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绪就像是镰刀收割着稻草,一一解决着这些黑衣人,只不过对方人数占得比较多,将他们全部消灭需要一定的时间。
可是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突然记起萧绪安排了谷意保护自己,顿时四下张望,却在混战的双方中看到了谷意的身影,她求救的话语顿时哽在了喉咙。
然而
在这刀光剑影之际,她突然醒悟了一件事。
除了萧绪,这些人根本就不将自己当做一回事。
若不是看在西轩帝赐婚这一层关系在,这些萧绪从战场中带出来的烈性男儿,根本就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平日里对自己恭敬,实则敷衍了事。
她原以为表面的平静至少会维持,可是在生死关头,自己却是最先会被丢弃的一个。
也许在他们看来,她的命,根本就不值钱。相反她的存在,是英王府的耻辱。
一代战神,居然许配了一个尚未及笄,无根基的小丫头片子!
早已经成为了京中笑柄。
悲从中来,从未看清的事情,或者不想去认清的事实,此时被这一把刀,血淋淋地剖开展开在自己面前。
这段时日所有得美好,一一被粉碎。
原来自己想要逃避的事情,总会有人逼着你去面对。
得过且过的生活,已经结束了。
楚倾颜微闭着眼,有些认命,难道自己就要惨死在这个街头?死得那么憋屈,那么的可悲吗?
不
她无需为这些不值得人而失去了对生的渴望!
她还有爹爹,还有娘亲
她,
还有自己。
瞬间双眸睁开,一道坚毅的目光迸发,亮得让那黑衣人的目光微微一闪,下手的动作也迟疑了。
就是现在
楚倾颜双手撑地,低头就朝黑衣人撞了上去,黑衣人没有料到楚倾颜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被撞得措手不及,堪堪后退了几步。
趁着黑衣人没反应过来,楚倾颜朝离自己最近的马车奔去,一抓住车辕,立即就爬了上去,七扭八扭地坐在了车夫的位置,拿起鞭子就往马匹抽了过去,想要驾着马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个黑衣人看到楚倾颜爬上马车,想到方才失手的耻辱,他露出一抹残虐的笑意,在楚倾颜手忙脚乱要驱使着不听话的马车时,慢慢走近,在看到楚倾颜对他露出一抹惊恐的神色时,挥起刀,一把砍在马匹上。
马匹剧痛嘶鸣,两只前蹄高跃而起。车厢顿时向后倾斜,楚倾颜始料未及,整个人被抛向了马车内,狠狠撞上了车壁。
而马儿痛得撒开四蹄,朝前横冲乱撞而去。
楚倾颜被撞得晕头转向,此时见势不妙,想要起身拉住缰绳。
可惜受了伤的马,疼痛已经让它忘乎所以,撞起来更是不管不顾。
楚倾颜想要爬起来,根本就是有心无力,整个人就在车厢里被撞来撞去。
马儿已经疯了,加上它又是从战场带回来的战马,杀伤力极强,很快就掀翻了不少小摊小贩的货摊。
楚倾颜在车厢内咬牙切齿,那个黑衣人一定是想着让她丧命在马车之内!
因为照着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会车毁人亡!
第68章 英雄救美是和尚()
闹市之中,惊现癫狂马车,百姓们纷纷闪躲,惨叫声此起彼伏。xin…iqi…
很快楚倾颜朦朦胧胧感觉到那些叫喊声渐渐远去,只余马儿惨烈嘶鸣。
楚倾颜睁开眼睛,恰巧车帘被马速高扬而起,她迷糊看去,却在一刹那瞪大了眼睛,双眼惶恐。
不能怪她惶恐,因为马车的前头已经没有路了,是京都的城墙。
可是马儿似乎好无所觉,一鼓作气地往前冲,不见减速。
难道她就要命丧于此吗?
楚倾颜的心里涌现一股绝望。
好想再看一眼爹爹和娘亲。
她无望地闭上眼睛。
萧绪找不到她,会不会寻来?
会有奇迹吗?
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在这种危急关头,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他!
马蹄声阵阵,踏尘飞舞。
隐隐听到塔铃声声,木鱼声声。
楚倾颜没有在意,但是却明显感觉到颠簸的马车似乎有了缓冲,而剧烈嘶鸣的马声好似弱了下来。
此消彼长的结果便是,塔铃声脆,木鱼声动,伴随着清音咒语,好像在耳畔环绕,如闷热躁动的大地突降一阵甘霖。
楚倾颜讶异地感到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眨眼间,已经慢慢停了下来。
楚倾颜没有多想,立即掀开车帘,却在看到自己的处境一瞬间愣了下来。
就在马儿的三步之远便是城墙了,灰白色的石块垒建而成的坚固墙壁,让楚倾颜脸色微微泛白,她不敢逗留,拖着身子迅速滚了下来,生怕马儿再次发疯。
一步不稳,跌落在地,扬起了满地的灰尘,呛了口尘土,整个人好生狼狈,可是生死关头,谁还会在意这点形象?
而就在楚倾颜双手撑地准备爬起来时,她再次听到了塔铃声,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近在咫尺。
“女施主,可还安好?”清音入耳,如风似雨,过耳柔而不媚,润物细而无声。
她闻声望去,只见一袭白衣锦带立于马前,以着她矮身尘土的角度看去,红棕色马鬃挡住了那人的容颜,只看到一只带着圣洁光圈的手搁在马儿的头上,似乎在安抚着有些躁动的马。让人惊异的是,那马儿在他的轻抚下,当真变得安静。
待马儿不再打鼻嘶鸣,那白衣男子才脚步微动,绕过马儿走了过来。
她看着来人,眼前似乎铺开了一片月色银光大海,而他踏着佛莲一步一花开,一步一微芒。
圣洁的目光,带着悲天悯人的淡淡笑意,额前一点红色朱砂,若是其他男子点上如此朱砂,恐怕不妖也媚,可是放在他身上,只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圣洁。
楚倾颜眼睁睁看着这佛门少年衣不染尘地走到她面前,轻启唇瓣,关切地问道,“女施主,可起得来?”
楚倾颜被惊醒,不好意思自己居然看着一位僧人入了迷。她安慰自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人家是位佛门子弟,但也无碍人欣赏。
“可以。”楚倾颜顾不上满身尘土,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方才所受的惊吓,此时还惊魂未定,但能够勉强站立。
这一站,楚倾颜才发现自己才刚到他胸前,她有些郁卒,发现来到古代,遇上的人都比她高太多,无论是萧绪,自家爹爹,还是那个只大自己两岁的萧然,想要和他们说话,都得高扬起头。看来自己长高一事,势在必行。
而就在她抬头看向面前人时,面前人五官清晰,双目含笑,却无悲无喜地看着自己。
不过是十七八的少年僧士,却给人一种看破尘世,了然透彻的高远感觉。
“大师,方才是你救了我吗?”刚才马儿会突然停下来,她猜除了眼前人,再无他人出手,声音中带着感激,双目澄亮地看着他。
“女施主无需挂怀,贫僧不过是刚好路过,顺手而为罢了。”白衣僧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弯着身子浅笑回应。
不是谦虚,也不是无所在意,而是带着一种贫僧分内事的口吻,许是这平和的语气,无端让人心安。
在现世时,楚倾颜居住的那一带都是信仰佛教,每到节日,高香不断,但是她亲眼见过身着僧衣却出入********的佛门子弟,所以一度对佛门子弟无感,觉得不过是披着佛衣的平民百姓。
可是如今见到这人,楚倾颜才知什么是佛门高士,她心里涌起一股敬畏,神色也肃立,“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对方浅笑,然后对她点头道,“女施主客气,此刻贫僧要先医治这匹受伤的马,请恕贫僧不能和女施主多聊。”
楚倾颜连忙摆手,“大师请便,不用顾忌于我。”
“阿弥陀佛。”清音再起,白衣僧人转身面向垂头的马儿,伸手入袖子里,拿出一罐白玉瓶,打开木塞,将里面的药粉洒在马儿有些狰狞的刀伤上,马儿疼得高抬前蹄,却在白衣僧人的轻声安抚中,渐渐又柔顺了。
楚倾颜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间挂着一串佛珠,古朴无色,却随着他的动作而在他的腕上滑动,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也许是一串普通的木珠,只因为戴在他身上,无端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
不好一直盯着人看,楚倾颜移目看向马儿,却在看清上头的伤口时,心里浮起一抹自责,若不是因为她,马儿也不会受伤。
许是察觉到楚倾颜低落的情绪,白衣僧人顺着马儿的鬃毛,开口道,“一切有因有果,女施主不必自责,若是因为他人的错误而归咎于自己,心便不得安宁。”
楚倾颜自是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感激道,“谢谢大师。”
时间好似因着他的动作而被放缓,楚倾颜有些好奇,这样灵秀的人为何入了佛门?
许是常受到他人的关注,白衣僧人并没有在意,仔细帮着马儿涂抹药粉,过了好半响,才收回手,将瓶口塞住,收回袖子中。
马儿抬头在他手上轻蹭,楚倾颜眼尖地发现,这马好像有灵性般,双目含着泪水,眼神感激。
楚倾颜惊诧地看着面前这白衣僧人,仿佛已经做惯了这事,那嘴角挂着的淡笑,如佛莲高洁转瞬即逝。
而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楚倾颜闻声转头,只见一道玄衣一马当先朝她们的方向而来。
第69章 小孩心思你不懂()
烟尘滚滚中,那人扬鞭而来,银色面具看不清神色,她隐隐约约透过那双暗色的眼眸看到一抹担忧…:——
仿佛在沙漠行走太久,突然看到的绿洲,又好似在浩瀚的大海中漂泊,突然飘来一叶孤舟。
心有所依,心有余悸,这一刻在心中泛滥。
可是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瘪了瘪嘴,扭头不愿意看他。
马上的人看到她安然无恙站在那里,一直悬挂的心此时终于落地,勒马飞身而下,一气呵成,快步走到她面前,双目已过那马匹上的伤口,以及那咫尺之遥的城墙,一眼便已经看出了当时情况的紧急,低头看着面前的人,不由抬手轻抚了下她的头,“有没有受伤?”
楚倾颜犟着性子不回应他,低首把玩着自己手指。
萧绪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平素没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她身上,如今看她好端端却使着性子,眉头微皱,正要呵斥她。
却眼尖地看到一颗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滴在她缠在一起的手背,瞬间开了花,溅在了地面,埋入尘土,点点暗色。
萧绪微微一怔,他不是没有看过人哭泣,在战场上,男儿生死相离之泪,无怨无悔之泪硝烟过后,老弱妇孺或嘶声裂肺,或绝望啜泣,或害怕抽泣,可是却是第一次看见人哭,微微慌了神,不是没有看过她的眼泪,许是这么坚强的人,头一次见到她哭得好像整个世界背弃了她一般。
悲伤弥漫心间,楚倾颜抬手擦着脸上的泪水,可是却越擦越多,最后她便放弃。
萧绪无从下手安慰她,之前那些幕僚从未写过在这样的情形下应如何应付,最后出于本能,长手一揽,便将她拥入怀中,学着那些妇孺安抚孩子的方式,轻手拍着她的后背。
却不想,这一拥,仿佛让楚倾颜找到发泄的关口,泪水如泛滥的江水,湿了他大半的衣襟。
原以为她会因着自己的安抚而平静,却不料截然相反,从来都是掌握局势,大权在握的人,第一次面对这样娇小的孩子,居然,手足无措。
“女施主兴许是被吓到了,回去喝点药压压惊便可。”白衣僧人双手合十建议道。
萧绪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他虽然拥着楚倾颜,却也不觉得尴尬,目光冷清地看着他,“虚见大师,别来无恙。”
“英王殿下,近日可安好?”虚见并没有因为对方方才忽视了他而不满,神色仍旧空灵出彩。
“托大师的福,本王无病无灾,过得还算顺遂!倒是大师多日不见,似乎功力更加精进了,恭喜大师了。”萧绪淡淡回道。
“功法不过是休养生息,谈不上欢喜。”虚见弯唇笑道,却是如梦似幻,看不清其中悲喜,他的目光落在了萧绪怀中的人身上,缓缓道,“这位女施主想来便是未来的英王妃,贫僧恭喜殿下,只不过贫僧有句话要赠予殿下。”
“大师但说无妨。”萧绪的心思都在怀中人身上,此时听到虚见开口,微扬了扬眉头看向他。
“殿下,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切虚幻,贫僧劝诫殿下莫要太执着,贫僧言尽于此,阿弥陀佛。”虚见闭眼吟诵。
虚见是名扬天下的得道高僧,虽年纪不大,却备受各国皇室百姓推崇,能得到他一句真言,简直可以说是三声修来的福分。
可是萧绪并不信神佛,但也不会去排斥,听虚见说完这段话后,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道了句多谢。
而埋在萧绪怀里的楚倾颜听到虚见说的话后,有些惊疑,难不成这虚见是个神棍吗?瞧他一身佛性,难不成又是像现世那些披着僧衣不干僧事的人?
楚倾颜这一思考,便停止了哭泣,察觉到她的变化,萧绪将她从怀里拉出来,低头对她道,“我们回去吧!”
看着萧绪牵马过来,楚倾颜知道再怎么也要回王府,便低头向前走去,可是刚一落地,脚裸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意,她惊呼一声身子歪了下去。
而站在她身侧最近的人伸手扶了她一把,楚倾颜瞬间被清冽的檀香包围,她下意识抬头,恰巧听到他清音落下,“小心。”
而萧绪也听到动静,大步走来,看了眼她疼得咬唇的动作,立即蹲了下来,检查她的右脚,却发现脚踝肿得老高。
楚倾颜低头一看,也被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这么严重,定是在躲闪黑衣人时扭到的,方才只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逃命慌乱顾不上,如今危机解除,松懈下来,疼痛才如此明显。
萧绪觉得这伤不能久搁,没多想,从虚见手中接过楚倾颜,微弯身子双手穿过她的两肋下和小腿,轻松将她抱起。
“大师,今日多谢救了本王的人,改日再致谢。”萧绪对着虚见微微点头,然后飞身上了马匹,一手将她护在身前,一手抓着缰绳,带着尾随而来的人,快速朝城内而去。
虚见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一脸淡然,他方才在楚倾颜身上察觉一抹不属于这里的气息,那是他乡孤魂,终有一日会消弭于尘世,所以算出了萧绪与她有缘无分,注孤生,方才才会出声提醒萧绪得失衡量,莫纠结****。
他言尽于此,到底如何,便看两人因缘际会。
他转身欲走,却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在一刹那间,便看到腕间的木珠四散开去,不一会就滚落满地。
他皱眉看着那木珠滚动,许是方才扶楚倾颜时碰到她发上朱钗导致的,这是师傅在他三年前出寺游走四方时赠予他的,说与他劫难有关。
待最后木珠静止时,他眉间微动,十八颗木珠散落看似凌乱没有章法,形成的却是一少见的卦象,他不由掐指一算。
楚倾颜的角度正好看到身后那道愈来愈远的身影。
一身白衣却并非纯粹的白,上面绣满了细黑色梵文,随风鼓动,出尘入世,仿佛要乘风归去。
当目光上移,楚倾颜微微不解,为何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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