不惧壮跤胆,气馁心慌两腿飘。一般跤绊须知晓,倒下方知输啥跤。使跤做到稳准脆。跤术还须细推敲。戒知更有强中手,学无止境要记宾。”少年一口气背完口诀,小影壁点头称赞,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沈友三跤舍背跤诀 小银枪茅厕失烟袋(2)
张三正在观望,就听小影壁在屋内笑道:“敢情是张三爷到了,进屋喝杯茶吧!”张三一听,不由颤了一下。
小影壁慌忙下炕道:“张三爷,哪阵香风把您给刮来了?”张三道:“‘小银枪’何六拿了我的烟袋。”小影壁道:“原来师弟又捅了漏子了。”“谁说捅漏子了?”话音未落,何六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张三见他换了一身黑布衫,背后背着那双小银枪,腰里别着的正是自己的烟袋。
张三正欲说话,何六对小影壁道:“师兄,方才张三口出狂言,说摔跤的打不过练拳的,什么宛八爷、小影壁,一个是饭桶,一个是粪勺!”小影壁一听,脸气得发颤儿,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少年在一旁道:“师父,我师叔一定是喝多了,人家都说宛八爷与张三爷最要好,他怎么能贬宛八爷呢?”何六道:“师兄,信不信由你,你瞧,人家这不找上门来了吗?”何六为何使这招激将法?原来他看斗不过张三,所以挑动师兄小景壁与张三斗艺,他知道小影壁性子暴,直性脾气,一激就起火。
小影壁登时变脸,说道:“张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都说你神出鬼没,身怀绝技,今日我倒要领教领教。”说着上前来抓张三,就要使小得合勒跤法。张三一闪身,小影壁抓了个空。张三道:“小影壁,都说你跤法变幻无穷,身如影壁,挡人有技,今日我也要观赏观赏,现在你就使功力。摔跤的讲究近身,近不了身使不开跤法,你要是能近我身,我就不在北京混了。”小影壁叫道:“你可不要食言。”说着使用“声东击西”法,用双手上下来抓张三,张三一闪身,不见了。小影壁左右瞧瞧,不见张三的影子。他来到屋外,只听屋内张三说话:“小影壁,我在这呢!”小影壁返回屋内,只见张三端着杯茶,盘腿坐在顶柜上,正笑呵呵喝茶呢。小影壁叫道:“你好自在。”说完,一脚踢去,张三一闪身,那脚踢在墙上,掉下几块墙皮。少年在一旁叫道:“师父,张三从窗户出去了。”小影壁来到院里,四下瞧瞧,并无张三的踪迹。小影壁走了两圈,叫道:“张三,你这酒篓子,又躲哪儿去喝去了!”这时,只见墙沿下有个酒篓子动了动,酒篓子里传出张三的声音:“小影壁,三爷在这磨牙呢,也不说给父们弄点好酒喝。”小影壁疾步跑过去,正要飞脚踢那酒篓,只见那酒篓腾的弹起,张三酒淋淋飞了出来,稳稳落到房上,笑道:“这酒没劲儿,地窑里可有好酒?”小影壁叫道:“咱们不带上房的,你有种就下房来!”张三连连点头,说:“好,好!”一抖身,飘然而下,又落到一排秃秃的向日葵杆儿上。小影壁暗暗叫好,上前又去抓他。张三又一抖身,又落到地上。
这时‘小银枪’何六跟了上来,叫道:“师兄,我来帮你。”说着,从东面来围张三,张三左突右冲,小影壁和何六还是抓不着他。小影壁对一旁瞧着出神的少年道:“友三,来,你也来围张三。”少年点点头,一招“燕子钻云”,窜起五尺多高,张三悄悄转身,没想被他扯下了一小块衣襟。张三暗暗叫道:“这小子好俊的功夫,真有出息。”此时,何六从东面也围了上来,张三想:长久下去英尺有疏漏,不如先去掉一位。于是旋风般转到何六身后,在他身上轻轻一掸。何六猛觉一麻,肚子疼痛,急欲大解,于是叫一声:“我要去茅厕……”握着裤子朝院后跑去。
张三见走了何六,胆子更壮,在小影壁和少年之间穿来穿去,穿梭间对少年格外提防。
却说何六来到院后一部分夹道内的茅厕,正解手间,忽觉屁股一凉,伸手去摸,见有块炭迹。正自惊疑,但听张三嘻嘻笑声:“何六爷,物归原主了,谢谢你孝敬爷们,帮助父们保存了一会儿烟袋。”说完不见了。何六急忙去摸腰间,张三的那杆长烟袋不见了。
何六从茅厕出来,急忘赶到院内,见小影壁和少年仍在追逐张三,暗暗赞道:“张三真是名不虚传。身手真快。
就在师徒三人追逐张三之时,只听院外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你们师徒大过年的中迷藏玩啊!”那人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两颗大眼睛宛若两盏灯笼,熠熠发光。
义和团北京显神威 克林德东单遭击毙(1)
张三一见,又惊又喜,叫道:“原来是宛八爷。”来人正是“小辫王”宛八爷宛顺。宛八爷喜道:“张三爷也在这儿,过年好呀!”张三道:“过年好,白天我还见你带徒弟在隆福寺献艺呢!”宛八爷笑着一摆手:“过年高兴,带着徒弟们玩一会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张三把如何见到荣禄带人抢女、自己与李三荣府救人一事叙了一遍。小影壁听罢,一拍大腿:“哎呀,原来张三爷是抒张正义,快屋里坐。”一行人来到屋里,小影壁让少年给众人沏了茶。
坐定后,小影壁一捅何六的鼻子:“你怎么偷偷跑去给荣禄那老狗当保镖,也不给我招呼一声。”何六叹一口气:“我娘病了,卧炕不起,善扑营里的挣的那点银子不狗花的,没法子,打去年就到荣府里干点保镖的营生。”小影壁气得发抖道:“你给谁保镖不成,给那个恶贯满盈的老鬼当差,你要是再呆在荣府,就不要再来见我这个师兄。”宛八爷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递到何六手里,说道:“做人就要做出个德性出来,别让人戳后脊梁骨!你先把这点银子收下,给大婶子买点可嘴的吃,明儿个我让徒弟给你再送银子去!是不是住在西裱褙胡同?”何六感激地点点头,收下银子。沉默了一会儿,何六说道:“明个一早我就到荣府去辞了差使。”宛八爷一扶何六的肩膀:“这就对了!咱们穷,也要穷出点志气来,不能做那为虎作伥的事儿!瞧人家姑娘有多惨,大过年,又结婚,本来双喜临门没到遭此大祸,险些为死人陪葬。”何六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深浅,既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不影壁恨恨道:“师弟,贫穷不能移啊!就是刀搁到脖子上,也不能低头!”
宛八爷把话荐儿岔开,聊了会儿过年逛庙会的事,然后又转到善扑营的事务上。张三望着少年,用手抚摸着他的秃脑壳,赞道:“好伶俐的孩子,我看这孩子也有出息。”小影壁露出笑容,看看少年,说道:“他家姓沉,是卖外伤药和大力丸的,他小名友三,家里穷得掉渣儿,没钱学艺。整日里从天桥赶到大佛寺看摔跤,我瞧这孩子机灵、实在,身子骨又棒,就收他做了徒弟。”说着,小影壁对沈友三道:“友三,给三爷表演一段。”!
沈友三站到张三面前,朝他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说道:“张三爷,徒儿班门弄斧了。”说完,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掉毛”,又稳稳地落在地上,众人齐声叫好,张三高兴地拍着沈友三的肩膀,啧啧称赞道:“是根栋梁之材,好好练,有出息。”小影壁道:“张三爷,你也露一手让徒儿瞧瞧,如何?”张三一摊手:“当着这么多高人,我怎么能显眼儿。”宛八爷道:“ 嗨,三爷,你是我们的大哥,论岁数,论功夫都比我们高,你就露一手吧。”张三四外看看,问:“你这有西瓜吗?”小影壁笑道:“三爷想必是喝酒喝糊涂了,把冬天当成了夏天,这大冬天哪里来的西瓜?”张三道:“只要是瓜就行。”小影壁道:“瓜倒是还有一个,我存了个大南瓜放在窗沿底下。友三,你给抱来。”沈友三应着出席,一忽儿抱了个沉甸甸的南瓜进了屋。张三接过瓜,在手心上掂了掂,又问:“有香没有?”小影壁从抽屉里找到一捆香,张三从中扯下一根,在油灯蕊上一绕,点燃了香,一手抱着南瓜,一手持香,说:“诸位,请他细瞧。”他持香朝南瓜一捅,香头戳进南瓜,香头抽出,丝毫未损,南瓜现出一个窟窿。宛八爷、小影壁、何六、沈友三四人瞧了,目瞪口呆。小影壁连连说:“三爷的功夫真是名不虚传,今日算领教了。”
几个人亲亲密密又叙了一会儿,张三告辞回罗家。刚时罗家大院,只见罗瘿公火急火燎地跑来,一把拽住张三,埋怨道:“你出门也不呼一声,这黑灯瞎火的,醉曛曛又跑到哪儿去了?”张三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我听外头鞭炮热闹,去寻几个烟屁,真是喜死人了!”
这年春天,慈禧在一些大臣的支持下,决定利用义和团钳制洋人,于是下令放义和团进城。义和团运动很快在北京发展为燎原之势。人们结伙聚众,千百成群,择地操演,声称为助清灭洋,专与洋人教堂为难。北京邻近州县的义和团首先进入北京城内,他们在教堂周围遍粘招巾。5月上旬,顺天府、冀中各州县的义和团也陆续从崇文门入京,其势亦愈炽。义和团一街一坛,或两街一坛,既则一街三四坛,上自王公卿相,下至介优隶卒,几乎无人不团,并以乾、坎两字为别,乾字遍体俱黄,坎则红,每团多则数百人,少则百余人。于谦祠内的义和团坛口是北京城里第一个乾字团,他们头包黄布,裤脚裹黄色布带,共有一百人。到了初夏,北京的义和团坛口这一千余处,人数达十万之多。李存义也随义和团从天津赶到北京,直隶义和团首领张德成率领三千义和团开进北京,并把团部设在大刀王五的源顺镖局,此时于纪闻、于云娘父女俩也参加了义和团和红灯照。
6月4日,英、俄、法、日、德、美、意、奥八国调400多名洋兵进驻北京东交民巷,6月10日,英国海军中将西摩尔又率八国联军1100人开往北京,中途被义和团和清军打败,狼狈逃回天津。此时北京形势剑拔弩张,义和团开始攻打教堂。各国公使把在京洋人和各教堂教士及中国教民集中到东交民巷和西什库教堂,并占领邻近使馆的肃王府和民宅,修工事,设岗哨,准备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