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日里过来了?”傅文佩说道。
“佩姨,我怀孕了。”汪子璇眉眼弯弯笑着说道,喜气从心底溢满出来。
傅文佩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拉着汪子璇的手,“好好好。”一时间倒是找不出别的说辞。
汪子璇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一时间倒是无语,陆依萍说道:“这是好事情,我们应该开心一点。”
“是的,是的。”傅文佩连忙说道:“瞧我,来来来坐下。”
三个人坐在厅堂里聊着天,不知不觉潺潺细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微微的泥土的腥气,洗刷了浮尘,空气格外清新。
院门外面是车辆行驶的声音,“子默来了。”陆依萍说道,“我们走。”
“现在孩子也有了,以后安安心心过日子。”傅文佩一边送二人出院门,一边吩咐汪子璇。依萍她并不担心,自从性格变了之后,并不如同以前那般钻牛角尖,加上子默也是个度量大的,两人生活就算有些小的磕磕碰碰,也会过得去。
“我省的。”汪子璇说道。
汪子默还想着下车拜会一下岳母,只是汪子璇同陆依萍已经上了车,“怎么了?来到这里了,我不进去拜会一下,不大合适。”汪子默说着。
“车夫大人,你来的迟了,我们要去接谷玉农下班。”陆依萍笑着说。
汪子默听到陆依萍这样说,就打了火,汽车也缓缓始动,“怎么今日里有这样的念头?”这话是对着子璇说道。
“哥,”汪子璇娇嗔道:“我去接他下班不可?许你们蜜里调油,就不许我们老夫老妻恩爱如旧?”
这是汪子璇同谷雨农同归于好之后,说出来比较露骨的情话了,加上眉眼之间子璇的喜气,让汪子默觉得有些惭愧,之前管家总是劝说夫妻劝好不劝离,他总是当做耳旁清风,更加倾向画社里的朋友们说的那套如果觉得两人不合时,还是早早分开地好。现在看来那时候两人早早就解开了心结,恐怕子璇才会更加快活。定了定心神,汪子默笑着说道:“自然是可以,是不是有什么喜气事儿?”
“我怀孕了!”汪子璇眉开眼笑地说道。
“这倒是好事。”汪子默说道,他是不知道因为生不出孩子两人一度关系岌岌可危。在画社里呆久了,时常会忘记这些俗事。
车后座的汪子璇同陆依萍相视而笑。
驶出青石板的小巷,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叮铃作响的人力车夫手中晃荡着铃铛,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偶尔可以看到几个穿着蓝衫的少男少女说说笑笑。
等到了一座米白色欧式建筑,高高的塔尖上呼啸而过的鸽哨声,如果单看这景色,恍惚还以为置身于中世纪的欧洲。
汪子璇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来迟,还没有下班。”
陆依萍浅浅微笑,知道汪子璇只是心中有些紧张。
一辆汽车,站在车边的三人容貌和气质都是出众的,这让不少下班的人留意这一处,等到谷玉农揉着眉心出来的时候,乍一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速走了过来,心中满满都是充盈的幸福感,子璇带着羞涩的笑容亭亭而立,等着他下班,这几乎是他幻想中的一幕了,自从从大宅子里搬出来时候,父母的愤怒和伤心让他不敢面对,只能一撩前襟,长跪不已,谷母是心疼儿子的,虽然愤怒汪子璇拐走了她的儿子,但是看到这样倔强的谷玉农,也只能答应下来,再劝说同样愤怒的谷父,一时间谷家父母对汪子璇的印象更是跌破到冰点,只不过这些子璇不知道。谷玉农看到父母这样的态度,搬出来之后,谷玉农送子璇回醉马画社,自己常常一个人回家。因为这样的举动,谷家的父母心中才松快些,只是心中到底只能叹息儿子大了,心中更向着媳妇。
谷玉农看到子璇,心中柔软,这是他从宅子里搬出来的目的了。上前握住子璇的手,柔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然后看了看陆依萍同汪子默。
汪子璇真正见到了谷玉农的时候,又有些羞涩,只是抓着谷玉农的手。
“快说呀。”陆依萍笑着说道。却并不说破子璇过来的目的。
“我怀孕了。”汪子璇说道。
“啊?”谷玉农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怀孕了。”汪子璇吸了一口气,说道。
谷玉农猛地抱住了汪子璇,这样的举动让汪子璇惊呼一声,有些羞涩,现在正是下班和学生放学的时候,路上的人颇多,虽然现在新旧思想碰撞,可以看得到新潮的人路上牵手,只是很少有人这般大胆的。有些守旧的老派人士暗暗啐一口,再离开,也有大学生笑着鼓励的。
“我们走吧。”陆依萍拉了拉汪子默的手,谷玉农同汪子璇期待这样一个孩子已经很久了,现在更应该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等到车子发动的时候,谷玉农才似清醒过来,陆依萍同两人挥挥手,汪子默便把车开走了。
陆依萍坐着副驾驶,车窗已经摇了下了,胳膊支在窗边,托腮问道:“你也有好事。”
汪子默一愣,然后倾过来身子在陆依萍脸颊飞快印上一吻,“还是娘子懂我,是的,好事情。”
“什么事情?”陆依萍浅笑着说道。
“之前有一个画商欣赏我的画作,想要开办画展。这几日我一直在忙活这件事情,然后终于说动了这位画商,变成了联合画展,这样画社里的人都有机会。今日里我同他们说这件事情,大家都很高兴。”汪子默笑着说道。
“这是好事。”陆依萍笑着说道,心中知晓汪子默是极其在乎画社里的朋友,也是真心欣赏他们的才华,努力让他们同自己一般,在画坛立足。心下微微感动。“今日里真是双喜临门。”
“恩。”汪子默点头,“沈致文过两天要去上海去找杜芊芊。上次听你说了之后,我确实发现梅若鸿这段时日有些不大对头,而且沈致文说这话时候是对着梅若鸿说的。当时梅若鸿的表情也不大自然。杜芊芊走了小半个月,沈致文倒还好,梅若鸿的精神状态非常差,每日里疯狂地作画。”
“沈致文既然猜得到梅若鸿同杜芊芊的纠葛,”陆依萍咬着下唇,暗自心惊,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真正爆发出来,如果最后杜芊芊同他人在一块儿了,估摸沈致文也就罢了,不会同梅若鸿计较,甚至更有可能产生共鸣,两个人都是被杜芊芊涮了一把。若是最后杜芊芊同梅若鸿在一块儿了,倒是不知道沈致文会做出来什么事情,“不知道后续又会如何?”尤其是陆依萍想到上次在成衣店见到杜芊芊时候她说的话,似乎想要飞蛾扑火,成就这一番爱情。
汪子默一阵沉默,“这件事情杜芊芊做得太不应该了,无论她同梅若鸿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应当把战火烧到沈致文身上。感情从来不是游戏。”
陆依萍说道:“不说这个,现在说起来也没有用,关键还是在杜芊芊,倒不如好好想想你们的画展如何进行。”
“恩。”汪子默点头。
☆、77杜芊芊的归来
沈致文去了上海;只是天意弄人;注定这一趟他是要白去的。沈致文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杜芊芊带着身上的梅花纹身回到了杭州。
黄昏时分;梅若鸿疲惫不堪背着画架从山里出来;因为画展的事情;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努力舀出自己的最好的本领;在画展上一展风采,只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感觉;脑子里疯狂浮现的都是杜芊芊的低眉浅笑;淡淡的忧郁悲伤。梅若鸿的画从来只在有灵感的时候做出;但是因为杜芊芊的离开,他生生改变了自己的习惯;就算是很快完成一幅了,也只是愤怒扔掉。
他推开水云间虚掩的房门,垂头丧气的走了进去。然后,他大大一震,手中的画板画纸,全掉到地上去了。窗边,杜芊芊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乌黑的长发挽起,簪着梅花簪,穿着件紫色碎花衣裙,宁静美好,一双如水的眼眸盈盈看着他,嘴唇边倒是看得出毅然决然。
“芊芊!”他不能呼吸了,似乎生怕破坏了眼前的景象,发现一切只是梦境。“怎么是你?你从上海回来了!我……简直不能相信!我,我……”
“是的,我来了!”杜芊芊一双秋水眸定定地看着他:“我从上海回家,只休息了几分钟,就直奔水云间而来。你的房门开着,我就站在这儿等你,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杜芊芊垂下来了眸子。
“我不明白,我不懂……”梅若鸿的大脑成了浆糊,心中欢喜又惶恐。“你不生我的气?你还肯走进水云间……”他想上前,但是又被这样的杜芊芊灼伤了眼。
“我曾经发过誓,我再也不要走进水云间!”杜芊芊打断了梅若鸿的话,接口说:“但是,我还是来了!因为,这半个多月以来,我在上海,无论是白日里的喧哗还是午夜里的宁静,我日日夜夜,想的就是你!我站在桥边,想你,看到滔滔江水,想你。这样的感情把我折磨的要疯了,我投降了,我自以为是的逃到上海有什么用?假若我身上、心上,都刻着梅花的烙印,那么,我怎样也逃不开那‘梅字记号’了!”
“梅花的烙印?”他怔忡的、迷惑的问。
“是啊!我们都听过‘梅花烙’那个故事,以前的那个格格,身上有梅花的烙印,那是她的母亲为她烙上去的,为了这个烙印,她付出了终身的幸福!而我的烙印,是我自己烙上去的,为了这个烙印,我也愿意付出我的终身幸福!”
她停止了叙述,盈盈而立。蓦然间,她用双手握着衣襟,将整件上衣一敞而开,只见她肌肤胜雪,光滑细嫩。她上身还穿着肚兜,在□的左边胸部,竟赫然有一枝娇艳欲滴的红色梅花!
“芊芊,这是什么?”他吓住了,太震惊了。“谁在你胸口画上一朵红梅?”
“你看清楚!”她向他逼近了两步。那朵红梅离他只有几寸距离了。“这不是画上去的!这是上海一位著名的文身艺术家,为我刺上去的!”然后伸手取下了头发上的梅花簪子,“就是这朵梅花,你的印记。”
“什么?”他哑声喊,瞪着那朵红梅,这才发现,那红梅确实是一针针刺出来的,刺在她那白白嫩嫩的肌肤上,怵目惊心。“你……”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都晕了,眼睛都花了。“你居然敢这样做!你……你……”梅若鸿手足无措。
“梅若鸿,”她一字字的念,语声?然:“梅是你的姓,鸿与红同者,暗嵌你的名字。我刻了你的姓名,在我的心口上,终生都洗不掉了!我要带着你的印记,一生一世!”她深吸了口气:“现在,你还要赶我走吗?你还要命令我离开你吗?你还要把我推给别人吗?你还要我同别在一起吗?”
梅若鸿瞪着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他一动也不动的站着,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似乎过了几世纪那么长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内心深处“绞”了出来:“芊芊!,你这么勇敢,用这么强烈震撼的方式,来向我宣誓你的爱,相形之下,我是多么渺小、畏缩和寒伧!如果我再要逃避,我还算人吗?芊芊,我不逃了!就算带给你的,可能是灾难和不幸,我也必须诚实的面对我自己和你——芊芊,我早已爱你千千万万年了!我愿意为你死!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愿意为你死去!”
“我不要你死去,只要你爱我!”她喊着,带着那朵红梅,投进了他的怀里。他紧紧的、紧紧的、紧紧的拥着她。泪水,竟夺眶
而出了。
杜芊芊为爱一如既往,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个男友,梅若鸿也忘却了之前内心的纠葛,他们相拥在天地水云间。沈致文已经到了上海,却得到消息说杜芊芊前两日匆忙已经回到了杭州了,沈致文的手捏成拳,这段时日他甚至不顾自己的骄傲,是的,他喜欢杜芊芊,就连原本杜芊芊喜欢梅若鸿他也不在乎,只想得到她的芳心,只是这样惨烈的现实扇了他
一个巴掌,不是他的,终归不要强求。
蓦然双目相对,杜芊芊一双秋水眸盈盈,梅若鸿颤颤巍巍印上了朝思暮想的红唇,揽住了杜芊芊的纤腰,杜芊芊因为掀开了上衣,上身只是松松挂着肚兜,□是半身衣裙,怀中是自己心爱的女子,甚至她的胸口为自己纹了红梅,梅若鸿拥吻着杜芊芊,一双手在杜芊芊身上游走。
梅若鸿的一只手掌摩挲她的背部时候,杜芊芊身子一颤,却并没有推开梅若鸿,当她在胸口文上红梅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一场欢好,梅若鸿亲吻着杜芊芊胸口的那朵红梅,因为杜芊芊离开而死寂了的灵感源源不断。
杜芊芊回来杭州的两三日,日日跑去水云间,两人感情蜜里调油,加上梅若鸿灵感不断,便拉着杜芊芊去写生。
西湖本就是人来人往之极,汪子默同陆依萍说过西子湖之水千礀百媚,便带着陆依萍写生,柳树下汪子默聚精会神,陆依萍在旁边打着扇,手里握着一份法文书卷,汪子默是法国留学,对法国更加熟悉,陆依萍索性就学这号称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
因为常常和汪子默一块儿作画,等到他一副完毕,陆依萍往往会见缝插针,同他练习几句法文。
“je t'aime 。”忽然汪子默这般说道。
陆依萍笑着用法文回了一句。学习语言,最先学会的都是你好,早晨好、中午好、晚上还,还有就是缠绵悱恻的“我爱你”。
陆依萍不过是刚刚学习法语,汪子默便只是讲解些在法国留学的趣事,偶尔用炭笔在纸上写一两个单词,告诉陆依萍里面的意思。汪子默是经常参加讲座的,讲解单词都会穿插背后的小故事。两个相爱的人原本就想多多了解对方的世界,一个讲着,一个静静听着。只是两个人距离却挨得越来越近。
“若鸿,这边。”陆依萍因为对声音敏感的缘故,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杜芊芊的声音,回头看到桥边杜芊芊同推着自行车的梅若鸿两人。
“那边。”陆依萍靠近了汪子默,指了指杜芊芊同梅若鸿的方向。
两人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梅若鸿把他的自行车向着桥边倚栏一放,搂住了杜芊芊的纤腰,抚摸杜芊芊的长发。
亲昵的动作,两人的关系昭然若揭,汪子默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们两个……”汪子默向来是总是朋友的,如果杜芊芊离开了画社,两个人谁都不选,那么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完结了,但是若是杜芊芊和梅若鸿在一块儿了,那么沈致文又如何?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更何况沈致文在这场感情中完全是躺着也中枪,汪子默自然对梅若鸿有些怨气。
陆依萍虽然猜得出两人分明情投意合,只是看到两人如此这般也是略有些震惊,尤其是在沈致文刚刚去了上海的时候,“沈致文怎么办?”
汪子默本就觉得杜芊芊在这件事情上做的太不地道,便收拾了东西,拉着陆依萍的手,朝两人方向走去。尤其是沈致文现在还去了上海去追杜芊芊,两个人的相拥像是对沈致文的无声的讽刺。
梅若鸿同杜芊芊看到两人出现,一瞬间眸子里有些慌乱,但是很快沉住了气。既然决定在一起,醉马画社的人是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子默,你听我解释。”梅若鸿说道。
汪子默摇摇头,“我过来不是要听你解释的,而是想要告诉杜芊芊,沈致文去了上海。”汪子默看着杜芊芊,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去上海做什么?”杜芊芊有些慌乱地别开了头,不去看汪子默的眼,咬着下嘴唇,说道。
陆依萍叹了一口气,看到杜芊芊如此作态,心中也无端生了些火气,强压着火气说道:“沈致文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吗?你去了上海,现在学生放假了,他得了空闲就去上海找你去了。”
“不要逼迫芊芊。”梅若鸿一拉杜芊芊的手,用身子挡住了杜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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