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被他彻彻底底地无视了。
庞芷静愣了下,立即追了上去,“喂,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一直烦着你!”
萧厚被她这韧劲烦得实在没办法,站住脚步看向她,“不想打击你做饭的积极性,这个理由满意吗?”
说完,在她发愣的时候,再次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庞芷静回过神来,一边追着他,一边道,“萧厚你好卑鄙,可别指望我以后给你做饭,本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才不会给你洗手做羹汤。”
萧厚压根就不搭理她。
她说着也觉得没意思,反正以后她也不在他身边了,谁乐意谁给他洗手作羹汤!
不过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语气也正经了不少,“既然你待王婆王叔那么好,为什么不把他们接进王府里生活?”
萧厚轻叹道,“很早的时候,我便向接他们去王府养老,只是他们说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想换地方,强求不了,于是我便偶尔过来看看他们。”
“我明白,就像是在一地方生活久了,就不想挪窝了,我们家乡那些老人为儿女奋斗了一辈子,最后儿女想要接他们进享福,各个都不愿意,说更乐意待在有朋友有亲人环境熟悉的老家,所以顺他们的意就好,时常看看她们,不要让他们成为空巢老人就好。”
她颇为感慨,因为她爷爷奶奶就是这样子,一直待在小村庄里,不愿意进城和她们一起生活。她们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多多回去陪他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萧厚觉得以着她的身份和经历,不该有这么深切的体会。
但他没有直接问出口,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她也不会说,就算说了,也不一定是真的。
相处这么久,她是什么性子,他都已经摸透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成亲后,他们就会搬进王府,和你作伴。”
她走得好好的,听他这么一说,差点被自己绊倒。
“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萧厚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扬了扬眉将在厨房与王婆说的话讲给她听。
“王婆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想和我们多待一些日子,不过我觉得她更为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想帮你在王府立足,她以前是我母亲的奶娘,同时负责管理内院的大小适宜,如果有她在你身边,我也比较放心。”
这话听得她有些心虚。
当你已经偷偷准备了行囊要离开的时候,所有人却都在为你打算,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愧对他们。
这种感觉,好像是自己做了件背信弃义的事。
萧厚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想起了之前她和楚倾颜的打算,轻嗤一笑,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她能够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后来,当他回想今日的想法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自负,有多么的愚蠢。
因为已经这几条路都比较僻静,没什么人来往,加上两人都是带着帷帽,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们的身份,只会觉得远远走来的这一对男女,不管是模样还是气质,是那样的般配。
走到岔路口,再往前就是热闹的街市了,庞芷静感觉到了到处都是偷瞄她们两人的路人,不由觉得跟他走在一起,就像是跟着一颗会移动的闪闪发光行星,虽然她平时做事是很高调,但是为人还是低调的,于是她有了想要和他分道扬镳的想法。
“那个,我们各自”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一群小孩子互相追逐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没有看路,直接朝她身上撞去,她整个人在原地被带着转了一个圈,然后摔向了地面。
萧厚看到这一幕根本就无法越过那一群小孩子去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摔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小孩从地上爬起来,边道歉,边跑远了。
庞芷静从地上做起来,双手擦在粗糙的地面,火辣辣地疼,她皱着眉头看向那一群小孩快速逃逸的背影,不由抽了抽眼角,这一群熊孩子!
萧厚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与她平时,“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我试试。”
她刚要站起来,一脚脚踝使不出力来,整个人又往地面倒去。
萧绪看她面色痛苦,立即掀开她的裤腿,发现之前的旧伤处似乎又复发了,红肿了一大片。
“果然是落下病根了!”庞芷静一脸丧气。
萧厚略想了会,将手中的酒壶塞到她怀里,然后背对着她道,“上来。”
庞芷静看了眼手中的酒壶,再看了眼他看起来不宽实则内里健硕的肩膀,只犹豫了会,就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笑话,她现在连路走走不动,更何况这里渺无人烟,矜持能当饭吃还是能把她送回家?
萧绪背着她朝回去的路走去。
“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问道。
庞芷静眨了眨眼,装傻道,“我刚有说话吗?最近记性不太好,等我想到再说哈!”
萧厚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将她往上托了托,不急不缓地回家。
第1227章 答应我放下仇恨()
萧厚背着庞芷静行走在热闹的街道。
来往的行人看到这两人如此亲密,都以为是小两口,均投以艳羡的目光。
庞芷静一手抱着酒壶,一手抱着他的脖子,因为脚踝太疼,所有注意力都在脚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旁人的注目。
而萧厚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里猜想着是因为她的伤,回去的路还要一段距离,如果找马车的话,恐怕会暴露身份,所以他打算用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喜欢什么颜色?”
脚踝疼得十分厉害,她的额头都冒起了虚汗,这时候听到他这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顺口回道,“粉色。”
“嗯,到时候可以让人将你的房间布置成粉色,我的房间就算了。”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房间要都是这种少女颜色,估计要被人怀疑取向了。
虽然以后两人是共处一室,但是他允许她再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听得出来,他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庞芷静有些感动,不想白费了他的苦心,尽可能忽视疼痛,跟他聊起来。
“这样子如果我们吵架了,我就可以回我自己的房间,这样像不像是回娘家?”她说完,自己就笑了。
萧厚闻言皱起了眉头,如果她一生气就关上自己房间门,以着他和她相处的情况来看,她岂不是经常回“娘家”?
于是,他默默在自己心里将那间房间划掉,不介意她改造自己的房间,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不介意。
此时正在偷笑的人,压根就不知道,因为担心她一言不合就锁门,萧厚已经取消了她拥有独立房间的权利。
“府里的应酬礼尚往来,都是管家负责的,如果你以后闲来无事,可以参与,后院人口比较简单,除了丫鬟小厮,没有主子,所有人只要负责我和你就可以,你若是觉得一个人待着烦闷,可以带着丫鬟过来逛街,或者结识一些朋友,我不会干涉你。”
再过二十多天,便是大婚的日子了,萧厚发现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她,因为担心她来自南苍,这里很多礼节不懂,所以盘算着是不是这两日找几个宫中的教习嬷嬷来教她。
因为脚疼得没力气,说话怕浪费力气,于是大多数都是他在讲,她在听。
以前觉得他话不多,要嘛不说话,要嘛说话在点上,如今他为了逗她开心,一路上不停地找话题跟她说话,她感觉很暖心。
平心而论,撇开身份地位不说,这样看来,他是一个很合适的伴侣。
可是她庞芷静何德何能可以陪在他身边?
况且,若不是迫于形势,她根本就不会有靠近他的机会。
她在心里鄙夷自己,又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听着她的呼吸渐渐轻了,萧厚也放下心。
很快,转过一个街角,逸王府就在眼前。
庞芷静不经意抬头看到那是熟悉的牌匾,不由直起身,“你不是送我去驿站吗?怎么来你王府了?那待会我不还要折腾回去?”
她的问题,就想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就出来了。
萧厚待她说完,才回了一句,“来王府擦药。”
她很想告诉他,之前他送的药还没用完呢,但是好像感觉到他不太高兴,立即偃旗息鼓。
察言观色是她的本事之一,所以她知道,萧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招惹,什么时候要躲得远远的。
比如此时,她只能乖乖地窝在他的背上,顺从他。
为了避人耳目,两人从后门进去。
一路上,来往的下人看到自家王爷背着一个女子进来,都好奇地打量起来,等发现背上的人是庞芷静的时候,众人均露出了然的笑意。
原来如此。
萧厚直接将她带进了自己房间,把她放在了自己榻上,倒了杯水给她,便去拿药瓶。
说实话,萧厚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从递水的举动中便可以看出来,她捧着水杯,忽然就失神了,连他在她面前坐下都没有发觉。
萧厚将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膝盖上,然后扭开瓶塞,撩开她的裤管,然后将药敷在伤口处,然后帮她揉起来,“可能有点疼,你稍微忍忍。”
第一下果然是钻心地疼,她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
萧厚看着她的脸色,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没有减轻力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疼一点,待会好得快。”
她勉强点头,等过了会,确实不那么疼了。
而萧厚想起了大夫的交代,她的脚踝因为当初没及时治疗,用药有不当,留下了病根,若是不好好调理,以后只要一扭到,就会复发,于是他耐着心,帮她活血化瘀着。
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庞芷静看着他低头为她仔细按揉着,心里漾开一层层涟漪。
有个问题藏在她心里很久了,此时她忍不住说出来。
“萧厚,你现在活着的动力是什么?换句话说,是什么支持着你走到现在?”
萧厚的手指一顿,他抬头看向她,目光带着审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仇恨,我说得对吗?”
话音刚落,萧厚脸上的清闲瞬间就收起来了,脸上重新戴起面具,目光微冷,“你是想教训本王?”
听,她就说了一句话,他浑身的气场就变了,连称呼都换成本王了,她知道,他已经有些恼火了,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刺探他的内心。
此时最聪明的做法应该是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她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太多时间和机会跟他提这件事。
之前洛贵人托梦给她的时候,她虽然没有答应,但是总归要试试。
她与他平视,伸手覆在他另一只手背上,目光温柔如水,声音尽量的温和,“萧厚,放下仇恨,不要报仇了好不好?人若是一直活在恨意中,心永远不会轻松,就算到时候,你报了仇,也不会觉得人生有多快乐,只会更加茫然,因为你已经没有了支撑下去的动力。”
“冤冤相报何时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些恶人,自然有人收拾,你就不要变成和他们一样。所以,不要再让恨意蒙蔽你的眼睛,当你放下仇恨,就会发现世间还有很多事情值得去珍惜付出,所以答应我好吗?”
第1228章 没有资格去评判()
她想在离开前,为他做点什么。
但是他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唯有这一点,十分致命。
报仇雪恨路上,人心会迷失,人性会丢失,她不想他慢慢地变成一个冷漠的复仇机器。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劝说他,放弃报复。
萧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一次性都说了!”
她感觉到他的冷淡,可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次不说,下次估计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收紧了手,将他的手紧紧抓在手心里,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的坚定。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如今,你除了生老病死外,其他四样都占全了,你的母亲已经离世十多年,你可以思念,但要学会放下,她已经投胎转世了,而你一直揪着过去的记忆不放,新的美好记忆将无处安放,也会让她挂怀,走的不安心。这是爱别离和放不下。”
“你的怨恨从六岁那边开始便种下了,因为你小时候无所依靠,无能为力,只能一点一点地累积势力,发展人脉,为复仇垫下基石,可是长久的怨恨,会损耗你的精神力,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你做下的这些努力,是否真的可以帮你完成报仇,人生中,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只要有一丝差池,便会全盘覆没,这就是怨长久和求不得。”
这些话,她早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所以说出来的时候,非常顺畅,才能够在顶着他巨大的眼神压力下不磕磕绊绊。
明明她是劝说的那方,而他才是被劝说的对象,可是在她面前,仿佛她才是做错事的人。
她抿了抿唇,抬眸对视他平澜无波的眼睛,鼓起勇气道,“萧厚,可不可以活得简单一点,依着你的财力地位,想要在这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说完了吗?”
她满腔热情,被他这一句冷淡的话语给浇凉了。
她怔愣地看向他,只见他勾唇一笑,却带着凉薄的笑意。
“你体会过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亲人一点一点地流逝自己生命的场景吗?只要有太医,她就能活过来,可是没有人愿意搭理你,身为皇子却比乞丐还不如,被人踩在脚底下。孤零零待在院子里,饿了吃雪花,渴了喝雪水,公主,你知道老鼠的味道是怎么样的吗?你可能不知道,当你饿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是美味的。”
这是萧厚第一次提起他的过去,平静得仿佛说的是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若是没有切身体会过悲哀和绝望活下来的话,永远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人生,局外人,永远不明白局内人的想法,以为自己在局外看得很透彻,其实,他们都不过只会动动嘴皮子,和发表下他们良善的想法,仅此而已。”
庞芷静咬着唇,浑身都僵硬了,在听他说这些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而这个错误,刚刚通过了他的口说了出来。
萧厚冷淡地抽回手,然后站了起来,“公主,不要因为这几日与本王待的时间长了,就想着插手本王的事情,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说完他冷漠拿起药瓶转身就出了门,一点都没有留念和犹豫。
庞芷静抱着双膝神情有些自责,她只考虑到了结果,却没有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过。
局外人,就是有着这样迷之自信。
有时候,没有帮到忙,反倒是招人厌恶。
她承认自己太过于冲动了,但是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出自真心实意为他好。
可是他不领情。
果然,她还没有资格影响他。
于他来说,她真的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这几日与他相处甚欢,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他们计划里一颗棋子,而如今,已经快成为废棋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洛阿姨,我已经尽力了,恕我无能为力了。
这时候,管家带着人进来了,“公主,王爷已经让老奴给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