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漂亮的。”做衣服的人笑着说道,“这个衣服的款式是最新的,要我说,后面的人要再买这件,都会被比下去。夫人,合身不合身?还需不需要改动?”
傅文佩倒是上前理了理陆依萍的领口处,“依萍,怎么样?”
“可以。”陆依萍说道。
“岂止是可以?”汪子璇笑着说道:“我哥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尽调皮。”金秀珍手指叩了汪子璇的前额。
汪子璇笑着拉着母亲的手,一室温馨。
两人是想着先订婚,再选个日子结婚,只是子默的父母也是希望尽快定下来,便干脆省了订婚宴,一行人直接去杭州筹备婚礼事宜。走之前也不忘给陆家拍一封电报,告诉婚期定了下来。
原本陆依萍同陆家的亲情就寡断,现下陆振华没有来商议婚礼,陆依萍心中倒是无谓,傅文佩则心中对陆振华多了些失望,毕竟依萍也是她的孩子,现在又是结婚这样的大事,傅文佩是个藏不住心事的,陆依萍也看出来,便想着同傅文佩聊上一聊。同时缓缓劝说傅文佩一块儿在杭州居住。
大概是真的被陆振华的这样的行为伤到,心中失望,倒是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拒绝,而是说道:“哪里来的钱买房子呢?”
陆依萍心中一喜,“我原本就打算回去了买个院子,我打听过,像我们在上海住的那种房子也不贵,统共3000大洋应该就可以,杭州应该比上海要便宜些,毕竟我们住的地方在租界里。”
傅文佩被陆依萍这般说法,吓了一跳,“你哪里来的钱呢?你让子默买房?”
“哪里呢。”陆依萍笑着说道,“我攒了一些,加上走之前李副官也给了我些。”
“你怎么拿李副官家里的钱?”傅文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别担心。”陆依萍说道,“李副官执意要给我的,你还记得吗?可云已经好多了。”
“3000也太多了点?你那些工资?”傅文佩说道。
“子默也会加一点钱的。再说了,估计2000就可以的。”陆依萍手中的钱是够的,只不过是不方便告诉傅文佩,只能托了汪子默的名字。
陆依萍盘算着买房,只是到了杭州,汪子默家的地契又何止烟雨楼,只不过是最好的一处房子了,听到陆依萍要买房,子默就拿出了另外一处的房子,让傅文佩住了,这都是后话。
坐着火车,一行人便到了杭州,日子已经是五月中旬,距离婚礼也不过月余,
已经是春末夏初,加上火车上人多,难免有些味道,等到下了火车时候,微风拂面,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老爷,老夫人,少爷,小姐。”斑白的头发往后梳得工整,是汪家的老管家老陆杨,之前子默就告诉过陆依萍的。等到看到陆依萍的时候,脸上的周围似乎都舒展开了,他的身边站着的是谷玉农,相见免不了一阵寒暄。
在烟雨楼吃了顿饭,谷玉农便带着子璇回去了。
烟雨楼的房间是颇多的,平日里醉马画社的,在集会热闹过后喝了酒,也是会在这里安置下来的。
陆依萍和傅文佩自然一人一间。到了杭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等到吃晚饭一阵寒暄之后,等到洗澡安置,陆依萍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很快就在晒得蓬松舒软的床上沉沉睡去,明日里又是新的一天。
69☆、烟雨江南
因为坐火车太久;下了火车倒是精神萎靡不振,今日里斜风细雨;整个西湖的湖边泛起淡淡的白雾,陆依萍早起拉开窗帘时候;整个房间清亮,放眼望去就可以看到西湖。
整个烟雨楼分为好几进。第一进是客厅餐厅,第二进是两层楼的建筑,楼上是主人的卧室;楼下最大的一间是画室;其他是子默子璇的卧房。第三进面对西湖,可览湖光山色,楼上是客卧;大抵是考虑到客人可以再此处赏析风光。陆依萍昨晚上迷迷糊糊睡觉了没有留意;早晨倒是爱极了这里的风光,楼下是“水心阁”。水心阁外有大大的平台,紧临湖边,有小码头,系着小船,可直接上船游湖。这平台上,众人夏天时候也常常在此玩耍。
梳洗罢,陆依萍出了房间,庭院里也是楼台亭阁、曲院回廊,中间还有一处小巧的假山流水,和上海那般的福熙路的大洋房立见高下。如同在景致中一般,娴雅精美。
“依萍小姐。”佣人看到陆依萍出了房门,鞠躬说道:“少爷在厅堂里等着您。”
陆依萍微微一笑,她素来是起得早的,倒是连带让汪子默现在也起得这般早,心中倒是有浅浅的愧疚,到了厅堂里,果见到汪子默正握着报纸。
“你怎么不多休息?”陆依萍问道。
“我也不贪睡。”汪子默浅笑着说,汪子璇素来倒是贪眠,子默睡觉时间并不长,只是平日里灵感来了作画,倒是会让作息不太规律,自从谈了恋爱之后,倒是作息规律了不少,也日日早起了。
“我带你出去看一看。”汪子默说道,“还有大概半个小时时间用餐。”
陆依萍想了一下,“倒不如去看看你们的画室。”
“好。”汪子默笑着应道。
画室里立着五个画架,汪子默走到窗边,说道:“我时常在这个位置的。旁边的储物室里倒是放了些画,我的卧房里也有一些。”陆依萍自然是愿意看看汪子默以往的画作的,
储物室里有淡淡的油画的味道,子默一边介绍一边说:“时常这里也会有下人把画搬出来,通通风,所以这里的味道并不大的。”
陆依萍打量汪子默的画作,各种风格都有,汪子默介绍说道:“我是油彩是我掌握的最好的,不过其他的风格都有尝试。”储物室里也是各分江山,一奇三怪的画作是钟舒奇最多的,汪子默介绍说道他最有原则,最有个性,每日里是一定要让自己至少作画一幅的,可以看得出性格里的认真执拗,另外画作最少的就是梅若鸿,他只有在自己有灵感时候作画。
陆依萍浅笑着听到汪子默的介绍,她是看不出画作的好坏,起码在汪子默的眼中惊才艳艳之辈梅若鸿的画,她欣赏不来,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倒是总觉得汪子默的画作更加顺眼。
两个人不过是略看了下画作,就有下人过来通知要吃饭了。
吃过了早餐,汪家父母是要出门拜会在杭州的熟人,傅文佩身子本就不好,神色都是倦意,陆依萍便让她多在房间里休息。傅文佩也应道。
烟雨中的西子湖犹如笼罩轻纱,两人便撑着一只大伞,漫步西子湖边。
“你说那梅若鸿的水云间也在这附近吗?”陆依萍脑子里灵感一闪,问道。
“你想去见见?”汪子默倒是笑了,点头道,“我们倒是要反着走,还要再走上一段时日。”
“我只是好奇。”陆依萍连忙说,要是现下真跟着汪子默过去了,倒是感觉怪怪的。
“我之前就给钟舒奇电话了。”汪子默笑着说道,“要我猜,他们下午时候就会过来,我们只消在画室里等着人到齐就可以了。”
下午时候,果真用过午餐没有多久,就听到院门口的动静。
“走,我们瞧瞧。”汪子默想到多日不见的好友,心情也是舒爽,拉着陆依萍的手。
陆依萍一愣,倒是没有挣脱,俏脸一红,顺着蜿蜒的曲廊,倒是迎面走来了四个男子,样貌都平平,其中一个瘦高的,倒是生的还不错。
“呀,这就是嫂子了吧。”“乖乖,真不错。”七嘴八舌打着招呼,其中那个高个子倒是不怎么说话,看上去是个不苟言笑的,只是脸上也舒缓了些。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你们好。”陆依萍倒是有些羞涩地挣脱开了汪子默的手,打招呼:“我叫陆依萍。”
“嫂子好,我叫陆秀山。”着灰布长衫的说道。
“我是叶鸣!”中间那个说。
“我是沈致文!”红衬衫说。
汪子默笑着接嘴到:“这三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三怪’了。那个不爱说话的叫做钟舒奇。”
“你好。”高个子的钟舒奇点点头,说道。
“我记得还有个梅若鸿?”陆依萍说道,心中也记下来这几个人的名字和对应的样貌。
“嫂子果然是个有心的。”叶鸣笑着说道,“他呀,要么最早到,要么是最晚的,看来今天有灵感,要多等一阵子。子璇呢?她今日里怎么不过来?”
“今日里有事情,这几日应该都不会过来的。”汪子默说道,陆依萍也同他说了汪子璇的事情,
“唉,这么可惜。”叶鸣非常失望地说,他是个表情异常丰富的人,心情也都写在脸上。
“这么多日没有作画,我可要看看你从杭州回来的水平如何?”陆秀山说道。
“肯定是极好的。”沈致文倒是同他一唱一和,“有爱情的滋润,肯定是做的画更棒了。要我说,老兄,你不是不婚主义吗?也被我们的好嫂子打动了?”
叶鸣叹道:“连子默都栽进去了,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债!”
陆依萍倒是淡定自如,钟舒奇倒是似乎怕她难堪说道:“不是要看子默的画吗?”
“走了走了。”一行人倒是笑着走向画室。
汪子默也早就把在杭州时候的画作带到了画室,一行人倒是兴致颇高的赏析,其中有几幅画,都是画得陆依萍。
叶鸣笑着说:“果然要有家世的人了,这画我看子默是也来越好了,原本子默就比我们要事业有成这下子压力更是大了不少。”
醉马画社里的人多是二十多岁的单身汉,原本是外地来杭州求学的,毕业之后便留在杭州,来自全国五湖四海,加上因为事业未有成,倒是都是单身汉。大家都是用着羡慕嫉妒恨的语气,打趣着汪子默。其实汪子默照顾他们颇多,现在能有自己的幸福,他们也都是打趣罢了,心中还是十分欢喜的。
“若是子璇离婚了,我就追子璇!”叶鸣忽然说道。
这话倒是让陆依萍一惊,眼皮子一跳,看到叶鸣虽然嘻嘻哈哈,但是表情倒是很认真,表明他并不是开玩笑。
“倒是不知道你也有这个心。”沈致文笑着说道:“我们的一奇也喜欢子璇呢?”
汪子默笑着说:“那你可有的等了,我看他们两个似乎关系这段时间又好了些。”汪子默倒是知道他朋友的脾性,谈笑说道。
陆依萍的嘴角更是一抽,虽然知道民国是这样包容并济的国度,因为新旧思想,国内外思想的碰撞,倒是让这个时代更富有传奇色彩,心中喜欢有妇之夫文人之间倒只会觉得是风流韵事。例如林徽因同徐志摩,又同金岳霖。
叶鸣耸耸肩,“按理说,子璇那样飞扬的性格,和谷家那种环境简直是格格不入,照我看,还不如你这个做哥哥的早日让她摆脱这个泥沼。”
陆依萍是见过谷玉农的,若是谷玉农是个不好的,恐怕她心中也会这样想,看到谷玉农对子璇不错,那么还是希望两人的婚姻能继续走下去。
“各位各位!我给你们找来了一个很棒的模特儿!大家主意了……我给你们介绍,杜芊芊!”
正笑着说话时候,画室门口猛地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衬衣,□穿着背带裤的男子,样貌俊秀,神色飞扬,陆依萍倒是一楞,单论样貌倒是比汪子默还要生得好。
随着他夸张的动作,陆依萍倒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门口,带着些羞涩和怯意,一声嫩黄色的旗袍,秀美的五官,盘着发髻耳畔垂着发丝显得年轻俏丽,整个人如同古典画中走出来的仕女,陆依萍再把目光集中到她的五官,自负五官比她靓丽,只是她这样的古典气质颇为动人,让她整个人增色不少。
“今日里,我们做什么画?”叶鸣笑着说道:“汪子默带未来的媳妇回来了,我们还做什么画呢?”
“就是你收服了子默?”那位男士倒是一下子把注意力放在了陆依萍的身上,语气热切地说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早日里就接到子默的信件,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可是号称不婚主义的。”
“你好。”陆依萍笑着说道,“我叫做陆依萍。”
“哎瞧瞧我。”那男子一拍额头,“我叫做梅若鸿!”
陆依萍对这位梅若鸿本就好奇,不由得更是打量了他一圈儿。梅若鸿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打量。
“刚刚嫂子还念叨你呢。”叶鸣笑着说道,“杜芊芊,你是杜世全的女儿?”
“是啊!”杜芊芊原本有些手足无措,刚刚被梅若鸿的热情弄得昏了头,稀里糊涂进了烟雨楼,心中还打着鼓,进了画室大家都围绕陆依萍,让她松一口气的同时更有些忐忑了,先下有人同她说话,便惊喜地说道:“你认得我爹?”
“不认识。但是,你爹在杭州太有名了!航业界巨子嘛!”
“不是巨子,只是有几条船!”杜芊芊慌忙摆手说。
“哇!”沈致文惊呼出来:“原来是杜芊芊,杭州最有名的名门闺秀啊!若鸿,你怎么有本领把杜芊芊找来,实在有点天才啊!”说着,他就走上前来,仔细看芊芊。
梅若鸿自得道:“那不是?这缘分是我牺牲了一章日出换来的!”倒是侃侃而谈同杜芊芊的相遇,因为见到杜芊芊气质动人,让他跌了车,手里带过来的日出也落了水,倒是同杜芊芊相识了。
几个男士在感慨,陆依萍就笑着上前拉着杜芊芊的手,“别紧张,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杜芊芊感激地看了陆依萍一眼,小声说道:“你也是第一次?”
“对啊。”梅若鸿笑着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她刚从上海过来,是汪子默未来的媳妇!”
汪子默推了推眼镜,说到底他是东道主,笑着同杜芊芊说道:“我同你介绍,这位陆依萍小姐,是我的未婚妻,站在那边不说话的是钟舒奇……”汪子默倒是一一介绍了几个人,最后说道:“欢迎欢迎。”
杜芊芊被这样的热切和欢乐的气氛感染,也忍不住笑了。
☆、水云间
对杜芊芊来说;那次同梅若鸿的相遇,崭新的世界在她的面前打开了。杜芊芊从来没有遇上那么鲜活的人们;笑着闹着,肆意挥斥方遒;绘出美妙的图画,都是伟大的艺术家。他们不拘一格,正好让她从父亲纳妾的苦闷中走出来。
醉马画社的原本是喜爱在烟雨楼聚会的,现在汪家父母回来了;加上汪子默也要筹办婚礼的事宜;醉马画社的人便时常聚会在水云间。
杜芊芊第一次见到水云间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屋檐下的风铃迎风摆动,叮铃铃的唱着一首清脆的歌。她伸手去抓住了风铃下的小木牌:“水云间;好美的名字!”杜芊芊说;四面张望:蓝天无际,白云悠悠。西湖如镜,苏堤如链。远山隐隐,烟波渺渺。真是人在画中,这才领悟“水云间”的魅力。
看风景的人,在别人眼中也是一道风景,眉眼略带轻愁的少女拾起风铃下的小木牌慢慢打量,梅若鸿觉得自己心跳如雷,听不到任何声音。
“为什么叫做水云间?”
半晌,梅若鸿才找回到自己的声音,说道:“水是西湖,云是天,我的小木屋就在西湖与天之间,我梅若鸿就住在水和云之间,所
以叫‘水云间’!”语气故作轻快。
杜芊芊微微一笑,“真好听。”
语笑嫣然,更是让梅若鸿的心跳骤停。心中又上了些悲伤、酸楚、诸多滋味。
“我们进去吧。”叶鸣大大咧咧地说道,“我要看看你有什么作品。”
“好。好。”梅若鸿带着些慌乱地说道。
房间简陋,甚至有一处墙角处阳光可以透过缝隙洒进来,金色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带上些诗意的浪漫,只是杜芊芊又难免想到,这样的缝隙,若是刮风下雨时候,他又如何?
室内的东西很简单,靠窗是书桌兼画桌,旁边竖着个大画架。靠墙,有一排书架,书并不多,主要是些瓶瓶罐罐。瓶瓶罐罐里,有的插着画笔,有的插着剪刀画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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