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纳斯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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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纳斯水怪-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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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飞机。 
  陈江南笑:“趁这时间;给袁先生介绍一下情况可好?” 
  袁传杰点头。 
  陈江南开始其导游事项。他对袁传杰说;从昌吉到喀纳斯有几条路线可供选择。通常是先到布尔津;然后再往喀纳斯。近期因途中修路;不好走;得另选一条。兜个小圈;先到阿勒泰;从另一侧进布尔津再走喀纳斯。这样走路程长一点;路况好一些。但是现在能不能走到阿勒泰都成问题了。他刚用手机了解过情况;那一带确实突发洪水;看来挺严重。 
  袁传杰问:“有没有人员伤亡情况?” 
  陈江南说不清楚。 
  “道路桥梁怎么样?” 
  陈江南还说不知道。 
  袁传杰即批评;说看陈江南不停地打电话;都干什么了?跟王母娘娘谈恋爱?没掌握住情况嘛。陈江南不禁发笑;说袁先生真是有点脾气。如果袁先生来当他们老板;他可就完了蛋。其实袁先生不用管那么多。考虑自己就可以了。这么闹洪水;还干吗去?难道是视察灾情;像那些领导似的? 
  袁传杰说此间灾情不归他视察。他到这里不研究这个。 
  他们继续前进。越过克拉玛依油田;穿行大片荒漠。陈江南向袁传杰推荐途中的魔鬼城;说那是一种风蚀景观。大漠里风沙大;飞沙走石;大漠里的山岭石头常年受风;数亿数千万年下来;就给风沙雕刻得奇形怪状;有的像人头;有的像蘑菇;有的像树;还有的像房子村落;一簇簇一片片;真叫鬼斧神工。袁先生想不想顺道欣赏一下?袁传杰看着窗外一声不响;对陈江南的话充耳不闻。 
  陈江南很知趣;即闭嘴。袁传杰却说话了。 
  “喀纳斯湖水温大约几度;这时候?”他问。陈江南摇头;他说估计水温相当低。喀纳斯在北疆;欧亚大陆的深处;中国版图的最西北角;纬度高;气温低。喀纳斯湖海拔1300多米;是个高山湖泊;冬天里湖面结冰有几米厚;封冻期长达四五个月;眼下化冻开湖没多久;冰峰雪水汇到湖里;湖水肯定冰凉。 
  “是友谊峰下来的雪水吗?” 
  陈江南说不光友谊峰。那儿有好几座山;友谊峰是主峰。喀纳斯湖与友谊峰还有一段距离;到友谊峰就到国界了;中国、俄罗斯和蒙古以它为界。 
  袁传杰还讲水温。说估计那条鱼的皮一定挺厚;否则不能耐寒。陈江南问是哪条鱼?袁传杰说就人们所传的喀纳斯水怪;它其实是鱼。 
  陈江南说这东西的皮肯定厚;它有几百岁上千岁了吧?眼下大家兴致勃勃;都在找它;有的可能出于好奇;研究研究;有的可能觉得它好吃;或者还能拿去出口卖一个天价?所以它得藏到喀纳斯湖最深的地方去。 
  袁传杰说它藏得了吗?不会无能为力吧? 
  中午;他们在路边找了一家维族饭馆;一人吃了一碗拉条子。现拉的面条;煮熟后汆凉水;拌菜吃;风味很特别。袁传杰吃着面;忽然把筷子一放;起身走出饭馆。他从饭馆旁的小路拐到房后;沿一片篱笆走上一个坡坎。这时后边传出声响;扭头一看;是陈江南跟了出来;紧随不舍。 
  
  “袁先生内急?”他说;“乡下地方;找个背人处就行了。” 
  袁传杰不答话;也不解手;调头走回饭馆;接着吃那碗面。 
  原来陈江南的好奇心也挺强。同时他也多嘴。他在饭馆里向袁传杰介绍自己的来历。他说袁先生一定听出点口音了。他不是新疆本地人;老家在山东。十多年前他在山东一所师范专科学校读书;毕业后恰有个机会;报名支边到新疆工作。后来娶妻生子;定居此地。他并不是专职导游;在旅行社主要搞策划和项目推介;由于袁传杰要求的导游必须是男性;他们那里此刻可供派遣的只剩几位小姐;因此就由陈江南跑这一趟。实际上他搞旅游是后来的事;之前他做什么;很少有人能够猜到。他当过多年警察;在公安局的办公室从事过文秘;还干过刑侦。有一次追捕嫌犯;开枪时有误;伤了路旁的群众;不好再干警察了;才改行从事旅游。 
  “我练过柔道;”他笑道;“水平一般。但是擒拿格斗基本功还行。我带团特别注意安全。袁先生咱们多合作;我可不想出什么事。” 
  颇有些弦外有音。袁传杰没有管他。 
  吃完饭继续前行;袁传杰还那样;一路睡觉。他们的普桑车驶出大漠;经福海;绕过乌伦古湖;该湖的蓝色湖水波光粼粼;直接云天;俨然一个北疆大湖。行进整整一个白天;傍晚前轿车越上一道山岭;司机小苏说;阿勒泰就在前方;藏在两条山岭之间的谷地里。陈江南给袁传杰解释名词;说阿勒泰地区属哈萨克自治地方;阿勒泰这个地名出自蒙语;意为“金山”。当年成吉思汗的大军曾经经过这里;远征中亚、欧洲。也有人说阿勒泰其实为“冬窝子”之意;是古时冬季牧人及其牛羊驻留之所。 
  袁传杰问:“洪水在哪里?” 
  陈江南一时语塞。 
  他们进了阿勒泰市区。到了预定的宾馆;陈江南在大堂办理入住手续时;第一句话就打听:“昨天阿勒泰没发大水?” 
  还真是发了。服务员说洪水从河里漫上来;哗哗哗好大;卡车都给冲走了;吓人得很;城里低洼路段被水淹没。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上午水就退下去了。 
  “布尔津那边咋样?” 
  服务员说布尔津不能去;这些天都下雨;洪水比这边更大;路都给冲坏了。这边旅行社的喀纳斯游已经全部叫停。 
  陈江南调头看袁传杰。袁传杰越发脸臭。他们都没说话。 
  他们去宾馆餐厅吃晚饭。这家宾馆环境优雅;绿树满园;一片一片;挺拔高大;全是白桦树。初夏时节;嫩叶满树;晚风中处处新绿。他们这一路都逢阴天;到了阿勒泰倒放晴了;夕阳斜照;白桦林间闪闪烁烁;都是阳光的碎片。 
  陈江南说这是北疆;植被独特;往喀纳斯更鲜明;类似欧陆风光。 
  饭后走出餐厅;太阳已经落山;黄昏迅速降临;气温也低了下来。陈江南说今天这一口气跑了七八百公里;当年穆天子约会王母娘娘怕也没这么急;袁先生一定累坏了;早点休息吧。袁传杰点头。他们进了房间。袁传杰住一个标间;导游和司机住隔壁一间。袁传杰没多耽搁;进房间擦一把脸;找件夹克披上;即悄悄走出。他看了一眼隔壁;房门紧闭;那两个人悄无声息。 
  他轻轻关门;独自离开宾馆。外边已经发暗;他穿过公路走向城区。 
  他在市区外围的克兰河上找到了洪水;这条河河面宽阔;站在跨越河面的大桥上;只觉桥下河水浩荡。桥上的路灯光投下河面;即让奔腾之水卷得不知去向;暗夜中只见水流湍急;奔流之声轰隆轰隆;千军万马一般;果然如宾馆服务员所形容;叫“吓人得很”。袁传杰站在桥的中部往下看;观察洪水;好一会儿抬头;意外发觉桥那头有一个黑影;不动声色待在暗处;是一个人。 
  那会儿桥上很安静;行人极少;偶有来去;都是匆匆走过。北国晚间;山风强劲;凉意袭人;这种时候;还会有谁如此沮丧;到这里来寻找洪水? 
  袁传杰快步过桥;沿一条大道走向城里。北疆内陆城市晚间比较冷清;街道宽阔;路灯明亮;但是两旁商店多已关门;行人不多;不像南方沿海地方此刻正是热闹之际。袁传杰在大街上行走;抬眼四望;果然洪水印记随处可见。大街人行道这一片那一片铺满淤泥;还没来得及清除干净。一个沿街小公园地处低洼;眼见得一片狼藉;显然是被洪水整个淹没。一条道沟严重破损;路面上豁然一个深深的大洞;洞旁砖石散落;可能是排水不及;洪水从下边迸涌而出造成的破坏。但是路两侧建筑完好;没有倒塌;可推测人员基本安全;应当不会有什么伤亡。 
  袁传杰独自夜游阿勒泰市区;东转西转;漫无目标;徒步行走;如陈江南所笑;叫“视察灾情”;整整走了近三个小时;然后返回。再上大桥时;他又驻足不行;俯在桥中部栏杆上;脸向桥下水面;静静倾听。夜幕里河水咆哮;声响骇人;他闭起眼睛;一动不动就那么靠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北疆深夜;温度降得很快;袁传杰虽穿上夹克;依然感觉挺冷;直挨到浑身冰冷实在待不下去了;他才悻悻离开;高一脚低一脚走回宾馆。 
  夜游期间他常冷不丁突然回望;大多未见异常;却也有一两瞥间;似乎又看到了大桥头的那个黑影紧随不放;恍恍惚惚有如梦境。 
  回到宾馆已是深夜。袁传杰注意到隔壁房门紧闭;一如方才。 
  第二天上午他们继续动身前往布尔津。明知行程可能受洪水隔阻;陈江南却再没动议改变计划;可能因为清楚客人不会接受。袁传杰这人话不多;却特固执;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没到彻底绝望;显然他不会放弃;只好见了棺材再说。 
  布尔津距阿勒泰近百公里;他们走了将近四小时;途中有几处地段修路;施工人员在紧急修复水毁路面;车辆因之滞留。多费了时间;总的却还顺利。 
  袁传杰又是那句话;他问陈江南洪水在哪里? 
  陈江南笑;说一路上水可大了;没叫袁先生看就是了。 
  袁传杰几乎睡了一路;跟头天一样。别说路旁的大水;北疆风光于他也是不视不见。陈江南说袁先生昨晚肯定一宿没合眼。袁传杰不置一词;没听到似的。 
  到了布尔津已是午后;他们在县城稍事休整;草草午餐。布尔津风情独具;街道很宽;两旁房子不高。色彩多样;造型雅致;阳光照耀下特别明丽鲜艳;如陈江南所描述;恍然有一种欧陆景象。他们把车停在城市外围;一条河流在那儿浩荡西去;江面格外开阔。流速不急不缓;水量显得非常丰沛。这是布尔津河。 
  陈江南说袁先生找洪水吗?在这里。 
  袁传杰问:“河水往哪去的?” 
  陈江南说它出国去了。布尔津河是从北边喀纳斯那里流下来的;经布尔津县城后汇入额尔齐斯河。额尔齐斯河向西流出国境;到哈萨克斯坦的斋桑湖;再北流入俄罗斯;汇进鄂毕河;流往北冰洋。额尔齐斯河是中国境内唯一一条北冰洋水系河流。 
  袁传杰说这跑得远啊。 
  陈江南说大约三千公里吧。袁先生跑得怕更远些;从北京到布尔津。 
  袁传杰没有吭声。 
  午饭时陈江南推荐一种饮料;叫“格瓦斯”;说是俄罗斯那边来的;口感独特。袁传杰尝了一点儿;果然挺特别;微酸;有点酒精度。正喝着;陈江南忽然一拍桌子;指着饭馆一角的电视机说:“完了。” 
  不是电视机完了;是电视机的画面:当地电视台正在插播一则通告;是布尔津旅游部门关于喀纳斯湖旅行的。通告说;由于近日接连降雨;山洪爆发;前往喀纳斯的道路多处严重塌方;已不能通行;一些车辆和游客受困滞留于山间道路上。目前公路部门正在全力抢修道路;预计四天之后可以全部修复。在有关方面发布通行通告之前;请大家暂停前往;以免被困于途中。 
  陈江南说:“就到这里吧;袁先生?” 
  袁传杰把饮料杯子放回桌上;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屏幕。屏幕上没别的内容;通告正一遍一遍反复播放。袁传杰神色惨淡。 
  陈江南说:“我说过的。不可抗因素;无能为力。” 
  袁传杰一声不吭。 
  四 
  袁传杰踪迹的线索最终还是从北京找到。 
  袁传杰是在北京消失的;他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例如被劫持或者被谋杀;估计也不会在别的地方;就在那里。如果他真有什么特殊事项要办理;更极端点说;如果他因为某种缘故;在经过一番精心策划后准备潜逃;永久消失;其暗迹也是隐自北京。 
  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张耀把寻踪重点放在北京。时间紧迫;他得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搞出点眉目;以免误事。星期天下午发现情况异常;当晚多方联络;没有进展;星期一上午他就匆匆动身;亲自北上找人。市公安局一位资深科长着便衣与张耀同行;这人长期从事刑侦工作;办案经验丰富;是全省有名的追逃高手。 
  市长齐斌同意让公安人员参与。袁传杰是现任副市长;不管他是出意外还是出走;都是大事;如果另有缘故却遭无端怀疑;同样影响恶劣;也非小事;所以需要请专家参与。尽快弄清情况;才好决定。市长特别强调;在情况尚未明朗前;须严格保密。 
  张耀与该科长着重查找袁传杰的去向。他们觉得袁传杰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不大;这人心思缜密、细心;他那种身份的人涉足的多是一些特定场合;出事而不为人所知的几率很低。另外他们觉得袁传杰像是做了精心安排;因此最大的可能是有意为之去了哪里;可能在北京某地方;也可能已经离开。如果他一直留在北京或者只到周边走走;那基本上不会有事;如果他不声不响就这么离开;那就可能是大事了。那样的话他一定是走得远远的;他需要使用交通工具;首选当然是飞机。 
  袁传杰前往北京的机票是秘书在本市民航售票处定的;袁传杰交代秘书买单程票;因为他在北京还要办点事;回来的时间未定;所以不要回程票。袁传杰是本市副市长;经常在本市媒体出头露面;本市几乎人人认识他;知道他的名字;如果他打算远走高飞而不让人察觉、怀疑;他会选择在外地例如在北京购买机票。袁传杰到达北京那天;本市驻京办主任带着车到机场接他;直接从出站口接到办事处;此后他并没有独自外出时间;直到最后离开。他当然可能直接去机场;临时买票动身;但是这人有“研究员”之称;行事线条很细;一向很有计划;应当会事先安排妥当。 
  驻京办总台的一位小姐提供了一条线索。星期四晚;该小姐在总台值班。她记得当晚八点来钟有一辆小面包车停到办事处门外;车上涂有某航空票务服务公司标志。那个时间恰是袁传杰吃完晚饭;独自在房间的时候。当时袁传杰对办事处主任说;晚上他要准备一下明天在中国美术馆仪式上的讲话;然后早点休息。 
  总台小姐怎么会对某航空服务公司的标志有印象呢?因为该公司就在附近大道旁;店门外有大幅标志牌和广告;标有联系电话。有心者路过一瞥;转身就能取得联系。 
  张耀他们立刻赶往该航服公司接洽;果然逮个正着。购票记录清清楚楚;顾客是用电话联系的;服务公司当即送票上门;客人亲自验票;确认无误;钱据两清。购票人即袁传杰;星期五下午的航班;由北京前往乌鲁木齐。 
  两个追踪者面面相觑。 
  袁副市长这干吗了?乌鲁木齐! 
  恰在其时;张耀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电话。却是袁传杰的妻子;副市长夫人。 
  她追问情况来了。此前张耀打电话问袁传杰行踪;把她问奇怪了;眼下轮到她来跟踪追击。她说家里有件事要找袁传杰;怎么搞的;什么电话都找不着;手机一直关着;晚间也不开。奇怪了;从来都没这样过。他去北京开的什么会?加强安全生产管理的?高度机密?晚间也不能开手机?政府办应当多少知道点吧? 
  这还能怎么办?张耀主任支支吾吾;说袁副市长的那个会嘛;可能是比较那个那个。他也一直联系不上。没关系的;明天再试试;可能手机就开起来了。 
  那一刻他突发奇想;把市长夫人揪住了。 
  “有一个人从新疆打电话来;也是急着找袁副市长。”张耀问;“您知道袁副市长在新疆有什么事吗?” 
  市长夫人茫然。她说不知道;他们家没有谁在新疆。 
  “是新疆的乌鲁木齐。” 
  市长夫人忽然脱口问:“一个医生吗?” 
  “好像;好像。” 
  市长夫人说;曾经听袁传杰说起过一个什么医生;远得很;在新疆那里。他是随口提到的。他还说新疆不错;台风够不着。 
  新疆那里有一个医生;跟袁副市长有瓜葛。该医生所居地方不错;因为没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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