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正是她口中白玫瑰的好朋友,过来看她?看着汪子璇的异常干净的眼神,方瑜不知道如何开口。笑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汪子默说话了。
汪子默回旋道:“就你嘴巴长,你不是过来跳舞的吗?”
汪子璇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好,我去跳舞。”然后笑着说:“方瑜,你要不要跳舞?薛孟然跳舞很不错的。”
“我不用了。”方瑜连忙摆手,“我不怎么会跳舞的,坐着就可以。”汪子默眉头舒展,原本他就是想自己妹妹和好友去跳舞时候和方瑜聊上一聊的。
“那正好了,我哥哥也不会跳舞。”汪子璇笑得狡黠,“那你们好好聊聊吧,我去跳舞了。”说完跳开,然后对着薛孟然招手:“我们两个跳舞吧。”薛孟然也站了起来,对着依然坐着的两位微笑:“那我就先去跳舞了。”
汪子默自然点点头,方瑜看了看汪子默,也点头。
汪子璇是觉得这位方瑜和哥哥之间有些小暧昧,不然哥哥怎么会出口维护,甚至现在有赶人让她和薛孟然去跳舞的倾向,所以自然是乐得早早和薛孟然去跳舞了,薛孟然也是这样的心思。汪子璇看到两人的动作,眼睛里都是璀璨的笑意。
两人开始跳舞了,汪子默说道:“你怎么会一个人过来?”
“还是不是因为依萍。”方瑜说道:“我有些担心她,昨天……”想了想关于陆尔豪的事情毕竟是陆家的私事,没有说出口,说道:“我就是知道了依萍在这边唱歌,她一直跟我说还可以,但是我怕她过得不好,所以想亲眼过来看看。”
“她……怎么会在这里唱歌。”沉默了半晌,汪子默还是挣扎地问出来了他想要问的问题,慢慢地说道,“这里总共不是什么好去处的。”
方瑜说道:“恩。”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说了很多关于陆依萍的话题,方瑜尽力不透露关于陆依萍的具体情况,但是字里行间汪子默还是可以听得出来陆依萍的家境不是很好。汪子默的心结稍稍缓解,只是觉得陆依萍还是可惜了些。
很快就是陆依萍的歌曲了,方瑜有些紧张。
听了陆依萍的歌曲,发现陆尔豪果然是夸大了,台上的陆依萍虽然是化了浓妆,歌曲虽然也是一首情歌,但并不觉得是什么靡靡之音,同时,偶尔几个舞蹈动作,也不是如同陆尔豪说的那般下作。至于依萍的表情,虽然与笑盈盈,但是也并不是那种勾引人的媚然之笑,虽然在大上海唱歌,整个人的气质却依然清新干净,和平时并无两样,只觉得是出淤泥而不染。
汪子默说道:“她唱得确实不错的,我朋友说道,原本大上海的格调倒还是一般,她来了之后,生生涨了一个档次。每日里轮到她的场次的时候,捧场的人也是相当多的。”
“恩。”方瑜点头,听到好友的歌曲还是很正常的,终于稍稍放了心,“恩,高中就是艺术生,依萍唱歌向来是不错的,只可惜没有去大学继续念书。”
“她考上了大学?然后没有去上?”汪子默一惊。
“恩。”方瑜点头,“我至今记得她说的一句很伤感的话,她的大学的音乐系就在大上海了。”
方瑜的这句话一说,让汪子默完全去掉了陆依萍在这里唱歌的心中的愤懑,也是啊,如果要是家里条件好,有谁会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唱歌呢。
而台上的陆依萍因为陆尔豪出现的缘故,心知离陆振华出现的日子也不太远了,格外留意台下的人,所以自然也看到了方瑜和汪子默。看到方瑜,心中一暖,至于汪子默虽然内心的一个小角落还在哀悼那不曾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暗恋,但是看到汪子默也是可以落落大方的了。一曲歌罢,陆依萍微笑着对他们这桌挥了挥手。陆依萍是没有注意到汪子璇和薛孟然也到来了,只以为是方瑜和汪子默一块儿到的,虽然有些困惑为什么两人同来,但是两个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大上海唱歌,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打招呼。而更让她意外的是,何书桓进入是没有过来的,也好,她不想让何书桓真正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他或许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好人,可惜和“那边”的关系实在太密切了。
陆依萍看到了方瑜,心中自然是想着下台之后同她说说话,只是,陆依萍有些迟疑,她向来是直接走的,直接到台下去找他们两个,会不会不合适。便问了下刚刚让下一个红牡丹表演,正在喘口气儿的蔡经理。
“直接去啊!”蔡经理愕然,然后想到了这位白玫瑰素来是不去前面客人的地方的,说道:“没关系的。毕竟前台的灯光不算明亮,你小心些,应该没什么人能认出来,如果认出来了,你自己应付下客人就好。”
陆依萍点点头。
卸了妆,换了藏青色绣着碎花的旗袍,这旗袍是傅文佩年轻时候穿过的,虽然料子和秀工都是不错,但是因为毕竟有些年头,看得出来是旧衣服了,再披上披肩,也是一件旧物。拢了拢头发,陆依萍从侧门出去,找李副官。
“依萍小姐。”李副官看到依萍一过来就站了起来。
“是这样李副官,”依萍说道:“我朋友过来了,可能我还会多待一会儿。”
“那我等着你。”李副官说道。
“要不我晚上坐马车回去吧。”陆依萍摇头,“已经很晚了,你再跑一趟可以回去早点照顾可云。”
“没有关系,依萍小姐,我怎么能不送你回去。这样好了,我再去跑一趟,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再过来。”
李副官性格是个执拗的,太晚了依萍也不想一个人回去,便也同意了。
和李副官说好了之后,依萍又匆匆走进大上海,然后快速地向方瑜和汪子默的方向走了过去。大上海的客人是不少的,陆依萍低着头,快速走了过去,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人认出来眼前匆匆而过的就是大上海的台柱,白玫瑰。
陆依萍已经走了过去,落落大方直接坐下。“你们怎么一块儿过来了。”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我想要过来看看你啊。”方瑜说道:“原本是我一个人过来的,没有想到在大上海门口倒是遇上了汪子默,所以一块儿。”
陆依萍皱皱眉头,“你怎么一个人过来?”
方瑜吐吐舌头,笑着说,知道好友是为自己担心,说道:“我还是担心你啊,而且你不知道‘那边的哥哥’过来找了我的。”
陆尔豪,陆依萍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看了下方瑜,并没有小女儿的情态,想来之前和方瑜讲的故事,带她去看可云是对的,没有落入情网。“我晓得了。”
然后三人一阵沉默,倒不是陆依萍故意冷落汪子默,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按理说,两人同游上海那几天出了些淡淡的暧昧,但是一来涉及到陆依萍关于工作欺骗汪子默的事情,现在就算要开口,陆依萍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方瑜不知道他们两个后来还有过联系,所以一时间和汪子默倒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倒是舞池中的汪子璇时时关注哥哥和方瑜的动向,这时候看到又一个女子落了座,心里如同被猫爪子挠到一样,痒到了心底,就和薛孟然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
所以当汪子璇和薛孟然回来的时候,汪子璇笑着说:“今天还真是热闹,这位是……”这时候陆依萍刚好抬头。
看到陆依萍的容貌,汪子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是白玫瑰?!”
这让陆依萍瞬间有些尴尬了,如果要是知道他们一行还有别人,她断然是不会出现在汪子默和方瑜的面前的,现在只能勉强微笑说道:“你好。”汪子璇倒还罢了,薛孟然上前一步,“真的是白玫瑰,今天真是好运气的一天,要是我老板知道我在台下见到了白玫瑰本人,一定要嫉妒死我。”
陆依萍带着些尴尬地笑笑。
“行了,你啊。”汪子默开口说道:“这位白玫瑰……”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白玫瑰明显就是化名,他不知说出来是否合适。
正踟蹰间,方瑜说话了,“她是我朋友。”方瑜说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找她的,她看到我过来,所以唱完歌了过来和我聊上一聊。”
陆依萍看到两人的回护,原本紧绷着的心弦蓦然一松,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微笑:“我叫做陆依萍,白玫瑰不过是化名,唤我陆依萍吧。”
汪子璇猛地被这个笑容惊艳到了,“你真的好漂亮。”
陆依萍笑笑不说话,脸颊有些微红。
汪子默看到陆依萍自报家门,也就说道:“依萍也是我朋友了,这两位,一个是我妹妹,汪子璇,一个是我留学时候的好友薛孟然。”
有了汪子默的介绍,瞬间女孩子们聊上了,而另外一边薛孟然也擂了汪子默一拳,“好小子,瞒得厉害啊,认识人大上海的台柱也不说一声!”
汪子默自然不说话,偶尔看一眼陆依萍,眼底有着浓浓的眷恋。
薛孟然不似汪子默那般,不曾真正的恋爱,看到汪子默眼中的眷恋和挣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就小声地说:“喂,哥们,虽然我觉得这位白玫瑰也不错,但是你可得想清楚啊。”
“哪里的话?”汪子默说道:“别乱说。”
“我可没有乱说。”薛孟然说道:“虽然我们老板也喜欢白玫瑰喜欢的发狂,我也颇为欣赏,但是你要知道,这毕竟上不得台面,如果要是娶回家,还是得多做打算。”
“如果我要是喜欢,哪里在乎这些?”
“啧啧。”薛孟然咋舌,“暴露了你的心思吧,我就说你心思不纯。好吧,不和你扯这个,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你自己做决定就好。”薛孟然摸摸自己的下巴,“其实说不定也是我自己狭隘了,毕竟你们家和我家的家风不一样,说不定你父母更乐意听到你愿意结婚的消息。”
结婚这个念头让汪子默身子一颤,然后说道:“你想的太多了。”
薛孟然点头,“也是,现在还早。你们就算是认识,也没有多久吧。”
而另外一边女孩儿们也在交谈。
汪子璇本就是洒脱之人,也并不会像时下的大家闺秀一般觉得和歌女坐在一块儿会丢分,反而觉得和大上海的台柱在一块儿是一个极其新鲜的体验。一直问个不停,问道唱歌如何,大上海的环境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还有所有的歌曲真的都是自己作词作曲的吗?
有些问题方瑜也很关注,所以方瑜也是很认真地听着陆依萍说。
陆依萍也说的很细,事实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陆依萍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到了十点半了,想到李副官大概也在门口了,家中更是有还在等着的傅文佩,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35、大上海之行 。。。
》 “你要回家了吧。”方瑜说道:“是不是佩姨在等着你。”
“恩。”陆依萍说道:“我妈每次等着我回家。”
“啊,几点了?”汪子璇问了下时间,“是的,挺晚了。”
“方瑜,你怎么回去?”陆依萍问道,“不如我托李副官找个可靠的车夫送你吧。”
“这个不用啦。”汪子璇说道:“有我哥在呢,没关系的。”
汪子璇的话一出,陆依萍的心中百味杂陈。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好友,点头说道:“那也好。”
36
36、再见可云 。。。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陆尔豪一行人没有出现,汪子默一行人也没有出现;看到镜面中浓妆艳抹的自己,熟悉而又陌生。摸摸自己的脸颊;陆依萍有一种或许自己就这样唱到天荒地老的感觉,但是想想未来千疮百孔的中国,陆依萍扯扯自己的唇角,镜子中画着妆如同带着一层面具的自己也皮笑肉不笑。
陆依萍心中想到;其实如果单论这份工作而言;下午彩排繁琐些累些,晚上唱歌倒是很轻松。虽然秦五爷答应保她,但是陆依萍总觉得头上悬着亮晃晃的明刀;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镰向自己。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手中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秦五爷总归是个商人,若是能把自己推给别人带来的利润更大,恐怕秦五爷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扔出去。陆依萍忍不住想,或许他还是会犹豫一下,犹豫的原因是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白玫瑰,到你了。”蔡经理在旁边喊着。
陆依萍霍然站起来,想那么多干什么。
很快就到了和何书桓相约的日子了,陆依萍和何书桓约定在一个公园里。现在上海的天气已经转凉了,陆依萍着了一件浅蓝色的羊毛衫,领口是轻软的蕾丝后领和前襟的地方已经有些磨损了,这是曾经“陆依萍”最喜欢的衣服,还是从东北带过来的。学生气十足,并不大符合她现在已经工作的身份了,不过陆依萍想想,不过也是十□岁,穿得学生气些也没什么。□是卡其布的裤子,最是耐磨,也有些年岁了。脚下的鞋子是陆如萍曾经给的,小羊皮做的皮鞋,皮料柔软并不磨脚。鞋子还是舶来品,若干字母,不像是英语,陆依萍猜想是法国货。
陆依萍看到何书桓出现的时候,还是不由得赞叹他生得好,眉目俊朗,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走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依萍。”何书桓看到了陆依萍笑着打招呼。
两个人漫步在公园中,毕竟是夏转秋的季节,花木并不如同夏天那般的郁郁葱葱,之前新发的绿叶带了些苍老的绿,再过段日子,强有劲的秋风一吹,叶子就呼啦啦变了色,纷纷落下了。两个人就这样走着,陆依萍说着陆家的故事。
她和陆家的故事,说起来也并不复杂,因为并没有以前“陆依萍”的那种愤懑,陆依萍可以说是相当中立地讲述了这一段故事,或者说大部分时候中立,在讲到陆振华的时候相当的偏颇,“他的几个姨太太,真正自愿跟着他的只有一个王雪琴,也就是九姨太,你知道吗?在东北那边,有一个别院是禁止别人进入的,我曾经偷跑进去,结果大病了一场,后来听到下人嚼舌,是说道曾经这个别院死过人,就是陆振华强抢回来,拜堂当日一头撞死的地方。”这段记忆是依萍模模糊糊的记忆里的故事。
何书桓的眼睛睁得很大,显然想象不到,他平时颇为尊敬的英雄一样的陆振华居然会这样,“那她是第几个呢?”
“我不知道,她没有记名,或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香消玉损的还有其他。他抢回来的,在院中的,有九个。”陆依萍一个个细说,“其实应该说大太太也是他明媒正娶娶回来的,他上司的女儿,其余的有小户人家的,有农家女的,我妈则是书香门第,原本有个订婚的青梅竹马,生生被破坏了好姻缘。对于五姨太,我记得很清楚,东北的家中建了一个小佛堂,就是为她建的,每日里路过的时候就可以隐隐约约听到木鱼敲打的声音,嗅到淡淡的檀香味道。抢了这么多,也没有见他的心安在谁的身上,我讨厌陆振华,他毁了多少女人,这个年代的女人本来就不容易。”陆依萍忽然又说道:“或许这样说不对,应该说在遇上第九个王雪琴,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那边的陆伯母,才收了心。你们是不是觉得陆如萍是个温柔的大美女,而王雪琴也是风韵犹存,人也是温和。”
何书桓点头。
陆依萍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别人不知道的一面,如萍的话或许表里如一,但是王雪琴绝对不是,关于她的很多事情,我不想提,也懒得说,你自己用心去看就好。”
何书桓皱皱眉头,“陆伯伯的事情我现在已经相信了,但是陆伯母,我觉得她真的算是一个好人。”
陆依萍笑着不说话。王雪琴是什么样的人,宅斗高手,男人们都会觉得这样的女人是好人,哪里知道她勾引别的男人的龌龊事情,也不知道她私下里的手段。陆依萍心想,其实王雪琴也没有错,陆振华的后宅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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