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她看到他一身戾气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温润如玉,笑意再也不会到达不了眼底,才忽然想明白,她到底执着他身上的什么。
当年,他的脸上常常挂着微笑,可是笑容里却没有温度,好像是一种面具,保护自己,或者迷惑别人。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星海孤寂,看到了晦暗无光,好像是站在孤星独月的高山之上,背后却空无一人的悬崖。
她的心就被牵动了,想要在他的星海里添一抹亮彩,不再是黯然无光的黑白,想要揉一揉他的脸,告诉他,不想笑就不要笑,想要站在他身后,告诉他,他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原本是单方面想要靠近他,然而再到后来,她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初见时,他救了她,她逃跑,他又救了她,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每每犯下错误,都不担心会不会遭受惩罚,因为她笃定他会给她收拾烂摊子。
喜欢上他,到爱上他,就是这么几步距离。
此时,她终于达成所愿,他的眼里有了灿烂星河,有了春暖花开,不再寂寥。
高山之花绽放,是如此的美丽。
耳边传来小皮球的软糯声音。
“父皇,给你小树枝,这样雪人就有手啦!”
“好。”
“父皇,我可以把狐裘给雪人围上吗?我怕它晚上会冷。”
萧厚低头看着小宝贝水盈盈的大眼,轻笑一声,“好。”
“父皇,你好棒啊!”
“你也很棒。”
“……”
庞芷静听着听着,觉得困意又上涌了,整个人昏昏沉沉起来。
那边萧厚把雪人堆好后,转身摸了摸小宝贝的脸,还是热的,心里就放了心,就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里暖了暖。
“父皇,小皮球不冷。”她的手刚碰了积雪,可冰了。
萧厚笑着没说话,等她的手捂热了,才接过宫人的小暖炉塞进她的手里,“父皇皮厚不怕冷,你人小要顾好,不然你母后该担心了。”
小皮球心想着是瞒着母后出来堆雪人的,立即鬼灵精一笑,“知道了!”
萧厚摸了摸她的脸,然后牵着她往回走,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如花笑颜的人。
“完了,你母后看到了。”萧厚摸了摸鼻子。
小皮球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怎么办?要不小皮球主动去认错吧!”
萧厚心想要是小无赖想要阻拦他们,早就开口了,就不会坐在那里,而且明显是坐了好一会了,不过看到小宝贝这么可爱的一面,心生逗逗她的念头。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刚小皮球还兴高采烈着,怎么一下子就蔫了?庞芷静有些疑惑,看着愈发走近的两人,不由站了起来。
然而人没站稳,眼前一黑,就朝一旁倒去了。
萧厚一见立即上前在女官之前抱住了昏过去的人,神情慌乱,“快传太医!”
一旁的小皮球吓住了,她把母后气晕了?
第1711章 喜从天降再添宝()
帝王宣召,整个太医院都被传唤来了,一个个屏息在外头待命。
虽然殿里的地龙烧得很旺,但是太医们一个个都头冒冷汗。
虽然的冷风都隔在了外头,但是殿里坐着的帝王,浑身都散发着冷气,比寒冬腊月的风还要冷。
原以为这后宫里就只有这三个主子,他们就可以嗑着瓜子晃着腿乐得清闲,然而没想到一出事,他们可能就小命不保。
眼见这情形,只要皇后身体有任何问题,恐怕他们整个太医院都要去陪葬。
一想到这里,太医们觉得浑身更冷了。
萧厚还未从刚才的场面回过神,眼前仍旧是小无赖闭着眼睛倒在他面前的画面,他忍不住想起当年在悬崖边,她挣脱开他的手,一眨眼就消失在他眼前,那时候的心悸恐慌,此时再一次袭上了心头。
他控制不住心慌,用力握住了椅把,目光落在了那静静躺在榻上的人。
在外人看来他神情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兵荒马乱。
小皮球窝在他的腿边,无论身边的宫人怎么劝,她都不要离开。
“父皇,母后会没事的对吧?小皮球以后乖乖听话的,再也不惹母后生气!”
萧厚低头看着强忍着眼泪不敢哭的闺女,心里一阵疼,他抬手覆在她的头顶,轻声道,“你母后不会有事的。”
这时候庞芷静床前立着三个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太医,为了防止诊断错误,三人轮流把脉。
第一个太医战战兢兢伸手搭上她的手腕,心里想着,要是皇后出什么事,他估计也活不成了。
然而当他沉下心静静诊断时,眼里划过一抹亮光,连忙站起身来,“我不敢确诊,你们二位看看。”
第二个太医见此心凉了半截,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怀着赴死的心情去诊脉,然而结果他双目放光,又拉过另一个太医,“你快看看!”
第三个太医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耽搁,赶紧坐下来把脉,片刻后脸色一喜。
三人对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喜色,转身“扑通”跪在了帝王面前。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
三人齐声,在这静寂的殿里高声传开,震得萧厚心神一晃。
小无赖没事就好,小无赖没事就好!
他大步上前准备去看她,然而走到一半,骤然顿住脚步,“你们刚说什么?”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太医有了底气,不再担惊受怕,笑眯眯地道,“陛下,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咱们西轩又要迎来小主子了。”
萧厚感觉自己像是被这话砸得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喜不自胜,“好好好,重重有赏!”
那些等候的太医院听到里面传来的好消息,都振奋高兴不已。
庞芷静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所以醒来的时候都有些分不清楚今夕何夕了。
她睁开眼睛,殿内有些昏暗,看样子天已经暗了,她感觉喉咙有点干,抿了抿唇想要喝水。
这时候,一杯温热的水递到了她的唇边,她也不推拒,低头喝了下去,喝完整个人才活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扭头看去,只见萧厚站在她榻边,手里还拿着杯子,她吓了一跳,被吓到并不是他神出鬼没,而是他脸上痴傻的笑意,好像是中了五百万,又像是得了什么好宝贝似的,反正根本就不是平常那雅痞画风。
“你、你怎么了?”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个紧密的拥抱。
她被抱得快透不过气来,想问他抽的是哪门子的风时,他就给了答案。
“大宝贝,我又要当爹了!”
那欣喜劲浓得无法令人忽视。
当爹?
意思就是她又当娘了?
庞芷静整个人呆愣在了他怀里,紧随而来的是满腔的欢喜。
此时萧厚已经松开了手,低头就见她摸着自己的小腹,神情慈爱温柔,他忍不住也伸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那里孕育的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庞芷静抬头想要对他说什么,细密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待分开后,萧厚紧紧拥住她,声音低哑道,“你昏倒的时候,我心里很怕。”
庞芷静才想起在屋檐下的事情,她心生愧疚,往他怀里靠了靠,“让你担心了。”
萧厚亲了亲她的发,他的心一直都高高悬挂着,直到太医宣布了好消息,他才重重落下。
“那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你有个好歹,我就去陪你。”
庞芷静闻言眼圈一红,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你别忘了你是帝王。”
“帝王又怎么样?媳妇都没了,国家还要来有何用?”
他想过了,要是她走了,他什么都不要了,家不要了,国不要了,天下也不要了,天涯海角,上天入地,他都陪着他。
“不会的,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她捧起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重重落下一吻。
萧厚扣住她的头,情深意切地回吻过去。
过了会,小皮球跑了进来。
“母后母后,什么是有喜啊!”
在知道母后没事后,小皮球脸上都是笑意,想起了宫人们说的话,不由问道。
小娃娃童言童语,好奇十足。
庞芷静牵过她的手,笑盈盈地道,“意思就是以后小皮球就要当姐姐了!”
小皮球顿时睁大了眼睛,四处找起来了,“在哪在哪?”
庞芷静将她的手放在还十分平坦的小腹上,温声道,“宝宝还在母后的肚子里,九个月之后就能出来和你打招呼了。”
小皮球“哇”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摸着,然后像是做了一个十分大的决定,“小皮球会做一个好姐姐的!”
她会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通通都给小宝宝!她会保护小宝宝,照顾小宝宝,不让任何人欺负它!
萧厚看着这暖融温馨的一幕,心里也柔软如水,整个人暖洋洋的。
他的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小无赖在宫里养了一年,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不需要那些药材了,所以这个皇位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将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第1712章 阴晴不定大魔医()
陶陶回到魔谷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了。
“弟子拜见师父。”她带着浅浅的笑意,跪在了一人面前。
主位上,被跪拜的人,没有看向几年不见的徒弟,而是慢条斯理地拿过一旁搁置的瓷瓶,手指倩白如玉,动作十分的优雅,袖摆往下滑落了几寸,露出了皓腕,单看这华服雪肤以及姿态,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是哪家的贵妇。
然而,那张艳丽容貌上,让人一眼看到是那张饱满性感的唇,但令人惊奇的是,那唇色居然是紫色的,唇瓣常年上扬,无端给人一种森然的感觉。
唇笑眼不笑。
眼睛里透着三分淡漠三分嗜血四分魔气,一个眼风过去,足以让人腿软昏过去。
这正也符合外面对魔医的传闻。
只是可能谁也想不到,眼前这女子看上去是有双十年华,实则已经年过四十。
外头曾传过她心狠手辣,性子阴晴不定,又好喜采阳补阴,于是江湖上若是意外失踪的小鲜肉,大家都觉得是被她抓走的,也不管人家是落水掉崖还是被大风刮走,反正就是要将这罪名往魔医头上安去。
但是采阳补阴无人能够证实,但是性子阴晴不定,现在正在上演着。
距离陶陶问安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座上的人还在把玩着瓷瓶,伺候在两侧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关心一个瓷瓶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虽然过去不短时间,但陶陶仍旧跪得笔直,只是额头上冒出了不少细汗,脸色也有些发白,毕竟这冬日寒意还没过,地上十分的冰凉,更何况是在这山谷,寒气更是加重不少、
也不知是否陶陶这模样取悦了上头的人,终于不再将注意力落在那瓷瓶上。
魔医轻嗤一声,“本尊记得你说过再也不要回来的,怎么灰溜溜跟丧家犬一样就滚回来了?”
陶陶垂了垂眸,“回师父,滚回来了。”
魔医闻言调转视线落在了面前跪着的人身上,几年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不少,模样也上升了几个段位,她挑了挑眉,“模样变了,跟本尊抬杠的气性还是和茅坑里的石头。”
陶陶笑道,“师父还是和过去一样美貌如花。”
听着这夸赞,魔医才大发慈悲地抬了抬下巴,“跪着做什么,起来回话。”
陶陶在心里腹诽,您老没叫起,她怎么敢起来?
她想要起身,发现腿麻了,微微皱眉,双手撑地缓缓站起来,但还没缓过来,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你那个貌美如花的小郎君呢?”
这话虽然是轻飘飘落下来,但魔医并非语气表现出来的随意,而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的表情,若是她有一分痛心,那自己就更加开心了。
可惜陶陶并没有如她所愿,仿佛只是听到一个普通的路人甲乙丙丁而已,她耸了耸肩,“掰了。”
虽然魔医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但仍旧对她这个答案保持十分高涨的好奇,“掰了?本尊记得当初你走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怎么灰溜溜就跟丧家犬一样就滚回来了?”
陶陶抽了抽嘴角,但还是如实回答,话里带着自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呗!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
魔医呵了一声,“果不其然,所以你被抛弃了就想到了师门了?”
说着魔医忽然掩面而泣,“陶陶,当初你忘恩负义,抛下本尊和一众师兄姐弟妹,和情郎远走高飞,你可知本尊心里有多难过?”
难过?陶陶在心里白了一眼,您好像比之前几年胖了不少。不过师父最近又迷上了什么话本?画风这么诡异?
魔医此时又变换了脸色,冷笑鄙夷道,“如今又想到我们的好,想要爬回来?你当师门是什么地方?”
在回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会面临师父的拷问,她努力做出可怜状,“师父”
“装可怜?没用!”魔医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嘲讽,细看就会看见她眼里的凉薄,声音轻轻,却带着杀气,“人呢?杀了没?”
没错,魔医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她上一刻可以和你和和气气好好说话,下一刻你可能就命丧黄泉了,在她眼里,不高兴就杀,不顺眼就杀,高兴就杀,顺眼就杀,完全没有任何道义公正可言,完全顺意而为。
就算是对着自己的徒弟,她也从未手下留情,有人说她是疯子,有人说她是暴君,也有人说她是厉鬼,反正做事全凭喜好。
所以此刻在她看来,既然追不到那人,那就索性杀了,得不到,就毁掉。
陶陶手指慢慢收拢,指甲扣在了手心,刚才一跪,她已经浑身僵硬,知觉还未恢复,所以此时只能借助外力,让自己保持几分清醒。
“没有,他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没对上眼。”
“哼,”魔医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魔医的弟子断然没有被人欺负的道理,要不本尊派几个人去给你出出气,你说是用断肠草,还是用鹤顶红?感觉先砍了他的手,然后让他眼睁睁看着血流干也不错!不过这几个法子都不新鲜了,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陶陶知道师父这话不是随口说说的,是真的在询问她,师傅嗜血成性,美貌温柔只是表象,实则手段很辣,上次有人得罪了她,直接被她抽干了血,然后直接将尸首挂在了人家门口。
陶陶轻轻一笑,“让师父费心了,那人与徒儿没有任何关系了,师父要杀要剐不用征询徒儿的意见。”
魔医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看不出任何破绽之后,才垮下肩膀,无趣道,“一点都不好玩,算了算了,饶他一命。”
陶陶眉间微动,心里松了口气,她知道要是不顺着师父的意,那么他真的可能就会有危险了,果然师父在她这里没有找到乐子,自己放弃。
虽然她与他真的没有关系了,但是她也不想让他无缘无故被人伤害。
魔医又换了个话题,三分笑意,七分戾气,“你两个月前就回到了西轩,要是想回来,按照脚程,你一个月就应该回来,现在才到,真当本尊这里是收留阿猫阿狗的地方?”
陶陶被她释放出来的气势压迫得嘴角溢出了一丝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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