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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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第3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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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神的王宝库被唐大狗逐渐提高的调门惊醒,不情愿,却没拒绝,来到趴在草上的唐大狗身旁,挽起袖子下手,同时看向不远处的何根生,下意识道:“他个卫生兵……也那么能打呢。”

    唐大狗一嗤鼻子:“能打个屁!距离那么近,连个窝都不挪放了那么多枪,你见他打到一个了?他就是个寻死的废物!”

    王宝库不禁停手讶然,那种情况下,这位叫大狗的还能注意到别人打没打到鬼子?那自己当时……手确实是抖,鬼子越冲越近,面对着刺刀寒光,就是无法看清准星,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鬼子,到现在心跳都不正常,怕提及自己而惭愧,于是转而道:“当时……谁打鬼子最多?”

    “你特么真瞎还是假瞎?”唐大狗扭头翻眼:“还用问么,当然是救你命的缺心眼,有个手榴弹他都直接扔鬼子脸上了,这个不是人的!”

    另一边,三个排长和连长在一起,罗富贵无精打采,因为他有近忧,知道胡老大还要继续打,有什么可高兴的?田三七心情也不好,他还在不甘心擦肩而过的胜利,并不觉得这已经是一场幸运的胜利,至少不是他二排的胜利。

    只有马良的状态还算正常,但他是最疲惫的一个,睡眠不足,体力也不足,强打精神听胡义安排下一步计划。

    胡义单膝跪地半蹲在一块硬土旁,手持一截树枝在土上划了一条线:“这是浑水河。”又在线旁画个小圈:“这是大北庄。鬼子不会停在大北庄里,因为缺水,所以他一定是驻扎河岸,无论他驻扎在哪个位置都不要紧,我们要做的是提前绕过南滩,到浑水河南岸去对位隐蔽,等着杀他的辎重!”

    “鬼子不至于靠河岸那么近吧?”田三七提出疑问,隔着浑水河,只要鬼子营地离开河岸些距离,那就打不到什么了。

    胡义用树枝轻点那条线:“鬼子当然不会离河岸那么近,可是,辎重兵是带了骡马牲口的,他们必须得牵着牲口到河边去饮水,打的就是这个机会,时间也就是这个点。一波集火,灭了所有牲口,然后解决那些辎重兵,杀几个算几个,空了弹仓直接撤。”

    “哦?感情可以这样打?”罗富贵这才恢复了精神,熊眼又开始无良咔吧,一梭子就跑的活儿他不排斥。

    半躺在草窝上敲二郎腿的马良吐掉叼着的草枝,转向罗富贵:“骡子,过去我还真看走眼了,今早你三排把咱全连的活儿都干了,你才是咱九连的主力啊!”

    “是不是?我就说吧……”罗富贵先是得意开腔,话才半句急停,表情突转哭丧:“他这个事……我那是迫不得已!这是巧了!绝对是巧了!我哪知道鬼子是神经病!再说你没见我们让鬼子撵得多惨?亏是胡老大指挥断后!”

    “巧了?我听说,那可是因为你布置得当吧?”

    “阵地都没有,我布置个屁了我……这是因为我烧纸拜鬼多,积了阴德!”

    不知为何,盘腿坐在一旁的田三七此刻忽然释怀,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

    两个中队鬼子果真停驻于大北庄以南河岸附近,鬼子少佐同样需要考虑下一步方向,缴获的两封信全在少佐手里了,他面临抉择。

    尽管大北庄已成废墟,一个巡逻分队仍然被派到这里做象征性搜索,十几个鬼子端着刺刀散漫地行走在烟熏火燎的残垣断壁之中,踏着焦土,留下清晰足迹。

    走在最前的鬼子忽然停了,后面的立即驻足抬枪,向前看,发现不是敌情,只是一面熏黑的墙上,画着个巨大而醒目的白色羊头图案,刺眼得不行……

第647章 刀锋边缘的抉择() 
浑水河依然是那么宁静,那么美,在这个炎热的下午,她粼粼地反射着清凉似画,摩挲着两岸又不似画。

    站在岸畔的鬼子少佐没心情观赏,他脚旁是血,附近都是尸体,骡马尸体,以及负责照料骡马的十来个辎重兵尸体,惨得都成筛子了,可见当时来自对岸的火力是多么无耻,下作!

    这回好,重装备及物资弹药全得指望人扛了,好得很。

    一腔无名火无处烧,手拄军刀的黑脸少佐把目光转向他那位先锋大将:“野尻君,我听说你有切腹之心,现在我同意了,由我亲自来为你‘介错’,如何?”

    本来这事都过去了,在场的鬼子做梦也没想到少佐又提,倒霉不倒霉?

    噗通当场跌倒一位,当然是那位先锋小队长,估计他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就不该人五人六地嘴贱表那个态,有时候面子上的假意会变成真事!

    此时少佐助手来到现场,径直到了少佐面前:“我去确认过,大北庄里那个新出现的标记,应该就是前田司令进行过的那个,不过,附近什么都没有挖到,也没有文字。”

    “羊头计划?”

    少佐的语气明显是上扬的,羊头计划这摊破事简直阴魂不散,毁人不倦,现在连少佐听了都闹心,羊头计划这四个字几乎成了厄运的代名词。原本在犹豫,是否有必要向青山村方向尝试验证,现在骡马没了不说,羊头计划又冒出来了,立即让少佐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环看青山,夏季的山区寻敌,难!

    “该回城了。”

    这是少佐的最后一句话,随后拎着军刀离开河岸。

    哇地一声,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野尻小队长这才双手撑地吐了,吐得躬着背抽搐,他的命莫名其妙又捡了回来,意志却垮了。

    ……

    另一面的青山村废墟,负责协同鬼子的李勇是如坐针毡。派出迂回白石滩的连队仅跑回来一个排,撇下的伤员等再没音讯,李勇手头上的兵力凑不够两个连,进不敢进,退又不敢退。

    李勇派人往落叶村求援,结果李有德的答复是:李字连要守窝,难字连是唯一的救火队,如果把难字连增援你,八路出山怎么办?且宽心,只要你驻在青山村行事不出格,八路一时半会不会动你,何况你兵力不弱,要沉稳。

    这份答复让李勇沉默了好久,打仗他不行,跟着李有德这么多年,心机倒是学了一些,也正因为跟了李有德这么多年,所以他了解李有德,他从这份答复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透心凉!

    到此刻,李勇的心才真静了,在梅县以北,他算地头蛇,对独立团情况的了解比城里的治安军可细致多了,至少他知道现在他面对的不是九连,而是独立团二连,凭那些明晃晃不下枪的刺刀就知道。

    据传说,二连长是独立团第一猛将,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是敢跟皇军对冲的货。李勇怕二连比九连还甚,因为二连的传说都是进攻性的,侵略性的,面对这种对手睡觉都得睁一只眼,总有一种敌人随时要冲进来的感觉。要沉稳?沉稳得住吗?

    深思熟虑之后,李勇撤换了身边所有的警卫人员,一律使用心腹。随后,他派了一个‘使者’,挑着白毛巾尝试与二连接触,结果被拒绝,使者连猛将连长的面都没见到,这更加深了李勇的寒意。

    于是李勇忽然勤快起来,命属下在青山村废墟里大张旗鼓地巩固阵地,加强掩体,最出人意料的是,他还命人竖起了一块高牌,写上了两个炭黑大字:‘免战’!

    某处小高坡,伫立着几个八路军,为首者身材高大如铁塔,单肩挂着刺刀雪亮的步枪,一身牛皮挂件参差佩,手执十三式六倍军用望远镜,牛气冲天大有金戈铁马之风,只是……下巴掉得有点大。

    “免战?这……当老子是金兀术吗?”

    “连长,那真是免战牌?”

    另一个战士也咧嘴:“这算啥?前头还派人要和谈,踢回去了他又挂免战,啥朝代?这不越活越回去了!”

    放下望远镜的高一刀嚣张一横刀眉:“哼这都怂成宋高宗了!怎么越怂我越想揍他呢?”

    “连长,这回不是我说吧,你的确有金兀术之风!我就服你!”

    另一个战士当即不满:“你少胡咧咧,那是大反派武花脸,咱连长可是个正经人,要比也是英雄岳武穆!”

    “都给我滚一边去!”高一刀撇撇嘴,两手叉腰:“挂免战牌表态度,好,我就还给你个态度。命令前哨松一松,告诉战士们抓紧休息,今晚咱就动手!”

    “今晚就打?那我二排要求从东面打主攻!”

    “你为啥想从东面打?”

    “免得他们逃得方便啊。”

    “糊涂!”高一刀朝这位瞪了眼:“撑得你!不数数那里边多少兵力?柿子多了也能砸死人,傻子才堵归家路!应该全连集中从西往东打,就是要让他们溃得方便,然后我们才方便借势一路杀!”

    众将了然,而后望着远方那座废墟狰狞笑,一个个这嗜血德行……实在不像岳家军。

    ……

    炎阳变夕阳,青山村废墟之中,几个伪军军官匆匆来见营副李勇。

    李勇看起来精神多了,伪军帽戴正了,靴子擦了,这段时间以来的颓丧一扫而空,倒背两手来回踱几步:“传令,即刻向东开拔!”

    “啊?”

    众将讶然,随即暗喜,早受够这提心吊胆的感觉了,巴不得跑回落叶村,事后怪罪反正是营副顶着,怪不到他们头上。

    其中也有信任李勇的人,担忧道:“可现在还没有皇军的消息,万一……”

    “我说向东,不是回落叶村,只是转移而已,至于转移地点么……落叶村炮楼以西一里地,在那布防过夜,天明后,再西进至青山村路口驻防。”

    “……”

    “没听懂?树挪死人挪活!这么说懂不懂?”

    一众全服了,简直妙计!晚上在炮楼西边一里过夜,八路来打就往炮楼下跑,不信八路敢打,这还不算出山回家;天亮后再往青山村挪,扎在青山村东边路口继续跟八路对峙,随时可退后顾无忧,这是在努力完成协同皇军的任务。

    几个伪军官当即撒鸭子去传令,不久后废墟中到处响起愉快的口哨声,低迷士气突然如虹。

    李勇的脸色重新恢复阴沉,对身后的卫兵道:“跟我近点,我总觉得后背凉。”

    ……

第648章 蔚蓝下的哨兵() 
这一次鬼子报复式的长途奔袭,虽然因苏青的神来之笔而提前结束,但是一连遭受重创,大北庄成了废墟,杏花村成了废墟,树下村成了废墟;鬼子的撤退路线选择了南下,无名村也成了废墟,所过之处全成破败,烽烟满山,路线上的宋家村神奇地幸免于难,却也被抢掠一空,独立团的根据地几乎被拆光了;仗着是夏季,好躲,百姓损失倒不多,仅有少数不忍离家远躲的成为村郊荒尸,返回废墟的人沉默在残垣断壁间,落泪的心情都没法再有,只剩仇恨。

    苏青常常站在酒站的碉堡旁,望着远山发呆,等待;战争中的等待随时可能变成永远,也因此比任何等待都值得,哪怕他是被抬回来,他常常被抬回来。

    以为最先回来的应该是二连,结果先到家的是陈冲排,负责卡路的陈冲排本来只是想愉快地打个酱油卖个单,结果截杀了掉队伪军和伤兵十几个,缴获十来条枪手榴弹几个子弹二百余,按说这事够让他们得意起来,可他们是灰溜溜的走进酒站,一个个话都不敢多说。

    因为陈冲不止被获救的老秦骂了一路,战斗结束的当时秦优就把陈冲给揍了,好一顿打,打得陈冲抱着脑袋窝在地上不敢起来。别说在九连,就是全独立团,也没人好意思打陈冲,因为他是友军团的,跟独立团没有隶属关系,秦优毫不犹豫敢揍他可不是因为职务,而是因为秦优原本也是友军团的,跟王朋既是同僚也是朋友,这陈冲相当于秦优的娘家人,揍起来全无顾忌。

    这都到了酒站,秦优还揪着陈冲的后脖领没完:“我都劝他们举枪投降了你还打?你真出息啊,当时咋不连我一起毙了呢!你给我说,是不是胡义用死命令压的你?”

    “我只是……不想让咱养敌人的伤兵。”

    “又改口了?你不说你没看清么?我今天……”

    这时苏青走近:“老秦,你们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秦优闻声赶紧松开了揪住陈冲后脖领的糙手,尴尬甩甩袖子:“呃……咳……没事,我这是……跟他谈谈心,顺便说说戒骄戒躁的重要性。”

    苏青瞅着灰头土脸的陈冲,倒霉形象貌似憋屈到家了,实在没看出骄躁在哪,却也不好多问,转而向秦优了解所知九连情况,可惜秦优也不知九连现在如何,之后离开。

    看着苏青背影,秦优纳闷,这苏干事一向无表情,怎么刚才仿佛在她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呢?大概是看花了眼,这才注意到陈冲还在他身边傻站着没动,于是继续朝陈冲不虞:“个不争气的!还戳在这气我?”

    陈冲看着不远处刚刚被战士放下的缴获,一些带血的伪军军装和鞋都打包袱背回来了,舔舔干裂的嘴唇,忽然嗫嚅:“秦指导……虽然我……犯了错误,可这是我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第一次单独缴获战利品,所以……我想……把这些缴获送去牛家村,行么?我知道这不太……我只是问问。”

    秦优注视陈冲无语了,好半天才反过劲来,一声长长叹息:“你傻么?这话你能问我吗?全当你没说过听到没有!谁给你下的狗屁命令你找谁背地商量去!这事我不知道!还有,当时你是为了救我,不得已才下令全歼敌人。记住喽,榆木脑袋!”然后拂袖而去:“一个个这愁人……”

    阳光下,陈冲那张脏污汗脸到此时才露出了释怀的淡淡微笑,笑得很苦,很干涩,却透着简单的幸福。

    ……

    又过了一天,二连才进了酒站,一条连绵的刺刀线懒懒散散拖拉成老长队伍,无精打采个个红着熊猫眼耷拉脑袋,乍一看还以为是大败而归。

    那位金戈铁马的金兀术……呃不,那是天下无敌的高一刀,黑着丧气脸,走进酒站后看到空地中间大树下摆了一张破烂桌子,病容憔悴的一连长吴严缠着绷带坐在桌旁的破板凳上放风,于是立刻转向,一边解开衣领纽扣一边到树下桌旁,拎过桌上的破水壶拿过吴严面前的破茶缸给他自己倒满了凉白开:“能坐起来了?我以为你活不过这个坎了呢!”然后端起水来咕嘟咕嘟一口气灌到干。

    吴严虚弱一笑:“你这是……吃败仗了?”

    “败了!真败了!”放下破茶缸子高一刀一脸恨恨,顺势抬起右脚踩在板凳面上:“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就没想到还有比九连更不要脸的队伍!他好歹也能算是两个连呢,挂免战牌忽悠我放松警惕,然后直接跑了!晚上住炮楼底下吃饭睡大觉,白天到青山村路口放枪骂街,一打他就跑,不打他又回来骂,这算什嘛玩意?我算让胡杂碎给坑了,他们过去也是这么来回过招的吗?一群垃圾!废物!杂碎!捅八百刀都不能解我恨!”

    吴严止不住又开始笑,笑到猛烈咳嗽起来,然后皱着眉头强忍伤痛。

    慌得高一刀连忙闪到吴严身旁,却不敢轻易下手一时无措:“我说你这弱德行……可别死在这事上!”

    吴严摇摇手,逐渐喘匀了气息,注意到了挂在高一刀胸前的望远镜:“嗬,十三式?跟团长那个一型呢!”

    “怎么样?看出威风来了吧?哈哈……”

    “什么时候缴获的?”

    “前一阵胡杂碎不是死了么,就被我缴获了。”

    “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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