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方瑜,陆依萍不由得赞叹,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柔顺的头发披在肩头,月牙白的发卡。虽然穿着蓝色的上衫,黑色的裙子,简单的学生装,转着圈,仍是像美丽的蝴蝶。
“最近不是找工作吗?所以没什么时间。”陆依萍有些歉意地说。
方瑜皱皱鼻头,“这样啊。”继而又弯起唇角,“那真好,钱够用吗?”方瑜的眼睛瞪圆了,滴溜溜一转,“我去给你筹钱。”转身就要离开。
“不用。”陆依萍笑着拉住方瑜的手,“这一次不用,我找到工作了。不过,我的新工作有点麻烦,我正想和你聊聊呢。”
方瑜的脸色有些迟疑。
陆依萍连忙问,“怎么了,不方便吗?”
方瑜的声音有些歉意,“关键是今天我们学校下午要来人要演讲,导师让我们准备好一副画作,下午的时候好让他来指导。”
“那就算了。”陆依萍果断地说,“你先去画画。”
“可是你的工作?”方瑜有些迟疑。
“我没有关系啦。”陆依萍说道,“你的事情比较急,我明天上午再过来找你吧。”
“那也行。”方瑜点点头,“本来今天上午没课的,因为汪子默要来演讲,今天上午才要求画画,明天上午应该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不过下午倒是和今天换了一下,明天下午可能要上课。”
“没事。”依萍笑着说,“我工作的话是下午晚上,早晨有空。”
方瑜点点头,“那好。”
“你赶紧回去吧。”陆依萍说道,“你时间也比较紧。”
方瑜就回到了画室。
陆依萍有些苦恼,这回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摸摸身上的斜挎包,她今天本来打算和方瑜好好聊一下,甚至和秦五爷签下的那份合约都带了。
现在既然这样,陆依萍就觉得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看包中的合约。说不定秦五爷真的和电视剧一样好说话呢。她当时签合同的时候,不是提出来了七个要求秦五爷都答应了吗?虽然,她现在总觉得那个秦五爷是缓兵之计,想要徐徐图之,让她一步步陷入深渊!
还有一些时间,学校里有一处小镜湖,风景是极好的,陆依萍打算去哪里选个坐的地方慢慢研究这份合约。
陆依萍寻了一处杨柳树下的石椅,并好腿坐了下来。也不急着翻看那合约,而是细细回想当时依萍和秦五爷签约时候的景象。
“我已经决定在你们歌厅唱歌了,但是我有几个条件。第一、我只唱歌不陪客人,唱完就走。第二,我唱一个月,你要付给我一百块,我要看我们可不可以相互适应,如果第二个月你要是还想继续用我,条件就要重新谈了。”
回想到这里,原本秦五爷抽着雪茄,斜斜依靠在椅子上,把脚交叉撑在桌子上,被依萍的话吸引住了,慢慢坐直了身子。
接下来是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的条件,陆依萍当时足足提了七条,条条都不可思议。
秦五爷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因为我会成为大上海歌厅的台柱!”依萍微微扬起下巴,自信地说道。
前身那个陆依萍有自信的资本,当时和秦轩然表演的《小冤家》是借用外国的曲目,自己编词,活泼可爱。依照依萍的记忆,在高中时候,她还在徐志摩刚出《远和近》的时候,自己谱了曲子。还有《烟雨蒙蒙》、《离别的车站》、《好想好想》。
台柱啊?
陆依萍叹了一口气,按照电视剧中她确实成了台柱,而且抗战时候,她靠着唱歌养活了所有的陆家人。冷哼一声,她现在是决计不会去管那陆家人的!
而且,做了舞女,她是知道战争结束后那时候的红色年代的,她的洗脱不掉的舞女身份,会给她带来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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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见汪子默 。。。
叹一口气,放轻松身体,让背部倚靠在石椅上,望着蓝天,思绪有些杂乱。因为天空太蓝,她又举起右手遮在眼前,真是一团糟啊!
做舞女,她倒是有一点点想法,除了依萍本身在演唱方面的才华外,如果要是剽窃中外名歌……
陆依萍甩甩头,不行!她过不了自己心理这关,加上融合了依萍的记忆,也有些依萍的傲气,她自己本身就是有才华的,何必靠着别人的歌曲来赚钱。她自己写得歌不也很好?依萍握拳,加上记忆中的乐理方面的才华和背景知识,还有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听的歌曲,写出好的卖座的歌曲不难,只是,她还是不愿意。
这年头,除了京剧的大师梅兰芳还有几个有名的,其余的,就算是京剧还不是让人看不起,就明显的就是王雪琴了,李副官对强抢傅文佩还有些愧疚,但是对待戏子出身的王雪琴就绝对不会!除了王雪琴当初是自愿跟了他的司令大人外,绝对有王雪琴出身的因素在里面!
陆依萍颓然捂脸,她得想办法另找一个赚钱的职业。前身陆依萍和大上海签约是一个月,只是她害怕这只是秦五爷的缓兵之计。又绕到原问题上了,在大上海上班?!
头疼啊头疼!陆依萍只能告诉自己等到唱了一个月再说吧。只是如果唱出来了名气,秦五爷不会放人吧。
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陆依萍甩甩头,她不能这样软弱,无论如何活下去是第一位。就算……就算在大上海要是有什么不好的遭遇,也要活下去为第一位!实在不行,就在大上海赚钱,赚了钱跑去国外吧。第一个月秦五爷就敢开一百的工资给她,如果唱的好,钱肯定会更多!
何书桓,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不过更多的是希望他能出现,能维护她一二。
陆依萍默默想着,看看太阳的位置,大概是十点多的样子。想在大学里逛一逛,随意性一瞥,就注意到了柳树下一个穿西装的。
实在是因为小镜湖边大都是学生,显眼一点儿的估计也就是自己和这位穿西装的男士了。
他的面前有一个画架,右手飞快地在画布上移动着。
写生?
陆依萍转移视线,拍了拍身上可能存在的灰尘,把小挎包正了正,就准备走开了。
刚走几步,被一只手拦住了。
“这位小姐。”
陆依萍挑挑眉,来者正是那穿着西装的男子,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看起来恂恂儒雅,倜傥风流。
“什么事情?”陆依萍问道。虽然这也算是乱世了,但是大白天又在大学校园里,她不认为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刚刚在写生的时候看到你坐在石椅上,那幅景致很美,身为一个画家,我就把它画下来了。恩,刚刚花的只是线稿,如果你不介意,能当我的模特把那幅画画完吗?”
模特?陆依萍颦眉。一动不动几个小时?刚想要拒绝,那位年轻的西装男子又说话了,“我只会占用一点儿时间,不会太久,恩,我可以付钱的。”
钱?她正缺这个,不过她还是得问一下,“你的画是作为私人收藏,还是作为商业用途?”
“如果画作出来没有灵魂的话,可能就作为私藏了。如果要是画得好,可能会参展。”那西装男子说道。
“那这样吧。”陆依萍说道,“如果画得你觉得不好,就不如把画送给我,反正你也是压箱底,如果要是参展的话,那你得多给我点儿钱。”
西装男子有些吃惊,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他灵感来了,画过各式各样的人。因为曾经在欧洲留过学,他相当尊重别人,虽然询问的大部分结果是让他画不成画,有些给些小钱也会让画。这也让他被“醉马画会”的梅若鸿嗤之以鼻,觉得他太过于迂腐了。梅若鸿的话是这样说的,“天啊,子默,你在国外读书读傻了吗?人权?肖像权?脸长在身上就是被人看得啊。除非要画关于身体的艺术画,我要是灵感上来了,才不管这些呢。”
对于汪子默,是的,这个西装男子就是汪子默,今天下午要给方瑜她们美术系演讲和指点的那位。他当时说道,“这我们学习西方,学习‘德先生’和‘赛先生’,可是本质没有学到,那就是尊重人权啊。”
汪子默虽然这样说,但是和梅若鸿讲不通道理,虽然梅若鸿有些小才华,但是小其他方面上有些固执己见得厉害。
“这位先生?”陆依萍看到汪子默明显走神,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哦,我叫做汪子默。”西装男子连忙说。
“汪子默?”托前身陆依萍的福,她现在的记忆力相当好,立马想到了刚刚方瑜提到过他。“你是邀请来学校做演讲的?”
“恩,是的。”汪子默一惊,显然没有想到有人能知道自己,在画坛中有些名声,加上在杭州当地可能有人知道自己,但是上海……
“没有想到是汪先生。”陆依萍笑着说,其实就算当模特也拿不了多少钱,如果要多了,弄得自己好像敲诈一样,倒不如卖他一个人情,让他指点一下方瑜,于是说道,“我之前是不知道是汪先生,这样吧,我做你的模特,画不画得好都没有关系,参展不参展我也不会追究,只是,你留在上海的时候,能不能指点一下我的朋友呢?”
“你朋友?”汪子默问道。
“是的,她是学美术的,是她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她是这个学校的美术系的学生,这样可以吗?”
“好的。”汪子默点头答应,“叫什么名字?”
“方瑜。”
依萍坐到石椅上,其实姿势摆起来很简单,就是她仰头望天,以手遮眼的动作。
发呆了半个多小时,那边汪子默就画得差不多了。
依萍有些好奇地看画作,还是草稿,主要画出了她的部分,周围的风景还只是线稿。
“恩,这画是有灵魂呢还是没有?”陆依萍是看不出来画作的好坏。
“有的。”汪子默点点头,笑得有些腼腆,“这幅画很好。”
“那就好。”陆依萍为他感到高兴,“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做东,请你吃个饭算是感谢你?”汪子默说道。
“不用了,”依萍笑着说,“你只要用心指点一下我朋友就好啦,只是点小忙。”
如果只是点儿小忙,那么刚开始为什么要谈到钱的问题呢?汪子默心想,面上却不显。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文这么冷,上一章居然一个留言都没有……
起码看文的给我个留言吧,不然真的好容易坚持不下去啊
5
5、昼,大上海 。。。
在路边小摊上买了白粥和一点儿小菜,花了五分钱,虽然路边也有炒饭摊子,也不过是一毛二,但是现在是能省就省,晚上大上海肯定要有工作餐吧,秦五爷能开那么高的工资,这工作餐肯定也不会差。
踩着点儿到了大上海。
走进旋转门,站在门口的有着络腮胡子的外国侍者对她鞠躬,陆依萍挑挑眉,这秦五爷还挺会做生意的,这年头用外国人做嚼头?也算是大胆和有新意了。
长长的走廊,上面正在钉自己的照片,侧边脸,单手撑腮,多了些妩媚。陆依萍看到这幅照片,又是叹了一口气。
“白玫瑰小姐,后台在这边。”一个侍者拦住陆依萍,给她带路。
陆依萍跟在他身后。
先去拥挤的后台化妆,里面有一群女孩子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化妆。衣服是彩虹色的,开得低低的领口,不过裙摆够长。不过等到表演的时候,陆依萍就知道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一首轻快的巴赫的歌剧《天堂与地狱》的节选,哦,也就是后世的《河东狮吼》这部影片中《我是一个芒果》那首歌,轻快的本事高雅的歌剧被恶搞也就算了,大上海则是,让女孩子拉着裙摆上掀下放,跳跃时候看到两只漂亮的白花花的大腿。
她能怎么办?
满是浓妆的眼睛有些绝望地闭上,“无论如何都要带着重要的人活下去!”这个信念又让她睁开了眼睛,满是坚定,活在现代的那个陆依萍会照顾好她的家人的,她要活下去!
蔡经理摇头晃脑地欣赏排出来的舞曲,秦五爷没有出现,也是,一次小小的彩排,他完全没有必要出现。
看到台上的喧哗,她想,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没有外面世界战争的阴影,没有九一八的痛苦,照样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台上的几个女孩儿围成一个圆圈,摆一个POSE后,结束了。看到蔡经理带头鼓掌,还有几个大上海的老人也在鼓掌,陆依萍也鼓掌。
“好!”蔡经理笑容满面,“今天状态不错,下一个节目。”
下一个节目是陆依萍的《烟雨朦朦》,这是她自己谱得词曲,在那天签合同的时候已经交给了秦五爷,舞曲已经排练好了。
陆依萍还有些手足无措,蔡经理皱着眉头,“白玫瑰,还不如准备,愣着干什么?”
原本陆依萍应该在帷幕放下之后,就摆好造型。旁边的还没有上台的人发出轻笑声。陆依萍也不指望自己和秦五爷那天的谈话会是秘密,她既然已经放话说了会是大上海的“台柱”,那么肯定会有看不顺眼她的人,只是陆依萍没有想到这样的敌意会来得这么快。
挺直了脊梁地走向中间,这是属于她的战场,她不能退却。拢了拢自己身上白色的袍子。刚刚在后台化妆的时候,化妆师已经简单说明了她该如何去做。
报幕员潇洒地从后台走出来,“好,谢谢,谢谢各位,接下来我们要隆重推出本舞厅最新发掘的天才歌手,清纯佳人白玫瑰小姐,为大家送上一曲《烟雨蒙蒙》。来,掌声请出。”
前奏已经想起,陆依萍轻啸出声,一个婉转缠绵的长音。舞台上,繁星般的光点在旋转,刚刚如擂鼓动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这,是属于她的舞台。灯光咻然变成红色,舞台中心用白色软绒长绳也随着节拍轻轻拉开。
原本侧立着的陆依萍慢慢转过身。猛地摔开紧裹在身上的白袍,里面是大红色锦绣锻的改良旗袍,原本及膝的裙摆改动成拖地的长裙。
“我最怕,我最怕,
烟雨蒙蒙,
看不清,看不清
你的身影……”
浅浅忧伤浅浅怀念的歌曲,表情也带着些少女般怀念不知在何方恋人的轻愁。单伸出右手,仿佛在触摸曾经恋人的脸。
“天在哭,我在哭,
你在何处。”
轻唱着,似乎一片心也碎掉了。
“往事一幕幕,
伤心一幕幕。”
慢慢走下阶梯舞台,走到前方来。因为这首歌带着些回忆带着些轻愁,只要神态和简单的动作表现出歌者那种少女的忧思就好,不需要太多的舞蹈动作。
一曲歌罢,和伴舞一块儿深深鞠躬。
“不错。”蔡经理觉得歌曲是不错,也挺吸引人,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这歌曲适合大上海吗?只不过因为秦五爷肯定这位陆依萍小姐,他是不能和秦五爷唱反调的。
陆依萍下场之后,红牡丹提着裙摆上台,她身边的一个舞女路过陆依萍身边时候轻哼一声,“就你这样的歌曲还想当台柱?!”
陆依萍停顿了一下,然后快步下台,虽然一些老演员去卸妆了,但是陆依萍还是留下来,这位红牡丹是之前的台柱,她总要听听她的歌曲不是?
《夜上海》的前奏轻快地响起,台上摆放了若干个椅子,烫着卷发把头发都拨在一边的红牡丹穿着拖地长裙,大半光洁的背部都□在外,叉上小蛮腰随着歌曲轻轻摆动,红牡丹整个人风情万种。后面的舞者也不是刚刚给陆依萍伴舞那样的充满中国古典色彩的美,而是穿着短裙带着帽子,模仿西方,舞蹈也是西方的,踢着步子绕着椅子跳舞。
这种西方的舞蹈配着中国的舞曲,陆依萍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现在什么东西都图个新鲜,加上红牡丹的双眸美目流转,也是颇有味道。只是红牡丹的声线条件一般,难怪前身那个“陆依萍”在面试的时候自己自创的《小冤家》都比过了这位台柱红牡丹。
“好!”蔡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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