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依是你的人吧?”萧绪语气肯定地道。
梁皇后这才有些慌乱,然而她不能露出破绽,被他抓住了,恐怕两人的关系又要进一步恶化,于是她故作镇定地道,“你说什么呢?母后怎么听不懂?红依不是你内院的大丫鬟吗?”
“红依从一出生就被梁府秘密培养成杀手,六岁的时候安排进饥荒人群里,最后被儿臣收入王府。儿臣没有说错吧?”
梁皇后一愣,没想到他居然能够查到这么久远的事情,梁府确实暗中培养了一大批杀手,当初她就是想要安插一个眼线放在他身边,用来汇报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才向父亲讨要了一个。
但是此刻,她根本就不能承认,一旦点头了,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被曝光,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容忍背叛。
所以她拒不承认道,“你说的这些,母后都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绪儿,如果你要真的厌烦母后,何必找这些理由,直接说,母后承受得住!”
萧绪深深地看着她,精致的妆容,看不出破绽的表情,泫然欲泣的控诉,演得真好!
若非坐在面前的人是他的母后,恐怕他根本就不会给她狡辩的机会。
“母后,儿臣再给您一次机会,到底是不是您命人下手毒害阿颜?”
梁皇后见他口口声声不离楚倾颜,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逼问自己,她怒极反笑,“绪儿,你是不是疯了?”
“疯?”萧绪扯了扯嘴角,“儿臣看疯了的人是母后您才对。”
梁皇后一巴掌重重拍在说上,竖眉怒道,“萧绪,注意你的态度!”
“看来母后是打算否认到底了,没关系,儿臣带了证人进宫,您无事就见见吧!”
萧绪冷冷一笑,然后拍了拍手,很快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梁皇后心中一惊,他在搞什么鬼?
很快,人就被带进来了。
满身血污的一名年轻男子,虽然脸都肿起来,但是并不影响辨别身份。
梁皇后在看清后,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谷易,她安插在萧绪身边另一个眼线。
“你让红依谋害阿颜,计谋败露后,又命谷易灭口,所以在一开始,谷易就是你用来联络红依的中间人,还要儿臣替你说下去吗,母后?”
萧绪面无表情地看向脸色发白的母后,眼底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整个人变得更加的冷淡。
一切已经暴露了,梁皇后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心中也不那么惊慌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不错,红依是本宫放在你身边,不过是想通过她来了解你的饮食起居,知道你在做什么,杀楚倾颜是本宫的意思,所以你现在是想为她报仇吗?她楚倾颜算什么东西?居然值得你为她忤逆自己的母后?”
眼前阴沉冷漠的女子,当真是他的母后?
“儿臣不会向你报仇的,因为阿颜不会允许儿臣这么做,否则她就不会想亲自灭红依的口,隐瞒下你是主谋的身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你自己暴露了,她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可惜你一直不明白她的好,如果你有那个心思时间,不如好好巩固你在父皇心中的位置,这比让儿臣为你的梁家牟利来得更方便。”
萧绪说完这一番话后,不理会她的震怒,继续道,“今日进宫,是有件事要告知你一声,一个月后,两国和亲,儿臣便会上交三军令牌,带着人离开京都回封地,若无大事,永不回京。”
“什么?”梁皇后震惊。
“您也不用再以死相逼,人各有命,儿臣不会再听从您的摆布,而且在离开京都之前,儿臣不会再来朝阳宫,望您保重!”萧绪微微欠身朝她行了个礼。
“你这个逆子,你怎么可以说得出这样的话!”梁皇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冷清的孩子,难以置信有一天他会说出这么恩断义绝的话。
就好像一直系着丝线的鸟儿,要挣扎着自己飞走了。
这时候罗云带着宫女进殿,一下子就感觉到气氛的冷凝,这场景每次都要上演,她热情招呼道,“殿下,这是最新进贡的瓜果,您”
萧绪凉凉地看着濒临爆发的母后,淡然道,“若无其他事,儿臣告退。”
“你”
萧绪再无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宫殿。
听着身后瓷器落地,各种声音响起,萧绪仰头看向黑压压的天际,忽然有些悲凉。
阿颜,从今以后,我就只剩下你了。
雨丝一滴一滴落下,慢慢浸染了整个天地。
第1185章 你是世界另一端()
细雨绵绵不断落下,飘进了车内,落在了庞芷静身上,脸颊凉丝丝的。
她精神一振,转眼看向窗外,心中有些惊讶,刚才出门的时候还晴空万里,怎么说乌云密布就乌云密布了?
“公主,看这天色不太好,咱们要不要打道回府?”侍女征询问道。
庞芷静摆摆手,“出来都出来了,你看,城门就在前面,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
“不过咱们只知道逸王在城外,具体在哪个位置,好像都不清楚。”侍女试图劝说道。
“管家不是说了吗?过了城外那一片树林,然后往前走看到一座小山坡,翻过去就到了。”
侍女心想,公主这是太想见逸王了,才会这样冒雨什么都不顾,作为下人也只能听命令。
庞芷静有些心急,从城内到城外有一定距离,不知她到的时候,萧厚走了没有。
马车飞快行驶进了树林,在小山坡下停住了。
庞芷静跳下马车前,对车上的人道,“你们都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过去,晚点我就会回来。”
“公主,万万不可!”侍女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跳下马车,一溜烟朝坡上跑去了。
雨不大,就是细雨丝丝,庞芷静踩在松软的地面,感觉空气十分的清新,于是边爬坡边欣赏着周遭的环境。
这里杂草丛生,有些荒凉又有些偏僻,不像是有人常来的地方,他为什么会来这里祭奠洛妃呢?
这样想着,她已经爬上了坡顶了,打算眺望下哪里有他的身影。
然而,当下面的景色落入眼底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震惊在当场了。
一望无际的墓碑,杂乱地竖立在杂草中,大多数已经破损不堪,有断裂的,有倒在地上的,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给人一种荒凉又阴森的感觉。
细雨落在脸上,一片冰凉,从脚底而生的寒意,让她一瞬间僵直了身子。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乱葬岗吗?
一阵冷风吹来,比墓碑还高的草迎风飘舞,白色的蒲公英随风起舞,远处天际暗沉,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
虽然活在科学世界,但她从小就怕鬼怪,眼前这一幕,让她心底发寒。
要回去吗?
可是萧厚就在这里,她不能走。
在这样特殊的日子,她想陪陪他,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
理智还未做出决定,身体就已经诚实地迈向了坡底。
她拨开比人还高的草丛,慢慢寻找着,她心里犯着嘀咕,这里那么大,洛妃的墓碑到底在哪里?
还有,为何身为宫中嫔妃,墓地会在乱葬岗?
乱葬岗上葬的应该是那些无名无氏找不到家人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萧厚就像迷一样的人,如今她更看不懂了。
走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有找到人,她又不敢大声呼喊,怕遇上什么歹人,只能先找一个地方休息,她靠着一棵歪脖子树,擦了擦脸上的汗,以袖子作扇,扇着风,四下张望着。
而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在一块大墓碑后,有道白影在随风飘飞着,她下意识咽了口水。
不是吧,这么倒霉,大白天见鬼了?
她下意识想要逃跑,但是又一阵风席卷而来,吹散了空气中的薄雾,那道白影的轮廓也渐渐显现。
萧厚?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不敢再停留,不然待会又被什么跑出来的乌鸦给吓死了,于是她快步朝他跑去。
可惜地面的草藤太多了,虽然距离不远,但是她花费了不短的时间,等走到离萧厚十步的地方,她已经走不动了,双手撑着膝盖半弯着腰大喘着气。
歇了一会,她才仰头准备叫他。
然而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下意识闭上了嘴。
白衣飘然,公子如玉,面容如画,放在别处,本该是赏心悦目,然而
残垣断壁,蒲草如丝飞舞,荒凉丛生。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
远望,乌云密集遮盖天地,天地黑暗,阴风阵阵,细雨如丝薄雾弥漫。
天地间,他一身白衣,成了这黑色地带唯一的色彩。
只是,一身的孤寂落寞,像是滴落在宣纸上的浓墨,慢慢向四周散开,一点一点侵蚀着风,浸润了雨,无限蔓延。
她想,可能吹向她的风,都带着苦涩。
她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失落的一面,仿佛天地万物都不在了,这世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行走般。
没有欢喜,没有幸福,没有希望,浑身都被孤单寂寞包围,不知疲惫地走着。
她宁愿他是外表温润内心狡诈爱算计的坏坏模样,也不愿看他悲伤难过仿佛世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可是此时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站在那里,明明那么近,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让她不敢轻易打扰。
然而,这样的他,却让她莫名的心疼。
她的目光转向了那墓碑,斑驳的石板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洛氏之墓。
字看上去有些稚嫩,像是出自小孩子的手,但是她隐隐又觉得有些熟悉,好像这个字迹在哪里看过。
墓碑前,摆放着一束茉莉花,还沾着露水,小小的白色花鲜艳绽放,看得出来是今日才开的。
空气中,似乎可以闻到那淡淡的清香,沁人心鼻。
一阵阵冷风吹来,鼓起了他的衣角,衣袂飘飘,仿佛一不小心就要乘风归去了。
他就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独自孤寂,露出最为真实的自己。
没有伪装,没有面具,没有言不由衷,没有笑不及眼。
脱下温润外衣的他,好像一个背负着枷锁的旅人,那么沉重。
她想,他对洛妃的感情一定很深,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哀悼还是那么的悲伤。
“你还打算在那里看多久?”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穿透雨雾,直达她耳边。
她下意识抬起头望向他,却落入了那双琉璃淡漠的眼中。
那一刻,心里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仿佛眼前一下子就明亮起来了。
没有虚伪笑意遮掩的眼睛,原来那么的漂亮。
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第1186章 你可知我在想念()
在她呆愣的时候,萧厚有些不耐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弯身拿起酒壶为酒杯满上。
这时候,庞芷静才回过神来,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站定,看着他的举动,下意识挠挠头,“我今天去找你,管家说你可能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为什么要过来?”萧厚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墓碑上,仿佛只是随口问问。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总不能说好几天没见,有点想念了。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在皇宫里,他说的那一番话,让她不要自作多情,她才没那么笨,把自己送上去给他奚落。
“算了,你去哪里都不关本王的事。”
看她一脸纠结,萧厚也不追问,淡淡地道。
她被他一噎,心中有些受伤,这样不虚伪的萧厚真讨厌!
不知道对待女孩子要温柔,要绅士吗?
“走吧,别在这里待着。”
萧厚下完逐客令后,便撩起衣摆席地而坐,没有在意地面干净与否,就这么拿起另外一个酒杯独自饮着。
原本听他赶人,心里有些难受,但是看他就这么坐了下来,这么洁癖的一个人,居然什么都能不在意,今日的他简直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平时可没有这个机会,她忽然不想就这么离开,而且内心有个声音,让她不要走。
她转了转眼珠子,厚着脸皮蹲在他身边,无赖道,“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让我走?而且我爱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管不着!”
看着她小无赖的样子,萧厚的心里浮起了一抹无奈,今日他就想安安静静地陪母亲待着,这小无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随你的便。”他不想在这样的日子,在母亲的面前跟她吵架。
见他妥协,庞芷静立即撑着地面学着他席地而坐,入乡随俗嘛,要陪人总要做出姿态的。
萧厚微挑眉,对她的举动抱着几丝的怀疑,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今日萧厚倒是真的猜错了她的心思。
没有下酒菜,就只有酒。
庞芷静看着他一杯接一杯饮着,虽然喝的速度不快,但是这样喝下去,早晚会醉的。
“你这样喝酒有什么意思?”她不敢直接抢下杯子,只能用言语激他。
萧厚淡淡道,“有清风相伴,山景入眼,浊酒一杯便足矣。”
她鼓了鼓腮帮子,古人就是爱这样文绉绉的。
“萧厚,他们说你的母妃埋在城外,那这墓里埋的是你的母妃吗?”
如果她不说话,他根本就不会主动找话题,所以先动心的人是输家,只能她主动了。
萧厚点头没有言语。
她静了一会,踌躇不定地开口问道,“她生病逝世的吗?”
回答她的就只有冷风呼啸而过。
她低下眼睛,虽然知道这个问题问起来有点像是在刺探人的隐私,但是她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他。
她怕今日的他只是昙花一现,到了明日,他将重新披上面具,又会恢复那个连眼底都是伪装笑意的病弱逸王,那个始终给她一种隔着玻璃错觉的萧厚。
因为她垂下了头,所以没有看到在她问出这个问题后,萧厚眼底一闪而过的哀思,以至于陷入了回想,没有回应她的话。
他不会忘记六岁那年,母亲躺在床榻上,费力地想要抬起手碰他的脸,让他不要哭,可当她的手刚举到半空的时候,就落下了。
从此以后,这个世间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抬起头,入眼便是她抱着双膝一副受伤的模样,心里的悲伤因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而被消减淡化,他有时候不能理解,她这样神经大条的人是怎么在南苍皇宫里活到现在的?
“她是被人害死的。”
正沉浸在萧厚这个大坏蛋,我陪他他却不理我的无限循环怨念中时,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一句话,她有些受宠若惊,他居然会跟她讲这个,然而待她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时,整个背脊都在发亮。
她呐呐地望向他,只看到了他坚毅的侧颜,眉头轻皱,似乎带着难以言状的怨和恨。
“是谁下的毒手?”她下意识脱口问道,语气里带着连她都没有发觉的同仇敌忾。
然而这话问出来,萧厚的神色就有些冷了,“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
很不客气地拒绝!
庞芷静被他严厉的话语吓到,但心知自己越界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头咽。
死寂在两人中蔓延,她不开口,萧厚更不可能主动说话。
原本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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